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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_墨武-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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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绸缓落中,众人欢呼才起,眼尖的却发现那神像似有异状。定睛望去,那些人不由惊呼起来。欢呼声和惊呼声都能传染,很快、城外的百姓均是发现了异常——竟有两行红色如血的液体从雕像的双目缓缓流出,顺着神像的脸颊向下流淌。
  虽说很多祭祀礼仪习惯用血来表达诚意,但众人从未见过神像自身会有血流出。
  不详!
  这是不详之兆!
  不用任何人解释,百姓心中均已这般猜想,众人惊呼欲乱、纷纷要远离神像……
  “肃静,再有喧嚣,格杀勿论!”一人突然高声喝道。那人容颜威猛、身着重甲,一直护卫在于阗王所乘的彩车旁。
  在于阗王行礼面神时,那人一直警惕的留意着周边的动静,眼看骚乱要起,他一声断喝时挥动手中的长枪向天一指。
  咣!
  有锣声齐响,动乱中刺耳非常,众百姓凛然之下倏然而静,那人再重申一遍警告,见百姓安静下来,这才弃枪缓按腰刀上前、警惕的盯着神像道:“陛下,神像有异,臣请陛下先行回转王宫,待臣查明此事后再重新行像。”
  单飞见神像双目流血时亦是皱眉,听那人这般说,倒觉得提议这人颇为稳重。
  于阗王却向那中年僧人望去,见那中年僧人根本没什么言语,强笑道:“崔镇将说笑了,行像一事关乎于阗百姓的平安,如何能轻易中止?神像的确有异,但有众圣僧在此,还有波罗僧坐镇,想必不应有什么差错。波罗僧,本王说的……可有问题?”
  那崔镇将皱了下眉头,不由也回头向那中年僧人望去。
  见那僧人仍旧沉默,于阗王缓缓道:“既然如此,行像仪式继续……”
  他不等说完,那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道:“陛下此言差矣。”
  于阗王微怔,额头的汗水不停的滴落,“波罗僧有何指教?”
  那中年僧人缓缓从车上站起,两步跨出后已至车下。
  百姓微哗,随即脸上涌出敬畏之意,因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僧人从车上迈下时,双脚是踩在空处。
  这不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单飞微凛。
  他不是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知道神像双目流血必有问题——他在考古时,着实看过不少异事,未腐烂的尸体、保存完好的干尸都会出现点奇异,有的尸体会双目流血,甚至活转般的张口、喘气和叹息……凡此种种怪异,单飞都有遇到,但他知道那是尸体变化中出现的自然现象。
  这是尸体变化,和很多迷信中渲染的尸变绝不相同。
  尸变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但大多数尸体在分解过程,的确会出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现象——除了盗墓人、敛尸者和守灵人外,谁没事会去留意尸体的变化?
  不但尸体,墓中的陪葬物、镇墓兽有时亦会出现怪异,单飞也曾遇过有镇墓兽周身冒血的事情……
  他不拒绝奇想、绝非迷信之人,知道镇墓兽的冒血现象多是下葬人做的手脚,或是镇墓兽久埋地下、金属接触空气后产生的化学反应,然则这种事情被蒙昧、多事之人离奇渲染后,就变成什么不可思议的鬼怪之力来愚弄百姓。
  通过经验类比,单飞知道正常情况下神像本不会冒血,神像双目突然冒血只有两种解释——或是意外的化学反应、或是有人刻意为之!
  见于阗王对那波罗僧很是恭敬、甚至有些畏惧的样子,单飞心中更倾向人力为之的可能,已在猜测这是不是什么波罗僧要搞事……
  可在见波罗僧一步跨出后,单飞亦是心中微震——那僧人如踏在空中无形的阶梯而下,实则是种极为高明的轻功。
  轻身功夫听起来离奇,但在单飞看来,亦无非是人体对自身力道运用的高明——他那个年代,有篮球高手在上篮时有种滞空的动作,实则就是对自身力量巧妙的运用。
  人体是由血气筋骨构成,真正的轻功高手体内的气息和常人已有不同,亦更能很好的调动血气完成不可思议的动作。
  这僧人两步踏空走动看似难以想像,实则是极为高明的轻功!
  波罗僧缓缓落到地下,神色肃穆道:“行像一事本是极为神圣,事关于阗上下的平安。神像蓦地双目流血,定是神灵给于阗国的一些警示。”
  于阗众百姓窃窃私语,多半倒是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于阗王的眼角轻微的跳动,迟疑道:“本王愚昧,不知道神灵的警示究竟是什么?”
  波罗僧的目光缓缓扫过众百姓的表情,在单飞的身上稍停片刻后终道:“前些日子,有班氏的班营心怀不轨,前来于阗国企图为乱宫中、祸害于阗的百姓,幸得陛下有神灵佑护,这才擒住班营一众作乱之人,保于阗国上下安宁。不知本僧可否说错?”
  众百姓一阵哗然。
  这些人均算是围观路人,对这般内情倒不知晓。不过班氏在西域极为有名,他们对于班氏并不陌生,一听班氏这般举动,难免诧异。
  于阗王见波罗僧目光灼灼的望来,半晌才道:“波罗僧说的不错。”
  “神像应是知晓奸邪留存于阗国、难免还要伺机兴风作浪……”波罗僧“慈悲”道:“神像这般警告,想必是要我等以奸邪之命祭奉神灵。”
  于阗王微震,半晌才道:“本王还是不知波罗僧之意……波罗僧是想说……”
  “陛下应需在神像前斩杀班营,这才能保于阗上下的安宁。”波罗僧平静道。
  于阗王神色为难,“这件事……这件事……”
  单飞见于阗王虽老,不过倒还神志清醒,暗想敌手还没有对其精神控制——敌人不做精神控制并非心怀慈悲,而是知道这种场合,让一个失魂的国王出来请佛极容易露出破绽。
  柱子说的没错,于阗王应和班营有旧,这才很是为难。于阗王对波罗僧这般忌惮,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僧人的手上?单飞分析着其中的瓜葛,听波罗僧这般提议,倒是感觉不错——他正不知道班营的下落,难得对方能将班营弄出城外。
  “这件事万万不可。”崔镇将突然道。
  波罗僧双目微翻,看着崔镇将道:“因何不可?”
  崔镇将上前一步,抗声道:“陛下,班氏在西域素来名声不差,于阗国亦是和其有很深的因缘。班营不像作乱之人,他为乱一事恐怕另有蹊跷。陛下……臣一直不知其中的究竟,但怕另有隐情,还请陛下开恩,将此事交给臣调查,臣定能查明此中的真相。”
  于阗王脸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吃吃道:“这件事……这件事……”
  “崔镇将,你看本僧可像是作乱之人?”波罗僧突然道。
  崔镇将一怔,半晌才道:“我……我……看不出来。”
  波罗僧淡笑道:“你既然看不出本僧是否像为乱之人,如何能看出班营是否有为乱之心?我明白了……”
  他蓦地这么说,崔镇将难免不解,于阗王却是不由道:“波罗僧明白了什么?”
  波罗僧目露冷然,盯着崔镇将道:“班营已然伏法,本难再起风浪,但神像仍旧示警,想必是在提醒我等……班营这帮妖孽还有余党留存,如今就在城外!”
  崔镇将心中一沉。
  他肩负镇将之职,在于阗城等同于中原的禁军头领。当初班营被擒,他不知其中缘故,可却感觉极有蹊跷,班氏在西域名望很好,着实交了不少朋友,崔镇将就是其中的一个。崔镇将屡次要面见于阗王陈述班氏的冤情,却被宫中人借故推脱。难得今日于阗行像、国王不得不出,崔镇将担负卫护之责,一直想找机会为班营洗脱冤情,等听到波罗僧建议于阗王要将班营斩杀当场,他再也忍耐不住,不由为班营分辨。
  但听波罗僧这般说,明显是要安他个余孽同党的罪名,崔镇将怎能不凛?
  波罗僧微微一笑,轻声道:“崔镇将,本僧和你有缘,尚有一物赠予。”他摆手间,有一僧人上前,托着个檀香盒子递到崔镇将的身前。
  崔镇将大为困惑,不明白波罗僧此举何意。小心翼翼的掀开盒盖,崔镇将的脸色陡变。
  檀香盒子内装的不过是一支寻常金钗。
  旁人或许不知那金钗的含义,但崔镇将已认出那金钗正是妻子所戴。波罗僧让人将金钗交给他,是不是说他妻子已落在波罗僧的手上?
  波罗僧脸上的笑容更是和蔼,“本僧想崔镇将不过是一时糊涂。是人难免糊涂,顿悟就好。如今的崔镇将……可能将班营提到城外了吗?”
  崔镇将虎躯微抖,双腿却如同灌铅般。他知道波罗僧的意思——再为班营申辩,不但他要等同叛逆,而且家人亦是难以幸免。
  “不能。”崔镇将挣扎终道。
  波罗僧微怔,皱眉道:“不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镇将涩然一笑,却已挺起来了胸膛,握拳道:“我知道!我没有糊涂,我知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英雄不寂寞
  于阗城外鸦雀无声。
  众百姓本是欢天喜地的迎请神像,但先见神像双目流血、后见守城镇将和波罗僧争辩,隐约都感觉今日行像绝不会风平浪静,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灾。
  崔镇将见波罗僧目光咄咄的望来,坚持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波罗僧,你突现于阗城,和我于阗国的国主平起平坐,我不识你,因此你方才问我看你是否像作乱之人,我不能答你,但如今我却已然知晓……”
  波罗僧目光更冷,“你知晓什么?”
  崔镇将稍退一步,挡在于阗王之前道:“你先用妖言蛊惑国主,再用我家人威胁我服从,明显以僧人之名行奸邪之事。作乱的不是班营,只怕是你波罗僧。来人……”他挥手喝道:“将这妖僧拿下!”
  一言出,城外寂静。
  崔镇将呼喝声出,脸色已变。适才城外骚乱时,他不过长枪挥动,就已号令众兵齐心止乱。如今的他认定作乱根源就是这波罗僧,遂准备先斩后奏的拿下波罗僧再谈其他。他身为于阗镇将,当有非常的决断,意识到眼下若屈服于波罗僧,非但不能救得了妻子,只怕于阗上下尽被这波罗僧掌控。
  波罗僧或许亦用同样的手段控制住于阗王,但只要他崔镇将擒拿首恶,谅余众不足为惧。他没有亲自动手,一来感觉这僧人很有点门道,二来怕双方动手误伤了于阗王……
  哪想到他一声呼喝后,方才言出法随的兵士竟然都是面面相觑的没有任何动静,崔镇将心中凛然之际,就听一人喝道:“崔镇将,你想勾结班营造反吗?”
  崔镇将瞳孔微缩,心中已沉,认出说话那人正是他的副手、城中的副将陂罗。
  波罗僧看着惊疑不定的崔镇将,惋惜道:“崔景。你已不再是于阗的镇将了。”
  崔镇将呵斥道:“你算什么?你如何能代替于阗王发号施令任免我的官职……”他说话间浑身发冷,因为他已看到波罗僧、陂罗二人眼中的戏谑之意。
  缓缓扭头,崔镇将看向一言不发、只在那冒汗的于阗王,颤声道:“陛下……你……”
  于阗王身躯颤抖,可看到波罗僧凌厉的望来,半晌终道:“崔镇将……波罗僧说的不错,你最近行为有失,不宜再为于阗的镇将……”
  “镇将一职,当由忠于职守的陂罗担当。”波罗僧又道。
  于阗王眼角跳动,向城头望了眼,顺从道:“不错,本王在此宣旨,于阗镇将一职,由陂罗充当。”
  崔镇将心中凛然,缓缓向四周望去,见众手下有愤慨、有茫然、有垂头、有冷笑……
  倒退数步,崔镇将涩然道:“臣遵旨。”他那一刻心思飞转,知道若是不得于阗王的支持,城外公然抗旨,实在等同造反。目光微向城头,崔镇将心中暗想,国王向那方向望去,莫非那里有什么异样……
  心中剧跳,崔镇将知道已不能扭转大局,才待返回城中去城头查探究竟,陂罗已横在他的面前。
  “崔景,你要去哪里?”
  崔镇将反问道:“我要去哪里,用向你禀告?”
  陂罗哈哈笑道:“你以往独断专行,做事哪里问过我等的想法?可如今你不再是镇将,难道还想如以往般嚣张?眼下我怀疑你想谋权篡位,这才私自勾结乱匪班营,企图与其里应外合的行刺于阗王……”
  “你说什么?”崔镇将怒不可遏道。
  陂罗后退一步,却已手按刀柄,寒声道:“班氏班营作乱被擒,你却侥幸逍遥法外,可你贼心不死,居然想要救出班营作乱。天幸神像显灵、圣僧佑护再加上国主慧眼认出你的奸邪内心,这才将你免去镇将之职。你谋权篡位是重罪,事到如今,还以为可以溜走不成?”
  崔镇将气得浑身发抖,一颗心却是沉到冰窟。
  陂罗得意非常,转望于阗王道:“陛下,臣下所言可有差错。”
  于阗王神色终有不忍之意,颤声道:“陂罗,关于崔景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陂罗神色泛寒,瞪着崔镇将道:“国主宽宏大量,我等为人臣子、为君效忠,却不能坐视奸佞不理。来人,将叛贼崔景拿下!”
  他一声喝令,虽还有发懵的兵士,但也有数十骁兵挺枪围在了崔镇将的身前。
  “崔景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陂罗一摆手,已有骁兵挺枪前刺,径取崔景的胸膛!
  崔景一见这般,如何不知道对方就是想要了他的性命?
  伸手探出握住刺来的长枪,崔景喝道:“陂罗,真正要造反的是你!你从哪里找到这妖僧诬陷班营、要挟国主……”
  “崔景大逆不道,拒不伏法,当诛杀无赦!杀之者可记大功,升为于阗城副将!”陂罗截断道。
  他声才落,就有数杆长枪接踵刺向崔景。
  崔景身为于阗镇将,着实武功不弱。片刻间,他还能连躲数枪,嘶声道:“你们都眼瞎了不成?”
  他知道自己恐怕难以幸免,却还记挂着班氏一事,忍不住呼喝道:“十数年前于阗大旱,颗粒无收。周围国度对于阗均是虎视眈眈,无有人肯伸手救援,眼看于阗国民就要饿死难数,若非班氏班营义助送粮,于阗国说不定已然灭国,如今你们却信班营想要对于阗不利?”
  有百姓已然动容,兵士亦是沉默。
  崔景说话间略有分神,已被一枪刺在臂膀。
  有血光飞溅。
  崔景怒喝声中,挥臂震断了枪杆,下一刻手上的单刀本要削中那骁兵的咽喉,可看到那兵士眼中的惊恐,崔景关键时候却还是翻转了刀身,用刀背击中那骁兵的脖颈。
  那骁兵倒退跌坐时骇得脸无人色,知道若非崔景手下留情,自己已然命丧当场。崔景嗄声道:“我等是兄弟,和班氏亦是亲人般,如今你等为何要刀兵相见?”
  他这般举动,有出枪的兵士已有犹豫,人群中藏着的柱子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阿九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救崔镇将。”
  柱子急声道,他搞不懂单飞为何到现在还不出手,却想崔景难得为班氏分辨,此刻崔景落难,众人若是袖手旁观,于心何忍?
  阿九着急道:“你这般出去,不正是坐实了他们指认的罪名?”
  柱子一怔。
  他心中何尝不知这点,奈何事到临头,他这种人多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了再说。
  阿九虽是天真,终究一直在思考着单飞的吩咐,“单飞不出手,定有他的理由!”
  二人说话间,崔景再躲数枪。
  枪势稍缓。
  崔景趁机大声道:“当年班氏义救我等,我等哪个没有吃过班氏送来的食物?”众人脸现愧色之际,崔景更道:“佛说做人本求一报还一报,班氏当年救了我等的性命,我等若还有一丝良知,就应给其一个分辨的机会,而非妄自杀之。”
  再避开十数枪,崔景呼喝道:“崔景死不足惜,但班氏不能毁于于阗。今日我等毁了班氏,只怕明日于阗有难,再难有相救之人……”
  “阿弥陀佛。崔景……你死到临头竟还不思悔改,妄想蛊惑百姓吗?”波罗僧突道。
  崔景心中愤怒,霍然向波罗僧望去,他才待反驳时,波罗僧已叱道:“咄!”崔景一凛,就觉得那“咄”字竟如有形之物撞在他的胸口,让他全身微凝。
  两枪陡出,一枪刺中崔景的肋下,一枪刺中他的大腿。
  那两出枪的兵士伤了崔景后反倒发怔,一时间不信是自己刺中了崔景,僵立当场未动。
  有白光一道刺向崔景的胸膛。
  崔景被波罗僧言语束缚,一时间失魂落魄,本是躲不过那致命的袭击,可他身体被长枪刺中后疼痛立生,反倒瞬间清醒。
  眼看寒光及胸,崔景无从闪避,只能伸手急抓,竟硬生生握住了刺来的锐利匕首。
  “为什么?”崔景看清刺来那人正是陂罗,咬牙喝道:“陂罗,你这个阴险小人,你这般作为,难道内心从无愧疚?”
  他现在已知波罗僧不但控制了于阗王,还收买了陂罗。眼见匕首及胸,崔景体力随血流逝,知道再难活命,不由心中一阵茫然。
  陂罗难信崔景凭血肉之躯竟抓住他刺来的匕首,眼见鲜血顺着匕首刃部不停的流淌,陂罗低声道:“因为你只想做个英雄,而我不过想做个扬眉吐气的小人。”
  脸现狞笑,陂罗痛恨道:“你要做你的英雄,我送你去!英雄不都是该寂寞的死去?你这种好人,不都应该被我这种小人垫脚利用?”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后,用力前刺。
  他说的是真心话、大实话。
  这些年来,崔镇将在于阗本是仅次于阗王的人物,一直受人敬仰的在他之上,他陂罗想取而代之,可是始终做不到。
  嫉妒如毒蛇般噬咬他的胸膛,难得有这种机会让他转正,他自然不惜一切的要抓在手上。
  他恨崔景,不止因为崔景是镇将,而他是副将,还因为他恨自己始终无法做到崔景能做到的事情。
  人性本是如此,想要毁了美好就是因为自己无法得到!
  “嗤”的声响。
  一物突然射来。
  陂罗只觉得脖颈微凉,然后就察觉脖颈左右倏然如同通风般,他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却感觉自己前刺的力量已如潮水般退去,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
  “你错了。英雄不应寂寞,善良也不应被利用。”
  众人哗然,眼睁睁的看着陂罗的脖子如喷泉一样的血涌,骇然的扭头望向说话之人。
  人群闪开处,站着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
  非像英雄。
  却昂然的屹立在阳光下。


第七百五十四章 照妖镜
  城外众人见崔镇将受难时还在为班氏申冤,不由动容。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围观百姓是不明真相,不过他们良心未泯,知道崔镇将平日对于阗百姓多有照顾,又知道班氏的确义助于阗、避免太多百姓死于饥饿……眼见崔镇将频死,大多人都是难免不安。
  不过不安是一回事,出手相助是另外一回事。
  于阗王、副将陂罗、波罗僧凝成的阻碍,又岂是寻常百姓能够撼动?
  可这种时候,居然有人为崔镇将申冤,而且一出手就重创了才升为镇将、眼看又要去西天的陂罗?
  柱子不再冲动,阿九眸子中满是喜悦,他们那一刻蓦地舒口长气。
  单飞终于出手!
  他一出手,就用一枚铜钱射穿了陂罗的脖颈,站在众人之前!
  陂罗摸摸脖颈,才发现自己脖子漏风的缘由——那里出了一个洞。血流不止,陂罗从巅峰蓦地坠入深谷,绝望中带着惊骇。
  “你……你……是哪……个?”
  他虽是泯灭良知,但方才对崔镇将所言的声音很是轻微,自然是不想旁人听到。这种人素来如此,只能在阴暗中得志,却难以厚颜胆壮的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自己的心意。
  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可这年轻人如何听得到?
  陂罗知道那年轻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然亦不会那般回话。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更不甘心死的时候做个糊涂鬼。
  单飞却未满足陂罗最后的心愿,他没有这个义务。
  风吹过,陂罗身形晃晃,一头栽倒在地后再没有声息,实在是死不瞑目。
  众兵士凛然。于阗城的镇将被免、副将又死,他们群龙无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见到单飞迈步上前,那些兵士畏惧中退却数步。
  崔镇将却是挡在于阗王之前道:“阁下是谁?”他知道陂罗武功绝对不差,但这年轻人似乎动动手指就将陂罗击杀当场,一身本事实在是惊世骇俗。
  虽被于阗王罢免镇将一职,崔镇将对于阗王却仍忠心耿耿。只感觉手心剧痛、手掌要废,崔镇将仍旧忠君之事。
  单飞走到崔镇将身前,伸手递过一块才撕下的衣襟。
  崔镇将半晌才明白过来,不自主的接过衣襟稍微包扎下伤口,他不知为何,已在信任这个年轻人。
  单飞不理旁人,只是盯着波罗僧道:“佛经有云——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
  众人闻言均是发怔。
  中原自汉时白马驮经建寺后这才稍普佛法,非寻常之人能够涉猎。但无论贵霜还是于阗,均早有僧人不远万里的前来广宏佛法。
  贵霜尊崇佛教,于阗更以西域佛国自称,因此无论阿九还是于阗寻常的百姓均对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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