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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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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跟后来那位“宇宙大将军”,终究是不尽相同的。
  再者说了,苏峻造反,很大诱因是晋廷虚弱——明明虚弱,还要迫将,也算庾元规脑子里有屎——而我若能把这个长安小朝廷撑起来,实力起码不弱于胡,苏子高他敢轻易言反吗?庾元规驾驭不了他,未必我裴文约也不成啊。
  再加上谢风也见天儿地说苏峻的好话,说这家伙既老实,又能干,我故简拔为下部校——大都督你留心一下,这人可用。裴该心说老实肯定是假象啦,但苏峻面对强势肯暂时夹起尾巴来,也算他明智。
  如今裴该手下十多位营督、副营督,他是都不肯撒手,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只好在部校一级选人了。部校之中,能战者无过苏子高,而就历史记载来看,此人起码有统驭万军之能。因而在苏峻一再恳请之下,裴该终于应允,提拔苏峻为副营督,率领两千徐州老兵返回故乡。
  回去的这一路上,苏子高这个得意啊,有若虎归深林,龙入大海。他原本窝在长广那种偏僻地方,井底望天,还以为自己挺了不得的,等进了徐州军,才发现猛将济济,多数不在自己之下。当然啦,经过仔细观察,他觉悟到不是天下英才俱会徐方,而是裴大都督统驭得法,更重要的是,有徐州强兵扶持,即便庸将也能比旁人猛上三分哪。
  只是人杰终究还是存在的,比方说甄随,苏峻对那蛮子真是又敬又怕,又恨又畏。他心说我怎么就入了“劫火营”了呢?有那蛮子镇在上面,我要多努力才有可能出头啊?至于后来居上,超越甄随,他压根儿想都不敢想。
  故此常生换营之念——好比说“蓬山”,猛人就不多嘛;最好是“武林”,除了营督陆和能耐苦战外,你瞧下面一个赛一个的怯懦。其实高乐、熊悌之之流,放在别部里或许也能混成个名将,但在徐州军中,纯属大都督人手匮乏,否则早把他们扒拉去任闲职啦。则我若在“武林营”,一副督唾手可得也,进而超越陆和,也非空想!
  当然啦,一则为了维持自己老实人的假面具,二则谢风也待其不薄,苏峻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想想而已,没敢真的去活动换营之事。
  谁想天降福缘,他竟然被晋升为副督,得以率老兵回乡——这几乎就等同于大都督允其自将一营啊!苏子高这一路上,天天咧着嘴,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此去徐方,我大旗一扬,千军万马瞬息可得。大都督在关中奋斗,我若能为其守得徐方始终不失,甚至于还有余力进取青、冀,那将来的前途还可限量吗?即便甄蛮子,他若是一直呆在大都督身边,估计都不会有我蹦跶得高吧!
  好比韩信,若始终依傍在刘邦身旁,虽号大将军,不过一高级参谋加前部督而已;一旦自将一军,破赵、灭齐、逼燕,乃得裂土封王!
  可是虽然喜出望外,苏峻同时也仍然顾念着东莞屯垦的乡人——那是他起家的基本盘啊——生怕自己还没走到地儿呢,东莞就被石勒或者曹嶷给端了,那些乡人若是尽为所俘所杀,可有多肉痛?因而他催促士卒,急急赶路。好在麾下的徐州老兵也皆归心似箭,根本不用主将催,一个个跑得飞快。
  近三千里地,才一个月便即走过,途中还接到了裴该的快马传信,说曹嶷已然易帜,可能很快便会侵入东莞,那苏峻就走得更快了。这一日来到泰山,郡守祖济遣人相迎,并且告诉苏峻,曹嶷派刘巴围郗鉴于公来山上——“我本待前往救援,惜乎境内山寇作乱,忙于平定,不克发兵。今将军来,则东莞有救矣。”
  苏峻当即通告全军,并且问:“汝等可知曹嶷何如人么?”众人都说不知。苏峻说了:“反复小人,且自命虎豹,其实不过豺犬耳。青州兵亦皆怯懦,有若妇孺,岂是我徐方精锐可比?今我率汝等前往与战,如鹰隼啄兔、猛虎餐羊,败之易若反掌——汝等勿惧。”
  众人都笑:“苏督玩笑话了,我等连胡儿都不怕,岂惧他青州兵?”至于青州兵来了多少,比咱多是比咱少,大家伙儿都不惜得问。
  苏峻见士气可用,即在泰山歇兵一日,然后轻装,沿路直奔公来山而去。刘巴自然也担心泰山兵会来救援公来山,因此一方面厚赍钱财,煽动泰山境内的山贼闹事,一方面当路下营,阻断西途。可是他坐镇盖县,才刚接到禀报,说有一支兵马,约数千人,自泰山方向汹涌杀来,急命再探,败报旋即便传到了。刘巴急忙穿戴衣甲,命士卒整列,准备前往迎击,还没出城呢,就见无数败兵沿路奔来,后面跟着气焰熏天的徐州老兵……
  刘巴立马门洞之中,急命关闭城门,只见一将策马而来,远远地拉弓一箭,他就觉得肩上剧痛,不自禁地翻身落马——那将自然便是苏子高了。
  苏峻就此生擒刘巴,夺取了盖县城,随即也不守城,率军直取公来山,一日之间连破青州兵十六垒,所杀不下千数。郗鉴在山上望见,知是援军赶到,也当即率兵杀下,并且遣人通传来将,说请稍候,郗府君即来相见。
  苏峻立马山下,四处一望,不禁仰天大笑,便问左右:“汝等看今日之战若何?”众人都撇嘴说:“果如苏督所言,易若反掌。”苏峻笑道:“大都督昔日攻克扶风,有‘游山赏花,投石打闹’之语,而我等今日之战,但赏花耳,连石都未曾投得几枚,敌便败矣!”
  这也是意料中事。苏峻带过来的都是徐州百战老兵,跟着裴该从淮阴一路杀到关中去的,战技既熟,器械也良,加上为保徐方老家,人人奋勇,士气亦极高昂。相比之下,青州兵本来素质就不高,而又顿兵公来山下一月有余,师老兵疲,哪还能剩下多少斗志啊?
  尤其苏峻从前跟曹嶷打过多年交道,那家伙有几斤几两,青州兵什么水平,他是一清二楚啊。自从见了裴该,苏子高领悟出一个道理,从来有强将才有强兵,好比韩信所部兵马,多次被刘邦褫夺,他照样一翻身又是一条好汉,连天下精勇的楚军都能频频杀给你看。所以说了,即便裴大都督把徐州人全放回来,他光召雍人从军,不用半年,又是天下无双之旅;曹嶷这货哪怕拥兵百万,哪怕足食足用、天天训练,照样不堪一击。
  而对于这般弱旅,就必须长驱直入,直接打断他们的脊梁骨;若是步步为营,让他们缓过气儿来,反倒徒增伤亡。
  且说郗鉴遣人追杀青州败兵,同时亲自前来会见苏峻。苏峻听说对方已被卞壸署了东莞郡守,不敢怠慢——卞使君所署,裴大都督岂有不肯实授之理啊——抢先见礼。郗道徽反复致谢,苏子高便命人将刘巴押解上来,交给郡守处置。郗鉴用眼角瞥了瞥刘巴,笑对苏峻说:“竖子耳,杀之恐污将军之刀,我意纵其北归,以警告曹嶷不得再来侵扰——将军以为如何啊?”既然是苏峻逮住的人,他不能自作主张,得听听对方的意见。
  苏峻说也无不可,当即伸手指着刘巴,厉声喝道:“我有数言,汝为我转告曹嶷——我乃掖县苏子高,今归来矣!本因曹嶷反正,同朝为臣,旧怨难报,每常切齿,天幸那厮今又重返胡营。汝可劝曹嶷每日清洗脸面,梳理须发,善保首级,候我往取,不必再行装扮,便可悬首示众!切切,毋自害头面,使我烦难。”
  随即下令,将刘巴剃尽须发,换穿牛衣,给他一匹瘸马,放他回广固去啵。


第四十二章 商人又来了
  徐州之正兵,最初只有“风、林、火、山”四营,再加一个部曲队——五人为伍,五伍为排,五排为队,五队为营,是一营还不到七百之众。其后陆续扩军,将原本的一营扩充为左中右三营,两千余人;再然后营下设部,则每一小营就有两千之众。如今“风、林、火、山”十二营,再加郭默“雷霆营”、北宫纯“骐骥营”、李义“灞上营”(曾在灞上整训,故此得名),以及裴该的部曲营,总兵力超过了三万。
  正兵之外,临时应役的农兵,以及新近收编麴允、索綝所部和雍州各处戍卒,即所谓的“辅兵”,则不下五万之数。
  随着军队数量的扩大,加上裴该已然入朝执政,荀崧等人便即建议,将各营扩建为师,甚至于军。根据周礼,五百人为一旅,五旅为一师,五师为一军,则一军为一万两千五百人,“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
  然而裴该却并不打算更换以“军”的名号,因为这个字国家色彩太过浓厚——换言之,我若命军,那就彻底是“中军”,是朝廷的部队啦,不是我裴某人的私兵……师、旅之名同理,故此借口新军制与古礼不尽相合,婉转地驳回了荀崧的建议。
  如今苏峻以副营督的身份,将两千徐州老兵返乡,一路上都在琢磨,我也得起个威风堂堂的营号才成,一则鼓振士气,二来也跟旧“劫火营”相区隔。可是起什么名目好呢?孙子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裴大都督已命“风、林、火、山”四营,外加一个“雷霆营”,隔过了“难知如阴”,可见那名字不大好起。即便如此,说不定大都督哪天就能想出好名字来呢?我若妄占“阴”字,必为所嫉。
  那么学“灞上营”以地为名好了,叫啥呢?“徐州营”?大都督的主力皆自徐州而出,我若占了此名,大家伙儿非跟我急不可。“东莞营”?听上去不怎么威风,而且貌似只能局促于一郡之地……
  直等在公来山麓摧破了青州兵,苏峻猛然间想到,“公来”这名字不错啊。以此为名,一来纪念成营后的第一战,也是第一次大胜仗,二来么——我今来此,是不是预示着日后有公侯之份哪?
  于是便称“公来营”,传书裴该,请求允准。这个“公来营”的旗帜,则设定为青底火鸦旗——“劫火营”旗为赤底火鸦,故其鸦色黑,“公来营”的火鸦则是大红色的。火鸦是为不忘身出“劫火”——虽然自立出来,而且相隔数千里之遥,苏峻也怕甄随挑理、谢风不快——青底之意则是:我必要焚尽青州,斩下曹嶷那贼胚的首级!
  况且青为木色,木在东方,与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很契合。
  苏峻摧破青州兵后,便即北进收复了剧、广等县,屯扎在青、徐两州的边境线上。郗鉴上报卞壸,卞望之即署苏峻为剧县令,领州武猛从事,使其总统徐州机动兵马——等于允许苏峻自己募兵,以充实“公来营”。
  再说刘巴战败,逃回广固,在曹嶷一再追问之下,无耐只得将苏峻之言合盘托出。曹嶷听了,虽然恼怒,却不发作,沉吟半晌,方始叹息道:“若青州俱平,何怕小小的苏子高,而今……”随即派人前往掖县,洒扫和守护苏峻祖宗的庐墓。
  至于再发兵前往徐州去报仇?他压根儿就不敢起这个念头。
  ……
  苏峻去后,裴该在长安,这一日接见了一位远来之人——正是那位吴郡出身的商人郁翎。
  裴该对郁翎很客气,还问他:“卿有字否?”
  郁翎赶紧拱手回答说:“草民亦曾读诗书,自然有字——草字子羽。”
  裴该笑一笑,便问:“子羽自蜀中来,何以奉我?”
  郁翎此前被胡军堵在黄河渡口,货物都被刘敷扣下,要他到平阳去支取酬劳,他倒是真去了,可是很快的,传言刘乂、刘曜即将挥师杀来,平阳大乱,然后又听说了刘敷被晋人所杀的消息……怎么还可能拿得到货款啊?至于派去给徐州军传递消息,想捞点儿补偿的从人,却又一去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无奈之下,只得寻机西渡,在故汉上郡内向氐、羌收购了些毛皮、兽骨,然后南下梁州,去换蜀锦——梁州已为成汉所占,自有蜀锦出售。这回他就是带了几车蜀锦返回关中,听说裴该已执晋政,急忙战战兢兢地上门来求谒。
  一方面,身为下贱的商人,若没有官府做靠山,别说做大了,恐怕连保本儿都难,裴该这条大粗腿是一定要抱上的;但同时,裴该终究已经不是昔日守牧一州的刺史啦,贵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他还肯不肯照应我们这些商贾呢?郁翎心里实在没底。
  然而商人向来是最喜欢冒险的,从来风险大,则收益也大,若有五倍之利,刀山敢闯,火海能越,若有十倍之利,我把祖宗骨头都能刨出来给卖喽!故此大着胆子,准备好了礼品,还是跑到裴府来投刺了。
  裴该虽然让他在门口坐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但见面之后,态度还算热情,而且竟然口称郁翎之字。郁子羽不禁连骨头都轻了三分,赶紧禀报裴该,说我才从蜀中来,备下了上好蜀锦二十匹,奉献给裴公。
  裴该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却貌似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郁翎以为他嫌礼物轻,赶紧解释说:“裴公前番北伐,入于河南,草民不慎陷身战场,而为胡寇将货物掳去,几乎一钱不名。好不容易转卖氐、羌皮毛、兽骨等,自梁州运来些蜀锦,上品唯此二十匹,余皆粗劣,不敢奉献……”这当然是瞎话喽,同样的好货色他起码还私藏着四十多匹呢。
  “今裴公既定雍州,若能容草民商队自由往来,蜀道我已打通,自可源源不断,将蜀锦供输关内——异日之奉献,必然百倍于此数也!”
  你可别嫌礼轻,我这才刚开始做蜀锦买卖,只要你肯支持我,等我把生意做大了,自然让你抽的头也会更多啊。
  裴该笑道:“我非贪卿奉献,卿若有好货,而我皆取之,则与胡寇何异啊?只是蜀锦虽美,却非长安所急需,卿贩锦来,恐怕不易卖得好价钱……”
  蜀锦是很高级的丝织品,价格也贵,可如今长安城内,多为士卒,少有平民,豪门显宦也不多——虽说是在逐渐增长之中——蜀锦的市场相当有限哪。
  “卿有一车锦,城内可销;有两车,巡回关中数月,亦有望售出;有三车,则必更东向河南,甚至兖、豫,始可尽数获值。”
  郁翎略略一皱双眉,也不得不承认裴该所言有理,但——对方话中分明有话,我得假装啥都不懂,搭腔询问才好——“若果如裴公所言……草民身家都押了蜀锦,即便不能旬月间售出,都恐有破产之虞……还望裴公救我!”
  裴该启发式提问道:“卿以为,如今关中所缺者何?”
  郁翎假装歪着头想了一想,回复道:“得非粮谷乎?”今年河南、关中,收成都不怎么好,这我是知道的。
  裴该点头:“民赖以生,军赖以成,唯有粮、盐二物。今岁关中歉收,而又不临海,不产盐,此二物才是急需,卿若能贩来,必获大利。”顿了一顿,又说:“成都素号天府,据闻数年大熟,今岁亦为平年,岂无余粮?而蜀之井盐,出货也足。卿可能为我运来么?”
  郁翎装模作样地踌躇了好一会儿,裴该都有点儿等急了,便将面色一沉:“卿有何难?”难道说是成汉控制粮、盐的出口吗?
  郁翎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草民有下情上禀,还望裴公体察。今草民已与巴氐伪汉中太守杨虎相熟,杨虎乏钱养兵,遂许草民以物更易蜀锦,想来欲得蜀中粮、盐,亦不为难。然而……”抬眼瞟瞟裴该,这才继续说下去:“草民身家,都在这数车蜀锦上,若不能卖,实无本钱入汉中收购粮、盐等物。其次,粮与盐皆关中所需,然若草民贩来少许,不过杯水车薪,无助于裴公,且裴公必不许随便抬价……”
  裴该朝他笑笑:“卿倒晓事。”我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商人哄抬物价,而且还是民生所需的粮食、食盐呢?不过能预先便意识到这一点,我没看错,当年在徐州打过交道的商人当中,唯有这个郁翎颇有前途啊。
  就听郁翎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裴公若限价,则利润便低,唯大量贩运,始可保本……”当然啦,倘若只能保本,这生意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是不肯做的——“然而蜀道难行,粮、盐等又皆重物,非数百骡马、伕役不能运送……草民实在无能为此啊!”
  裴该点头道:“卿言有理,容我思之。”也假模假式想了一想,这才说道:“不如……我将卿之蜀锦,尽数官收,再资助卿本钱,所获利润,除还本外,五五分账,如何?”
  郁翎右手拢在袖中,五指反复轮转,掐算了好半天——嗯,这么一来,貌似有点儿利润,虽然不多……但若能因此而彻底攀附上裴该,以后生意做大了,我可以再分出人手去贩运更高利润的商品嘛。况且我若和裴该合伙做生意,那别说雍州了,就算跑去河南和兖、豫,乃至徐州,还有哪个关卡敢拦啊?
  “不知裴公以何为值?五铢么?”
  裴该摇摇头,说关中没有铜矿,我花钱还得千里迢迢从徐州运来,实在也没多少富裕的了——“然长安有银,郑、夏阳、雍、漆有铁……”
  郁翎苦笑道:“蜀中并不缺铁。”
  裴该笑道:“却恐无善锻之匠人吧?”
  成都平原号称“天府之国”,独得盐、铁之利,原本制铁业是很发达的。但自曹魏灭蜀后,就把大群冶铁匠人迁至中原地区——铁矿我搬不走,但若能在四川打造出好兵器来,恐怕又易形成割据之势,不可不防,那就只能迁徙铁匠了。所以裴该才说,蜀中有铁,但是没有好工匠,我有好工匠,可以打造兵器、农具,让你运送成品过去换粮食和食盐嘛。
  大致合作方向商量定了之后,具体规划、方案,就不必裴大将军费脑筋啦,全都交付给了记室郭璞,让郁翎跟郭璞谈判去。
  要说郭璞郭景纯最近一段时间极其忙碌,连人都累瘦了整整半圈——因为裴该见天儿把他带在身边,则有任何事情吩咐,都交代郭景纯最为方便,郭璞挂着文书的名头,实际是第一大秘,管事既多,范围也宽。对此,郭璞是痛并快乐着,因为上下同僚,即便是韦鸿、胡焱这一级别的,乃至于新晋的柳习、柳卓兄弟,日常也都对他恭恭敬敬,口称“郭君”而不敢名之。
  大家伙儿私底下还叫郭璞为“记室祭酒”、“郭祭酒”——虽说记室头子是记室督,压根儿就没有祭酒这个职位。
  郭祭酒对于如今关中的财政状况,那也是洞若观文的,当下跟郁翎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至明月初升。郁翎找个机会,大着胆子询问郭璞道:“裴公欲输兵器于巴贼,就不怕招惹资敌之讥么?”郭璞撇嘴一笑:“谁敢非议裴公?且今关中贫瘠,诸物不备,无奈之下,方才行此下策。巴氐癣疥之患,便与他们少许兵器,也必然无害于朝廷。”
  我要是真能把关中兵卒、百姓都喂饱了,把生产力恢复起来,还怕你们掌握了几千上万件好兵器么?
  于是第二日,郁翎就把所有蜀锦都运至官仓,裴该即日将出来犒赏百官、将吏,以收揽人心。随即郁翎便领着从人渡过渭水,前往渭城去接收银锭和才刚打造好的兵器。
  负责采矿、锻冶、制兵等事务的,乃是新近北归,投靠长安政权的河东解县人柳习,字季言。


第四十三章 农与工
  索綝时代的长安城,与其说是国家首都,还不如说是保护天子的一座大堡垒,因为他单抓军事,民政方面彻底苦手,只能无为而治。
  所谓无为而治,是指秦州之事,一任司马保妄为,雍州各郡国之事,由焦嵩、竺恢等人专断;朝廷实际只能控制长安周边的六七个县而已,尚且长吏缺乏,只命主簿、功曹,除了收粮外,啥事儿都不管。
  因此长安的财政状况才会始终不见起色,六七县之赋——还未必收得全——怎可能供应索、麴的数万大军所需?全得靠凉、秦、梁三州,和雍西、雍北各郡国的供输。而等到巴氐据梁,司马保断绝陇道,使凉州贡赋不通,再加上焦嵩等人亦谋割据,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送几车粮谷来应付差事,长安当即捉襟见肘,时常有断粮之虞。
  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刘曜围城才不过三个月,便“京师饥甚,米斗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太半;太仓有曲数饼,麹允屑为粥以供帝,至是复尽……”那么大一座城池,数万兵马所聚,竟连半年的储粮都没有……
  裴该既入长安,就必须得改变这种岌岌可危的局面,只是他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从前的粮秣多由徐州输运,加上路途遥远,几乎把徐方给掏空了,难以为继;而祖逖在河南才刚开始恢复生产,还把大批物资用去重建洛阳宫阙,也没多少富裕的可以输入关中。好在刘曜已被赶跑,平阳方面暂时也不会向河西动兵——且有祖逖在河南牵制,只要牢牢守住几个渡口,亦可阻之于境外——裴该得到了一段恢复生产,筹集军粮的相对安稳的时期。
  不过先不着急措手——因为再怎么努力,今年的秋粮肯定就这些啦——裴该先把诸尚书郎及自己幕中下吏撒将出去,到各县去勘察土地和民众的状况。等到出征始平、扶风归来,情报也搜集得差不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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