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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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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寺门口的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异兽,也是一时茫然!但稍倾片刻,居然又见到那只大白猫追赶着一只瘦花猫从那宅邸中窜出,先是穿街而过,复又窜上沿街墙壁,也是再度把刚刚愣神的街上给弄的鸡飞狗跳起来!

这还不算,须臾间,数名仆妇惊慌从宅邸大门中追出,但又在满满腾腾的人群面前傻了眼。

“奉先,不去官寺了!”那朝天鼻的老者见状微微一怔,却是将投递名剌的高大男子招呼了回来。“也不必管猫……这县寺斜对面必然就是公孙家的府邸,将名剌投给此家仆人便是!”

“是,老师!”那高大男子稳稳一礼,这才不慌不忙走上前去,又对着追出来的公孙氏家人正经一礼,这才递上了名剌!

此举果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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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众士子一时纷纷不解,而随着那公孙珣一声昂然发问,却又显得惊愕难名:“洛中故交蔡伯喈蔡公何在啊?珣有失远迎!”

那朝天鼻的老头,也就是蔡邕了,闻言先是抖了抖衣服,然后才不慌不忙下的车来,复在满街士子、豪族的瞩目下负手昂头,阔步缓行。

足足走了三大步,蔡邕才低头平视来迎众人,然后伸出一只手来虚扶道:“啊……文琪别来无恙?”

公孙珣当街驻足失笑,然后便以手指向蔡伯喈,复又扭头对着身边一堆河北名士笑言道:“诸位不知道,这老头习惯摆谱!前几日雁门便有故交来信,说有个叫蔡伯喈的罪犯好不容易被赦免了罪责,走到五原时却摆谱得罪了中常侍赵忠之弟,五原太守赵延,被逼的连夜逃窜,靠着他故人公孙珣在雁门的旧部越境营救,才勉强在黄河边上凄凄惨惨的收拢了家人……不想此人匆忙逃到河北,好不容易见了救命的故人,却居然又忍不住当街摆谱!”

众人面面相觑,而一手负在身后一手伸出的蔡伯喈,也是瞬间羞得面色通红、尴尬无言。

“蔡公啊!”公孙珣依旧笑容不减,这时候方才上前握住对方伸出来的那只手。“开个玩笑而已,你我之间何至于此呢,还投名剌?当日洛中王甫势如滔天,你我相约诛宦,后来你先事败,便将家族、妻子、藏书尽托与我……怎么如今反而生分起来了呢?且入我家中暂歇,我让夫人腾出正堂来与你使用!”

这下子,老实人蔡邕当即不好意思起来……不管怎样,让出正堂给客人使用,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礼仪。

更别说,公孙珣马上还关心起了对方身后的小姑娘:“蔡氏的女公子也不必再张口多言了,你家猫是去追我家猫了,迟早会回来……沿途颠簸,你也早些进我家寻我夫人好生安顿吧。”

公孙珣自然是怕蔡琰再张口胡言,当众让人下不来台。但他哪知道,后者终究是跟着父亲贬斥边地,多少有些见识,如今除了吐槽亲父外,在外面已经很懂事了。

“诸位,”公孙珣堵住这对父女的嘴,此时方回头正色道。“蔡公天下名士,至邯郸乃邯郸之幸,今日白天暂不说了,且让他休息一二,晚间我再设宴与他接风洗尘,届时诸位不妨一同过来,也好见识一下蔡公闻名天下的仙音琴技……当然,若有人畏惧赵忠之势,不妨不来,或者去寻那赵忠族侄赵平告密也无妨。”

众人自然纷纷表态响应……却大部分不知道赵平家门是往哪儿开的。

而到此时,那些在官寺门前排队领号的年轻士子以及豪族子弟,也才彻底反应过来……居然是天下闻名的蔡邕蔡伯喈来了邯郸!

而且,这蔡伯喈居然跟公孙珣是托付妻子的生死之交?!

这可真是长见识了!今日当街听闻此事,回去莫不是能吹嘘一二?!

“蔡公且直入我家中休息便可!”说着,公孙珣便撒开手,复又往前数步,与那名投递名剌的高大年轻人拱手问候。“奉先,一别三载,你果然也是来了?可如何又与蔡公同至于此?”

吕布看了看对方腰中的金印,赶紧后退数步,大礼相拜:“布与恩师之事,说来话长……三年之约已到,布依言而至,还望君候收留!”

“三年春秋,物是人非,奉先追随蔡公,倒是变得彬彬有礼了。”公孙珣笑意不减,也是赶紧上前扶起对方。“你且放心,你我本是故人,有些事情乃是自然之理……你也且随蔡公入我府中休息,晚间咱们细聊。”

不知为何,面对着同一个世之虓虎,这一次公孙珣居然没有再感到凉气逼人。

总之,一番折腾,公孙珣当街迎来了早有预料的蔡邕一家与一位意料之外的当世虓虎,然后便让对方暂且入自家休息,他倒是依旧回到官寺内,继续带着一群河北名士亲自给闻名而来的士子,以及豪族子弟们发放藏书楼的暂入证。

当然,免不了要问一番姓名来历的!

而等到下午时分,将后日的号牌全部分发殆尽,又送走了一群准备拉拢来用作公学老师的名士,让他们回去准备赴宴,公孙珣却没有着急回家中招待蔡邕和吕布,反而是让人喊来了目前正在城中的吕范、娄圭与韩当三人。

“君侯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蔡伯喈?”娄圭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出言询问,吕范与韩当倒是全都若有所思。

“不是。”公孙珣倒也坦诚。“之前德谋来信,说了他遣素卿在五原、雁门边界救下蔡伯喈一家后,我便早有准备……实际上,他能此时来邯郸,乃是我刻意安排的,正要借他的名声来定下本月孝廉之事,也要借他的名声稳住邯郸公学……不过,我之前也实在是没想到,这当日蔡伯喈赠我的一万卷书居然有如此大的效力,此时似乎倒也只是锦上添花了!”

“有总比没好,”吕范轻笑言道。“而且蔡伯喈的名头也是摆在这里的……不过此事终究是老夫人有先见之明,如此大的手笔,我也是长见识了。”

“那君侯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如何安置那个什么吕布?”娄圭细细思索自家君候之前言语,此时陡然反应了过来。“这是为何?听刚才言语,此人不过蔡伯喈一个弟子,老师都不在意,何况是学生呢?”

公孙珣一时沉默以对。

“当日子伯不在,所以有所不知,”扶刀侍立在旁的韩当轻声言道。“昔日在黄河边上,主公奉命押解移民,路过黄河,恰好在移民中的成廉要逃……这吕布便带着魏越去救,夜间曾经射过主公一箭!”

“其实后来君侯回到雁门军营,也曾与我说过此事,”吕范也接口道。“他曾直言那吕布吕奉先乃是当世虓虎,勇武过人,更兼此人曾于夜间射过那一箭,所以对上此人时……如芒在背!”

“原来如此。”娄圭恍然大悟。“若只是一勇之夫,又有冒犯,君侯不想留此人在身边也是常理。那……”

“不如杀了!”韩当忽然言道。“晚上拿烈酒好酒灌醉他,一刀宰了!只说是……”

“不可!”

娄圭与吕范几乎是同时出声。

“欲做大事,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擅杀来投之人?!”娄子伯难得正色。“再说了,连那褚飞燕一个山贼主公都特意容了,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广纳人才的决心,何况是蔡伯喈的学生?这些日子辛苦所为,还不是为了收揽人心?”

“正是这个道理,绝对不能因为个人观感,便无故杀人。”吕范也是干脆言道。“而且再说了,主公麾下义从,其实多有五原移民,他们认得这吕布,也知道他本事与来历,更不要说魏越、成廉二人乃是有功之辈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此事一个不小心被义从所知,怕是要寒了不少人心。”

“那该如何是好?”韩当反问道。“你们不知道,主公实在是对此人难耐……”

“恕我直言。”吕范无奈言道。“便是再难耐,也要与他个前途,以示诚心,最多与此人少见面罢了……再说了,若真是如此文琪之前所言,此时乃是世之虓虎,勇武无双,焉知不能图为己用?!”

公孙珣终于是一时长叹……这便是此事为难之处了,自己嫌人家是三姓家奴,更兼那夜一箭,所以心存忌惮,可周围人却不以为然!实际上,如今人家吕奉先乃是个彬彬有礼的豪杰之士,还是按照昔日自己口不择言下的约定来投,自己怎么可能不用人家?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日嘴贱!

“其实。”就在这时,娄子伯忽然捻须失笑。“我倒有一计策,或许能两全其美。”

公孙珣心中微微一动。

——————我是左右为难的分割线——————

“昔后汉光和年间,太祖迁邯郸令,清盗匪,抑豪强,多有见效,继欲淳教化,移风俗,乃张榜问计于寺前。有邯郸名士魏松者进言,曰:‘养士之大者,莫大虖公学;公学者,贤士之所关也,教化之本原也。邯郸久乱,今幸得明公神武英明,清澈地方,方为安地,故请立公学,以益彰明公之德。’太祖善其言,遂发公学。既发,赵王闻之,乃献宫室为校;河北名士知之,乃争相奔为师;太祖亦倾家中世传书籍十万卷者,立藏书楼,任士出入摘抄……事成,邯郸纸贵矣。”——《士林杂记》。燕。无名氏。劝学篇  

第二十三章 一意起高楼(中)

如何判定一个人的品质是个很有意思的命题。

就拿吕布来说,另一个时空里,他先是火并了自己的恩主丁原投靠董卓,又杀了新的恩主董卓转而跟随同乡王允,然后还有什么淫下属部将妻妾之类的神操作……从这些角度来说,吕布的私德绝对是烂到底的那种,板上钉钉再加盖的那种。

所以,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都不应该信任他……君不见曹孟德、刘玄德二人白门楼上的操作吗?能被这当世最能容人、用人的两位一起厌恶成那样,可见他们实在是被这厮恶心到了。

然而,如果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呢?

从公孙珣的角度来说,他当然可以按照自己母亲的故事来断定一些人的才能与品质,并善加利用……但是,如果说一个在故事中拥有好品质的人,公孙珣可以不吝欣赏、扶持与拉拢,那一个所谓将来会干出坏事的人,在人家没有作出坏事前进行有罪推定,岂不是有些奇怪?

没看到吕范和娄圭都如此严肃吗?在他们眼里,此时的吕奉先乃是标准的清白人物,没理由用极端手段对付人家,甚至一旦对付了,很可能还会对公孙珣的声望造成极大的打击。

再说了,这终究是吕布,是故事中的那个虎牢关前天下无双之人,也是飞将一出中原便将曹操弄的根基全无之人。

“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这是虚妄之言吗?

实际上,公孙珣之所以专门召集三个最信任的人来此商议,本身就说明他犹豫了……时间不同,身份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也不同,当日公孙珣初见吕布,只求乱世存身,当然是想离这种人远之又远;而如今,公孙珣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母亲,脱身来到河北,以求将来大事,更兼连番建功立业,堪称势不可挡,又怎么可能不对这位当世虎将动心呢?

只不过话还得说回来……故事中的那个吕布也确实太坑了点!所以,公孙珣才会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

“蔡公远道而来,本不该劳您轻动的。”晚间,酒至酣时,魏松在周围一群河北名士以及赵国本地世族豪强们的暗示之下,却是终于从席间起身,长身拜于坐在上首的蔡邕蔡伯喈。“但我们河北士人多只是久仰大名,却未曾见识过蔡公的仙音神技,不知……”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些人想听听蔡邕名震天下的音乐了,好回去吹嘘。

实际上,酒酣耳热之际,本就是最适合兴起音律或者舞蹈的时间。

而这里先多说一句,蔡邕之所以仓惶逃窜到公孙珣这里,就是因为他在酒席中不合时宜的摆谱!

话说,这厮被赦免以后,五原郡太守赵延设宴给他送行,中途‘以舞属之’,而蔡伯喈却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不要说拿把琴长歌一曲了,就连起身陪对方扭两下,说几句酒场上的话都不愿意做,居然就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到对方!

赵延是赵忠的亲弟弟,当然知道对方是看不起自己,再加上一贯骄横,于是立即就破口大骂,弄的两人当场不欢而散!

但是,一时摆架子是很爽了,后果却很严重。那赵延毕竟是正经两千石,外加权阉之弟,所以一回去就立即公开上书,说蔡邕在朔方这里被监管的时候,常常心存怨望,诽谤朝廷!

另一边,估摸着暗地里也会写信给自己哥哥赵忠,请他对方给自己出气!

蔡伯喈当然也不是傻子,回去以后睡了一夜,酒一醒,就知道自己又闯大祸了……当日他们叔侄二人一个位列九卿,一个是议郎,却也因为得罪了人而被弄到全家流放,如今二人都已经是白丁,回到洛阳又如何能对付的了那些人?

而回家呢,怕是也要连累家族。

所以,蔡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按照公孙珣昔日送行时所言的讯息,先遣人偷偷联络了雁门的别部司马程普,请求护卫,然后便带着自己家人瞒过赵延的耳目,从五原一路逃到了邯郸!用他的话说,从今往后,便要泛舟江湖,不问世事了!

当然了,蔡伯喈在赵延那里摆谱不给面子,到了此处却是要给河北士人们面子的,便是不想给河北士人面子,那也要给公孙珣与魏松一些面子的。

于是乎,他当即喊来自己仆人,将自己的爱琴取来两件,一个自奏,另一个却是让吕布抚着为他做应和。

这下子,堂中气氛立即变得快活起来……听懂的人自然是一脸陶醉,听不懂的却比听懂的更加沉醉于其中,估计回去吹的时候也比那些懂行的吹得更带劲。

而果然,等到一曲奏罢,堂中更是欢声一片,不知道多少人连声恭维蔡邕不及。

然而,且不说公孙珣之前便大概是堂中唯一心不在焉之人了,此时他更是趁着场面热闹向收起琴盒的吕布偷偷招手,邀在身边,细细询问起来。而彬彬有礼,尽显文雅风气的吕布也是早有准备,二人当即便在席间寒暄问候了起来。

原来,当日与公孙珣定下三年之约后,吕布便继续留在太原本地活动,以求出身。然而,那些太原本地官吏哪个又真把这些边郡移民放在眼里,无外乎是看他家中有些财货实力,想趁机薅羊毛罢了!

于是乎,结果自然不必多言,近一年的功夫,这吕布非但职务始终没有个结果,反倒是家中经济因为他的活动变得日渐萎缩起来。得亏这时候他按照婚约结了婚,得了老婆魏氏陪嫁的大批嫁妆,这才勉强缓过劲来。

但经此一事,这个五原边郡出身的小子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便绝了在太原出任吏员的心思。

而等到了第二年春天,刚刚结婚的吕布重新鼓起了志气,更兼他得知自己昔日两个伴当,成廉、魏越居然都已经成了曲军侯、屯长之流,比自己白丁一个强上无数,便第一次动了去寻公孙珣,然后在战场上博个出身的心思……实际上,当朝廷北伐鲜卑一事传出后,他也确实咬牙去了,只是到了雁门平城以后才陡然发现,公孙珣已经离开彼处去了高柳塞,本地管事的也变成了使匈奴中郎将臧旻。而臧旻因为缺少汉军,此时也恰好在征兵。

一不做二不休,可能还有不想为成廉、魏越之后的意思吧,也有可能是觉得臧旻一个两千石比公孙珣一个比千石的军司马更强……这些公孙珣没问,吕布也没说……反正后者是拿了自己老婆嫁妆,制备了一些兵器、马匹,又招揽了一些同乡子弟,然后就投了这位臧旻臧将军。

后来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臧旻那路兵马固然有孙坚和吕布这两只老虎,然而两夫之勇在一场上来就崩盘的大溃败中又有何用?上万兵马,七八千都是匈奴人,随着匈奴单于被射落马下,全军立即变成了檀石槐口中之食!

吕布也几乎是孤身仓惶随着大部队逃回了雁门!

而和孙坚不同,由于他吕奉先既不是谁谁谁的嫡系,也没在阵中立下什么像样功劳,那臧旻自然是连面都没露,就抬手把他打发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家中最后一份值钱资产(魏氏的嫁妆)赔光了且不说,吕布的亲父也因为日渐衰落的家势和战败后的谣言而一病不起,等吕布回到家中以后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亲父去世,自然是要守孝的,所以接下来即便公孙珣重新回到了雁门,吕布也只能窝在家中,一边习武,一边试着拾起少年时的琴艺了。而等到公孙珣入洛为郎,这位可怜孩子干脆就是失掉了公孙珣的音讯,直到蔡邕全家被贬,路过太原郡,生活才重新起了些许波澜。

“当日我在家闲居,”吕布苦笑言道。“实在是没了君侯音讯,还屡屡受当地吏员、大户的欺压,这时太原王氏忽然派人上门招揽我做剑客……为了生计,我便狠下心来去应募。而到了地方才知道,乃是恩师被贬,路过太原要往五原而去,太原王氏担心朝中会有恩师对头派刺客,又听闻我武艺出众,恰好还是五原人,便要我去沿途护卫。”

“原来如此。”公孙珣面露恍然。“那奉先便是彼时认下的师生吗?我记得当日我曾跟你说过蔡公之名,应该在路上便说了我姓名吧?”

吕布缓缓摇头:“不瞒君候,恩师当日嫌我琴艺不佳,便是提及了君侯的姓名,他也并未收我……”

公孙珣闻言不由失笑:“当日蔡公对我有些气闷,怕是听你说了我的名字后反而心存不满,这才故意给你脸色……说来,倒是我连累了你!”

“便是如此,如今也是受了君侯的恩泽,才得以最终拜在老师门下。”吕布闻言也是认真答道。

“此话怎讲?”公孙珣也是一时好奇。

“君侯知道我是怎么与恩师重逢的吗?”吕布轻笑言道。“乃是最近恩师被程司马所救,要遣人送他来邯郸,但军中不好遣人出界,而成廉恰好想起往事,提前写信于我,这才难得重逢。而恩师也是刚刚在路上又听我说了一遍三年之约一事,这才收了我为记名弟子。”

“也是奉先琴艺出色,让蔡公动心了。”公孙珣心中暗骂成廉多管闲事,面上却是依旧随意,只是忽然放下了手中酒杯而已。“奉先……”

吕布闻言也赶紧放下杯子,并正身肃容一礼:“君侯!”

“三年之约,乃是你我当日亲口所言。”公孙珣正色言道。“故我也不虚言与你,你既然来这冀州寻我,那我公孙珣必然会有一个出身给你,只是我不知道奉先的志向到底在哪里……”

吕布闻言大喜,立即就在席间起身大礼相拜:“君侯在上,三年经历,布也算是历尽坎坷,哪里不晓得人事艰难?君侯愿意收留,布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职司,无拘大小,还请君侯尽管分派!”

“那……”

“文琪、奉先,你二人在干什么呢?”就在这时,拘束日久,此时早已经放浪形骸的蔡邕忽然放声呼喊,却是打断了二人的交流。“为何还拜起来了……且不说此事,文琪觉得魏公之前所言如何啊?”

“魏公之前说了什么?”公孙珣莫名其妙之余也是憋了一口气在肚子里。

“你说你……”

“呃,君侯。”魏松闻言倒是笑呵呵的起身拱手言道。“我们……”

“魏公且坐。”当着这么多河北名士的面子,公孙珣自然要做个好人。“酒宴之中,大家正该无拘无束,随意说来便可。”

“哦。”魏松重新坐下后,便微笑言道。“我们刚才与蔡公论及邯郸公学之事,众人一意请他留在此处为公学祭酒,可蔡公却言自己是受过髡刑之人,不堪为祭酒,只愿入藏书楼做一楼长……”

“蔡公这是什么道理?”公孙珣闻言也是失笑。“明明可以效仿孔子为万世师表,为何却只愿效仿先贤老子,藏身于守藏室呢?莫非在朔方待长了,居然弃儒从道了?”

“文琪莫要胡说!”蔡邕一边笑靥如花,一边连连摆手。“我哪里能比两位圣贤啊?只是浪迹江湖之人,实在是不想再做这些争先比后之事了。”

“非是争先比后,也不是在下非要厚此薄彼,”魏松确定了公孙珣的态度后,也是干脆起身言道。“而是论及才学,蔡公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宛如鹤立于鸡群,虎啸于群兽……蔡公你若不做这个为首之人,又有谁敢做呢?”

“魏公此言甚是,”一名今日刚来邯郸的名士,便是牵招的老师安平国人乐隐了,此时更是扶着腰中之剑长身而起……这作风,怪不得是教出来牵招之人。“蔡公若不来此地,我乐隐大约是不服他人的,可既然蔡公刚才已经直言要留在此处了,若是他不做这个祭酒,我乐隐大约也是不服的!”

席间一时寂静,众人皆是看向了坐在首位的蔡伯喈。

蔡邕一声苦笑,便也只好捻须而起:“诸位的好意我蔡邕心领了,但是……”

“蔡公!”就在这时,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公孙珣端坐不动,一边低头斟酒,一边忽然扬声言道。“我知道你心存顾忌,然则此间但有我在,又有谁能奈你何呢?还请你不要负了自己的满腹经书与此间诸位的一片美意,安心留在此处,以祭酒之名教书育人便是!”

说着,公孙珣却是面向对方,双手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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