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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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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年头,捐钱修族谱,当然是一大美德,无可置疑。李佑根本不用等回答,又发问道:“那么这算不算经商?”
  不等回答,李佑又提出一个新问题,“若有读书人得到不传于世的古籍,便自行出资雕版印书,然后捐赠给官府或者书阁存留,以收教化人心之效。汤拾遗说这是不是功德?算不算经商?”
  随即李佑又提出第三个问题,“若有当世文豪写出得意之作,抄写几份后传示众人,这算不算经商?”
  李佑举了这几个例子,渐渐将众人想法送进了自己预想的轨道。
  汤掌科语塞半晌,有点心态失衡的道:“诡辩!不过是名家白马非马之流的诡辩!”
  之前他自以为占尽了所有的道理,至少要让李佑稍稍顾此失彼,谁知这李佑轻飘飘说出一个免费赠送,就将他的道理都堵死了。再如此说下去,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诡辩不诡辩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李佑抛开汤掌科,又对天子奏道:“臣自行支付屋舍、工匠、笔墨、纸张、杂差等费用,待到印成后愿分文不取,尽数赠送与各衙门和百姓,其中并不涉及报纸买卖,请陛下明察!”
  景和天子听到李佑列出了一串开销,唯独没有“活字”一项,暗暗腹诽几句,你以为朕不知道皇姐把经厂铜活字借出去后转给你使用了吗?
  不过该装糊涂还得装,天子裁决道:“此事目前分辨不清,那便先观其后效,不必以此入罪,常言道摸着石头过河,让李大人试行一阵子再议。若可教化人心,当为善行!”
  汤掌科无可奈何,当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自己弹劾李佑,本该是很严肃的事情,却成了笑话一般。
  其实这个过程叫观众们有点失望,因为实在太轻描淡写了。不知道原因是李佑水准太高,还是汤掌科战斗力太差。
  本该是李佑遇到个天大难题,然后费尽心力战胜敌人才是正经剧情。然而实在出人意料的轻松,李佑轻松的击败了汤掌科挑衅,汤掌科轻松地输掉了与李佑面对面的战斗。
  轻松不要紧,结果浮光掠影之下两边都没有暴露出底细,看戏的人没有任何收获。既不清楚汤掌科弹劾李佑的深层因素,也没看出李佑办报纸的不简单内情是什么。
  此时还有人想,是否该出列弹劾李佑居心叵测、妄图操纵舆情?不过终究忍住了。如今报纸八字没一撇,这样弹劾就是空对空,不会有什么用,天子都说了先观察效果再议。
  不过李佑的诡辩,仿佛给很多人心里打开了一扇窗户,尤其是那些家境富裕的大臣——原来免费印报纸不叫经商,那是不是也可以出资办一份?
  有钱就多印,没钱就少印,免费发出去为自己扬名也不错,以李佑的聪明才智研究出来的办法,总是错不了的。
  也有比较穷困的大臣想道,自己虽然办不起报纸,但可以找同道中人合办……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14章 此错非彼错
  眼下这文华殿里,如果说别人是外行看热闹,那么袁阁老足以称得上是内行看门道。
  他本就已经因为铜活字的事情而有所怀疑,如今在一旁老眼旁观,又看到天子对李佑办报的态度,心里便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
  李佑看似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开设报坊,背后八成有天子直接或者间接授意。估计天子也是以此做试验,看看效果究竟如何,不然天子为何会说出“让李佑试行以观后效”的意思。
  议事完毕,群臣按着级别从文华殿鱼贯而出,然后又是三三两两散去。李佑出了殿门,望见袁阁老已经走到了数丈之外,连忙追上几步,并高声招呼道:“袁公留步!”
  袁阁老虽然听到了李佑叫声,但充耳不闻,反而加快脚步,矫捷的窜进了内阁之门。
  开玩笑,这时候能与李佑接触么?那李佑今天莫名其妙的放了尤和一马,大概已经有很多人做出猜测了,或者猜测他袁立德与李佑做出了交易,或者猜测他袁立德向李佑服软。如果此时与李佑夹缠不清,看在别人眼中岂不坐实了猜测?
  再者,若真被误会与李佑有什么关系和交易,只怕还会为自己招来莫名其妙的压力。谁知首辅和次辅作何想?
  李大人只能对着袁阁老背影望而兴叹,无奈的摇头苦笑几声。如今的他进不了内阁院落,那等中枢机要之地,擅自闯入是重罪,足以赔上自己金书铁券。
  出了宫,李佑又在六部衙门转了转,这才向城北而去。等到了国子监时,已是午后时分。
  报坊招贤的公告依旧道旁张贴,不过昨天的新鲜劲头已经过去,没什么人驻足观看。李佑来到彝伦堂西厢房,问暂驻此地的崔真非:“今日有多少人报名?”
  崔真非低头反复确认名单,无奈的答道:“两个。”
  果然还远不如昨天,两天算下来只招到了十一个人,李佑对这个结果皱了皱眉。按照预案需要八十人,却只招到十一个,这进度大大的拖后腿,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将草台班子搭起来?
  李佑算了算时间,估计二房老丈人金百万快到京城了,到那时自己的重心又该放在银号那边,在此之前报坊必须走上正轨。他目标不但是话语权力,而且还有宣传鼓吹惠昌银号和异地汇兑业务,两者结合,堪称相得益彰。
  确实是相得益彰,金融行业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名气和信心,而名气和信心是可以通过舆论来获得的。越早动手,收益越大。
  想至此,李佑有点着急,这进度不能再拖了。国子监办报厅可以不着急,慢慢悠悠的筹备,而他却是很急迫的。
  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将障碍都解决掉!李大人又一次下定了决心,嘱咐过崔总编继续守着招人,便向国子监外院的办报厅而去。
  在办报厅,李佑发现因为险些去桂林府看山水、所以几日不在国子监露面的尤大人也在这里。
  这厮来得好快!李大人感慨道。上午朝议刚刚结束没几个时辰,免去外放之虞的尤副总裁就已经重新现身在国子监了。只怕他担心夜长梦多,又担心复职迟了被扣上心怀怨望的帽子。
  李佑没有去找尤和,先去找了另一个办报副总裁孙御史。这次他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按照通常的套路,对孙御史很直白的说:“孙大人你放出招人消息,却又不开始,惹得众监生齐齐观望,使得本官这边的招贤进度迟缓。这未免不够厚道了。”
  孙御史对李佑心怀不满,公事公办道:“本官奉朝廷之命办报,是为公,并不为李大人办报,此乃私。公私之间,李大人分不清吗?”
  不过李佑能跑过来讲出这番话,说明真有效果,看起来着急了,孙御史又暗中想道。
  李佑又提出要求道:“那就请孙大人明示暂缓如何?”
  “招人势在必行,但时机抉择由本官视情况而定!李大人并非上司,管不到这些罢。”孙御史又一次拒绝道。虽然他故意拖延,起到了妨碍李佑招人的目的,首辅老大人派他前来,就是要干这个的。但与此同时,他也真是想要招一批自己人,只不过要等待时机而已。
  当初李佑还管事时,以广撒网广布局的思路,为国子监办报所招了六十个人,打算放到全京城去;而石祭酒接任总裁官后,思路则是“精英”办报,觉得用不到这么多,直接裁了一半人选。
  但孙御史作为副总裁上任后,又感到办报厅中的监生都是别人招来的,他这个副总裁缺乏根基,对今后夺权不利。读书人讲究师门,这个道理放到办报厅里,谁招进来的人,就是谁的门人罢。
  所以孙御史打算进行扩充,至少再招进一二十人进来,以此充当自己的班底。不得不说,石祭酒和孙御史的想法,都很传统。
  “好,好,很好!”李佑终于可以确定,这孙大人同样是块茅坑里的石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扬长而去。从孙御史这里出来,李佑又去了院中另一端尤少卿的房中。
  却说尤少卿见到李佑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丝因为险死还生产生的畏惧感。就是这个人,不动声色之间就差点把自己打发到万里之外的边荒。
  除此之外,尤少卿的心情可以说极其复杂,很不是滋味。起初就是李佑既挖坑又埋人,害他距离被外放到桂林府仅有一步之遥,但今天上午的紧急时刻,却又是李佑突然主动示好,把外放险情排除了。这形势忽上忽下的,叫他直到眼下仍然心有余悸。
  而且尤少卿并未因为事情过去而安心,还有许多说不出来的担忧。扪心自问事情真能算是过去了吗?
  只怕未必,李佑今日朝议上的举动太莫名其妙了,不知又打着什么主意,得不到解释之前,尤少卿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李佑平白无故的出面保住他,定有后手。
  对此他也是隐隐有所猜测的,莫非李佑想通过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他屈服,将自己拉到他那边去,然后从中获利?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尤和饱读圣贤书,深受袁阁老大恩,操行挂嘴边,节义在心头,绝非没有立场的人,怎能屈服于一点小小的磨难!
  却见那李大人的笑容和外面的初春阳光一样温煦,见过礼后,关怀的问候道:“尤大人受惊了,罪过罪过。”
  心里有阴影的尤少卿还了礼,尽可能面色如常的寒暄。说过几句后,李佑长长叹道,“这次袁阁老为了保住尤大人,真是费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李佑忽然提起袁阁老,尤少卿心中警钟长鸣,登时将提防心提到最高级别。
  不过他也很奇怪,大人物力保门生故旧,乃是人之常情,官场中比比皆是。百姓口中的官官相护,其实最贴近的解释就是这个意思。李佑难道想拿这个做文章?他李佑难道就没有庇护别人的时候?
  不敢随意接话,尤少卿抱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念头,装聋作哑低头喝茶,任由李佑自顾自的说话。
  “看起来袁阁老很看重阁下啊,这次使了不少力气,尤大人真乃有福之人。”李佑啰嗦几句,见尤少卿不答话,大感无趣,便话头一转,又说起别的事情:“前两日傍晚时分,我那报坊有几车活字,在门外街口被大兴县衙役拦住,险些遭到扣留,这件事与尤大人有关罢?”
  这件事确实是他通风报信的,那又怎样?听到提起自身,尤少卿更加沉默,仍旧不开口,不给可趁之机。
  “本官很费周折的大兴县县衙里打探过,确实是你使人向县衙检举的,难道尤大人敢做却不敢承认么?”
  尤大人不知道活字内幕,袁阁老也没有告诉他,所以他眼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这时候,李佑又坦然道:“当然,本官并无追究之意。当时县衙向各大书坊发过公告,暂禁活字买卖转移,遵守官府公告是应该的,所以尤大人检举揭发倒也不算错。”
  尤少卿彻底糊涂了,李佑东一句西一句的,到底想说明什么?难道今天他进了自己公房,就是为了拉家常扯闲话么?
  看了看外面日头,李佑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告辞!今日我说的这些话,还请尤大人向袁阁老转述一二,袁阁老想必会有所领悟。本官从不无的放矢,这很重要,切记切记!”
  茫然的目送李佑离开,尤少卿思量片刻,实在不得其要领,但李佑说过的话,又不能不慎重对待。当夜,尤大人赶往袁阁老府上拜访,把李佑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一遍。
  袁阁老听完几个要点,在心里想了想,忽然意识到李佑想说明什么了,愤然道:“此错非彼错!又中计矣!”
  他本意是要为毁损吏部公文的尤少卿开脱,而不是为唆使大兴县衙堵截宫中货物的尤少卿开脱!
  尤少卿的两种错误不是一种性质!前者天子不会在意,后者天子目前还不知道,但知道了肯定会在意!
  难道这也是李佑挖的坑中坑?却在这里等着他跳进来?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15章 幸福是攀比出来的
  想明白后,袁阁老感到异常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糊涂了,对如此浅显的事实视而不见,竟然忽略了过去!
  尤大人犯了错,他去力保,这很正常,不会引起别人尤其是天子多想。这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尤大人犯的错是公然故意毁损吏部公文、拒绝吏部命令,天子也是如此想。
  但事实上,那日大兴县堵截宫中运货马车,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在谗言之下,误会也足以过错。而尤和就是这个过错的始作俑者,但天子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如果有人进谗言,拔高了往严重里说,尤大人的行为就相当于窥伺宫禁并打皇家的脸,不然尤大人为什么会如此准确的得知宫中运货的时间点?他又为什么要关心宫中运货?
  而他袁立德恰巧却矢口不提尤和冒犯宫禁,极力为他开脱,若天子知道了宫中马车被通风报信拦截的事情后会如何想?大概不会与尤和这等小人物计较,因,却会念及他袁立德——
  行为不要紧,态度很重要!你袁阁老的门人堵了宫中运货的马车,连个谢罪的表示都有,并且还极力为他辩护开脱,这算是忠君态度么?
  公开追究可能性不大,但却是有可能让天子心生芥蒂,而且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这是真是不明智,袁阁老不由得深深反思,自己为何会思虑不周?
  难道是那两天李佑连续挖坑,疲于应付之下分散了注意力,导致他的思路出现盲点?当时只觉得拦截宫中马车的事情已经解决,却忽视了其仍有继续发酵可能,失策了!
  其实换成别的阁老还好,也许不会太在意天子的一时心情。但权力根基来源于天子简拔的袁阁老不行,他必须在意天子的心思,必须在意天子的情绪,一刻也疏忽不得,这才是最要命的。
  却说尤大人向袁阁老禀报了此事,却见老大人面色变幻不定,心下纳闷,难道这些话里真有玄机,让阁老遇到难处了?
  越是越难处,越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他上前一步,表决心道:“阁老但请放心!无论情况如何艰难!下官绝不会与李佑同流合污!”
  袁阁老抬起头,看了尤和一眼,叹道:“你还是暂时与他同流合污罢!”
  当前拦截宫中马车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拿出来做谗言,威力还是存在的。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李佑借此生出是非。等到时间久了,这事渐渐淡化后,也就失去效用了。再看李佑的意思,显然也是用此来要挟,那就做个交易好了。
  对袁阁老的话,尤少卿大吃一惊,袁阁老这便服软了?他还是有明白。
  “明日你见了那李佑,他若有什么要求,你自己掂量着办,不要与他相抗了。”袁阁老吩咐道。
  虽然不明白,但尤少卿听到袁阁老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阁老这个吩咐,实在太体贴人了,太温暖人心了,太幸福了。
  是的,表决心归表决心,但是真与李佑打擂台实在是很痛苦的事情,尤少卿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能够奉命媾和,当然是最好不过。
  及到次日,尤少卿到了国子监办报厅,没坐多久,忽见李佑再次到访,并对他问道:“尤大人昨天与阁老谈得如何?”
  尤少卿斟酌片刻,很意味深长的答道:“如你所愿。”
  随后两人说了几句,又有个杂役过来:“石祭酒请尤老爷过去,听说是为商议办报的事情。”
  尤少卿便与李佑各自离去,到了彝伦堂东房石祭酒这里,此时另一个副总裁官孙大人已经先到了,正与石祭酒闲谈。
  见人已到齐,石祭酒便开口道:“请二位前来,是因为得了户部告知,所以须得与二位商讨。”
  “还请石大人示下,不知是何事情?”孙御史抢先问道,要显得压过尤少卿一头。
  “户部说,关于办报厅花销费用,已经有了定额,一年拨给一千两银子。”
  孙御史闻言失声道:“这怎么够的?”
  石祭酒不动声色,继续说:“户部那边表示,李佑自掏腰包办报,甚至都不希冀出售,如此陛下很是嘉许,难道国子监办报厅反而要耗费巨大么?”
  “这不行!我等当联名上奏,请拨银两!”孙御史愤然道。
  尤少卿冷眼旁观孙御史的抢风头做派,又想起他的落井下石,心里不禁十分厌恶。相比之下,连李佑都比这孙御史顺眼得多。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孙大人好气魄,你若能申请下银两来,办报厅当为你记一大功!”
  孙御史自从在文华殿里判断失误落井下石那一刻起,就算是与尤少卿撕破了脸,面对嘲讽也就不忍耐了,拍案道:“总比尤大人坐视无方的好!”
  尤少卿所怵者,为李佑一人而已,面对别人胆量可不小,就是面对李佑时也曾挺着脖子抗辞。当即也拍案道:“户部如此,必有缘故,不探明缘故就上奏申请银两,那还是要被扫回来,无异于自取其辱!所以孙大人此言幼稚可笑!说不定这原因还出在孙大人身上,还不知道反省么!”
  石祭酒心知肚明,这事八成和李佑脱不了干系,孙御史故意在用人上面与李佑捣乱,那李佑就翻手在钱财上卡脖子报复。“两位不必争吵,钱财的事情慢慢想法子,一千两也勉强暂时够开销。只是不能再招贤了,留用现有人员即可。”
  孙御史不同意道:“石大人岂可因噎废食?人还是要招用的……”
  连石祭酒都有些怒意,这孙御史想当正官,表现得也太心急了。之前自己顾全大局让了一步,所以允许孙御史再招用一批人员,但现在确实有状况,他却还斤斤计较于争权夺利,着实可恼。
  现在办报厅还挂在国子监名下,国子监祭酒还是他石纶而不是孙一江!
  石祭酒正考虑如何反驳孙御史时,却听尤少卿再次讽刺道:“当然要开源节流,双措并举。如今报厅中已有执笔者三十人,而且都是石大人挑选出来的优等监生,我看足可信赖,何须再行招人?只怕孙大人心里有些别的想法,只是不好明言罢?”
  石祭酒吃惊,孙御史也很吃惊,人人都有小算盘,那尤少卿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小算盘?招几个新人组成自己班底的想法,他只怕也是有的,不然就有可能当空头副总裁。不过为何今天尤大人一反常态,居然反对再招人?
  石祭酒忽然想起,派去请尤少卿的杂役回报说,尤少卿正与李佑说话……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尤少卿必向李佑屈服了,所以此时才会与孙御史处处作对。
  不过这是好事,说实话,他也不想再招人的,便热烈呼应尤少卿道:“尤大人所言不错,开源节流,缺一不可,我们堂堂太学官报,总不能连李佑的私报也不如!故而暂且不必招人了,免得徒然增加费用。”
  孙御史看看石祭酒,又看看尤少卿,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孤立了,而另外两人却成了同伙。
  这情势很为下,孙御史想起了自己的靠山徐首辅,一咬牙道:“办报之事,本官单独上奏!若朝廷侥幸批准,也是一桩幸事!”
  石祭酒若说没有一点手腕,那是不可能的。此时他本就严肃的脸色看起来更加严肃,对孙御史道:“朝廷早有诏令,办报厅之事由我等三人共议论。如今我与尤大人共持一词,以多胜少,理当按此来办。孙大人若有所不服,可以行调离!”
  这话就很重了,孙御史半晌无语,没敢接话。如果将石祭酒惹到弹劾他的地步,那尤少卿绝对愿意副署名字并看热闹的,那时他在办报厅就真呆不住了。
  只能气愤道:“你们此举,是助纣为虐,让那李佑得意!日后定要后悔!”
  尤少卿看着气急败坏的孙御史,忽然感到很幸福。两个副总裁之间,自己又占先了,只有攀比才有幸福啊。
  很快,办报三巨头商议的内容就流传了出来。对其他消息监生不感兴趣,唯独这“国子监办报厅不再招贤”一条,让众位准备结业的率性堂监生感到沮丧。
  沮丧之余,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结业之前要先历事。没有把握去六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些好衙门历事的监生毕竟是多数,他们便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去三流衙门,另一种是去李大人的报坊。
  两种选择各有优劣,去三流衙门名头上好听,也算是混官府的,只不过去了要打白工,只能继续领国子监监生口粮;去报坊的话薪水高,一年攒个二十两问题不大。
  这时,又一封吏部文书发到了国子监,主要内容是询问拨给李大人报坊历事的一百个监生名额是否用掉。
  如果尚未使用,吏部要将这百来个监生名额收回去,再支援边区教育事业,补充为云南、贵州、广西、河西、南赣、琉球等地的教职或者主簿……
  登时国子监轰动了,凡是没把握去大衙门的监生都聚集到了彝伦堂西厢房,将崔总编围得密不透风,争先恐后的报名。
  必须要把这些名额留住用完!不然一共才七百个结业监生,选一百个发配到边荒地区,除去个别有门路的,人人都有不低的中奖概率!
  可怜崔总编连续被冷遇了两天,轻闲惯了,突然遭遇热捧,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太学英才,尽入吾彀矣!”李佑再次望而叹道。人的幸福感都是攀比出来的,虽然在太学生眼里报坊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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