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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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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意?”剧腾登时无语。“审正南,你还要作甚?!”

“回禀剧公。”审配昂首扶刀答道。“外臣深受剧公礼遇,又受剧公不杀之恩,不能不报!”

剧腾当即耻笑不止:“你如今如何报我?”

“剧公已经准备不再干涉我家公孙令君在坐原的行动了?”审配认真问道。

“我怎么敢?”剧腾一时气急。

“那剧公是准备等此事平息后再收取坐原的功劳?”审配继续追问。“反正我家令君无论是否再有斩获,坐原都是有了的,对否?”

“那又如何?”剧腾无言反问道。“我已经替你们无视了高太守的文书,换取这个功劳不行吗?你还要我如何?”

“可是剧公,”审配正色建议道。“既然你已经准备放弃此时干涉,转为从战后分功,那为何不助我家令君一臂之力呢?他在前线越有斩获,你不是越能有所分润吗?”

剧腾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拐走了我一千五百人马,我不追究他责任,还要我反过来为他追送援军?!”

“有何不可呢?”审配依旧认真劝说道。“我虽然不清楚我家少君为何在坐原按兵不动,是因为兵少呢,还是因为担心埋伏……但无外乎就是这两件事情。而剧公手中,最少还有三四千精锐可以调动,而按照惯例,玄菟的军马本就该是用来对付高句丽人的,那为何不能送到坐原那里呢?辽河岔口大营那里,我们可不缺军粮……去一趟又何妨?”

“但是……但是你家令君会让我做主帅吗?”剧腾当即反驳道。

“不会!”审配当即否认。“我家令君辛苦拉出来上万大军,又是他打下了坐原,凭什么剧公做主帅?您要是真去夺权,怕是其余万人会一哄而散……”

“那我……”

“不吃亏啊!”审配昂然打断对方。“反正剧公已经不准备帮助高太守召回我家令君了,那为何不反过来试着助我家令君一臂之力呢?剧公可以让你的军队只到坐原嘛……事不成,你也能提前守住坐原,事成你可以分润更多功劳!”

剧腾先是茫然,后是恍然……是了,对方这是拿坐原为抵押,来向自己借兵!而自己之前想着借高太守的名义逼迫公孙珣撤兵,不就是为了提前把坐原拿到手吗?

这里面的区别无外乎是得罪高太守还是得罪公孙氏的问题!可是自己已经被审配用性命逼着先行得罪了高太守啊!

既如此……借出援兵?!

试一试嘛,反正不吃亏!

山间的雾气已经彻底散开,夜到三更,对审配在玄菟的神操作丝毫不知情的公孙珣此时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在和娄子伯在大营高台上一边打着动物牌,一边对局势继续进行无稽的猜度。

“弥儒怎么样?”一局战败,公孙珣不安的扔下了手中木牌。

“他越来越着急,”娄圭略显无奈的言道。“越来越失控,只是不停催促我们出兵,有可能是前方确实有埋伏,他担心高句丽人撑不住……”

“也有可能是在担心自己哥哥会暴露,然后有灭族之忧。”公孙珣补充道。“所以还是不好说。”

“侦骑也没有太多效果。”娄圭愈发无奈。“撒的近的没什么结果,撒的远的那几个侦骑倒有三个没回来的,却不知道是真有埋伏还是迷路了。”

“是啊,地形不熟。”公孙珣不由叹道。“千山山脉将辽东和高句丽分割开来,平日里只有参客、珠客能走,能行军的大道只有此处,却因为坐原的存在阻碍交通十余年……前面的地形究竟如何,不能拿哑哑可虑之前的情报为准。”

“说到底,还是哑哑可虑此人,咱们之前太大意也太轻率了,以为有他在,那情报必然无忧……可一旦起了疑心,之前自以为掌握周全的东西就都不可信了。”

“还是要把侦骑撒远一点。”公孙珣仰头望着头顶越来越圆的月亮,也只能如此说了。“然后,若是高句丽人真有什么打算,他们一定比我们更加难以忍耐,咱们再等等……再等等……钓鱼是要有耐心的。”

……

“月亮越来越圆了。”九十余里外的横岗(后世赫图拉城),当几名值夜士兵挪开拒马的时候,一名腆着肚子的高句丽贵人趁机愁眉苦脸的看着头顶月亮感慨了起来,却正是哑哑可虑。

“可虑公,咱们赶紧进去吧!”旁边一名山羊胡子的高句丽贵人不由冷笑催促道。“别看月亮了,难道要莫离支等我们等到过年吗?”

哑哑可虑无奈叹了口气,于是当即下马步行走入了占地极为惊人的高句丽大营,而刚才那名出言催促的贵人却是依旧骑马而入。

“可虑、畀留,之前就听到卫兵说你们都来到营门前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到?”一刻钟后,灯火通明的中军大营里,正在喝人参鸡汤的一名矮小老头听到声音后不由抬起头来,俨然正是高句丽之前数十年的当权者,出身椽那部的高句丽莫离支明临答夫。

“莫离支!”

哑哑可虑和于畀留一起下跪问候,而后者也是当即解释了一下:“莫离支,可虑公不知道发什么疯,局面都成这样了,还步行入营,我没有办法,只能随行!”

“算了。”须发皆白的明临答夫放下汤碗,然后认真言道。“我招你们来的意思你们应该也明白了……四万大军,我们总共才四十万人口,再这么下去国家就撑不住了!”

“莫离支……”哑哑可虑一脸忧虑的劝说道。“再等几日,我把我儿子派过去,一定把对方引诱出来。”

“再等几日是多少天?”明临答夫盯着对方反问道。“对方要是还不来,我们大军就要自溃了!便是他过几日真信了,然后引兵过来,再走上三天,然后再打上三天,我们还有余力去拿回坐原吗?为了这一仗,女人们都去跟松鼠争食了!奴隶中,甚至国人中,年长的人也都被我们放逐到野地里了,再这么下去奴隶会造反,国人会失控,贵族会内乱……”

“一开始就不该听可虑公的异想天开,什么汉人的马邑之谋……马邑之谋成了吗?!”山羊胡子的于畀留愤然起身朝身边的哑哑可虑责问道。“只有你读过汉人的书吗?”

“当日你们也都同意的!”哑哑可虑不由挺着肚子着急反驳道。“莫离支身体不好,大家都担心汉人届时生事,才想着用这种法子先行削弱汉人,以求二十年安定……”

公孙珣的疑虑居然是真的!这哑哑可虑根本就是个出去钓鱼的高句丽老渔夫!

“事到如今说这些干什么?”瘦小的明临答夫一句话就制止了国内两大族族长的争端。“畀留!”

“在!”

“趁着还有足够一搏的粮食,趁着大军尚在……咱们立即兵发坐原,以绝对兵力趁其不备将坐原夺回来,然后解散青壮,以常备军死守坐原!”明临答夫如此吩咐道。“两翼的埋伏也都撤掉,准备随我一起进军!”

“喏!”可虑和于畀留一起拱手。

“可虑,这话不是跟你说的。”明临答夫不由蹙眉道。“两翼大军全都交给畀留指挥!”

话音刚落,账外便闪进来四五名铁甲军士。

哑哑可虑面色苍白,但终于还是在眼前矮小之人与身旁于畀留的注视下缓缓点头:“我知道了,这此徒劳失去坐原是我的过失,我这就解掉佩刀,回王城待罪,再不过问政治。”

“不必了。”明临答夫依旧蹙眉。“坐原一战还需要你出力,你随我一起出征。”

可虑茫然不解,却也只能颔首。

—————我是擅长钓鱼的蘑菇牌鱼线—————

初,配为襄平县丞,使过玄菟郡。玄菟太守北海剧腾异之,结为亲友。戏谓配曰:“以县吏而交二千石,邻国君屈从陪臣游,不亦可乎!”配笑而不答。及中原大乱,腾客死他乡,家中凌散,皆配悉心收拢。——《世说新语》。德行篇 



第二十六章 祭旗

在坐原又苦熬了一日半,就在公孙珣度日如年,心惊肉跳的等着身后催命符的时候,腊月中旬的某一天下午,催命符没等到,却等到了前方侦骑来报,说是东南方有大股敌军正在靠近。

具体数量很难判断,但仅是前军骑着果下矮马,甚至于骡子、驴子的高句丽骑兵就不下七八千人!至于总数则只能说是三万到五万不定,甚至于更多也说不定。

公孙珣听到情报,先是惊愕,然后却在寒冬腊月出了一身冷汗,最后居然仰天大笑起来!

诚然,自己是赌对了,但若是之前一个拿捏不住冲出去,怕是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然而反过来一想,一念之差,却又形势逆转!

说白了,对方来的人虽多,却只有一万人是有战争经验和军事训练的常备兵,其余多是临时动员起来的壮丁。而且虽然天气晴朗,却依旧是冬日间,这高句丽人装备不如自己的好,粮草不如自己的多,然后还是在野地里向着守备设施完全的自己发动攻击,那兵力一比五,甚至一比六又如何?

你五万,我八千,你来攻,我来守,看谁先撑不住!而届时等高句丽军全军溃散之时,也自然是大军出击横扫高句丽腹地的时候了!

实际上,当公孙珣将这番话分析给麾下军官、士卒们听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群情振奋。不少将领更是对公孙珣之前的忍耐心服口服,如莫户袧之流,更是忍不住拍马屁声称什么‘大人神武英明,料敌于先’……弄的公孙珣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又不免又夸赞了一通娄子伯,毕竟后者也是难得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给出了一个最终虽然被证明很笨但却也被证明很有效的主意。

谋士做到这一步,已经不能说是半成品了,六七成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公孙珣还趁机好生宽慰了一下扶余人……简位居明显也是被骗了,毕竟从扶余人和高句丽人以及汉人的关系上来看,这厮实在不大可能是哑哑可虑的卧底。

大敌当前,正需要扶余人的全力协助。

而事实证明,公孙珣对扶余人的及时宽慰显得格外正确,因为仅仅是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全军上下的这种振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饶是众人心中有数,饶是众人都知道己方有坚固营寨可以依仗,饶是众人都明白己方才是占优的那一边,但当漫无边际的高句丽大军举着无数金蛙旗堵塞了坐原东南方宽阔通道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免不了齐齐变色!

“土鸡……”

临时改建不久,专门应对东南方通道来犯之敌的大营高台上,公孙珣不免大声强笑……然而,他还没笑完就觉得尴尬了,因为眼前这个架势他实在是说不出‘土鸡瓦狗’四个字来。甚至按照原本的设想,他这个时候应该要放出乌桓突骑冲一阵的,但此时也是绝口不提。

这跟当日卢龙塞夜袭不是一回事,当日对面几千人摆在卢龙塞北面的大道上显得是稀稀落落,等到晚上两眼一抹黑时,更是什么都显不出来。而今日,这四五万高句丽大军却是阵型严密,将眼前的千山通道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仔细看去,高句丽大军左右是骑着果下马、骡马的丘陵骑兵,中间前排是穿着铁甲、皮甲的长矛手、刀盾手,后面一排排只穿着灰扑扑厚布军衣的也个个手持弓弩……俨然颇有章法!

甚至可以说,在冬日中午的阳光下,高句丽军阵中的骡马、枪矛、旗鼓、铁甲、皮甲、盾牌、弓矢,虽然各色各样,虽然质地一望便知不堪,但却依旧因为数量的堆积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雄壮感,然后还伴随着军阵的前行如波浪板翻滚向前逼近……这种阵势下真要是敢出营列阵,一千乌桓骑兵,怕不是要被一轮箭雨射成刺猬!

实际上,便是见识过不少阵仗,所谓之前拍着胸脯自请冲阵的塌顿此时都面色惨白了起来。

“敌军气势虽强,但攻守之道,本就是要不停顿挫对方士气。”公孙珣看到没人在意自己的‘土鸡瓦狗’,便赶紧改了口,他也是需要这一千乌桓人帮着守卫大营的,还是不要随意撒出去的好。“我们只要稳住局势,守上几日,对方如此庞大的军阵,届时反而会日渐成为拖累!”

众人站在防御高台上,看着着数万大军身后渐渐出现的如蚂蚁般往来的奴隶、民夫……甚至是女民夫,却也是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毕竟,此时此刻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算出来,眼前这支高句丽军队,虽然是本土作战,却依旧是竭尽了他们举国之力……寒冬腊月,三五日攻不下自己等人脚下的营寨,那他们就会丧失七八成的希望;而若是七八日都攻不下来的话,那对方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然后指望着自己这一方追击时人手不够,或者刀子在之前防守时已经变钝了!

不过,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得从眼前这个局面开始,守个七八日才行!

“立即派出信使给子衡,”公孙珣给众军官打了一口气以后,立即又回头悄声对面色煞白的王修叮嘱道。“让他把辽河岔口那边所有军备、粮草都送来,俘虏全都送到玄菟郡中就地赠与当地百姓为奴,然后大营那里只留一千人就行了……还有,让他也不要在乎什么脸面了,事关重大,给我向最近的剧太守那里去请援军!然后让简位居也向扶余人那里请援军!如今来得及起作用的就只有这两处了!”

王修赶紧点头,却是拉着扶余猪加简位居暂时到一旁说话去了。

“少君,”一片沉闷之中,倒是娄子伯依旧能够咬紧牙关主动进言。“咱们得提升一下士气,不然这前两天怕是极为难熬!”

“你有什么想法?”公孙珣认真请教道。

“那个弥儒,拉出来祭您的白马旗!”娄圭咬牙建议道。

公孙珣仰头看了眼头顶的红底白马旗,却是当机立断的点了下头,而娄子伯见状也是赶紧下去提人了。

不过,就在众人等着弥儒上来的时候,眼前的局面却又发生了变化……高句丽军阵稳在了营寨之前,然后左右旗帜、军士闪开,转而走出了一个骑着马的小老头,细细打量着眼前明显早有准备的坐原营寨。

而随着此人的出现,各自稳住的两军阵中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好大的气势,莫非这就是明临答夫?”莫户袧一声冷笑。

“他身后有个镶边的金蛙旗,好像就是高句丽莫离支的标志,”徐荣在旁蹙眉言道。“那此人应该就是高句丽权臣明临答夫了……”

“义公够得着吗?”公孙珣毫不犹豫的回头朝身边心腹问道。

韩当当然明白自家主公的意思,但比划了一下后还是摇了下头:“太远!”

“那就算了,”公孙珣不禁摇头。“一箭射死固然好,射不死的话不仅要贻笑大方,更会涨对方士气……他要作甚?!”

原来,就在汉军这边的军官们居高临下的讨论明临答夫之际,那高句丽莫离支却也突然回头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身侧就突然转出来一队样式古怪的高句丽士兵……说是古怪,乃是因为这队披甲士兵都是骑着牛的骑兵,而且牛身上还都驾着木辕……

“这是要耕地?”刚刚带着弥儒上来的娄子伯不由好奇。“还是高句丽人的什么阵前习俗?”

“这是要阵前处刑!”已经和王修结束交谈的扶余猪加简位居,突然出声解释道。“而且是牛裂之刑,我听人说汉人中也有类似的刑法,不过是用车马……”

“车裂!”

“五马分尸!”

“车裂谁?”

众人恍然大悟,却又旋即不解。

“我们之前有几名斥候没有回来。”有人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真是我们的人,待会乱箭齐下,”塌顿当即建议道,几名斥候都是他的乌桓下属。“一来解脱自家兄弟,二来把这些行刑的高句丽人一起宰了……都是甲士,想来是明临答夫直属亲卫,宰了不亏!”

公孙珣当即颔首认可,一旁的公孙越更是赶紧朝前方第一道栅栏前的弓箭手发出示意。

“将军,不是这样的。”一旁的简位居赶紧又解释道。“按照我们扶余人和高句丽人的习俗,只有本族贵人才会用这种刑罚,而且这里用了足足十五头牛……那必然是高句丽那边了不得的贵人!”

“他们要杀自己人?”段日余明当即无言以对。“在两军阵前杀自己人……有什么用?!”

公孙珣也蹙额不语,而在这时,他却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在拉扯自己,回头一看,赫然是娄子伯。

“什么?”公孙珣一时不解。

娄圭指了指高台一角,然后依旧没说话。

公孙珣顺着对方指示看去,却是恍然大悟……原来,那被堵住嘴并反绑了双手双脚的坐原守将,也就是哑哑可虑的亲弟弟弥儒,此时正在士兵的牵拽下,直直跪在台上,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牛队惊惶不已。

“哑哑可虑要被用来祭旗了,”娄圭不由捻须向众人解释道。“埋伏既然已经失效,那坐原如此要地轻易易手,就得向高句丽上下有个交代!如此局面,亲弟为坐原守将的哑哑可虑岂不是最好的替罪羊?”

实际上,根本不用他多讲了,因为很快公孙珣等人就亲眼看到那昔日与自己同堂宴饮的大肚子哑哑可虑,被人从军阵如牲畜一般牵引出来,并一直带到阵前。然后,这位堂堂高句丽五部之一贯那部的族长,还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并被套上绳索。

汉军与高句丽军,一时俱皆无言,全都冷冷的盯着此处动静。

“放开他嘴!”一直看着前方营门前动静的公孙珣忽然忽然开口吩咐道。

众人愣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将军指的是情绪激动,然后不停耸动身体,却又难以发声的弥儒,便赶紧依言而行。

“兄长!”甫一能够发声,那弥儒就疯了一般朝着前方大喊道,声音在无人敢发声的两军阵前格外刺耳。“你说话啊!你告诉莫离支和我们的国人,你不是卖国贼!”

被按在地上,然后正在捆绑四肢的哑哑可虑表情呆滞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张口欲言,却是满口血迹……俨然是被事先割了舌头!

弥儒当即嚎啕大哭!

对面的明临答夫眼看着突然冒出来弥儒这个搅屎棍,也是有些紧张和不耐,便立即趁着前方捆缚之际转过身来,让一名嗓门大的骑士用高句丽语或者说扶余话,对着身后的高句丽官兵大声讲解着什么。

而不用简位居翻译,在场之人也大概能猜到,无外乎就是说这个哑哑可虑和贯那部都是卖国贼,就是他们讲坐原拱手让给汉人的,如今莫离支明临答夫如何英明神武,识破了贯那部的阴谋,然后今日要如何明正典刑,又如何要赏罚分明,先将国贼处刑,再将坐原夺回!

“不是这样的!”弥儒本来只是哭喊不休,然而听到这些话却又实在是忍耐不住,便大声跪在台上回喊道。“分明是莫离支说自己要死了,两个儿子不中用,准备传位给我们贯那部或者桓那部,让两部立功争位……让出坐原便是明临答夫的命令,我的守将也是他亲手任命的!”

“我兄长不是国贼!”

“我们贯那部没有叛国!”

“莫离支处事不公!”

种种凄厉反驳与质问,刚开始只是用高句丽语,众人还听不清楚,但后来随着对面的人改用了汉语,他也是随之改成了汉话……真是听得一众汉军军官人人侧目。

但是,无论弥儒如何哭喊,台下的处刑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样子。

随着一声怪异的乐器声响,四肢和脑袋都被绳索仅仅套牢的哑哑可虑忽然被十五头牛凭空给拽直了起来。

弥儒不再辩驳,只是一声哭喊,然后转而用各种语言混杂着咒骂起了对面的明临答夫……而随着,哑哑可虑身体被诡异的拉长以后,他却又转而对着公孙珣连连叩首。

公孙珣一声长叹,却终于是点了下头,随即最前面栅栏处的汉军弓手立即发箭……但箭头落下之前,这哑哑可虑却砰的一声,如同一个爆炸了的蘑菇一般变成了数块!



第二十七章 天命

战斗一触即发,却没有即刻爆发。

实际上,明临答夫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包括地上那几个还有些动静的‘牛骑兵’,居然挥手示意,选择了全军暂退了区区两里路,并开始安营扎寨!

“两里路的距离立寨?!”

“一出门便能直接攻击?!”

“这可真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我们推下来!”

“示威之意是有的,但也是地形的限制,说到底这是一个山间通道!”

“是不是该派兵出击?”

“对面的骑兵根本就没动,只在两翼看着呢……出去多少人都得被包起来!”

“他们的矮脚骑兵能在呆山岭中里,我们不行!”

“难道要坐视对方在这么近的地方立营?!”

“他们就是认准了我们不敢出去!”

“一群土鸡瓦狗!”一片争论之声中,目视前方良久的公孙珣忽然开口,然后冷笑不止。

众人俱皆愕然……大部分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大人说的是!”停了好久,倒是莫户袧不要了这个脸皮,率先附和道。“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然而,莫户袧这难得的附和之语却并没有引来公孙珣良好的反馈,后者甚至直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那莫户头人你来说说,敌人是如何土鸡瓦狗的?”

莫户袧登时闭口不敢言。

“我问你们,敌人为何要阵前杀人,还杀的是国中那么大贵族?”公孙珣一手指着营门前的狼藉血肉,一手扶刀厉声喝问。

因为有莫户袧的前车之鉴,众人一时皆不敢答。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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