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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沐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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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所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送交执行的。”

萧家鼎点点头,他知道,碎尸在唐律里属于十恶重罪中“不道”的一种,而刘乡正杀死他的嫂子,这是属于小功亲,在五服之内,按照唐律,谋杀五服亲的,属于十恶重罪里的不睦。而十恶重罪不仅不能纳入大赦内免死,也不需要等待秋后在处死,只要死刑得到核准,立即便可以行刑。这正是邓县尉企盼的,能早点让这两个人消失,才能保住他的乌纱。相信择州府衙门的钟法曹也是这样想的。

萧家鼎道:“知道了,等康县令来了,我会向他禀报的。”

说了一会闲话,邓县尉随后离开了。

萧家鼎休息了这么一会,加上邓县尉告诉他已经找到了免利息垫资修建宅院的包工头,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便拿起案卷,开始办公。

他拿起最上面一个卷宗看了一下,他习惯先把看判词,再看卷宗,因为刑房书吏草拟的判词上面有案情,先了解案情,再看卷宗,就有的放矢了。

因为萧家鼎已经特别要求了,以后的判词不要太注重骈体格式,要把案件事情写清楚,法律依据写明确,所以现在的判词的案件事实已经比较详细了。

萧家鼎看完之后,坐在那里发呆。

这个案子很简单,案犯名叫苏芸霞,十六岁,她的母亲柳氏是父亲的小妾,也就是说庶母,因为长得美貌,遭到了父亲元配妻子也就是她的嫡母武氏的妒忌,这一天竟然把庶母柳氏给打死了,苏芸霞亲眼目睹生母惨死,悲痛欲绝,便跑到衙门告发了嫡母武氏。结果,嫡母因为杀人被抓了起来,而苏芸霞也因为告发了嫡母而被抓了起来。对于苏芸霞,刑房书吏草拟的判词是绞刑!徐司法和邓县尉都签署同意了。报给康县令,升堂问案之后,便可以当堂判决。

严格按照唐律来说,这个判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永徽律》规定:“诸告祖父母、父母者,绞!”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谋反、谋叛或者可能会缘坐到自己的罪行,子女是严禁控告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的,否则要判绞刑!这是儒家亲亲得相首匿原则在法律上的具体体现。也就是说,在中国古代,是不允许所谓的“大义灭亲”的。特别是对自己的父母。

中国古代宗法制度非常严格,男人的元配妻子是所有子女的嫡母,他的妾室所生的子女,也只能把嫡母当做自己的母亲,而对自己生母只能叫姨娘。现在,这女孩告发的嫡母是她法律上的母亲,这是违背宗法体制的,是古代法律绝对不允许的,也就是要严惩的。

萧家鼎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很为这个女孩感到可惜。他把卷宗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疑问。

他提笔准备写拟同意判词。可是笔提了起来,却久久没有落下。

终于,他把毛笔搁在了笔架山上,站了起来。他决定亲自提审一下再说。

作为县令的执衣,他有权提审案犯,并进行必要的调查。

他迈步来到了大牢。县衙的大牢只是在他刚刚进衙门的时候来过一次,提审人犯,这还是第一次。

大牢的典狱名叫姜峰,看见萧家鼎来了,又惊又喜迎了出来,拱手道:“萧执衣!”

萧家鼎点点头,拱手还礼,道:“我是来提审人犯的。”

“好啊,执衣要提审谁?”

“苏芸霞!”

“好!执衣稍等,我去把人犯提解出来。”

“不必了,我就问几句话而已。就直接在囚牢里问询吧。”

“好的,执衣请跟我来。”

姜峰说罢,带着萧家鼎来到了死牢。少城县衙大牢分成三个部分,一个是普通的男监,一个是普通的女监,还有一个是死牢。凡是可能要判死罪的,无论男女,都关押在死牢里。一人一间,重点看守。

男监和女监都是在地上,分开的两个院子,而死牢却几乎是在地下室,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才有一个小小的铁窗透光。里面非常的潮湿和阴暗。不时传来恐怖的惨叫和呻吟,还有哭泣声。

他跟着姜峰来到一个囚室前,姜峰赔笑道:“到了。”

萧家鼎上次来,只是在班房跟典狱和狱卒们见了面,并没有到牢房看,更没有来到这个戒备森严死牢里来过。现在进来,感觉当真是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这囚牢里光线非常的昏暗,萧家鼎的目光又一时还没有适应,所以看不太清楚囚牢里的情况。只看见地上满是稻草,旁边还有一个长长的笼子。但是却并没有看见人。不由奇怪地转头望向姜典狱:“人呢?”

姜典狱忙指了指旁边那长方形的木头笼子:“在匣床上呢。”

匣床是一种专门用于重刑犯的刑具,有点类似于躺着的站笼,把人固定在下面的床板上,头部脖颈和双手、双脚都用固定的木枷锁死,腹部还要横着压一根粗大的木头,身上和腿部都有粗铁链捆着。然后在用一个类似于盖子的笼子扣在上面,这笼子里面布满了长长的尖刺,扣下之后,距离囚犯身体只有几寸。这样的囚具非常的恐怖,犯人吃喝拉撒都在上面,又不能动弹,什么地方痒了连抓挠一下都不可能。虫子爬到脸上也好无办法,更不要说翻身活动。可以说是最恐怖的囚具之一。

萧家鼎仔细一看,果然,那小孩胳膊粗细的木头笼子匣床里,躺着一个瘦小的女子。看不见相貌,因为她的头部是朝着里面的。

萧家鼎暗自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转头望着姜典狱,道:“上匣床有甚么讲究吗?”

他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盛气凌人,所以没有质问的口气,而是用好奇的语气,也没有问女孩子怎么能用这样的囚具,而是直接问这匣床使用的讲究。姜典狱便以为他想了解一些大牢的内幕,毕竟他刚刚进衙门不久,便忙赔笑说:“凡是死囚,都要上匣床。这是规定。不过,要是人犯家里肯花钱,也可以改成枷锁甚至不上囚具,这要看拿多少钱了。嘿嘿。”

他说得很小心,还不是偷眼看看萧家鼎。

萧家鼎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们在这大牢里谋生也不容易,要一点辛苦钱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听这话,姜典狱马上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赔笑道:“还是萧执衣体贴我们这些狱卒,是不容易啊。”

萧家鼎也知道,监牢里的挣钱的门道非常多,利用囚具生财便是其中之一,花钱了的可以用轻的囚具甚至不用囚具。而没有钱或者不愿意出钱的,则会用重囚具。这样看来,这个苏芸霞应该是家人并没有花钱活动,所以虽然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也用上了匣床这样残酷的囚具。

萧家鼎道:“把牢门打开吧,我进去问。”

姜典狱赶紧的把牢门打开。萧家鼎走了进去,来到躺着的苏芸霞的头侧。看了一眼,不觉一呆。这女子竟然是个绝色的美女!弯弯的柳眉,大大的眼睛,肌肤洁白,樱唇小巧。只是由于饱受的匣床的折磨,形容憔悴,反倒显得她那双大眼睛更加的显眼。此刻,她只是呆呆地仰头望着上方,虽然萧家鼎走了进来,她也似乎没有反应一般。

一旁的姜典狱大声道:“苏芸霞!”

这一声大喝,终于让这女子稍稍有了一些反应,她慢慢地转头过来,看了他们一眼,便把眼睛闭上了。

姜典狱道:“衙门的萧执衣萧老爷来提审你,你要好好回答!”

苏芸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姜典狱还要呵斥,萧家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姜典狱却以为萧家鼎让他出去,赶紧点头哈腰的退出来牢房,到外面去了。

萧家鼎本想叫住他,想想又算了。他没有问苏芸霞案情,因为这个案子没有什么问题,她是跑到衙门告发她的嫡母,直接被衙门的皂隶当场拘捕了。事情清楚,不需要多问。他之所以来监牢看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对她的同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生母亲被人打死,换成谁都不会冷静。只是,她跑去衙门告状了,由此把自己拖了进去。还要面临死罪,的确是让人叹息的。

萧家鼎瞧着她,终于开口了,道:“你的母亲去世了,我也替你难过。还望你节哀。”

苏芸霞眼睛轻轻地闭上,半晌,一颗晶莹的泪珠慢慢滚落下来。

萧家鼎接着说:“你为了给母亲报仇,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很佩服你。”

萧家鼎终于理顺了自己来死牢提审这个其实不需要提审的案子的真正原因,子女不能状告父母,否则要被处死。这个规定在古代,就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的家喻户晓,众人皆知。可是苏芸霞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到衙门告状了,可以说是用自己的生命为母亲报仇。这样不值得敬仰吗?

第66章匣床里的女孩

萧家鼎说完了这句话,更多的眼泪从苏芸霞的眼角滚落。

萧家鼎叹息了一声,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想你表达哀悼之情,以及久仰之情。另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要是有,你可以说,我尽力而为帮你。”

萧家鼎的确非常同情这个女孩,可惜他不能改变法律,他能帮她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苏芸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萧家鼎再次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我让他们帮你去掉匣床好了,让他们对你好一些。这算是我帮你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可以让他们转告我。——我走了。”

他转身出了囚室,正要出去,便听到了苏芸霞非常微弱的声音:“执衣大哥……”

若不是他现在耳力强劲,他肯定听不到她的话。萧家鼎站住了,回头望着她。她的脸被匣床的木栏挡住了,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微弱的声音:“你……真的愿意帮我?”

萧家鼎走了回来,仍旧站在她头侧方,看着她。

苏芸霞满是泪花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小巧的樱唇轻轻蠕动着,又问了一遍。

萧家鼎点点头:“你希望我帮你什么?说罢。我尽力而为。”

“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帮我到母亲的坟头……,烧一柱香、烧一点纸?——我娘就我一个亲人,我没有办法亲自去给她烧香烧纸……,你要是肯帮我……,就……,就麻烦帮我……”

“没问题,你母亲安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苏芸霞哽咽着,“我被抓了之后……,没有人来看我……,也不知道母亲后事是……怎么办的……”说到最后,苏芸霞已经泣不成声。

萧家鼎道:“你别难过,我去问问就知道了。这个我可以帮你做到。还要我做别的什么吗?”

苏芸霞泪眼婆娑望着他,似乎在探究萧家鼎这话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最终,她找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她的眼泪再次涌满了她的眼眶。感激地眨眨眼,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泣声道:“要是不麻烦的话……,在我死后,执衣大哥你……能不能把我……埋在我娘的坟边?让我们母女团圆……”

“你的家人应该会处理你的后事的。”

“不会的,我和母亲……,本来就是那个家……多余的人,没有人会管我们……”

“不是还有你爹吗?他应该不会不管吧?”

“爹本来就不喜欢我,这次我又把嫡母告了……,爹一定恨死我了。不会管我的……”

萧家鼎默然,这话没错,要是她父亲要管她的话,应该会花钱让她在大牢里少受一点罪的。可是没有,她被收监都差不多两个月了,一直关在匣床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萧家鼎道:“行,如果到时候你的家人不给你处理后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办理的。你放心。”

苏芸霞被卡在木枷里的头艰难地点了点,望着他,泣声道:“谢谢……,执衣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家鼎。”

“萧大哥,今生今世,我是没有办法报答你的恩情了,来生结草衔环,报答萧大哥你的恩德……”

“不必客气。还有别的事情吗?”

苏芸霞微微摇头,不停地流泪。

萧家鼎见她一张俏脸满是泪花,便想找个什么替她擦一下,可是他还没有带手绢的习惯,只好抓着自己衣袖替她拭泪。感觉她的俏脸虽然因为囚禁的折磨,消瘦了许多,但是肌肤还是非常的滑嫩的。

拭泪之后,他发现苏芸霞的脸上多了一抹羞涩,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好在他脸皮一向都比较厚实,也不会脸红,若无其事道:“我走了,他们很快就会把你从匣床放出来的。”

“谢谢大哥……”

听到她把萧大哥简化成了大哥,显然心中多了一份亲人的依恋似的。萧家鼎便笑了笑,又替她理了理蓬乱的秀发,这才踱步出了大牢。

姜典狱站在大牢门口,正在跟几个死牢的狱卒说话,看见萧家鼎出来,赶紧的迎上来陪着笑。萧家鼎问:“这苏芸霞的嫡母情况怎么样啊?是不是也上着匣床啊?”

姜典狱忙道:“没有没有,他丈夫已经花了钱打点了,进来当天就取了匣床,也没戴枷锁。还有专门供应的食物,妈的过得比我们都好呢。”

萧家鼎嗯了一声,叹了口气,道:“这苏芸霞的生母的家人托关系找到我,让我帮忙打点一下,照顾照顾苏芸霞在监狱里的生活,唉!都是人情,不顾也不行啊。我知道监狱里的兄弟们都很辛苦,光是口头上说也不妥,我也刚刚知道监狱的一些规矩,所以事前没有带钱来,这样吧,我回头就让人把钱给你们送来。你们先把她放出匣床,就不要戴什么枷锁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柔柔弱弱的,也不可能逃出大牢。那些枷锁也没有什么用处。另外,找两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了,吃食也弄好一点。为了给生母报仇,弄成这个样子,可怜啊,怎么样啊?姜典狱?”

姜典狱涨红着脸,嘴里一会儿说不敢,一会又说是是,他想插话,又不敢打断萧家鼎的话,好不容易萧家鼎说完了,赶紧的点头哈腰说道:“小的事前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委屈了苏姑娘了。——快快!赶紧的去把苏姑娘从匣床里放出来!他妈的快啊!赶紧的拿两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不准再上任何囚具!你们他妈的快点!欠揍啊!”

几个狱卒被姜典狱骂得连滚带爬跑去放人,负责死囚区的牢头跑了几步又回来,哈着腰说:“这女人的衣服……,这个咱们这没有啊……”

“你奶奶!”姜典狱给了他一脚,“你狗日的不会把你浑家的衣服先拿几套来啊?”

“是是!”那牢头揉着屁股,有些尴尬笑着,“我浑家太胖了,衣服太大,不合身,不过我妹妹跟她差不多大,她的衣服应该能穿,我这就去拿两套妹妹的衣服来给她换上。

“那赶紧的啊!要干净的!”

“好,过年的时候新做了两套,只穿过一水的,正好……”那牢头一边说一边跑出门去了。

萧家鼎见他们忙活,微笑不语,等说完了,才道:“辛苦你们了,我这就让人把钱送来……”

“不不!”姜典狱都快哭了,不停拱手道:“执衣这是骂我呢,我要是收了执衣的钱,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衙门里呆下去啊。这种小事,执衣说一句就行了,小的一定照办!”

萧家鼎其实不过是装腔作势,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会把钱用在这种事情上?听到姜典狱这么说了,便点点头,拱手道:“那就多谢了,姜大哥。”

“不不!您是我大哥,我是小弟,嘿嘿。”其实这姜典狱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大哥小弟常常不是以年纪来决定的,而是以权势。

萧家鼎也不客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了,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家鼎这轻轻一拍,把个姜典狱骨头都要拍得轻飘飘飞起来了,能跟萧家鼎成称兄道弟,这分荣耀又岂是钱财能买到的?心中便打定主意,要把那苏芸霞当成自己老娘一样伺候。

萧家鼎离开了大牢,站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下,明天就是休息日,到时候去帮这小姑娘祭奠她的娘亲好了。唐朝的时候,官吏每十天休息一天,叫旬休。明天正好是旬休日。

萧家鼎回到签押房,接着看卷宗,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散衙。

下午的时候康县令才来,还是头昏脑胀的,看见萧家鼎便苦笑:“家鼎啊,你酒量太厉害了,我可是好久没有这样醉过了。”

萧家鼎听他又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变成了叫名字,显得更亲近,心里也很高兴,拱手道:“老大才是好酒量!”

这个老大是现代称呼上司的一种非正式场合的用语,萧家鼎以前叫习惯了,所以随口叫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便感觉不对。

康县令有些诧异,因为这个称呼唐朝没有,不过听着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康县令琢磨了一下,道:“老大?嘿嘿,我喜欢。”

萧家鼎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老大,上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赵氏和刘乡正的案子已经办结手续报送州府了。”

“嗯!那就好。”

康县令进了签押房,萧家鼎接着看案卷。刚刚看了一会,便听到门口有人轻声道:“萧大哥!”

萧家鼎抬头一看,竟然是那胖乎乎的杜二妞。

萧家鼎忙起身道:“你来了,进来啊。”

杜二妞的爷爷是衙门的老书吏,整个衙门也都认识这位胖妞,所以他进出衙门办公区倒也自由。杜二妞没有进来,却示意让他出去。

萧家鼎只好出了门口,问:“怎么了?”

杜二妞左右看看,低声道:“去你家,上次那事情!”

第67章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萧家鼎便明白了,杜二妞已经拿到了诗社的题目,找他作弊来了。便跟书童文砚说了一声自己出去一下,然后带着杜二妞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进门之后,杜二妞把房门关上,笑嘻嘻道:“大哥,题目我已经拿到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一定高兴。”

“哦?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要出嫁了?”萧家鼎促狭地笑着道。

杜二妞胖乎乎的脸蛋微微一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不是了啦!是我干娘说了,要让你当我们‘白露诗社’的副掌社!”

“什么?”萧家鼎瞪眼道:“你们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就把我发展进去了?”

“通知?昨天黄姐姐没有通知你吗?”

“黄姐姐?黄诗筠?”

“是啊,前天我们就商量好了的,是黄姐姐向我干娘也就是我们诗社的掌社纪夫人提议,让你加入我们诗社,你是我们衙门的人,又斗诗打败了益州第一才子钟文博,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好。于是就这么定了,黄姐姐说由她来通知你的,她没有跟你说吗?”

萧家鼎立即明白了,昨天下午,黄诗筠来找自己,其中一件事情便是因为这个,只是被自己几句话噎得没有说出口。那她留下来等自己,恐怕便是要跟自己商量这个事情。想说服自己参加他们的诗社,想不到自己喝醉了,她又主动照料,结果不仅被酒醉的自己当成被子抱着睡了一夜,早上还被自己给骂跑了,当然也有没有机会说出这件事情。

萧家鼎听了杜二妞说要自己加入他们的诗社,因为这个什么诗社里黄诗筠和汤荣轩给他的印象太差了,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便道:“我考虑还是算了吧,我这点歪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你替我谢谢纪夫人,谢谢她的一番好意。”

杜二妞一听就急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要是不参加我们诗社,今年跟州府衙门的赛事,肯定又是我们输了。——我们已经连着输了三届了!你就帮帮我们吧!”

萧家鼎好奇道:“什么赛事?”

“我们少城县的‘白露诗社’跟州府衙门的人组成的‘苕之华诗社’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比赛,彩头很重的。我们已经连着输了三届了。而且,今年的大赛刺史非常的重视,要跟唐司马一起担任裁判呢!”

萧家鼎听了不由心中一动。道:“唐司马?”

“是啊,就是那个推荐你担任县令执衣的唐临唐司马啊。”

这个唐临为什么要推荐他,萧家鼎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跟他也只是一面之交而已,根据他自己的推测,估计是自己的那首诗写到了他的心底,得到了他得好感,加上自己对他提出的那个案子的分析,又增加了这种好感,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可造之才,所以才保荐自己的。人人都说他是自己的靠山,可是自己却只见过他一面。上次跟雅娘说了约见他,雅娘却说连她自己都很难见到。不好约。

既然是因为他欣赏自己而保荐的,那自己就该尽力找机会多表现一下。一方面是办案的能力,另一方方面便是诗词。因为估计唐临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才推荐自己的。

现在,唐临要参加州县衙门的诗社比赛作裁判,那正好是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萧家鼎坚信这一点。

要想攀住唐临这棵大树,就必须找一切机会跟他多接触,让他们了解自己,欣赏自己。只有不断地在领导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领导的赏识,进一步提拔才有希望。这一点萧家鼎非常的清楚。

于是,他当机立断,撇开对黄、汤二人的厌恶,把这诗会当成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

萧家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杜二妞道:“你是知道的,我特别讨厌黄诗筠和汤荣轩他们两个,可是我却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现在你又求我,让我很为难啊……”

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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