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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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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繇、繇……繇愿为君侯留意洛中名实之变。”钟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隔了一年将这句话说出口后,其人居然有些轻松之意,汗水似乎也随着晚风渐渐消散掉了。

“元常请起。”公孙珣登时微笑,立即走上去扶起了对方。“将来的事情,还要多多倚仗于你了!”

钟繇浑身虚脱,只能长呼一口气。

“上次对付我的,乃是袁本初。”公孙珣松开手后继续从容言道。“此事恰恰已经有人与我说了,你不是我那两个族弟,不被他重视,且替我好生留意他的举动便是……”

钟繇听得此言,一时只觉得其中信息太多,便跟着脚下一软,但好歹是站住了。

“且去吧!”公孙珣依旧言笑晏晏。“替我将我的卫将军印绶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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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繇转身离开,却有一矮胖之人忽然从亭舍廊檐对面处闪出,其人饶过院中正在玩耍的公孙离、公孙定、公孙平、公孙臻四姐弟,直接来到廊下,对着公孙珣拱手言道:“君侯好手段!”

“将人逼上贼船……这一招不是跟你董公仁学的吗?”公孙珣似笑非笑。

“已然后悔了。”赵国中尉董昭一声叹气。“我哪想到,张燕那厮区区数月就能聚众百万,此时真能从容胁治他吗?”

“此时或许不行,但若有大势在手,还是能迫其就范的。”公孙珣依旧负手相对。“正如这猓#乙膊恢竿婺苁账模扇艚从幸蝗仗┥窖沟停淙吮厝挥兴龆稀!

“君侯所言甚是。”董公俯首道。

“话虽如此了。”公孙珣忽然向前一步,仗着身高举高临下言道。“但公仁你需明白,我之所以没有怪你自作主张,不是因为你的策略将来还有补救的地方,乃是因为阴差阳错下,有张燕这个愿意请降的紫山贼为首,多少能让冀州百姓多活下来些许……公仁这种人心诡谲的计策,不是说不行,但下次再想为之前,你最起码应该先试探我一下再做,晓得了吗?”

“昭……惭愧。”董昭无奈应声道。

“许子远的家人走了吗?”公孙珣继续问道。

“已然送走了。”董昭赶紧点头,却又不禁反问。“他要的百斤黄金真的要给他?区区袁本初一个态度而已,我们迟早也会知道的。而且再说了,正如刚才那钟繇所言,天下汹汹,大势翻来覆去,袁本初自己都稳不住身子,还想要对君侯有所压制,怕也只是一厢情愿。”

“不管如何,既然有功那便得有所赏。”公孙珣拍拍对方肩膀,倒是居然有些悲戚。“我一个边郡小子,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又如何与人家四世三公的人相争呢?唯一可悲的,乃是地方上都已经崩坏到这个地步,朝中贵人却依旧想着这些事情……何苦来哉?”

董昭躬身相对,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中平二年,夏日暑盛,天下忽然间便乱作一团,人心也跟着纷纷不定起来,然而面对时局,有所感慨的何止公孙珣一人呢?

东郡韦乡旧城外的亭舍之内,从济南相任上下来,正准备去洛中接受新任命的曹孟德虽然暑热难耐,却依旧借着夏日阳光下于亭舍院中读书不止。然而好景不长,随着亭舍外忽然又一次响起了巨大动静,本就心烦意乱的他干脆直接摔了手中在濮阳刚买的安利号新书:

“外面怎么回事,白日倒也罢了,怎么临到傍晚还如此纷扰?”

“孟德不必担忧。”夏侯惇满头大汗的从舍外跑进院内。“外面有盗匪在路中相攻,乐文谦已经引伴当去收拾他们了。”

曹操当即沉默下来。

“孟德。”夏侯惇见状忍不住好奇相询。“朝中让你入朝为议郎,然后转任他郡太守……这也算是典历地方的履历了,乃是升任显职的必由之路,你为何一路上反而闷闷不乐?”

“元让。”曹操一时摇头,却是俯身将书卷从地上捡了起来。“当着你的面,我也无须隐瞒……实话实说,此行我心难安啊!”

“可是因为听说公孙珣主动弃置归乡的事情,故此担忧洛中局势严峻?”夏侯惇正色询问道。

“有一些吧。”曹操坦诚答道。“但我曹孟德也不至于因为他人如何而有所动摇,实在是这沿途所见,让人不堪重负。”

夏侯惇当即反应过来,也是一声长叹:“这一路上确实闹得不像话……尤其是去年遭了兵祸的东郡,自从入境后只觉得到处是盗匪,到处是流民,有时候盗匪、流民根本分不清。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子虽然暂停了修宫钱,却还要各地加紧征收算赋,征发徭役,以定凉州,这边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又有那么多人见过刀兵之利,能不乱吗?”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曹操握着书卷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马扎上。“这一次天子要平凉州,总归是件正经事,从大局而言,需要钱粮也是无可厚非。但地方上也实在太苦了……此去洛中,若是能去个太平地方为一任太守还好,可若是让我依旧在中原这地方打转,你说我该怎么办?在任上是逼迫百姓去服凉州的徭役呢,还是不逼迫?是征收算赋呢,还是不征?再说了,修宫钱终究只是暂缓,若是任内又有催缴,我又该如何是好?”

夏侯惇也是无言以对,只好勉力安慰:“说不得是个好去处呢!”

曹操依旧连连摇头:“如今这天下,哪里来的好去处?我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求不是东郡这种地方便好。”

夏侯惇旋即闭口。

俄而,随着夕阳渐下,厅舍外忽然一片欢呼,俨然是乐进领着曹操的亲卫伴当轻松收拾了路中相斗的盗匪,得胜归来了。

“曹君!”乐进自外面风风火火赶回来,一进院中便忍不住出声言道。“你说巧不巧,我从那两股贼人处居然救出了你在洛中的家人,他说是奉曹君你父亲之命自洛中专门来寻曹君你的。”

曹操和夏侯惇一起莫名其妙,但看了乐进领进来的人后还是忍不住一时失笑起来,因为对方还真是曹嵩身边的亲信家人……这可真是太巧了。

“你来做什么?”夏侯惇知道曹操和曹嵩关系不好,便主动替曹操出声。“地方上乱成这样,如何敢独自上路?”

“确实是没想到东郡盗贼如此之多,而且我还以为会在陈留与两位相遇呢。”那家人瘫在地上,无奈解释道。“不过不管如何,见到少君,终究是不辱此行……老主人遣我给少君送一句话,说是你的去处他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乃是个靠近家乡的一等一大郡。”

“是陈留吗?总不会是东郡吧?”曹操听着便觉得不好。

“正是东郡。”这家人匆忙答道,却也觉得无奈起来。“不过老主人在洛中想来是不知道东郡居然有如此多的盗匪,又或许是他觉得以少君的本事,应该能轻易安定东郡!”

“轻易个屁!”曹操一声冷喝,眯着的眼睛都睁圆了,院中也跟着瞬间冷了场。

而就在这时,亭舍外忽然又热闹了起来。

“曹君!”乐进兴奋来报。“韦乡那边的百姓见到我们击败了盗匪,又听说是昔日安定本地的骑都尉曹君在此,由本地三老带着,纷纷前来谒见!”

“替我挡住他们一刻钟!”听到此言,曹操再不犹豫,呼喇一下便起身对乐进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

而乐进虽然不明所以,也还是赶紧出去了。

“孟德。”夏侯惇无奈询问。“如此,为之奈何啊?”

“不干了!”曹操紧了紧腰带,顺势扔下怀中印绶,然后理都不理地上的家人,就往亭舍院中挨着马廊的那面墙处走去。

“不干了是什么意思?”夏侯惇捡起印绶在后无奈追问。

“不干了,就是学公孙珣滚回家读书的意思!”曹操忽然回头指着夏侯惇大怒道。“元让你来说,去年黄巾之乱,我与公孙珣一起平定东郡的对不对?然而昔日公孙珣请旨免去了东郡一年钱粮,今日我却要做东郡太守来追发徭役,征收钱粮,可能还要加赋?”言至此处,曹操直接指着那家人厉声言道。“你将印绶交给他,让他回去告诉我爹,这个脸他当爹的丢的起,我曹阿瞒却丢不起!”

言罢,曹操居然要转身翻墙而走,俨然是不想对上外面那群东郡本地乡老。

然而,其人身材矮小,怎么都爬不过去,倒是夏侯惇见状无奈,扔下印绶与那目瞪口呆的曹腾亲信,然后过去扛起了对方,才得以让曹孟德窜入隔壁马厩。

夕阳西下,原本被内定为东郡太守的议郎曹孟德与夏侯惇两骑并行,居然是在授官途中往家乡沛国谯县落荒而走!

———————我是人心大乱的分割线———————

“太祖既弃职而走,遂遗卫将军印绶于洛。灵帝从议,遣使追而与之。凡三次,乃受。”——《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PS:这是晚上的……晚上有事……熬夜码了出来。提前发出来,望见谅。



第十九章 故将直笔记春秋(上)

?    公孙大娘曾经跟自己儿子说过,处在风口上,连猪都可以飞起来。钟繇也说,大势如潮,人于其中宛如行舟海上,随波涛反复不定……这些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乃是说个人与时势的辩证关系。

以此而论,如果说中平二年的公孙珣、曹操等人是感受到了波涛的汹汹,选择放弃时势,退后一步养望自重的话;那相对应的,袁绍就是蓄势待发,在洛中等待着一个最好最大的时机,准备一跃而起。

不过,相对于这二者而言,这一年真正因为时势而一飞冲天的,乃是紫山贼张燕,他真就是那只处在风口上的猪。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中平二年的河北,唯一的主旋律就是底层社会秩序的崩溃,经过上百年的内部矛盾积累,底层百姓的生存本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然后忽然间一场席卷了大半个河北的黄巾之乱就出现了。

几十万人的大战绵延大半年,而战乱后是根本无法阻挡的大疫,是让人对官府彻底绝望的加赋,是让人最难以忍受的饥荒,一次次的冲击下,原本就很脆弱的社会秩序如同薄薄的鸡蛋壳一般,被一触而碎……等到了中平二年夏日,随着凉州叛乱,皇甫嵩带兵离开,或者说随着中枢选择性的暂时放弃了对修复河北秩序的努力后,整个河北理所当然的彻底失序。

这种情形,对于贼寇而言,不是大风是什么?

想那张燕之前刚一投贼,就被皇甫嵩像撵兔子一般从廮陶撵了出去,狼狈逃窜,而且逃亡中间还发生了残酷的内部权力斗争,死了一个领袖,分了一次家。但让人无语的是,不管怎么乱,不管怎么败,这位前廮陶长的实力却都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膨胀了起来。不到两个月他居然就将绵延数千里的太行山给收拢的差不多了,并以绝对优势兵力反过来隔绝了常山、赵国的路途。

当然了,张燕也明白,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所以等稍微控制住了属下后,他便迅速请降,然后果然变成了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平难中郎将。

这次招降,尽管大失体统,尽管从制度上来说对汉室权威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但于河北这片多灾多难的大地而言,却是难得获得了喘息之机……最起码,官吏可以勉强壮起胆子去维持城外的秩序,道路可以变得通畅,讯息可以重新传递,而逃难的老百姓也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路上遭遇太多的刀兵之事了。

就在这么一种劫后余生的氛围下,重新配上卫将军印的公孙珣领着自己的五百白马义从,护送着自己的家眷,开始往辽西方向而去。

但是,这一路行来,公孙珣等人却还是有些吃力,因为从一开始于赵国柏人县重新动身后,便开始有流民跟随在后了。

“少君!”

中午天气正热,跨过河间国与安平国的界碑后不久,杨开忽然骑马从后面追上。“少主母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坐回车中歇息一下,也好避避太阳?”

“这哪里是来问我?”公孙珣一声嗤笑,却是将怀中有些昏沉的长子公孙定直接在马上递给了对方。“将这小子送回去便是……之前让孩子随我来骑马的是她,如今担忧的也是她。”

杨开一边小心伸手接过公孙定,一边无奈笑道:“非是少主母担忧,实在是外面不仅太阳毒辣,路途便也颇多不堪入目之物。”

“慈母多败儿。”公孙珣闻言反而一肃。“不堪入目的东西多得是,他迟早得学着来看!”

杨开当即闭口不言,又见到公孙珣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才抱着公孙定骑马往后面车中而去。

“君侯太苛刻了。”旁边的娄圭见到人走方才插嘴劝道。“大公子还小,便是以垂髫读书来论,也该明年才启蒙,而路边这些东西也确实有些不堪。”

“我非是针对他,乃是感慨于世道。”骑在马上的公孙珣瞥了路边的倒毙的尸首,也是无奈摇头,却又转向另一侧的韩当。“叔治有没有让人来报,今日后面跟来的流民是不是又多了不少?”

“是又多了不少。”韩当这些年愈发沉默寡言,不过今日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君侯,如此多的流民一直跟着我们,会不会出事?出赵国的时候,不过是几百人相随,走到钜鹿就有上千人,如今过了安平,进入河间,居然隐约有万人规模……非是我不懂君侯心存仁念,诸位君子不愿损害损害君侯的名声我也能明白,但如此多的人,万一发生动乱,少主母与小公子他们又该如何是好?咱们车马俱全,完全可以扔下他们加速离开。”

公孙珣也好,旁边的娄圭也好,齐齐回头看了眼跟在车队后面根本望不到头的流民队伍,也是相顾叹气,却并未就此多说什么。

而韩当也旋即知机的闭嘴,不再谈论放弃流民的事情。

其实平心而论,作为护卫首领,韩当的意见非常正确,量变引起质变,当跟随队伍流民达到近万这个数量级的时候,哪怕是有五百骑兵护卫,队伍的约束性也终究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如此局面,安全、卫生、速度,都显得岌岌可危,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发生动乱与瘟疫……实际上,之前跟着上千人的时候,也没见到韩义公多嘴说些什么。

但是,公孙珣终究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归乡之人,他是卫将军、蓟侯,是河北数得着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作出驱赶或者甩掉流民的举动呢?而且他本人也好,手下人也好,大多都还算是有着些许家国天下那种责任感的人,从赵国柏人出来,流民一开始聚拢在身后时,他们便本能的想维护住秩序,作出正确引导……最起码不让他们从贼,对不?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流民之所以选择跟着公孙珣,也不是懵懵懂懂漫无目的撞上的,而是一开始就认出了他——五百白马骑兵在河北大地上格外具有辨识度。

换言之,人家专门是冲着公孙珣来的!这种时候,弃他们于不顾,到底算什么呢?

“还是忍忍吧。”公孙珣一边骑马缓步向前,一边沉思了片刻,却终于还是出声做了正式表态。“之前叔治他们便已经问清楚了,这些人不是瞎撞上来的,他们皆是连着两年因为兵祸与匪乱没有收成的良民,不得已弃产举家往幽州逃荒……本就是顺路。如今咱们已经过了安平,进了河间地界,区区两三日路程,不就到幽州了吗?届时队伍便会渐渐自己散了的。”

“不错,幽州地广人稀。”娄圭也在马上捻须宽慰道。“当地豪强多少没有冀州这里盘剥的那么厉害,到时候无论是让官府就地收容还是任由那些豪强吞并下去,也总比这么举目无可依凭要强吧?”

公孙珣闻的此言,不仅没有喜色,反而愈发黯然。

话说,之前数年间,汉室的名臣良吏们还都一直以打击豪强兼并为政绩,公孙珣自己更是早有认识,知道汉室危殆的根本在于豪强兼并。而如今,他却居然要鼓励豪强却又收拢流民,吞并人口?

这简直可笑!

然而,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呢?

就身后的这些流民而言,他们一家数口人,却大多只带着几件破旧衣物,十几天的干粮,牲畜、农具基本没有。好点的,能再有一辆独轮架子车,差点的,连扁担挑子都是临时斫木而为。当然了,因为公孙大娘的存在,如今的流民家庭普遍性还会负着一个铁锅,这是逃亡途中必需的物品,方便耐用,是很多家庭最有价值的财产。

如此情形,不让豪强去收留他们,他们很快要么聚众沦为盗匪,要么就真的会变成路边饿殍,届时不要说铁锅了,便是身上衣物都会被人剥走。

而说到路边那些被剥去衣裳,甚至又被野犬啃食的尸首、腐骨,也难怪赵芸起初希望公孙定能跟父亲亲热一些,如今却又反而想着将孩子关在车内了。

“多辛苦一些吧!”公孙珣胡思乱想了半日也只能如此说了。“再分出两百骑兵来,交給后面的叔治(王修字)、伯槐(常林字)、文恭(枣祗),让他们一定严加约束队伍秩序……再多多遣人往前探路,告诉元嗣(韩浩字),不要再以行军立营的法子去找留宿的地方了,也不要过分靠近城池引起慌乱,以挨着树林的空地为佳,方便取柴木燃火煮水,实在找不到树林便以河流溪水为佳,活水喝起来总比死水干净!还有魏越那里,让他提前出发,去前面县邑坞堡处买粮食,务必报出我的名号来!”

周边诸多亲信义从纷纷听令而为,或是引兵向后寻王修与常林,或是往前寻韩浩、魏越。而身后护卫家眷的吕范、杨开、戏忠那里多少是了解公孙珣的,也居然没有派人来劝诫……须知道,公孙珣之前便派出了百骑给了后面的王修、常林、枣祗他们,用来约束流民秩序,而如今再加两百骑与他们,再算上前方开路、哨探还有购粮的队伍,那么用来防护公孙珣与身后家眷车队的人手,基本上就只剩寥寥几十骑了。

“君侯!”

就这样,随着公孙珣强打精神将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这只带着万余流民的队伍似乎有振作一新的意思,然而,还不过小半刻钟,韩当却忽然再度出言。“得快速度,麻烦已然来了。”

公孙珣和娄圭一时间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往身后看去,不过却并未看到哪里有什么过分的骚动。

“要下雨了!”韩当无奈指着东侧天边提醒道。“速速找个地方避雨吧。如今只希望雨水不够大,不然今日晚间流民中怕是要生不了火了。”

公孙珣和娄圭齐齐望天,然后齐齐变色……果然,远处天边已经有乌云稍显端倪,只是距离尚远,实在是看不出具体分明来。

夏日雨急,之前乌云还在天边,半个时辰后就已经压到了跟前,而队伍虽然也有些慌乱,却因为身边巡视骑兵的增多,勉强压住了阵脚。不过,随着雨滴哗啦啦的打下来,视线受阻,慌乱还是不由自主的蔓延了起来,有人不免迟滞,有人却迫不及待的推搡与抢道,并进而引发了骚乱。

当然了,王修也是历练出来的能吏了,当即狠下心来整顿秩序,而骑兵们也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直接下马介入,拔刀杀人……明晃晃的刀子,被割下示众的抢道青壮首级,外加前面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还有五里就能到达河间中水县了。

如此种种,到底还是让队伍重新安生了下来。于是,老弱们顶着铁锅挡雨,青壮们负起仅有的些许财产加速前进,反而使的雨中的这支组成怪异的队伍显出了一种诡异的秩序性。

当然了,五里路是睁眼说瞎话,真正的距离是十里路。

而且,近万人的流民队伍,不要说中水县那边根本不可能开城放人进去的,便是公孙珣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入城……入城了又怎么安置呢?以如今的情形来看,若是一座小城多了万余流民,怕不是没过几日,这座城也要被流民裹挟失序。

实际上,真正的安置地点只不过是城外挨着城墙的一片空地而已,然后指望着夏日大雨不至于持续太久,到晚间时分能停下来,再让城中提供一些干柴生火罢了。

“君侯!”先发探路的魏越一马当先从城门洞中迎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个吠〉哪昵崛耍踩槐闶钦庵兴亓盍恕!芭龅那闪耍庵兴亓罹尤皇蔷钤谡怨难夷潜阋吮炯椅撼「刹窈土甘车氖虑樗季⌒砹耍勖窍冉切桑 

“魏畅?”

公孙珣被淋的宛如落汤鸡一般,来到城门洞内方才看清刚才主动上前扶住自己的人,定睛一看,果然是赵国旧识,故鲁国相魏松之子,跟自己有几分师生说法的魏畅魏仲茂。

“是我!学生见过老师。”魏畅赶紧拱手微微解释了一句。“学生是去年黄巾乱后被点的中水令……老师放心,学生拼尽全力也要尽力凑出柴薪与些许粮食来,还请老师速速带师母入城吧,就在我官寺中歇息!至于老师的义从,我即刻让城中豪右、都亭各处准备一下,尽量腾出地方来。”

“仲茂啊。”公孙珣狼狈不堪,闻言却只是甩了甩身上水渍,并一时失笑。“能在途中遇到你,我固然很高兴,但此时雨水还在下个不停,恐怕不是入内的时候……让你师母带着妇孺们进城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魏畅、魏越,甚至是刚刚过来的娄圭、韩当,全都不明所以。

“义公。”公孙珣笑问道。“城外刚才咱们路过的那座小台子你注意到了吗?”

韩当当即颔首。

魏畅也赶紧插嘴:“那是本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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