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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手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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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些许不愉快,在此刻才算全部一扫而空,康熙端着笑脸一直步行到了神武门下,这才换上了御轿,先是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直到天黑都不见疲倦。
张德胜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康熙要去后宫看看,自己则要冒死阻拦,可康熙只言未提,便正中下怀了。
永和宫里面已经不像是先前那样凌乱了,德妃虽然表面性子柔弱,却也是个能够分清轻重缓急的人,她严守宫门,坚决杜绝包括她自己的任何人进出永和宫,一时间,永和宫几乎像是从后宫分离了出去。
直到皇上回宫,她也没有听到东西六宫里还有别处惊呼发现了天花,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要事态还没有恶化,便还有一线生机的。
可病床上的六阿哥日渐瘦弱,喂他吃下去的东西总是一颗不剩的全都吐了出来,眼看是要回天乏术了,她真是悲痛欲绝。
这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她甚至有个自私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上天一定要夺走她的一个儿子,为什么不是老四?
德妃跪在小佛堂前,惊讶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一脸安详的菩萨,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了出来。喜鹊忙上前来替德妃捡起刚刚滑落的佛珠,对魂不守舍的德妃说道:“娘娘可是累着了?”
德妃瘫坐在地上,靠着喜鹊的肩膀叹道:“喜鹊,我刚刚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喜鹊也不问是什么,只幽幽的说道:“皇上已经回宫了,看到娘娘这样不辞辛苦的照顾六阿哥,想必也会心疼的,娘娘就别太为难自己,想着皇上好歹还会念着旧情。”见德妃没有言语,她便又说道:“好歹娘娘也还有四阿哥,七公主呢,皇上即便不顾全娘娘,也会顾全他们的。”
德妃突然一脸嫌恶的把喜鹊推开,自己挣扎着要起来,喜鹊不明就里,忙跟着要过来伺候德妃,德妃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告诉自己,方才那个念头一定要强压下去,对任何人都不能够提起,要彻底忘记。
半夜,我感觉脚趾头奇痒无比,秋葵说这是药在起作用,“里面的肉正在慢慢长好,肯定是有些痒的。”
我却是不相信:“我不这么认为,感觉在我自己身上,这不像是伤口好转的征兆,痒中带有一点疼,还伴着燃烧的感觉,实在是不能够说得清楚。”
康泽木笑着走进来,递给我一杯茶水笑道:“主子躺在床上这么久,许是有些胡思乱想了,快打住念头,奴婢们陪您说说话吧!”
我笑着望着康泽木道:“你倒是天生的乐观脾气,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够轻松的笑出来,要是让永和宫的人看到了,可不怎么在背后说我们什么呢。”
康泽木低头抿了抿笑意,说:“主子又打趣奴婢了,六阿哥天花的事情也过去一阵子,没听说后宫有别的地方也被感染了,更加不会传到咱们慈宁宫来,而且太子这段时间对公主多番照顾,奴婢们也没有受多少累,所以有心情在这里说笑。”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喜道:“听说大阿哥马上就要凯旋回京了,到时候公主便可以和大阿哥在京城共筑爱巢,奴婢怎么不开心呢。”
我心里一甜,低下头来不搭理她,却望着手中的茶杯,这是青碧色没有参一丝杂质的陶瓷杯子,跟我平时用的缠枝莲花杯不大一样,我便问道:“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吗?怎么我以前没见过慈宁宫有这杯子?”
秋葵笑道:“主子好记性,这的确是内务府前两日才送来的,奴婢看着样式款式新颖别致,便拿给主子享用了,听说这可是宫里的头一份,连太后那边都是没有的呢。”
我心里却狐疑起来,如今我身上的嫌疑还没有去除,惠妃那边还在虎视眈眈,直等抓住我的错误来给我定罪。即便有太子明里暗里的照顾,再加上皇上马上就要回宫,内务府要在这个时候来巴结我,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便正色说道:“你们两个要注意一下,如今皇宫里头好歹也是非常时期,都要惊醒着些,用我交给你们的方法,穿的用的一应都要用沸水洗过三遍之后才能够入口,要多吃青菜瓜果,少食荤腥,每日开窗透风,都还记得吗?”
两人见我微微变色,也都收敛了笑意,福身称是,我把茶杯递给秋葵,说:“这些日子我还是用旧的器具,这些新的总是有些不放心的,换了吧!”
秋葵接过,便告退了,康泽木伺候我躺下来,蒙上被子刚要入睡,便听到外头又有响动的声音,似乎还伴着敲锣打鼓,我吩咐康泽木去看看什么事,她回来的时候一脸惊色的说:“主子,外头好像是说抓到了传播天花的人了。”
我忙惊觉的坐起身来,顾不上披衣服,便问道:“可有问清楚是哪个宫房传出来的?”被感染的是皇阿哥,还是皇上钟爱的小儿子,要是一旦罪名坐实了,这个把天花带进来的人全族可是凶多吉少了。
康泽木有些不放心,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德妃娘娘前段时间进宫的亲戚带进来的。”
☆、63栽赃
三天后,张德胜出现在永和宫正殿,德妃齐整冠袍召见他,他没有说多的话,只说皇上在乾清宫传召,命她即刻前去。
喜鹊见德妃愁容满布,知道张德胜这次来请,多半是皇上为天花一事要惩罚德妃的前兆,德妃碍着身份,自然是不能够纡尊降贵向张德胜叹口风的,于是她上前笑道:“公公过来一路辛苦,请公公赏脸坐下喝杯茶吧!”
德妃像是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本宫这里有上好的毛竹青峰,这个季节喝对身体最为有益,给你包上两斤回去吧!”
喜鹊闻言,忙命人去开库房去取,一面心里盘算着,毛竹青峰号称一两银子一斤,主子这样的大手笔,若是这张德胜不肯透点风声,那便是太不给面子了。
谁知道张德胜却作揖说道:“多谢德妃娘娘美意,只是奴才愧不敢领受,如今皇上已在乾清宫等着了,还望娘娘快些准备,随奴才一道过去吧!”
张德胜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喜鹊不敢再耽误下去,忙把已经到了手的茶叶换成了银票,推搡着塞悄悄塞到张德胜的袖子里,小声恳求道:“不敢为难公公,还望公公能够略尽绵力,为主子转圜一二,喜鹊感激涕零。”
张德胜犹豫着,总算是没有拒绝,这后宫里起起落落的事情他也算是瞧的多了,眼看德妃大势将去,未必将来没有翻身的希望,凡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德妃做好准备,便深吸一口气随张德胜出门。德妃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出永和宫了,时间虽然算不得长的,却是最难熬的,这一路过来,她贪恋的看着紫禁城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似乎想要将这一切牢牢记在心中一样。
张德胜收了银子,好歹也找机会小声说了一句,“娘娘不必忧心,皇上虽然有些薄怒,但总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娘娘陪伴皇上多年,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才是。”
德妃正准备上轿子,听了张德胜这一席话,转过头来一看,张德胜低垂着眼眸,默默站在一旁替德妃打帘子,旁人若不是非常留心,是不会知道他刚刚说了话的。
她心知张德胜肯透露这些,已经是给了很大的面子,她悄悄对张德胜浅浅一福,说:“公公恩德,本宫铭感于心,若能度过此劫,将来必定厚报公公。”
张德胜道了一声不敢,便替德妃放下帘子,对德妃刚刚的浅福礼,心中仍然有些恍惚。
十五年前,德妃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自己便已经是乾清宫第二掌事太监总管,世易时移,德妃再次向自己行礼的时候,自己心中竟然是这样的惴惴不安,真是人生无常!
来到乾清宫,不出所料,后宫有头脸的嫔妃全都齐聚在此。自从六阿哥感染天花之时,德妃便知道自己终究是不能逃过这一劫的,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便感觉自己坦然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尽管康熙黑着脸,德妃仍然规行矩步,端正福礼,康熙左右而坐的不出所料,是其余三妃,这里面没有摆放她的座位,现在该是最后的审判,没有悬念了。
康熙开口叹道:“惠妃,还是你来问吧!”
德妃的视线右转落到惠妃身上,今日惠妃穿了一套暗红万寿金福宫装,显得尊贵非常,虽然自从佟佳皇后仙逝,惠妃便成了这后宫里数一数二的尊贵身份,可今天是这样一个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日子,她故意穿的这样靓丽,是什么用意?
惠妃点头朝康熙浅浅一福,便清了清嗓子朝下面站着的德妃大声说道:“德妃妹妹,本宫现在可是代皇上问话,你可要据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德妃只得裣衽袍子,郑重跪地低头道:“惠姐姐请问,臣妾定当知无不言就是。”
康熙有些许不忍,只用眼角探看了惠妃一眼,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听见惠妃问道:“本月初三这一天,你可有娘家亲眷入宫?”
德妃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说:“是的,臣妾事先依照礼节,上个月便知会了内务府,本月初三,臣妾的奶娘得以入宫探望臣妾。”
惠妃眼中一阵冷笑,道:“德妃妹妹回话可真是滴水不露呀,把内务府抬了出来就能证明自己名正言顺吗?不知妹妹可知不知道,你那奶娘出宫后没多久便暴毙身亡,得的也是天花!”
德妃惊讶的抬头看惠妃,一脸的措手不及,似乎不敢相信有这一回事,她忙问道:“姐姐是说奶娘死了?臣妾十多天前才见过她,她身体康健,如何会这样?”
惠妃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来到德妃面前,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仍旧年轻貌美的德妃,对于她来说真是莫大的享受。如今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只等请君入瓮了。
“是啊,这个可就要问妹妹你了。据本宫了解,你那奶娘在你家里地位绝不是一般奴仆能比得了的,她因为与你感情深厚,被赐了乌雅氏这个姓氏,连她的两个儿子都受你家的恩泽,如今也在当差呢。”
时节已经转凉,德妃的后背却冒出点点汗渍,几乎要湿透了最里间的小衣,这些日子以来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照顾小六,和防止天花病情蔓延出去,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借此事来做文章,趁机谋算自己,如今看来,终究是自己后知后觉了。
德妃很快明白过来,此时惠妃只怕已经谋划好了一切,自己绝对不能够就这样被动下去。
她想了想,便抬头问道:“惠姐姐如何连臣妾娘家的事情也如此清楚?”
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少说一分,只是顺着惠妃的话往下面问,她知道如今的情形惠妃已经算的上是咄咄逼人了,自己越楚楚可怜,就越有可能博得康熙的同情,才有一线生机。
她刚刚悄悄看了看康熙的眼神,便已经明白惠妃所说的未必就完全是康熙的心意,康熙未必就看不明白这是栽赃诬陷,但首先自己就不能够因为愤怒而乱了阵脚。
惠妃冷笑道:“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又牵涉到你这样一个举重若轻的人,本宫自然要查个一清二楚,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她回头看着康熙,接着说道:“皇上,据臣妾了解,德妃奶娘乌雅氏进宫时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名字叫春兰,出宫之后也一同死了,得的也是天花。原本乌雅家还妄想把这件事情盖下去的,可短时间内死了两个人,不派人过问一句,就连尸体都找不到,这恰恰暴露了他们欲盖弥彰的心机,所以臣妾才有机会查出事情的真相!”
说完不等康熙表态,她便急言喝道:“乌雅氏,你放纵家人入宫,将不治之症传染给皇阿哥,陷皇子于危险之中,你可知罪?”
德妃朝康熙磕了一个头,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似乎抽搐的说道:“皇上,臣妾召见奶娘入宫之时,奶娘如果身上有不干净的病内务府是不会放奶娘入宫的。六阿哥得了这样的病,臣妾自然是万死难赎,可臣妾万万没有故意为之,六阿哥是臣妾的亲生骨肉,也是臣妾将来的依靠,试问臣妾为什么要自绝退路,陷六阿哥于险境呢?”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妃痛哭述陈,德妃虽然伤心,但仪容丝毫不乱,相比之下,惠妃有点恃强凌人了,这里面扑朔迷离,关系到的又是自己一贯疼爱的小六,连他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只见惠妃又冷笑道:“你当然不会故意为之,你说得不错,六阿哥是你的依靠。你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如今是一宫主位,也算是尽享尊荣了,平时你要个份内以外的绫罗绸缎翡翠珠宝什么的,总不见内务府的人会佘了你的面子。你德妃传召娘家亲眷入宫,本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内务府的人敢出面阻拦的。由于你事先不知道奶娘是带着天花入宫,所以这件事情的最好补救办法便是毁尸灭迹,把奶娘和那个叫春兰的丫鬟活活埋死,这边可以掩盖你的错误,因为旁人绝想不到,六阿哥是因为你的疏忽才得了天花,才性命垂危的!”
德妃哭着磕头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的奶娘入宫之时十分健康,永和宫上下都应明了的,而且奶娘进宫时六阿哥是在上书房读书的,奶娘并未与之见面。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意拿问永和宫的人来审,若臣妾有半句虚言,甘愿自请除去自己连同母家一切封号尊荣,只求换得清白!”
康熙有一点点动容,正准备出言宽慰两句,却见到一个宫女神色慌张的对张德胜耳语了两句,张德胜神色也凝重起来,便问:“什么事?”
张德胜忙走到殿中央说道:“回皇上,慈宁宫的小雅公主感染了天花。”
☆、64感染天花
原本都是身边陪伴了多年的人,这里面谁是谁非,康熙心里还是十分明白的,可事情突然急转而下,病情已经稳定了的六阿哥突然没了,这实在叫人悴不及防。
德妃听完,捂着耳朵大叫一声,情绪激动的起身就要往殿外跑去,周围的太监宫女都不敢拦她,任她像发了疯一样的跑。她脚下还踩着花盆底,十分不便利,没跑两步便狠狠的栽倒在地上,哭道:“怎么会这样,我出来的时候六阿哥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德妃栽倒的地方正好的殿门口,外头阳光明媚,宽大的殿门衬托得她娇小的身躯更加瘦弱,康熙已经站了起来,原本脸上一阵哀愁和怒意,现见到德妃这样,眉心涌出一丝柔情,想着便走下台阶,朝殿门口走去。
快要经过自己面前时,惠妃趁机急切道:“皇上节哀,要不是德妃私自接见宫外的人,六阿哥也不会遭此罪过,德妃保护阿哥不周,该重罚!”
康熙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弯腰捡起方才德妃头上落下的一颗珠花,朝德妃的背影走去。惠妃目瞪口呆,仍然不放弃,再次跟上,走到康熙身边说:“皇上,德妃罪孽深重,皇上万万不可因为昔日些许柔情而姑息呀!”
康熙有些恼怒,转头看着惠妃,瞬时联想到大阿哥的那封信。这母子两个人都是为达到目的愿意赌上一切的人,突然心里生出一阵厌恶,尽管来乾清宫之前已经听了惠妃等三妃的禀告,认为德妃确实是罪孽深重,此时也不得不低声喝道:“你说够了没有?在朕面前如此咆哮越矩,是嫔妃之礼吗?”
惠妃神情一滞,忙低头道:“臣妾不敢。”便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康熙走到德妃身边,伸手将德妃搀扶起身,然后把珠花放在德妃手中,对她说道:“朕问过太医,小六的病回天乏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德妃原本稍稍止住了哭泣,听到这话,便忍不住伏在康熙肩头上痛哭起来,哭得神情扭曲,梨花带雨,一面还嗫嚅说道:“求皇上做主,小六还不到十岁……”
康熙轻轻拍了拍德妃的背脊,她衣绸光鲜柔滑,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得就跟山泉里面的水一样,康熙不禁怜惜道:“朕都知道,朕会为你做主。”
荣妃宜妃两人见事态已经变化成了这样,纷纷扭头看惠妃的脸色,果然青一阵白一阵的,惠妃蠕动着嘴唇,似乎已经气极了,又无可奈何,只能够怔怔看着。
而荣,宜二人,从进殿的时候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此刻见康熙这样的态度,也便起身走上前去柔声安慰了两句,再也不理会惠妃。
惠妃见到面前几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登时立在一旁不知所措,许久才缓过神来。
众人赶到永和宫时,六阿哥躺在床上,面色青灰,已经没有了呼吸。德妃被宫女拦着,才没有上前哭天抢地。应该说她的个性温柔,即便是悲痛欲绝,也不会放声大哭,这样强忍着伤心的模样,任何人见了只怕都会动容。
康熙始终在德妃身旁陪着,时不时递帕子给她擦眼泪,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有的替六阿哥换上冥服,有的收拾房间内的东西,个个脸上都是阴沉沉的,十分压迫。
“爱妃你别伤心了,咱们还有四阿哥,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小阿哥的。”
德妃垂着眼泪,迷蒙的看着康熙,终于忍不住的不理会众人,一头扑进康熙怀中,咬着帕子哭道:“皇上,都是臣妾失德,才会保不住六阿哥,求皇上重重发落臣妾吧!”
康熙抱着德妃,轻轻拍打她的背,叹道:“什么都别说了,朕心里明白的很。”
说着,无意中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惠妃,目光意味深长,惠妃全身像是被冰水狠狠的浇灌了一遍,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荣妃宜妃二人也围在周围好言宽慰,德妃自重身份,便从康熙怀中挣脱出来,面色投向她二人,时不时的点头抽搐。康熙则起身走到六阿哥床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惠妃,点了点头,便踏脚出门了。
惠妃茫然无措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宫门前的院子里,康熙走到砖瓦围成的一株名为凤求凰的小叶榕。当初从江南一带运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树枝的形状栽活之后酷似凤尾,心中便想到凤求凰一词。为了取这名字,还惹来一场非议,想来,当时她才不过是德贵人的封号,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吧!
“你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和你出来吗?”康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惠妃,惠妃正低着头绞着帕子,见康熙回转身来,便很不自然的放开双手,垂立在一旁,小声道:“臣妾不知。”
康熙仰头,看着树枝的顶端,天空湛蓝,树梢郁郁葱葱,风景独好,心中顿时有些不忍,只叹道:“惠妃,朕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想必你是明白的,你跟在朕身边的时间比玉麟还要多,你跟朕之间还有个大阿哥,朕希望你今后做事能够时时刻刻以大阿哥为先,他将来的路还很长,万万不能够因你受到影响。”
惠妃险些站立不稳,定了定神才反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臣妾跟六阿哥之死有关?”
康熙说话不清不楚的,似乎已有所指,又似乎在极力原谅,惠妃却忍受不了这半真半假的情形,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有没有牵连,你自己心里面最清楚,朕敬重你,也很珍惜跟你之间的缘分,希望你们母子不要让朕太失望!”
康熙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挥袖子离开,余留惠妃一人继续面对这参天大树,满院空无一人,一叶枯黄的叶子十分应景的落了下来,跟面前的郁郁葱葱十分不相称,惠妃望着地面久久移不开目光,心道:秋天到了,冬天也是不远了。
皇太后尚在世,六阿哥的丧事不宜办得过于隆重,而且六阿哥年纪小,又是得了这样的恶疾离世,更是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所以丧事十分冷清,只是在永和宫挂起了白矾,自德妃起,下面的宫人一律穿戴孝服,祭奠了七天七夜,棺椁便迁到昌平皇陵了。
德妃短短几天之内,人好像瘦了整整一圈,衬托得身上的宫装都像是大了一号,穿上去轻飘飘的,眼看秋天到了,天气一天一天的转寒,更是显得单薄。
喜鹊几次上前劝慰德妃,都是无动于衷,德妃终日寡欢,不是捧着六阿哥的衣物静坐,就是再小佛堂捡佛米为六阿哥超度,整个永和宫的人都叹着,六阿哥虽然生命短暂,但得了个这样疼惜他的额娘,也算是不枉费了。
这个噩耗传到慈宁宫的时候,我已经人事不省了。
最近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想着的全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所有的记忆似乎都被揉碎了,再重新和在一起,支离破碎的。
起初我只以为自己躺了多日,身体不适应才会伴着这些症状的,直到有一天秋葵给我换药的时候惊叫了一声,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我的脚边长了两颗红得有些发白的疮。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秋葵便故作镇静的冲我笑道:“主子恕罪,是奴婢大惊小怪了,这不碍事的。”
我没有精力去理会她,只隐隐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但很快就体力不支,又睡了下去。
直到醒来她们喂我吃药,药还没有到我嘴边,我便吐了出来,连同昨日吃下的米果子一块吐个干净,我才惊讶的发现,食物在我胃里面过了整整一夜,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消化掉,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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