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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天下第一宠[穿越]-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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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哎唷一声捂住了眼,秦雪衣却不容他动作,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按着他的头用力往那龙床上撞去,只听哐哐几响,那太监便如一滩软泥似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秦雪衣没再管他,外间响起了脚步声,许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另一个太监找过来了,她的目光快速四下搜寻着,最后落在了一张绣墩儿上,随手抄起来,几步走到屏风后。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近在咫尺:“小贵子你做什么呢?这么大动静,别惹来外面的人听见,咱们这清闲差事可就没——”
  了字还没出来,那太监还未转出屏风,迎面便看见一张绣墩飞过来,正中脑门,他白眼一翻,便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秦雪衣轻轻放下绣墩,还蹲下去检查了一番,确信他真的晕了,才轻声骂道:“赏你个更清闲的差事做,狗东西。”
  骂完之后,秦雪衣一手将他拽起拖到了一旁,又从帷帐上拆了根布条下来,充当绳子,将两人绑成了一串,堵了嘴扔在墙角。
  做完这些事,她才继续给崇光帝喂水,一边喂,一边小声念叨:“这可是了觉大师留下的符纸灰泡的水,您喝了可快着点醒啊,卿卿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想去找他呢。”
  秦雪衣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大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
  而另一边,内阁的大臣们听说燕山卫与金吾卫对上了,不由都是面面相觑,按理来说,都是皇城守卫军,虽说往日也会稍有摩擦,但是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闹,怎么还挑了这样敏感的时刻?
  林如易到底是老臣了,直觉有些不对,目光扫过众人,忽然道:“文达呢?他是兵部尚书,可知晓此事?”
  温荀言答道:“文达方才去兵部班房了,想是已经有了消息。”
  林如易思索片刻,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闹事为好,宇文将军素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
  徐成目光一动,口中却道:“他们武将私底下有些矛盾,也是常事,等兵部处理就好了,这种事情,怎么还要劳动几位阁老?”
  “是啊,”温荀言冷不丁道:“这种事情,我看兵部便能处理,怎么偏要报来内阁?”
  他语气不急不慢,徐成听了脸皮子一抽,心里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打了个哈哈道:“兴许是哪个不懂事的,摸错了门,以为这是兵部呢。”
  林如易皱了皱眉,忽然道:“是谁报来的?将他叫进来问一问。”
  下面的小吏连忙去叫人,带来一看,却是个小太监,十四五岁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他有些瑟缩,进来就跪下了:“奴才拜见诸位大人。”
  林如易打量他一眼,道:“燕山卫与虎贲卫闹起来了?”
  那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道:“是。”
  林如易道:“此事你不去兵部禀报,为何跑来内阁?”
  小太监伏跪在地,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这、这……大人,他们是在养心殿前头闹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了,林如易沉声道:“金吾卫与燕山卫去后宫做什么?他们要造反吗?!”
  “他们正是要造反!”
  一个声音在门外接道,在场众人悚然而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举步迈进门来,那人面容冷肃,眉目秾丽,冷若寒冰,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若刀锋一般,只一眼就要将人割伤。
  有人失声叫道:“长公主殿下?”
  林如易眼中露出疑惑,但还是拱了一拱手,肃容道:“敢问殿下方才所言,是何意思?”
  燕明卿直视他的双眼,直言道:“有人假传圣旨,意图谋害皇上,这难道不是要造反吗?”
  这话如平地惊雷,将内阁众人都震在了原地,林如易下意识看向徐成,他面上却十分平静,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多大人在这里,谁敢假传圣旨?谁要谋害皇上?”
  他的表情太过镇定了,以至于几个内阁大臣都不知该信谁好,最后林如易索性再次拿出了那张圣旨,盯着上面的笔迹与印章看了起来。
  笔迹没有错处,是出自崇光帝之手,末尾盖着的玉玺印章也是真的。
  燕明卿知道他心中所想,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道:“笔迹能作假,印章也能作假,但这圣旨绝不可能出自皇上之手。”
  徐成立即道:“仅凭殿下片面之词,便能给人安这样的罪名?”
  燕明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那不如就请阁老与诸位大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父皇便是,若圣旨是真,我自请降罪。”
  徐成呼吸一滞,没敢立即接话,倒是林如易收起那卷圣旨,神色凝重无比,沉声道:“既然如此,臣这就随殿下去面见圣上。”
  徐成面上闪过几分紧张,张口欲言,却又不敢说什么,这副神色变化落在了温荀言眼中,更是奇怪了。
  但是一行人已经往外去了,徐成只好跟着走,不动声色地冲随同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宫人立即颔首,落后一步,悄悄退到一旁,然后快步朝后宫的方向奔去。
  等行到了养心殿,一阵吵嚷声从前方传来,引起众人的注意,林如易抬眼望去,果然见金吾卫与燕山卫正在对峙,气氛紧绷,剑拔弩张。
  确切说来,是金吾卫的指挥使王充在单方面发难,而宇文盛则是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任是对方如何痛骂,如何指责,他就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一副不痛不痒的神色,叫人看了后槽牙痒痒。
  王充更愤怒了,气急败坏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燕山卫来这里撒野了?凭什么要将我的人调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吾卫与燕山卫之间不和,由来已久,虎贲卫与府军卫又各自站队,羽林卫则是两不靠,这便导致皇城五个守卫军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但因着都是武将,彼此时有摩擦,直到今天,这摩擦终于被端到台面上来了。
  听见王充的质问,宇文盛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目光坚毅地道:“这里是养心殿,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
  不等他说完,宇文盛便跨上前一步,眼神若钉子一般死死盯着对方,沉声道:“我是来护驾的!王指挥使,敢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正在这时,林如易厉声开口:“行了!”
  王充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清楚一众来人,立即拱手行礼,林如易神色肃穆,看着他们二人,道:“尔等率部下在此处争执,是要做什么?”
  王充与宇文盛俱是垂下头,林如易心里窝火,骂道:“可有兵部调令?”
  宇文盛答道:“无调令。”
  “无调令还敢这样做,谁给你们的胆子?!”林如易猛地提高声音,喝骂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沉默不语,倒是燕明卿开口道:“林阁老,我们还是先去见皇上。”
  林如易听了这话,也觉得不能耽搁,抖着手指指着他们二人,愤怒道:“无令调兵,乃是重罪,你们给我等着。”
  他说完,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岂料一路走过去,林如易心中的怒意越是炽烈,他看着那养心殿门前的一众金吾卫,声音沉沉道:“一个小小的守卫军,怕是想要翻天了。”
  人群后跟着的徐成左右张望,额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直到他看见不远处来的一行人,眼中闪过几分喜意。
  “林阁老。”
  女子的声音柔静,叫人听在耳中分外舒适,一众大臣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深色常服的女子被宫人们簇拥着,缓步而来。
  林如易一怔,立即下拜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那女子正是皇后上官氏,没等林如易拜下去,她便抬起手虚虚扶住,温声道:“阁老不必多礼。”
  林如易站直了身子,抬头便撞见了皇后的目光,他不期然想起了那一卷圣旨,还有燕明卿说过的话来,心里微沉,面上却不显,道:“娘娘,方才听闻皇上醒了,臣等正欲求见。”
  闻言,皇后十分平静,神色如常道:“实在是巧,本宫也正欲去探望皇上,诸位大人,请。”
  她这样坦坦荡荡的,好似对林如易等人的来意全然不知一般,率先举步往养心殿的大门而去,
  然而不知为何,燕明卿看着那紧闭的殿门,只觉得眼皮子微微一跳,没等他想明白,大殿的门便被宫人推开了,众人站在门口,明亮的阳光照入殿内,与此同时,他们将内里的情形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宫婢正举着烛台,用力砸晕了一个太监,烛台与皮肉相撞,发出清脆的闷响,那太监翻了个白眼就昏死过去了,众人都觉得眼皮子一跳,脑门隐隐作痛,好像那烛台是砸在自己头上似的。
  空气静默,片刻后,徐成尖细的嗓子惊叫起来:“快来人!有刺客!”
  秦雪衣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嚎得吓住了,手里的烛台哐当就掉了下去,莫名地转头看向门口,明亮的天光中,那么多人挤在一处,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熟悉身影。
  是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见面了!激动落泪!


第135章 
  看见燕明卿,秦雪衣的面上露出笑意来,但是眼下似乎并不是高兴的时候,她敏锐地发觉了那些官员们面上的震惊。
  徐成颤着嗓子尖声叫道:“来人,快把这刺客拿下!”
  候在外面的金吾卫们瞬间涌了进来,手持长戟对准了殿内,只需一个下令,便能拥上前来,将秦雪衣一举拿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燕明卿突然喝止道:“住手!”
  金吾卫们皆是迟疑,但是并未退开,倒是皇后开了口道:“长公主认识这刺客?”
  秦雪衣这回终于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辩驳道:“我不是刺客。”
  “大胆!”徐成厉声道:“你入皇上的寝宫意图行凶,诸位大人都见到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刺客?”
  秦雪衣表情有些懵,她觉得自己像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百口莫辩,她下意识去看燕明卿,然而明亮的天光将他面上的表情都模糊了,只能看见金吾卫手中的长戟折射出点点寒光。
  她这次好像办砸了事情。
  秦雪衣心中骤然升起几分慌乱来,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一动,那些人就以为她要动作,长戟也跟着逼近一步,空气紧绷,一触即发,谁也没有说话,徐成趁机尖声道:“快将她先抓起来,听凭发落。”
  “谁敢!”
  看见秦雪衣手足无措地站在殿内,燕明卿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站在了秦雪衣的身前,面若寒霜,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划过门口众人的脸,最后落定在气定神闲的皇后身上。
  林如易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迟疑开口道:“殿下,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
  温荀言也觉得很是不对劲,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罢了,长公主何必在这个时候相护?若真有什么内情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下意识盯着那宫婢看了几眼,先是觉得眼熟,然而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之时,神色巨震,那表情仿佛是见了鬼。
  那、那不是长乐郡主么?
  大概是用脂粉什么的涂黑了脸,还在眼角点了一块胎记上去,猛一看与平日里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判若两人,但是细细打量,仍旧是能认得出来的。
  长乐郡主为何扮作这般模样?
  还偷偷潜入了养心殿?
  温荀言的眉头皱起,缓声道:“殿下,是否如林阁老所言,其中有些误会?”
  徐成急道:“几位大人,这哪里还能有误会?大家伙儿都是看见的,她拿起这烛台——”
  温荀言心里涌起几分厌恶,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拿起烛台砸了皇上?”
  徐成哑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被绑着的两个太监身上,显然,那烛台只砸晕了这两人。
  他偷偷看了皇后一眼,仍旧是不死心,试图辩解道:“可——”
  “我没有要行刺!”
  清亮的少女声音自燕明卿背后响起,秦雪衣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那一份慌乱不知何时已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镇静,她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茶水泼在脸上,很快便露出了一张白净娇美的容貌。
  这下不熟悉的人也都认出了她,林如易有些惊讶:“长乐郡主?”
  秦雪衣看向他,深吸一口气,道:“是有人要谋害皇上,我才偷偷潜进来的。”
  这话不亚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官员都面露讶色,骚动起来,站在最前方的皇后却没什么情绪变化,连眼神都没动过,望着秦雪衣,道:“你说有人谋害皇上,从何处听说的?”
  秦雪衣不答反问:“皇后娘娘为何要派金吾卫围守养心殿?”
  皇后表情平静地答道:“因为本宫听说燕山卫有异动,皇上身体虚弱,自然是要先保护圣驾要紧,以防有变。”
  秦雪衣瞪大眼睛看她,明明是金吾卫先动,卿卿才派人去告知燕山卫,这会儿她竟然还能反咬一口,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她又道:“皇上重病未愈,娘娘为何不延请御医?反而将熟悉皇上病情的陈太医调走?”
  皇后徐徐答道:“郡主此言差矣,自皇上昏迷那一日起,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来了养心殿看诊,再未离开过,只不过其中三人因为医术不够,被长公主殿下杀了,至于陈太医,那是因为本宫身体突感不适,才让人请了他去,今日凌晨,皇上醒了一回,病情稳定了,本宫见太医们实在劳累辛苦,便让他们回去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反而把锅推到了燕明卿身上,秦雪衣急了,道:“你撒谎!皇上根本没有醒过!”
  皇后侧了侧脸,静美的面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天光,她神态从容道:“哦?据本宫所知,郡主今晨并不在养心殿,从何得知?”
  她表现得太过镇静了,秦雪衣这才惊觉,皇后做的事情简直是毫无破绽,为何燕明卿之前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无从下手,只要崇光帝死了,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一想到这里,秦雪衣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龙床上,崇光帝仍旧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她这一看,也将众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徐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出手试探着摸向崇光帝的鼻息,秦雪衣心里陡然一沉。
  果不其然,徐成面上大惊失色,扶着龙床噗通跪了下去,哭嚎出声:“皇上……崩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纷纷拥上前去,秦雪衣有些无措,手足冰凉,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燕明卿,只见他凤目垂着,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正在秦雪衣心中惶然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的手握住,温热的温度传递过来,将她团团包裹。
  嘈杂人声中,徐成拖长了调子的哭喊显得做作夸张,但是即便如此,秦雪衣也听见了燕明卿的声音,十分清晰:“别怕。”
  只有这短短两个字,她那颗惊惶的心仿佛瞬间找到了倚靠,燕明卿略略倾身,道:“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奇迹般地安抚住了秦雪衣。
  那边徐成一唱一哭一嚎的,几个重臣都被他嚎得着了慌,在龙床前跪了一地,林如易更是老泪纵横,悲从中来,他原是先帝提拔的,到如今已是两朝元老,崇光帝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眼下竟是走在了他的前头,不免心酸非常。
  殿内哀声一片,就连皇后也跪了下去,偌大一个养心殿,站着的竟唯剩秦雪衣与燕明卿两人,犹如鹤立鸡群,分外打眼。
  那徐成见了,一边嚎哭,一边还要指着秦雪衣,痛心道:“郡主自幼入宫,皇上亲自赐了封号,视郡主为己出,如今皇上山陵崩,郡主竟毫无半分悲痛之情,可见郡主的心着实硬啊!”
  他虽是指着秦雪衣,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是在说站在她旁边的燕明卿。
  林如易拭了老泪,回头看过来,果然见燕明卿不为所动,心中不禁一寒,大失所望,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岂料燕明卿突然开口,对龙床上躺着的崇光帝道:“父皇,您听见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徐成张着口,那模样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悚然道:“皇、皇上已崩了,能听见什么?”
  他才说完,一声重重的叹息砸落在地,众人惊恐地发现,那声音是从龙床上传来的,徐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跟见了鬼似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崇光帝,模样滑稽可笑。
  秦雪衣睁大眼睛,立即明白了过来:“皇上没死!”
  她顾不得别的,连忙分开众人奔上前去,将崇光帝扶了起来,崇光帝的脸色蜡黄,看起来十分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有了些许生气,秦雪衣惊喜地看向燕明卿,道:“卿卿!了觉大师的符纸当真有用!”
  燕明卿的嘴角一抽,忍不住按了按眉心,下一刻,崇光帝喘了一口气,对秦雪衣慢慢地道:“长乐,记得下次……别给朕喂……放了灰的水了……”
  秦雪衣:……
  崇光帝回想起那碗水的味道,便觉得脑仁儿疼,五脏六腑都一齐翻滚起来,然而他那时并不能动,只能被迫着咽了下去,实在是太难喝了。


第136章 
  崇光帝突然苏醒过来,把殿内的一众大臣都惊住了,愣在原地,皇后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淡定,此刻也不禁变了脸,她袖中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掐得掌心生痛无比。
  秦雪衣扶着崇光帝倚靠在床头,又拿了软枕替他垫着,想了想,道:“皇上要喝水吗?”
  闻言,崇光帝的脸顿时一阵扭曲,他吃力地摆手:“不、不必了……”
  他说完,又看向床前跪着的众人,因为卧床多日的缘故,他看起来十分虚弱,瘦得更厉害了,面容清癯,但目光仍旧是锐利的,一一将每个人扫过去,最后视线落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起初是垂着眉眼的,这时大约是有所察觉,竟然抬起了头,与他对视,不避不让,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如同往常一样。
  崇光帝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皇后,过了良久,才摆手道:“朕有话与梓童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遵旨。”
  燕明卿过来牵起秦雪衣的手,将她带出了养心殿,秦雪衣小声道:“不必管么?”
  崇光帝那么弱,一阵风吹就倒,即便皇后是个女子,真动起手来,他怕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燕明卿摇摇头,道:“这是父皇的事情,他会处理的。”
  他一点也不想掺和崇光帝的那摊子破事,平心而论,若不是他的放任与纵容,如何会有今日?也实在是崇光帝运气好,皇后没有外戚支持,独木难支,否则,今日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燕明卿的目光落在秦雪衣的脸上,之前她用茶水随便擦了一下,没擦干净,脸颊上还残留着一道道灰黑的印子,他疑惑道:“你涂了什么在脸上?”
  “这个?”秦雪衣下意识摸了摸脸,反应过来,道:“是墙灰,混在脂粉里头,涂上去脸就变黑了。”
  她说着面上透出几分小小的得意,笑道:“我一路过来,都没人认出我呢。”
  燕明卿:……
  他忍不住伸出拇指,在少女柔软的脸颊上蹭了蹭,低声道:“花猫。”
  嘴里这么说着,手指却一点点将那些灰印子擦拭干净了,秦雪衣仰头看着他,安静了片刻,忽然道:“卿卿,我以为你被皇后抓起来了。”
  闻言,燕明卿不由一怔,秦雪衣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道:“我昨晚在府里一直没等到宫里的消息,今日一早宫门开了,才进宫来寻你,可是金吾卫把养心殿都围了,不许我进去。”
  可想而知,她当时心里是如何的害怕,燕明卿的手指停了下来,道:“那你还混进来,不怕也被抓么?”
  秦雪衣却理所当然地道:“被抓了也好,这样我就能向他们打听你的下落了啊,说不定我们还能关在一处。”
  她说得如此乐观,惹得燕明卿无奈摇首,食指敲了敲她的额,语气转为严肃,告诫道:“下回不可这样鲁莽了,若出了意外怎么办?”
  秦雪衣噘了噘嘴,悄声嘟囔道:“可是我怕啊。”
  我怕找不见你了。
  阳光自宫檐上洒落下来,映入少女的眼底,明眸清透若琉璃,其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有未散去的惊惶。
  她是真的害怕。
  燕明卿的一颗心都忍不住泛起微疼来,顾不得旁人惊诧的目光,伸手将面前人拥入了怀中,紧紧抱着,声音温柔地骂她:“傻。”
  秦雪衣正欲抬头反驳,岂料燕明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说我自己。”
  秦雪衣心里立时舒坦了,附和道:“没错,卿卿是大傻子。”
  两人互相拥着,小声说着悄悄话,惹得旁边的大臣频频侧目,面露疑色。
  ……
  养心殿内,轻轻的咳嗽声响起,崇光帝倚靠在床边,因为这几日大病,他比从前还要更瘦,看起来只剩了一把骨头,这么咳嗽着,让人有些担心他下一刻就要把自己给咳散了架。
  他咳着咳着,一只纤白的素手自前方伸了过来,端着一盏茶,崇光帝抬起眼,殿内光线昏暗,模糊了皇后的脸,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沉静柔美的,像一株不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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