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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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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眼前,不管如何,这倒也不能说是个坏地方了。

毕竟,河内人口明面上就有八十万,实际上估计是要过百万的,算是顶级大郡。而且,从地理上而言此地毕竟还是在河北,所谓北接太行,东连魏郡,其北面重镇安阳距离公孙珣曾任职的邯郸,也不过区区一百里。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地方虽然直属于司隶,所以有些额外的政治地位加成,但终究没有像南阳、颍川那般一年一换,让人无奈。

至于公孙珣所犹豫的,乃是担心此地与洛阳隔河相对,不免做事束手束脚……当然了,这个理由你是无法说出口的。

甚至可以说,在如今天底下只有一个临时性州牧,还被皇甫嵩拿走以后,这个郡国无疑是除了南阳外,朝廷能出手的最好一个了。

稍一思索,虽然有所犹疑,但公孙珣终于还是心中无奈,面上干脆点头:“河内甚佳,一县侯,一大郡,还能……”

“那是当日所言。”何进忽然打断对方。“于今日是不够的……贼人起兵累计四五十万,全靠三位将军不避刀矢,方为国家戡乱成功,尚书台、御史台,还有三公公论,必然要与三位赐下将军号,方能酬功兼示荣宠。”

此言一出,不要说公孙珣忍不住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对视一眼,便是孔融、王谦、陈琳这些人也跟着肃然起来了。

无他,后汉一朝,将军号极为贵重!

公孙珣、皇甫嵩这些人之前扫荡黄巾,不过以中郎将的身份持节而已,而中郎将本质上是一种介于校尉和将军之间的军职,并不是真正的将军。

实际上,抛开有汉武帝这个喜欢乱搞的前汉不说,后汉一朝,常设的重号将军其实只有两个,一个就是何进目前所担任的大将军;一个之前曹节曾出任过的车骑将军。

从这两个人就看出来了,能够出任这两个职务的不是外戚就是阉宦首领,本质上都是皇权代理人,出任这个职务本身就有辅政的含义在里面。

至于其余的,前汉隐约还有骠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等等,是有重号将军待遇的,但后汉一朝,实在是非常非常看重兵权的意义,而且对此防范极深。所以,向来只有大将军、车骑将军是常设的重号,再往下,其实都是杂号将军。

而即便是杂号将军,也只有一个度辽将军,因为面对北疆战事的缘故,常常出现。

故此,此时的将军封号乃是真真正正的贵重!按照此时规制,重号将军是完全位比三公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它本来就是一种与文职相并行的顶级军职。

这跟群雄逐鹿时期,人人都能自己表个将军来做不是一回事……那时候的将军含金量太低了。

所以于公孙珣言之,将军号是一定要有的,甚至这正是他此番最期待的……因为除了贵重外,将军还可以开府建幕的!

对于某人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且不说车骑了,哪怕是个有说头杂号将军,他也能堂而皇之的征召人才,任命千石长史、任命千石司马,任命六百石从事郎中,任命掾属,任命令吏……还可以稍微多置备一点‘家兵’,以示‘威仪’。

当然,若是受到后汉一朝百余年政治传统认可的车骑将军自然更好……但是问题也就随之来了,大将军在何进身上,是不可能脱下来的,那只有车骑将军一个位子,怎么分给三个功臣?

“天子……嗯,还有黄门监、尚书台的意思是,”何进眼见着满堂肃然,可说到此处时,却突然有些脸红。“既然功臣有三位,不妨将车骑将军位一分为三,设立左中右三位车骑将军。”

公孙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孔文举小时了了大也依旧敏捷,然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当即拍案:“天子如何这般小气?!竟然三人共享?光禄大夫如此军功赫赫,难道当不得一个车骑将军吗?”

何进愈发脸红,也没有反驳,这个内心尚且还算有七分老实可言之人俨然也觉得自己大舅子干的这事太丢人现眼。人家真的是在前线奋不顾身,以千军渡河临三万众那是假的吗?辛辛苦苦为你刘家平叛,最后一个将军位子,居然都要像掰大饼一样掰成三份……真是小时候穷惯了!

然而,何进自己也有无奈的地方,不然怎么办,难道要把大将军给让出去?大将军让出去也不够分啊?

而这也是何进为什么一定要把公孙珣叫来事先交流一番的缘故了——不仅是他私人透露,也有奉天子之名事先安抚说服之意。毕竟,天子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么搞有点坑,偏偏又很小气,又想不到好法子……重号将军太重要了。

不得不说,姓刘的这家人搞得这个东西太有创意了,之前几日,甚至早在广宗的时候,公孙珣就事先跟吕范等人商议讨论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却依旧被这个神一般的创意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孔融拍案而起,却无人鸟他。

何进尴尬举杯自饮,而喝了很多酒公孙珣想了半日,依旧还是有些迷糊:

为什么呀?这算怎么一回事啊?三分之一个车骑将军到底能有多大权威啊?还够不够使啊?

“容我方便一二。”想了半日,公孙珣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去问自家谋士了。

何进会意,只是点头不语。

公孙珣先去冒雪如厕,俄而,吕范、娄圭、王修、戏忠、枣祗,今日跟来的五名文士依次来到厕前讨论……却也是纷纷一头雾水。

因为即便是这些人再聪明,再通透,也不可能对一个新出现的事物作出明确判断啊?

这个分成三瓣的车骑将军到底还有几分效力,好不好使啊?

但是讨论来讨论去,值得一提的是,吕范和戏忠都认为,天子只是想分此番战事三将的‘威德’,让三将平等,相互牵扯、以防做大,并没有刻意从仪制上削弱车骑将军本身的意思。

换言之,接受这个削弱版的重号将军封号,应该还是很好使的。大不了,公孙珣可以借着酒意再专门问一下何进嘛!到底能不能开幕?

然而,就在几名心腹谋士纷纷进言折返之后,公孙珣在雪地中干站了一会,决定要回去咬牙接受这个任命的时候。忽然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眼前雪地里。

“光禄大夫。”年逾三旬的王谦微微拱手。

“王从事。”公孙珣也是赶紧拱手,毕竟对方家门摆在那里。

双方行过一礼,各自错开,然而王谦忽然在厕前回头,然后捻须微笑问道:“光禄大夫久去不返,刚刚又分明僵立在雪中,可是在犹疑将军封号之事?”

“正是……实在是这个……前所未闻。”公孙珣无奈回头言道。“车骑将军固然出乎意料,可左中右……”

“我有一言,乃是私人道理,光禄大夫听听便好。”王谦忽然在雪地里负手言道。“此番计较不在于左中右分权,而在于天子之心。”

公孙珣心中一动,赶紧拱手。

“恕我直言。”带着几分酒气的王谦坦然受了对方一礼,方才继续负手笑道。“光禄大夫久不在洛中,大概不晓得咱们这位天子素来私心极重。车骑将军向来乃是外戚、阉宦专享,辅政专用,此番碍于三位功勋卓著,声震海内,不得已拿出来给诸位……分为左中右,不仅是为分权制衡,更有不舍不信之意……既然是不舍不信,便是今日给出了也早晚要拿回来的!”

公孙珣心中猛地醒悟过来。

“辛苦求一个必然要被寻由头索回的三分车骑将军,何妨主动退而求其次,趁着大将军在此,请他帮你要个规制小一点的卫将军、前将军呢?”王谦压低声音,靠前低声言道。“如此便是不尴不尬,不算正经重号,或许还能用的长久一些呢。毕竟,车骑将军多有人惦记,而卫将军、前将军却没人抢的!”

公孙珣彻底醒悟,居然便在雪地里正式俯首一拜……自己果然是喝多了,吕范、娄圭、戏忠他们碍于视野限制,不知道当今天子是个什么货色,自己怎么能忘记这一茬?

而且再说了,若是主动避开车骑将军的位置,说不定还能趁机替几个下属安排一些额外的前途。想来,彼时无论是天子还是大将军何进,应该都不会再计较这些事情了。

如此,才是今日最优之解。

多亏对方提醒!这一拜,公孙珣心甘情愿。

而王谦也万万没想到,公孙珣以光禄大夫的清贵之身,即将得将军号、封县侯,出任河内太守的前途,居然还能给自己一拜,也是赶紧放下架子,回拜回去:

“光禄大夫真不愧是礼贤下士之名,我之前还以为孔文举是因为受你恩德,才刻意替大将军写奏疏表你功劳……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言罢,其人才醉醺醺的转身入厕而去。

傍晚时分,天色已暗,然而雪亮如昼,公孙珣心中清明,一声感慨,便振衣而归。

当晚自不必多言,隔了一日,天子亲自在嘉德殿召见公孙珣与朱儁,好言嘉奖勉励。

随即,有司空袁隗亲自持节赦封:

太中大夫朱儁为右车骑将军、特进,领河南尹,封钱塘侯,食邑六千五百户,扫荡南阳黄巾残部;

光禄大夫公孙珣为卫将军、特进,领河内太守,封蓟侯,食邑六千户,扫荡河内黄巾残部!

随后,皇甫嵩处自然有使持节而往,拜为左车骑将军、特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邑八千户,兼扫荡冀州黄巾残兵!

而当日,又有使者接连不断,往各处屯兵之处发布封赏,兼解散分遣部队:

如曹操,迁济南相;

又,徐荣,复北军屯骑校尉,加秩,屯洛阳;

又,吕布,迁北军射声校尉,屯洛阳;

又,程普,迁雁门都尉;

又,董昭,迁赵国都尉;

又,审配,迁清河都尉;

又,公孙瓒,迁渤海都尉;

又,公孙越,迁黄门侍郎;

又,傅燮,迁议郎;

又,关羽,迁河内朝歌令;

又,刘备,迁平原国平原令;

又,李进,迁颍川颍阴令;

又,成廉,为别部司马,屯赵国;

又,高顺,为别部司马,屯雁门;

又,张飞,为别部司马,屯清河;

又,孙坚,为别部司马,屯南阳;

又,张颌,为别部司马,屯魏郡;

又,褚燕,迁钜鹿廮陶长;

又,牵招,迁河内波县长;

又,王修,弃职,赏帛三百匹;

又,杨开,弃职,赏帛一百匹;

又,魏越,弃职,赏帛一百匹;

又,乐进,弃职,赏帛一百匹;

又,卢植,赦为庶人;

又,董卓,赦为庶人;

又,王允,赦为庶人……

种种封赏不一而足,不过,由于各地战乱后盗匪丛生,非只是边郡,很多内地郡国都专门设置了掌管武事的比两千石都尉,这个位置简直是为了平叛功臣专门设立的一般,倒是让公孙珣没有白白放弃车骑将军的职务,一口气换来了两个半都尉。

然而……

“别的倒也罢了,为何阿备这小子成了平原令?”

刚刚去接董卓、卢植、王允出狱回来,身挂三份印绶的公孙珣一把打开凑上来的瘦花猫,然后便醉醺醺的指着抄录来的封赏名单有些茫然不解。“我不是让他领兵屯河内,依旧在我麾下吗?阿范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从尚书台回来的公孙范在旁笑道。“我们尚书台吏部曹有个新任的裴尚书,其弟之前正好在兄长麾下,据说跟这个刘备有些战场上的交情,便暗中出死力帮忙,将比千石别部司马改成了千石县令……这是大好事!”

公孙珣歪着头又看了看手中这章密密麻麻的官职任表,一时失笑,也是带着酒气缓缓颔首:“也是,这是好事!”

———————我是总是好事的分割线———————

“太祖尝于宴中论曰:‘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干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络觯搅蹊骞伞K蛊咦诱撸谘匏牛诖俏匏伲桃宰猿益黩J于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众皆以为然。稍顿,太祖忽复曰:‘而粲尤其得之,堪为鹤立鸡群。’众亦以为然。”——《新燕书》。文苑列传  PS:推书《天下有杀气》

这章是昨天夜里写的,校对有问题跟我说……  

第二章 豪杰如土士如铁(上)

?    确实是好事,因为平原终究也在河北,还挨着清河,并没有绕出圈子去。更重要的一点是,双方地位差距过大,公孙珣自问没有半点对不住刘备,所以只要他自己不倒,却也不惧对方会脱离掌控。

至于那个裴姓曲长的事情,他其实也知道……故此,此时除了感慨一句这小子确实能得人,倒也无话可说了。

又看了一会手中抄录,新任卫将军公孙珣总体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抛开傅燮、吕布、孙坚、李进这些各有各路数的人外,其余人等,都是那日晚上得知朝廷要复设都尉后仓促举荐的。其中,既要考虑到了这些人的籍贯履历,让朝廷无话可说,又要按照一定私心勉力予以相对安置——魏郡、赵国、清河,外加公孙越即将迎娶的未亡人,还有自己所在的河内,隐约有连成一片将冀州包裹在内的趋势。

说句不好听的,若真是半年天子就嗝屁,到时候不敢说跟四世三公的袁家门生故吏满天下相比,最起码能在河北这一亩三分地争一争的。

当然了,公孙珣心里也明白,账肯定不是这么算的,真要说故吏,人家后来的堂堂冀州牧韩馥本人都是袁氏故吏,你怎么比?董卓都还是袁隗任三公时的门下属吏呢!不照样砍了自己故主脑袋?

而且,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官场之上意外太多,今天谁谁谁死了父母,明天哪里又来个过江龙,都是寻常。更不要说,朝廷对平叛功臣此时虽然极为大方,可将来的打压却也几乎是呼之欲出。再过一年半载,这里面到底有几个能坐稳的怕是还真不好讲。

说到底,这个隐隐约约有了一些雏形的小集团,最大的倚仗,始终还是他卫将军、河内太守、蓟侯,也就是他公孙珣自己!

此时此刻,只能说带着酒意看起这份名单来,感觉还不错就是了。

“卢公、董公、王公三位怎么说?”这次轮到公孙范主动询问了。

“能怎么说?”公孙珣一边将花猫重新抓过来挠起了下巴,一边直接在榻上斜躺了下来。“半个洛中都去迎接这三位出狱了。卢师和董公早有说法,据说过两日改元便要趁机起复,董公说不定还要走个议郎之类的路子多等一等,卢师估计是直接要回尚书台的。至于王允王子师,倒是有些难办。”

“这有什么难的?”隔着一张几案,依旧正襟危坐的公孙范不由疑惑。“卢公、董公全都如此,王公难道不该直接复任豫州刺史,继续去巡视豫州吗?”

“话是如此说了。”公孙珣一边抚摸着胸口上的猫一边不以为然的望着屋顶言道。“但还是不一样的。卢师和董公是军事上的事情,如今黄巾既平,他们是没有任何后患的。而王子师此番入狱却是与张让正面交锋,大败而归的结果……彼辈阉宦难道是不记仇的?所以说,若王子师识趣,主动辞职归家,那他自然无事,可要还是强要继续履任豫州方伯,怕是得再做过一场才行。”

“王子师此人刚强如斯,哪里是会退让的?”对面的公孙范一时摇头。“国家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正该休养生息,结果宦官还是不让人安生……”

公孙珣一声嗤笑:“说的好像士人、党人就愿意放过宦官一样。”

公孙范登时无言。

“且观之吧!”公孙珣心下了然,便就此了结了这话题。

而这些话说完,兄弟二人各自坐在榻上,隔着一个几案,居然同时沉默了片刻,俄而,复又齐齐欲言又止。

“兄长请说。”公孙范赶紧退让。

“你先说吧!”公孙珣抱着猫仰头看着屋顶茫然应道。

“我想问下,兄长之前见到卢公,可有什么说法?”公孙范小心问道。

“不要说卢师了,便是董公见到我都有些不是滋味。”公孙珣闻言再度失笑。“昔日我为白身学生,卢师便是两千石了;我为别部司马,董公便是并州方伯了;而如今我为卫将军,两位却是刚才狱中出来……能给好脸色吗?故此,我礼仪做到,便没有太靠近了,只是与王子师同桌喝了不少酒。”

“不是这个意思。”公孙范勉力听完,方才无奈言道。“我是想问兄长,你知不知道,之前你让我送给卢师的妾室……如今已然明显有孕?说不定便是年后年末,就要为卢公舔一幼子或幼女了。”

公孙珣登时无语,半晌方才将怀中瘦猫扔出去,并坐起身来勉强干笑一声:“这是好事。”

“是,这是好事。”公孙范尴尬答道。“那兄长刚才又想说什么?”

“是刘师那里。”公孙珣赶紧改容正色言道。“我看他身体越发不行了,我们做学生的应该尽心尽力才对……但我后日改元后便要出洛赴任,你这边,还有婚后便要急忙来赴任的阿越,要一起好好替我照顾他才对。”

公孙范自然无话可说。

“不要信那些巫医的,多让他喝些热水,酒不是不能饮,也务必要温酒……最好寻些安眠的手段和方子,而且冬日间,既要保证他居处炕热不断,又要常常通风散气……多备些人参……这个年纪的人,多半难在冬天上面,熬过这一冬,或许便能好很多。”

公孙珣说的非常散乱,公孙范则听得非常认真,然而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后,却终究是无话再可说,便是公孙珣自己都觉的无趣起来,只是一声长叹。

于是乎,兄弟二人就此作别,做弟弟的去了侧院,而公孙珣则堂而皇之的抱着猫去后院寻自己妾室和儿子去了。

升官加爵,幼子爱宠,更兼美妾曲意侍奉,一夜自不必多言。

第二日,公孙珣正式拜韩当为卫将军属司马;吕范为卫将军长史;娄圭、戏忠为卫将军从事中郎,王修、枣祗为卫将军令吏,魏越为领官骑……并从白马义从中选出二十名资历、能力、来由都有说法的人物,分别为将军掾属、御属。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这些人跟了公孙珣这么多年,如今能公私兼顾,有名有份,自然不可能再亏待他们。

当然,除此之外,按照规制,公孙珣还可以再征召十九名掾属和二十一名御属,甚至还有三十员仪仗官骑……这些位置,尤其是掾属和御属,全都是公私并行,有正经官身待遇的位置。而且,在现行察举制度下是受到认可的正式入仕途径,是很受欢迎的。

所以,与其说是用来招人办公,倒不如说是朝廷赏给你的正式举用名额……不过很显然,这些全都要等到去了河内以后,再慢慢填充了。

又隔了一日,中枢下诏,以黄巾平定,改元中平,是为中平元年。

同日,允左车骑将军、冀州牧皇甫嵩所请,免冀州算赋一年。

同日,中枢再发旨意,以平叛有功,兼各处匪乱尚存,故凡战功为官者,无须入洛,免捐官钱,直接赴任。

同日,复董卓为议郎,复卢植为尚书,复王允为豫州刺史。

如此光景,只能说,这天下大约、可能,真的要中平了。

而就在同一日,匆匆辞别了刘宽,并让公孙范代替自己去与卢植告辞的公孙珣轻车熟路,渡过孟津,又一次来到了河内郡。

不过,这片不知道来往了多少次的地方,已然成为了公孙珣的治下之地。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缘故,公孙珣这一次就走的比较留意了。过河后,从孟津往东面往治所怀县而去,一路上查查看看个不停不说,到了半路上的温县还专门停了下来。

这是理所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面对着一个百万人口、十几个县的大郡,必须也只能选择当地世族大户作为突破口。

唯一的区别是,有能耐的人在这个过程中能掌握主动权,把这些世族压制的服服帖帖,而蠢货会在这个过程中被世族牵着鼻子走。

实际上,当日在中山,公孙珣也是从甄氏切入,逐渐掌握整个中山的。

“告诉司马朗,他父亲司马防的同僚,前来拜会司马氏,让他出来领路。”温县郊外,司马氏聚居的里门之外,公孙珣带着极大的恶意朝有些慌乱的里门监喊出了司马朗亲爹的名。

他倒想看看,昔日因为自己说了亲爹字而跳出来装模作样的小孩子,如今面对自己更进一步的调戏,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有意思的一幕登时便出现了,面对着多大五百骑威风凛凛的白马骑兵,面对着全副仪仗紫绶金印的贵人。这个区区不入流的里门监,四五十岁的老苍天头,在咬牙颤抖着躬身下拜的同时,居然也小心翼翼的言道:

“贵人,我这就为你去寻西面司马家大郎来,但有一言,不得不告……君为贵人,更该尊礼,临子名父,着实失态。”

不要说公孙珣了,便是随行的吕范、娄圭等人都目瞪口呆……感情,这司马家看门的都这么有骨气?

“放屁!”就在公孙珣等人无言以对的时候,那魏越忽然自后面跳出来,直接拔刀呵斥。“我家君候乃是朝廷钦命卫将军、河内太守、蓟侯……你们这些人能够此时安居,全靠他在前方掌握军事,扫荡黄巾,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如何就要被你一个区区里监门羞辱?”

里监门从对方拔刀时起便惊慌倒栽于地,然而,面对着魏越如此放肆的举动,公孙珣也好,吕范、韩当也好,居然无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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