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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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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日,着实辛苦,区区一座菟和山,牲畜就累死了七头,车驾就摔坏了四辆,连王莽的骷髅头都被压坏了下颌一角,只能到南阳后看看能不能用金子补上了。

至于死了几个杨氏奴仆,那在近五六百人规模的出逃团队里,就更是无法避免的了。

而更要命的是,严重迟滞的速度使得天子一行人愈发担忧起了追兵的可能性,为了防止被人乱刀砍死在山峦里,到了后来,这么多人却连火都不敢生,只能喝雪水吃炒饼。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天子的表现极为出色,在意识到明显是杨彪对路线的选择犯下了大错后,这位少年天子并没有埋怨谁的意思,反而解开六玺、脱掉冕服,换成寻常衣物亲自下车步行,甚至还象征性的参与推车,对食物和饮水更没有半点抱怨。

少年天子的种种表现,让杨彪惭愧之余几乎老泪纵横,更是对将来南阳之行多加了两分期待。

而这一日下午,有赖于天子的威德护佑,有赖于一行人的众志成城,众人终于从北面小路走出了菟和山,来到了武关身后的商洛通道边,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自然不必多言,杨琦和京泽先行一步,领着后者那几十名心腹精锐虎贲军甲士去武关联络韩暹,而天子等人便在山南一处已然化雪的山坳里稍作休整,等二人回来接应。

不料,等到夜间,二人尚未回归,车队中却忽然生乱。

“何事?!”少年天子被刀兵声与火光惊醒,一时慌乱。“追兵赶到了吗?”

“至尊稍安勿躁。”右中郎将李邵浑身狼狈,不顾帐中尚有伏美人,直接持白刃来到帐中汇报。“并非是追兵,乃是一些杨氏家仆不欲东行,想要抢劫财物离去,之前在山北雪地中不好动手,此时见到大路,又见虎贲中郎将引甲士离去,便生了歹心……不过几十人而已,杨公正在处置!”

天子微微颔首。

而李邵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天子身后的伏美人,不免尴尬,便主动告罪离去,然后端坐着守到帐外,端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

伏美人见到如此,这才伏着天子肩膀小心开口询问:“至尊,应该无事吧?”

帐外火光重重,乱成一团,原本就和衣而睡的刘协回头勉强一笑,却一言不发,只是学着帐外李邵的姿态持剑端坐而已。

能说什么呢?刘协虽然是个少年,可毕竟经历了许多事情,又到了十六岁,而且得益于长安汉室宫廷制度的保护,完整的接受了基础教育(束发读书更多是指制度上的建设),有些东西虽然不说,却非不懂。

譬如说下午京泽为什么一定要引那几十名甲士去寻韩暹?其实根本不是京泽的意思,而是杨氏依旧信不过京泽,想趁机夺得天子身侧的戍卫权而已。

这不是什么恶意,这种时候说争权夺利未免可笑,而是真的信不过京泽,这一点刘协心里非常清楚。

再如现在,李邵的表现也多少有几分做戏的姿态,真要是忠心耿耿的话,上去拼刀子啊?但反过来讲,这个时候若非李邵守在帐外,刘协和伏美人恐怕也不能心安的……这一点,这位少年天子也明白。

说到底,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正确与否,人的立场藏在心里不到最后一刻也不可能看得清,而且最后的决断也未必就是他内心的真实体现。

地处荒野,刀兵无眼,又无多余事可说,所以天子只能扶剑发呆。偏偏另一边,杨彪却陷入到了困境之中。

其实,一开始生出歹心的只是几个心野的杨氏奴仆,因为从菟和山小路走时吃尽了苦头,又渐渐醒悟过来家主此行的风险,再加上不愿离开关中,所以便一时起了歹心,拉拢了十几人准备偷盗一车财货悄悄走人。

然而甫一行动,这些人便惊动了其他人,继而即引发了对抗。而混战之中,让杨彪措手不及的是,一面是这些人负隅顽抗以死相搏,一面是几乎所有杨氏奴仆都有怨气,出工不出力,再加上一群家仆天然本身战斗经验不足,所以居然一时拿不下来。

而深夜之中,不能速速稳定局势的后果就是乱子越来越大。

搏斗之中,有人夺来火把点燃帐篷、车辆;有人浑水摸鱼,试图仿效这些人偷盗财物;还有一些家仆干脆反水过去,试图公然劫掠。

面对如此情形,杨彪还有几个文臣出身的大臣根本无用!

乱到深夜,局势彻底失控,大部分辎重被劫走,天子从未央宫中带出的几辆车子也被抢走了两辆,杨彪等大臣彻底放弃平乱,反而只能带着些许心腹纷纷聚集到天子帐外,死保天子与两位美人和一些杨氏女眷。

天明时分,叛离的家仆们不见踪影,稍作点验,却又发现曹操乡人兼挚友,黄门侍郎丁冲赤身裸体被冻死在一个河沟中。

原来,丁冲这人是出了名的嗜酒,偏偏菟和山中艰难,他也不好多饮,而昨日出的菟和山小路,彻底忍耐不住,便多喝了几杯,以至于一醉不起。乱中有人劫掠他的帐篷,干脆顺势将这位醉到难以站立的侍郎给扒光了身上锦衣,然后扔到了河沟里。

乱中一片嘈杂,可能其人呼救声没被听到,又或者根本来不及呼救,乃至于其人醉中无法呼救,便活活被冻死了。

对此,杨彪等人哀戚一时,却也无能为力。

又或者说,事到如今,竟然已经隐隐有几分当日洛阳迁都长安的凄惨姿态了,谁还顾得上其他?

上午时分,杨琦与京泽赶回,目睹如此情形也是大惊失色,其中京泽更是即刻去查看天子安危,倒是让人不由暗生惭愧——谁不知道若是昨夜京泽和他的虎贲甲士俱在,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一遭呢?而京泽不计较这些事情,只顾天子安危,反而显得可贵。

“臣万死!”京泽看到天子无恙,正坐在帐中强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瘫坐在乱糟糟的帐前,却又示意甲士四处巡逻。

同样狼狈的天子见到京泽引甲士回来,心中稍显安定之余也不由强做镇定:“让卿家费心了,事到如今,多想无益,那些贼人散去后必然会暴露咱们的位置,武关如何,可否即刻动身?”

京泽赶紧坐直身子,却又低下头来:“正要与至尊讲一讲此事……”

“武关也出事了?”天子倒是不觉得意外。“可是长安派出信使从大路过去,提前有所准备,或者干脆换下了韩都尉?”

“那倒不是。”虽然天子周边两位美人和杨彪的夫人袁氏,以及李邵、周忠等其他公卿都在,但京泽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说出了缘由。“按照杨公与韩都尉之前的约定,韩都尉原本应该是准备仿效臣一般为至尊打开道路,然后引心腹同往南阳护驾的……他家中在河东,原为大豪强,所以对新政多有不满,更对五六年枯守一个武关不满……这些至尊应该是知道的。”

“不错。”

“但是韩都尉事到临头,却又有些胆怯,一时犹豫起来,转而不愿随行了。”京泽稍显犹疑,却还是在天子期待的目光中隐去了连他都没想到的刘虞身死一事。“也不愿意放开武关,让我等从大路离开。只说愿意提供船只,让至尊伪作商人从武关西侧小路转入丹水,顺流而下,而经行武关之下时他绝不引兵阻拦罢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天子一时气愤,却又立即无言。毕竟,此时他哪里还有退路可言?只求尽快赶到南阳而已。

与天子这边如此坦然不同,与此同时,在远离天子帐篷所在的角落之中,同样从武关归来的杨琦却在与其从弟杨彪争吵不休。

当然,士人之间,尤其是四世三公的杨氏兄弟之间,是要讲一个平素修养的,所谓争吵,倒也不显山不露水。

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更像是相互之间话语严肃一些罢了。

“当日文先你说去南阳,我一直反对,只因你是嫡脉嫡枝,位列三公,为族中领袖,而此事牵扯全族生死兴荣这才不得已应下。”杨琦双目通红,俨然心中愤懑难止。“城门那一箭更是为了提醒你,咱们杨氏已无退路……如今你怎么能反过来埋怨我呢?我想让刘伯安死吗?!”

杨彪一声叹气:“大兄,我知道事情是一步赶一步造成的,其中并无谁有刻意坏大局之意,但这一箭实在是太要命了!刘伯安不仅是先灵帝在时便指认的辅政宗室,也不仅仅是统帅了长安朝堂六年的太尉领尚书事,更是天子三位正经帝师之一……这一箭不死倒也罢了,如今刘伯安身死,天子岂不是要蒙上杀师之名?”

“我比你清楚!”杨琦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那句话,文先,早知如此,当日听我的不做此事不就行了?若还在长安,让公安(杨众)守家业,让德祖事公孙,咱们二人还有公堂(杨密)真到了万一之时,大不了为汉室而死,届时家族自然延续万代,何至于落得今日这个局面?!”

杨彪低头不语,他哪里还不明白,谁也没想到那绵软一箭会有如此后果,后果之严重到了杨琦本人根本难以承受的地步,所以自己这位族兄才如此失态,其人不是给自己找理由,而是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杨琦的质问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当日外戚一日内被尽杀,天子欲寻出路,早在当日南阳会盟时见识到了中原英豪风采的杨彪便提出了这个想法,结果双方一拍即合,还拉拢了王允、周忠、丁冲等人,最后天子本人居然又说动了京泽。

至于杨氏全族,根本就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被动上船的。

甚至杨琦一开始就是那个最激烈的反对者,但是眼见着天子和族长都已经达成一致,身为臣子和族中一员,他也只能加入其中,并渐渐扮演了一个中坚角色。

而城门外那一箭,平心而论,一面是局势紧迫,另一面多少有几分针对族长杨彪和天子的愤懑之意——明明是你们这些人起的头,到了如今居然还想着回头吗?

可万万没想到,那一箭竟然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连韩暹这种武夫都会为此震动,继而转变立场。

“多说无益!”杨琦见到杨彪低头不语,也是仰头缓缓出了一口白气。“事到如今,只有尽力送天子到南阳,以南都(宛城为东汉三都之一)与帝乡为根基,以求光复了,若真有一日能光复旧都,一定要好好追赠一番刘伯安才是……”

“这是自然。”杨彪赶紧答应。

“家族也一定要复兴。”杨琦继续言道。“弘农杨氏之名不能毁于你我之手,你是族长,一定要用心。”

杨彪赶紧再应。

“准备渡河吧!”杨琦终于恢复了冷静,却又甩手而言。“我与京有喜来时船只就已经出发了,此时应该就在丹水上游渡口闲置……经此一乱,倒也称得上是轻装上阵了。”

杨彪再三低头应声不止。

就这样,既然有了准信,而且担忧那些逃走的杨氏奴仆壮胆再来劫掠,众人便不敢怠慢,只是稍微收拾一二,已经缩水到只有一二百人的队伍就再度出发。其中,几十名甲士外罩白袍,护卫着换了衣服的天子等人和剩下的寥寥两车宫廷重宝,其余人等护卫着诸位大臣和仅剩的三五车物资,便匆匆出发了。

至于丁冲,为防山间野兽啃食,只能和昨日的其他死尸一个待遇——连同杂物一起火化。

然而事情一波三折,但天子一行人横穿商洛大道,于当日傍晚来到约定好的登船之地后,却发现此处连个鬼影都没有!问渡口附近居民,才知道的确有多艘船只于中午左近到达,可稍等片刻后又回下游去了。

不得已,京泽再去辛苦联络,才知道韩暹心腹生怕暴露,看到这处渡口颇有人烟,便主动往下而去,要天子一行人从下游野地登船。

众人无奈,只能连夜从小路辛苦赶车往下游东面而去。

行到半夜,果然见到了船只,然而却又无接应之人——韩暹生怕暴露,干脆让人把船停在野滩,然后立即回去了!

更要命的是,几艘船只无人看管,又被丹水往东冲着漂移了上百步!而彼处两岸几乎等同于悬崖,根本无法从容登船!

“河水虽未结冰,但只是因为水流湍急之故,本身极冷,决不可轻易下水,否则说不定便要送命!”杨琦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往滩上试探,却又连连摇头。“跟不要说天如此之黑,至尊更不可轻易涉险!”

众人无话可说,却又愈发绝望。

几名女眷干脆哭出了声来,只是被杨琦喝止了而已。

“那艘船如何?”绝望之中,京泽举着火把仔细观察,却猛地看到一处机会。“似乎可以从上方悬崖悬绳索下船,然后等船上有人,便可轻易将至尊用丝绢缚着放下了。”

众人闻言纷纷去看,却又做出了此行中他们最长做的姿态——所谓一时沉默无言,这种一种绝境中的典型无奈表现。

首先,京泽说的是对的,那艘船被阻在岸边,正对上方凸出的悬崖,看距离应该只有三五丈的高度,确实可以这么操作。但是,这艘船附近只有一艘船挨着,又远远在下游,跟别的船只相隔太远。

黑灯瞎火,又是近乎于逃亡,又无人通水性,一旦入此船,地势狭窄,也不好冒险回头取其他船只,届时便只好寥寥两舟单走……这么多人,恐怕是走不全的。

到时候,谁走谁不走呢?东西要带多少呢?

理论上自然是天子、两位美人和大臣以及大臣家眷们上船,并只送上些许宫廷重宝,然后奴仆们和甲士们留下,这样的话,便是后者分些财货,从容一哄而散,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可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这两艘船到底能装多少人,而且此行事关重大,人手能带一个是一个才对,同时那么多宫廷重宝,扔下哪个都可惜。

于是乎,沉默之后便是一番争论。

而争来争去,却还是要让天子和大臣们尽量上船,再留妥善之人断后,以图从陆路押送物资和剩余人员出武关。

“臣来断后!”争辩之中,还裹着一只胳膊的京泽忽然扬声相对天子。“甲士沉重,本就难下船中,我带本部甲士在岸上断后,然后携带其余人等与车辆从大路而走,到南阳与至尊汇合。”

众人刚要感慨京泽的忠心,便是天子经过这一段时日后也对京泽愈发信任,所以也准备出言勉励一番。

但就在这时,侍中杨琦却又忽然出声:“至尊,臣有一言!”

被瞒住刘虞死讯的天子自然肃容以对:“侍中请讲。”

“天下事以人为本,余者不足虑!而人与人之间又有不同,如陛下身涉天下大局,自然贵重至极,凡事为先,所以臣以为……船只当以天子、两位美人、诸大臣为先,而乱世中兵甲最重,所以又当以甲士蹚其后,至于宫中宝物、大臣女眷、财货之物,就要往后排了!”杨琦昂然出声。“故此,当以虎贲中郎将先行下船,然后接应天子、两位美人、诸位大臣,再以甲士脱甲分而悬下,然后即刻出行……臣愿与臣弟杨众为其后,押送女眷财货从陆路出武关!”

天子闻言一时茫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而京泽和杨彪则齐齐欲言,俨然是不同意。

“不要说了!”杨琦见状直接拔出腰中剑来,厉声作色。“此时是争辩的时候吗?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此处我最年长,今日独断一回,就由我来断后,虎贲中郎将先行。但有它言者,必然是心怀不轨之辈!当杀!”

众人一时被吓住,天子也只能颔首。而杨琦长子杨亮也是一名三公属吏,正在队伍中,有心要说话,也被杨琦怒目一瞥,给吓得不敢多言了。

既然有人做出了决断,众人便即刻行动起来……打开带着的箱笼,寻出绳索和丝绢,捆缚成条,而京泽虽然不愿,却只能被迫第一个悬索而下,进入船中。

旋即,天子,伏、董二美人,杨密、周忠、李邵等大臣,也纷纷下船。杨彪虽然犹豫,却也在杨琦逼迫性的目光中悬绢下船去了。随即,几样并不是很沉重的宫廷重宝被扔下船后,便开始不停的上虎贲甲士。

等到后来,几十名甲士全部上船以后,发现两艘船居然还能勉强再上些人,于是杨彪的夫人,也就是袁术的姐姐被缚了下去,其余人等,便到此为止。

话说,岸上船上,火把点起,相互清晰可见,而就在两艘船开动,船上之人拱手作别,要杨琦、杨众保重之时。侍中,杨氏一门的庶长之人杨琦,却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臣惭愧,犯下如此大错,更惭愧使天子蒙此大过!”火把之下,杨琦将剑横在身前,直接在悬崖上俯身大拜而对。“唯愿陛下到南都,背靠帝乡,享光武之佑后,务必振作,再造汉室!”

天子莫名其妙,而杨彪和京泽却心下恍然,只是已然无能为力了。

船只漂流向东不止,杨琦站起身来,低声对身侧同样一头雾水的从弟杨众叮嘱了一句,又回头看了眼船上天子,遥遥再呼一声:“京泽奋不顾身,不计辛苦,可以大用,愿陛下听之信之!”

言罢,京泽与杨彪齐齐心下冰凉,而杨琦却毫不犹豫,直接反手自刎于悬崖之上,然后扑通一声砸入丹水之中!

速度之快,以至于水花溅起之后,天子和杨众依旧茫然。

—————我是水花溅起的分割线—————

“汉帝至武关,武关都尉韩暹以舟二艘私纵之,舟不得尽装,乃使侍中杨众护大臣女眷与天子重宝行陆路过武关,暹以为奇,复擒之。翌日,雍州牧钟繇引兵追至,暹大惧,乃单骑出武关奔天子。繇遂杀众,复尽赦女眷,遣使护之归南阳。而天子得大臣女眷,知暹所为,亦使虎贲中郎将京泽杀暹于道旁。及本朝太祖闻之,乃曰:‘繇大臣之风,可敬也。暹私利小人,可笑也。’”——《世说新语》。雅量篇  PS:大娘生日快乐!(有气无力)顺便感谢大哥与字母党20180416202156056,以及所有人对大娘的打赏!(挥舞刚刚摘下的花圈)

覆汉

覆汉



请假一日

前几天大娘生日爆更的太多,作息崩掉,周末吃了褪黑素,现在也还起不来……今天要鸽了。

在床上请个假,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醒过来。

此致敬礼。

周末愉快。



第二十一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建安五年冬十一月中旬,汉帝刘协在历尽艰辛后,终于只率数十人成功偷渡武关,来到了大汉三都之一的南都南阳郡宛城。

没错,这里是帝乡,和长安一样是东汉开国后法定的陪都之一,也算是某种宗庙所在。从这个角度来说,少年天子和杨彪的出逃计划倒也有些说法,毕竟宛城本身也有一定特殊法理地位。

当然了,也就是有一点而已,聊胜于无。因为此地固然经济发达,却因为跟洛阳挨得太近,政治地位被侵蚀的厉害,甚至到了某种先天不足的地步。非要打个错乱时空的比方,完全可以说此地之于长安,恰如明末凤阳之于南京……理论上是一回事,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回到眼前,作为奋武将军曹操麾下负责南阳方面的都督,曹操亲弟曹德在迎来这么一行人后先是有些茫然,继而震动,但很快就醒悟过来,然后手忙脚乱起来。

其人一面将宛城中的府邸让出给天子居住,一面飞马往陈郡回报自己兄长曹操。然后刚准备研究一下礼仪问题,却又在中郎将任俊、邓芝,以及宛城令满宠三人的提醒下紧急增兵西面武关当面的丹水两岸重镇顺阳、南乡,复又飞马往鲁阳,提醒当地守将史涣小心防备。

然而有意思的事情是,这边曹德的信使刚刚出发,那边稳下姿态来的杨彪便立即派出自己的私人信使,往南面吕布、刘表处而去了,廷尉周忠也毫不犹豫在宛城寻得一个故人,请后者即刻送信去寿春。

这些举动着实让曹德心惊肉跳,偏偏却又不好多言,但等到他忽然闻得丁冲死在了路上,还是醉酒冻死,却终于是醒悟之余又有按捺不住了……须知道,丁氏和曹氏、夏侯氏一起并列为谯县三大族,相互联姻数代,本就形同一体,曹操、夏侯渊的妻子都是丁氏,而且是亲姐妹,至于丁冲,其人更是丁氏此代专门培养的佼佼者,与曹氏兄弟、夏侯兄弟之间都是如亲兄弟一般的人物,结果却稀里糊涂死在路上?

一念至此,饶是曹德向来为人宽厚,也不禁心中生疑,继而唤来自己在南阳征辟的私人从事,还未加冠的南阳本地俊才宗预,让后者亲自再带着一封私信去陈郡见他兄长,奋武将军曹操。同时,又让任俊引兵南下去棘阳,以应对南方万一之事。

而就在宛城这边因为有些人的忽然到来鸡飞狗跳之时,另一边,相隔千里,左将军、豫州牧刘备所处也有人远道而来……不过,此来却不是什么不速之客了,而是出使河北的鲁肃、陈登远道归来了。

说实话,刘备也没有想到鲁肃会回来的那么晚,哪怕他之前专门叮嘱对方要帮自己祭祀祖先,叮嘱过对方小心观察河北情势,以方便作出战略抉择……但是一去这么久,算头连尾几乎小半年,还是让人感到难以理解。

当然了,总归是回来了,于是乎,左将军刘玄德亲自出城十里相迎。

时值隆冬,寿春虽然是在淮南,却依旧寒风料峭,而刘备不但早早引亲信出迎,等到远远看见鲁子敬出现在视野内后,更是主动下马,还亲自上前为鲁子敬扶鞍,以示欢迎。

此番姿态,俨然给足了鲁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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