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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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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清楚,皇帝的情况她最深知,说是命悬一线也不为过,眼下要安排她离宫,那是已经放弃了对生的挣扎。原本于她而言一桩可称惊喜的安排,现在她却不忍心答应下来,眼泛泪光垂首道:“妾并无此念,惟愿长侍陛下。”
  “走罢,该走须走,若眼下不走,以后未必能轻松离开。你走了,朕于世道便再无亏欠,再无遗憾。”
  皇帝叹息一声,继而脸上又流露出威严之色:“朕也该走了,离开这里,去朕该去的地方。天子居中,岂可久居侧堂!”
  ……
  护送公主离都的仪驾队伍堪称庞大,除了沈家本有的千余人外,尚有两千宿卫禁军。旌旗招展,威仪十足。
  除了这些随员之外,尚有太常华恒以下等数十名台城礼官,他们要一直跟随到武康沈家,在那里主持公主与沈哲子的大婚。
  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若走水路还好,但诸多权衡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陆路。毕竟大江不靖,时有羯胡或乱民木漂江上作乱,京口晋陵流民众多,陆路虽然辛苦一些,但毕竟安全。但沿途的补给却是很困难,虽然台中下诏沿途地方官署筹措给养,安排仪驾行止。但各地方情况不同,也难尽数妥帖。
  这时候就体现出沈家作为江东豪族的力量,从离开丹阳开始,沈哲子便派人先行一步,通报沿途各家,希望能予以方便。一路下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各家虽然交情亲疏不同,但也都给沈家面子,有人出人,有粮出粮,有地方的出地方,满足了庞大仪驾所需。
  哪怕在沈家世仇周氏所在的义兴郡,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周氏显宗一脉虽然被杀尽,但剩余的族人在义兴同样是首屈一指的豪族。当年沈哲子第一次往建康去,就因周家举义军盘踞义兴郡治阳羡,而不得不转道北上而行。
  可是今次到达义兴后,仪驾却受到了各家的欢迎礼待,就连周氏也不例外。再深的仇怨,总有淡化的那一天。如今沈家势大已成不争的事实,周氏再执旧怨不放,也是于事无补,奈何不了沈家。
  或许当有一天沈家家世衰落下来,这一番旧怨会被再次翻起来,但起码目前,周氏不得不放低了仇怨,礼迎公主仪仗。
  沈哲子近来除了面见接待各家族人之外,还有一件事不能不理。那就是随着离都渐远,公主的情绪也时好时坏,小女郎从未离家这么远,时而会有新奇欢欣,但大多时候都是情绪低落,间或泪流不止。
  这一天在行过阳羡后,沈哲子刚刚迎上自家前来接驾同时运送补给米粮的队伍,便又听公主仆人来报公主又在闹情绪不肯进餐。
  对于安抚公主情绪,沈哲子倒不感觉厌烦。这小女郎近来虽然敏感许多,但大多数时候还能听得进去道理,并不是一味的刁蛮任性。
  听到这话后,沈哲子对叔父沈克歉意笑笑,沈克正忙着教训在都中玩野了的儿子沈牧,见状后摆摆手道:“青雀速去,千万不要失礼了公主。”
  沈哲子匆匆行往队伍中,不多久就看到公主所乘坐的四望香车。车前一众宫人神态焦虑,其中便有那两位皇后派来的女史,看到沈哲子行来,忙不迭迎上前去低语道:“郎主,公主又是不肯进餐,仆下奉上餐食都被抛下。”
  被沈哲子教训恐吓一番,如今家人又都落入沈家掌握下,这两名女史再见沈哲子时,已经彻底安分下来,再无倨傲姿态,甚至比其他宫人还要恭敬得多,甚至在呈送苑中的告书都要有沈哲子览过之后才肯呈送。
  宫人们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公主又因何闹起了情绪。沈哲子摆摆手,示意那口才好的侍女云脂上前来,问道:“云脂娘子,你可知公主因何气恼?”
  云脂闻言后神态便有几分古怪,作欲言又止状,沉吟半晌才低语道:“我也只是猜测,只是由婢子这里听到什么,郎主万勿对公主言是婢子多嘴。”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禁更奇怪,点点头说道:“云脂娘子请放心,我不会对公主说。”
  得了沈哲子许诺,云脂才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原来昨天有义兴各家命妇前来拜见公主,原本只是礼数应答,也没有什么波折,只是在讲起吴中趣事时,其中一个命妇讲起来吴兴流传的与沈哲子有关的童谣。
  “当时公主神态也无异常,只是夜后又向人问起此事,到了今日午间,便恼了起来。至于是否为此,婢子也只是猜测,不敢擅断。”那云脂又低语道:“郎主千万不要说是婢子多言,否则公主定不许婢子再随侍左右。”
  沈哲子闻言后不禁哑然,莫非那小女郎是因此在吃醋?这倒让他心内有些异样情愫,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登上车去,刚刚越过青纱屏探进头去,顿时便见一物抛来,连忙用手去挡,才发现乃是一方粉盒,而公主正坐在车内,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
  “你下去,不要登我的车!”
  看到沈哲子,公主俏脸微微泛红,眼珠一瞪,已经隐有垂泪之态。
  沈哲子将那粉盒捡起来,上前放在案上,公主瞪他一眼,却将身躯转向别的方向,明显是在因沈哲子而生气。
  “旅途劳顿,公主若不进餐,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不想同你说话!”
  公主气哼哼道,继而又加了一句:“早间是想的,可你不来见我,现在不想了!”
  沈哲子心内感慨,娶了一个小小醋娘子,这乐趣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他坐在了车厢中,公主却冷哼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身体都靠上青纱屏,不想与沈哲子坐得太近。
  “早间不来见公主,是我不对。前日午间进餐时公主不是言道要饮菱粉粥?左近清流不多,我知此间一故交庄内多有此产,一早去拜访借取。再到晚间,便可饮得了。”
  这小女郎年幼离家,所见皆陌生,加上一直被困在车驾上,难免要将沈哲子当做沟通外界的唯一渠道,心内渐生依赖,便更敏感起来,时喜时忧。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真的?”
  沈哲子点点头,一脸认真状,但其实早上事情太多,他是忘了来见公主,这会儿自然不好据实相告。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又不是一定要饮粥。”
  公主脸色转霁,继而将那粉盒抓起塞进衣袖中,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吴兴?”
  “快了,若不耽搁的话,再有两日可达吴兴。到了吴兴便可舟船而行,不须一日就到了我家武康。”
  应付过这一节,沈哲子才又笑语道:“若餐食不和胃口,公主稍待片刻,我现在让人去准备菱粉粥。行途劳碌本就辛苦,饮食更要得宜。公主近来较之在都中时,已经略有清减。”
  兴男公主情绪本来已经有所好转,听到这话后,却又沉下脸来:“我本就这个模样,怕是你离乡近又念起你们吴兴白馥娘子,看人都有不同!”
  “天晴日朗,草长莺飞,自有风物迷眼。朝晚相对,方寸之心,只许一人长居。公主又何苦为难我啊!”
  沈哲子叹息一声,作感慨状。
  公主听到这话,嘴角颤了颤,继而板起脸来:“人都言你家豪富,诸多屋舍庄园,谁要住在你的心里!”


第0198章 乡土厚望
  仪驾又行两日,终于抵达吴兴,到达了吴兴的长城县。
  一俟踏入吴兴境内,沈哲子顿生衣锦还乡之感。长城县内各家在县内摆起场面宏大的迎驾仪式,两座山丘之间放眼望去,尽是比肩接踵的民众,怕是有几千人之多。
  前方负责开道的送亲宿卫禁军看到如此多的民众聚集,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原地警戒护住公主车驾。
  沈哲子并一众家人越众而出,旋即便看到前方人群中有一行三十余人急匆匆行来。到了近前才辨认出来,乃是长城县各家族人。
  “我等于此恭候公主与沈郎仪驾已是多时,哲子郎君今次入都,力克强敌,使凤栖吴兴,我等郡中乡民俱感荣耀!”
  众人迎上前来,远远便拱手大笑道,脸上满是热络之情,神态间充满振奋之色,让沈哲子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大胜归乡的大将军一般。再看漫山遍野各持彩帛浆果的民众,更给人以箪食瓢饮以迎王师的感觉。
  长城县各家摆出如此夸张阵仗,沈哲子倒也能理解。
  长城县虽然地临太湖,但境内却多山岭沟坡,乃是丘陵地带,良田却不多。
  时下农耕为本,没有大量的田亩,便不足构建起一个兴旺的家族。因而此地虽然民风悍勇,但却没有太强的望族,整体的实力和影响力,不要说在三吴,哪怕在吴兴都是垫底的。这就造成了此地民众敏感又好强,自尊心和集体荣誉感极强。
  江南屡叛,其中一反便是长城钱氏,当时几乎整个长城县人都裹入其中。可惜钱璯一时计错,第一站就冲进了义兴周氏的老巢阳羡,当时周氏的兵威实力较之如今的沈家都不遑多让,遂成三定江南之功。但由此亦能看出长城县人的抱团彪悍之风。
  沈家如今可称吴兴第一高门,力压南北高门而成功得幸帝宗,同处郡中,长城县人自然也感到与有荣焉。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如今长城县这些人家,诸如钱氏、陈氏等等,可都是跟在沈家身后讨生活。钱氏自不必说,老爹沈充多年前还是钱璯麾下小马仔,与钱凤更是生死之交,虽然钱凤这一脉已经迁往余杭,但原本的宗族关系都还保留着。
  至于陈氏等这些人家,借了沈家修整水道之便,大得其利。长城县有大片竹海,只因丘陵山路崎岖,难得运输,如今随着水道畅通,长城毛竹远销吴中各地,收益早超过了田亩所出。得了实惠的好处,这些人家早成沈家忠实拥趸,如今沈家大喜之事,怎么能不上来献一献殷勤。
  只是这场面也太大了些,让沈哲子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他对这几家族人回礼笑道:“侥幸得皇帝陛下信重厚爱,实在当不得诸位如此谬赞。劳师动众,远来相迎,实在是受宠若惊。”
  “尊府为善乡土,大修水道,县人多得此利。咱们吴兴民风,最重恩义。乡民们得知哲子郎君迎亲归乡,自发前来相迎。只恐惊扰了公主仪驾,我等才将乡民集于此地,恭贺郎君,聊表心意。”
  众人又纷纷笑语道,对沈哲子更加热情。
  沈哲子原本还打算在长城县略作停顿,便直往武康去。但见此地摆出了如此大的阵仗,也实在不能罔顾乡人厚谊而去。再与各家人寒暄几句,沈哲子请叔父沈克帮忙应答这些人,自己则转入仪驾中,与负责护送仪驾的禁卫将军商议暂停一日。
  这一队宿卫的统率也不是陌生人,就是当年将沈哲子带入他老师纪瞻家的纪况。纪况还在队列中约束宿卫禁军小心戒备,万勿被乱民冲撞到公主仪驾。
  当沈哲子行来告知此为长城县人赶来迎接仪驾时,纪况忍不住瞪大眼睛,感叹道:“不意尊府乡中竟有如此厚望!”
  长城并非大县,民众散于四野八乡,一个县中能有多少人?眼前便聚集了足足有数千人,如此一个强大的乡土影响力,让人诧异之余更感到羡慕。土地人丁虽然是当下各家立足之本,但若结怨乡里太多,也难长久。乡望便代表了一个家族在乡土之间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沈家眼下所显露出来的乡土民望,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在得知内情后,顾况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也世居江东,但却少至吴中腹地,早先沈家在都中风评不高,加之时下南北积怨,先前他真以为是此处乡民闻讯赶来作乱。
  于是队伍便先在此处停驻下来,沈哲子又往仪驾队伍内行去,他想请公主与乡人们见上一面。无论这些迎驾之人是自发赶来,还是被各家驱来,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沈哲子,这里便是吴兴?这山岭上好多的人,你怎么还说不及建康城繁华?”
  公主坐在四望车上,虽有青纱屏遮挡,也能看到前方人山人海的画面。
  沈哲子笑着登上车,说道:“公主所见,只是例外。若寻常无事,乡人们哪会毕集山岭之间游荡。只因听闻公主仪驾至此,乡人们都想一睹尊颜,才赶来这里迎接仪驾。”
  “他们都是来迎接我的?”
  公主听到这话后,两眼顿时冒出光来。她本就是喜爱热闹的性情,眼下听到自己如此受尊重拥戴,心情顿时便高兴起来,将头探出青纱屏外,看到那漫山遍野的乡人,更是眉开眼笑:“这些乡民,还真是恭于王化,真是太热情啦!”
  沈哲子闻言后亦笑道:“乡民厚望,不好轻待。公主可愿同我去与他们见上一面?”
  公主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流露出跃跃欲试之色,神情更加振奋起来:“我真能下车去看一看他们?”
  车中那名周女史听到这话,脸上却流露几分难色,嚅嚅道:“郎主,乡民粗疏难驯,若一时疏忽,怕要冒犯冲撞……”
  经过前次教训,两名女史都安分下来,哪怕眼下并不认同沈哲子,言辞也委婉许多。
  听到这周女史反对,沈哲子倒也不怎么介意。他只是不许人在家中滋生事端,搬弄是非。至于她们真为公主考虑,反而是值得鼓励。
  “不妨事,我郡中乡人也颇知礼,不会鼓噪生事。”
  沈哲子沉吟片刻后,又说道:“公主倒也不必下车,先把屏障拆下,车驾绕行一周即可。”
  听到不能下车,公主隐有几分失望,沉默稍许而后突然神情一变,摆着手驱赶沈哲子:“你快下去,待会儿我准你登车才能上来!”
  沈哲子不明就里,被公主连番催促驱赶下来,然后车厢活壁又被撞上隔绝内外,左近人员都被斥退。他站在车外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侍女云脂在车上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公主请郎主登车。”
  沈哲子再登上车来,便看到公主端坐在车内,神情严肃不苟言笑,身上赫然已经换了簇新章服,原来这女郎赶自己下车是为了换衫。
  “你是在讥笑我吗?”
  公主见沈哲子神情古怪,俏脸便觉微烫,不悦皱眉道。
  沈哲子摆手拒绝,示意宫人将车内青纱帐撤掉,于是这四望车便成一座亭台,内外通透,视野无阻。前方仪驾让开道路,幢盖鼓吹簇拥在侧,威仪十足的往前行去。
  沈哲子坐在公主对面,见其神态略有几分忐忑拘谨,笑着探手拍拍公主手背。小女郎嘴里低哼一声,嗔望沈哲子一眼,渐渐放松下来,视线转向前方山岭,忍不住又感慨一声:“人可真多啊!”
  车驾渐渐行出,距离列队迎接的乡民们越来越近,沈哲子于车内站起身来,微笑着握住公主手腕。公主肩膀蓦地一颤,片刻后便又安分下来,顺从的站起来,立在了沈哲子的身边。
  乡民们看到车上并立的沈哲子与兴男公主,渐渐有所骚动,人语喧哗声大作。长城县那几户人家站在队列最前方,看到这一幕后,便鼓噪随员们大喊道:“沈郎新婚,恭贺大喜!”
  随着这叫嚷声压过场中嘈杂人语,渐渐有越来越多人加入这吼声中:“沈郎新婚,恭贺大喜!”
  数千人齐声高叫,声透云霄,就连山林树叶都被震得颤抖不已。
  “沈哲子你又骗我!他们是来恭贺你,哪里是要迎接我的!”
  公主在车内听到这洪流一般的喊声,小脸隐隐有发白,继而便羞恼起来,手指恨恨掐了一把握住她手腕的沈哲子手背。
  沈哲子转头对公主笑道:“他们俱为我的乡人,自然要来恭贺我。恭喜我能娶到公主这样一位德貌双全的佳偶令妇,实在是我们吴兴不曾有过的大喜事!”
  “那也是恭贺你,还是你在骗我!”
  公主又横了他一眼,继而便抿嘴露出几丝笑意,旋即却又叹息道:“肯来恭贺你的,大概都是家内没有待嫁的白馥娘子吧?”
  沈哲子听到这话,顿时大汗,这女郎年纪虽然还不大,但心思的敏感较之怀春少女也不遑多让,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此节。
  仪驾在此处逗留了将近两个时辰,乡民们才被县中各家劝退,沈哲子一行得以前行。到达长城县治时已经到了傍晚,到了自家地盘自不须再求助各家,直接进入了沈家在长城县内依山傍水的庄园。
  将公主一行安顿在庄园内后,沈哲子才又出来,宴请县中各家,并请庾条一并列席,要顺便商讨一下往京口供货的事情。


第0199章 吴中商盟
  沈哲子行入宴厅中时,厅内气氛早已热络起来,庾条坐在主客席中,正与县中各家人谈笑甚欢,并无丝毫侨门高第倨傲之色。
  自从搞了隐爵以后,这家伙便彻底改掉了门第看人的恶习,经过两年多的历练,口才见长。但凡家有余资者不拘身份高低,他都能与之倾谈良久,令人如沐春风。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出那么大的阵仗。
  所以说世间从来不乏人才,人所患者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其才能发挥的机会。如庾条这种高门闲员,一旦找到合适的岗位,很快就能迸发活力,创造出令人咂舌的成绩。
  至于座中这些长城县人,对庾条态度也都颇为和蔼,并无平时那种对于侨人怨气深重的模样。南北积怨,在南人看来,那些侨门守不住乡土家业,仓皇南逃,既要与他们争夺土地人丁,又阻碍他们进仕之道,还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自然令他们倍感愤慨不屑。
  但庾条这个人虽然出身侨门,中书执政之家,帝戚门户,但却和蔼健谈,并无一般侨人那种可厌嘴脸,加之又是随沈哲子而来,自然很快就获得了这些南人的好感。说到底,也是南人心里本身就不自信,潜意识里未必没有结交侨门的意思,只是困于没有机会而已。
  因为隐爵系统要改制,眼下庾条与众人谈论的并非隐爵隐俸那一套理论,只谈风月人情。他长居晋陵,又时常往来建康,加之早年还有随父居于会稽的经历,见闻阅历可谓深厚,远非这些久居乡中,少出远门的县人可比。加之这两年锻炼出的口才,很快便成为席中焦点。
  等沈哲子入厅来,众人起身相迎,他笑着示意众人各自落座,自己坐在庾条侧首,继而指着庾条笑道:“庾君名门高士,我是有幸得其提携,今次入都亦多赖庾君才能不辱我吴兴体面。”
  众人听到这话,便又纷纷举杯向庾条敬酒。旁人的逢迎还倒罢了,听到沈哲子这么推许自己,庾条感觉骨头都轻了几分,畅饮一杯后才笑道:“如今都中都言,不识哲子郎君,难称览遍吴中灵秀。能与哲子郎君忘年结交,于我而言亦是一桩乐事。”
  两人在席上互相吹捧一番,沈哲子才又转望向众人,再谢一次他们搞出这么大阵仗迎接自己,继而才又谈起今天的正事。
  “今次入都,于我而言,除了得皇帝陛下青眼简拔,取录宗籍之外,便是承蒙庾君信重,为我乡人再谋一生利之途。”
  沈哲子讲到这里,又对庾条拱手示意,旋即才又望向席中众人继续说道:“虽然清贵者耻于言利,但诸位亦是乡中各家持家任事者,皆知薪米布盐日日有耗,耕樵渔猎未必足用。若无利生之法,家业维持便要艰难。我也就直言道此,暂污视听。”
  “哲子郎君所言,才是治家正理。我等皆非迷于清雅无为的高士,有何视听可污。”
  在座这些人,确是没有什么清趣高士,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当即便笑着回应道。同时他们也都各自打起精神来,准备听听沈哲子所言的生利之途。这少年虽然年浅,但却把持沈家家业,短短时间便将整个吴兴都整肃风貌大异,他们也因此而获益良多。因而对于沈哲子的话,一个个都不敢怠慢。
  有了沈哲子做铺垫,庾条便也不再拘泥,便在席上笑语道:“诸位亦知,北地板荡,诸多失土离乡人家居于京口一带。人民流离,处境困蹇,想要立家于此却有诸多不便。财货之事尚是小节,京口人多地狭,诸多物需都有短缺。我家于晋陵诸多故交亲旧,皆是困顿于此。因而我才求到哲子郎君,想要在吴兴这丰饶之地普集物货北运济缓。”
  “诸位亦知庾君家势,不须我再多言,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是自然之道。京口、晋陵人流济济,凭我一家物产,实在难以周全。侨民立家,并非一时之缺,乃是经年有耗,所需物用,如山如川。”
  众人听到这里,呼吸声已经渐渐急促起来,沈哲子的意思他们已经听得很明白。借了庾家之势,沈家已经将南北商途打通,可以源源不断的将吴中物资转运到京口一带售卖。在座这些,多有经营庶务的经验,略一深思,便明白这当中所蕴含的利润之大。
  “座中诸位,皆知哲子郎君经营之才,信重无疑。郎君要我们做什么,即管道来便是!”
  少顷之后,便有性情直爽者直接发声道,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唯恐落于人后。
  沈哲子笑道:“此事关乎百万民生,南北福祉,眼下我家也只得一框架之策。今次适逢其会,便先知会诸位一声。庾君与我的意思是邀资为盟,以此商盟来普取各方物货。眼下所分两百股,若有意入盟者,可奉资十万钱或等量财货,可取一股。”
  听到这话后,众人又是错愕又是震惊。十万钱于他们而言,虽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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