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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上山)-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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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气得发抖的道:“还有什么事?”

堂官道:“是这样的,既然是已经封了土,按理来说,就该就藩了,除非有陛下旨意,令尊不得擅离封地,所以令尊按我大明的规矩,应当立即成行前去谅山,开府建牙,朝廷也该派出长史辅佐令尊,还要协助令尊置卫,虽然是侯爵,不过可以和沐家一样设一卫人马,也就是五千六百人。”

郝风楼吐血:“地都是安南的,难道让我爹去安南开府,这不是找死?”

堂官正色道:“此话差矣,地乃是我大明的,只是被豺狼成性的安南侵蚀而已,令尊既然封在谅山,食邑那里的百姓,岂可留驻京师?这可是谋逆了。再有,郝千户想想看,假若这个时候,云南的沐家丢了云南,这是什么罪?”

郝风楼道:“谅山已经丢了,这不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堂官有板有眼的道:“黔宁王敕为黔国公的时候,云南还在北元手里,于是黔宁王率军横扫云南,破昆明,自此才能世镇云南,享其宗庙而不绝。所以呢,令尊必须去禄州,当然,可以在禄州暂留,既是封臣,那么就该守土有责,这也是太祖立下的规矩。好啦,本官说了这么多,想来郝千户应当能够明白,你看,本官还有公务……”

“公你ma个头。”郝风楼气得差点出了内伤,敢情这封地没有收益倒也罢了,居然还是个烫手山芋,地都没了,却是封给了郝家,这地要是一直不回来,还得算你失地的责任,这倒也罢了,还得把自己的老爷子送去禄州去,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堂官尴尬了:“不要骂人嘛,郝千户,本官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这事也并非本官做主。”

郝风楼冷笑道:“就是因为你做不得主,我才骂你,做得了主的,我敢骂吗?”

这回轮到堂官气得脸都绿了,这是什么道理,嘴皮子都不由颤抖,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你……丧心病狂,孺子不可教也。”

“教你ma个头。”

“你……你……”

“你你ma个头……”

堂官捶胸顿足,差点要吐血。

只是郝风楼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郝风楼忙着赶回家去,这事儿得跟老爷子好好商量商量。

等到郝风楼回到家,听到了郝风楼的话,郝政居然出奇的平静,他看了郝风楼一眼,道:“大明朝封土,除了宗室,谁都不容易,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如此,为父还不敢相信这圣旨是真的。现在你问明了情况,为父才敢相信。”

郝风楼忍不住道:“那地方是穷乡僻岭不说,土地还在安南手里,朝廷又要逼着父亲就藩,这可怎么办?”

郝政抿嘴一笑,目光居然少有的变得有了几分锐气,他坐下,喝了口茶,道:“你有没有觉得为父很没有用?你祖父在的时候,为父仗着你祖父的父荫,稀里糊涂的活着,可是等你祖父走了,家道中落,虽然家里还算体面,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气派。幸好,郝家出了一个你,你从前虽然不济,可如今呢,倒也争气,郝家能有今日,和你脱不开干系,为父心里不是滋味啊,做父亲的怎么能仰仗着自己的儿子?其实自从来了南京,郝家虽然风光体面,可是为父的心里却一直都很痛苦,人活在世上不是有美酒和佳肴就舒畅的。为父是你的父亲,也是一个人,其实又何尝不想去做一点点事业,好给自己的子孙留那么一点点东西。而现在,对咱们郝家也未必不是机会,只要拿下了禄州这块封土,虽然是偏僻一些,可是可以去学云南沐家,世代昌盛,所以这块封地一定要拿下,为父打算去就藩,就藩之后,陛下肯定会有旨意,让为父随使入安南,勒令他们归还所侵占的禄州州县,依为父看,就算安南不还,朝廷也差不多要准备动刀兵了,到时候,为父这禄州侯自然是要随军的,不敢说立下寸功,可是只要人在军中,这禄州的封地,朝廷必定不会食言。好啦,你不必这个样子,其实为父能有机会去做一点事,心里反而畅快,这几年,为父总是骂你不争气,其实最不争气的反而是我这做爹的,我意已决,明日便入宫谢恩,至多下月就要准备去禄州,郝风楼,你的母亲,以后就要靠你照拂了,哎……你堂堂大男儿怎么这个样子?爹这一去,本是喜事,就算是出了事,朝廷也必有抚恤,你担心个什么?让为父去做点事吧,与其在这里辗转难眠,无所事事,还不如去给你,给你的子孙后代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但愿将来你儿孙满堂的时候,你向他们提到了自己的祖父和曾祖,总能吐气扬眉的说,我这做爹的,不丢人。”

郝风楼目瞪口呆,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其实他和郝母走得近,已经越发亲近,他是真真切切的将郝母当自己的母亲,可是对这个‘父亲’,他虽然尊敬,可是内心深处却实在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现在……

郝风楼当然明白,郝政要去就藩,去那乌烟瘴气之地,那形同流放龙蛇混杂的边陲,其实只是为了自己,不愿意放弃自己来之不易挣来的赏赐而已,此时的郝政和这个时代大多数朴素的父亲一样,都会有一个建功封侯,并且福荫子孙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这个父亲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为了这个目的而豪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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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郝风楼沉默了,他感觉有点理解这个自己一直暗暗诋毁为老家伙的人,他深深的看了郝政一眼,才道:“明日儿子随父亲一起入宫谢恩吧。”

郝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那就早些睡,明日要赶早。”

郝风楼心事重重,想去将此事告诉郝母,最后却是打消了这主意,其实对郝政的心思,他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点意义,其实正如自己一样,时不时犯浑,铤而走险,所为的,难道不是希望更有意义吗?

次日清早,父子二人便进宫觐见。

这天没有廷议,朱棣也像平日一样起得大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此时听到郝风楼父子前来谢恩,朱棣的眼眸眯起来,似笑非笑的问郑和:“他们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郝风楼的脸色,想来不是很好看吧。”

郑和笑道:“没有的事,雷霆雨露不都是天恩吗?”

朱棣看了郑和一眼,含有深意的道:“你以为这是雷霆?”

郑和忙道:“奴婢可没这样说。”

朱棣莞尔一笑,道:“先叫郝政进来说话,朕不愿同时见他们父子。”

郑和温顺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叫了郝政进来,郝政穿着簇新的朝服,进来拜倒在地,道:“微臣郝政,见过陛下。”

朱棣和颜悦色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郝政站起来,显得有几分紧张。

朱棣随后道:“怎么样,圣旨你是看过了,你有什么念头,来,和朕说说吧。”

郝政正色道:“陛下隆恩。敕微臣封土,微臣感激涕零,不过微臣了解到这封地地处安南交界,如今封土已被安南所侵,微臣既封在那儿,守土有责,不敢在京师久待,恳请陛下立即敕微臣就藩。”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郝政,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守土有责,这四字说的好,咱们大明朝怕的就是那些遇事就推卸责任的官员,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是难得,既如此。朕加你为安南副使,随礼部主使出使安南索要土地。记住。朕只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内,若是安南不交出所侵土地,应立即返国,你明白吗?”

半年……这个期限似乎有些紧迫,须知从南京到安南。一路上各种的接待和迎送,只怕都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到了安南还要开始游说,与安南人斡旋。安南内部肯定也会进行激烈讨论,半年实在紧凑。

可是郝政明白,半年之后,只怕大明这边做好了一切准备,便就动兵了,因为儿子郝风楼和自己谈过,说是近来邸报之中有御使弹劾云南武备荒废的奏书。

云南乃是沐家的基本盘,沐家虽然远离朝廷,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一般的御使,哪敢吃饱了撑着指摘黔国公,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本是朱棣指使,借故敲打一下,向云南方面传达信号,而沐家心领神会,立即要开始准备整肃兵马。

半年时间,完全足够。

况且朝廷在广西也开始大量运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皆然。

半年之间,若是交涉无果,就必须回来,否则一旦明军开始出动,那在安南出使的人就危险了。

郝政道:“微臣遵旨。”

朱棣又是笑了,温和的道:“郝爱卿,朕这是第一次见你,虽与你并不熟稔,不过想来你也是赤胆忠心之人,这一趟辛苦了你,这一路过去,自己照应着自己吧。”

郝政又是拜谢,才是告辞而出。

一切都很顺利,郝政仔细回味着朱棣的话,晓得朱棣在自己谢恩之前就已经做了种种安排,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跟随礼部的使节,准备动身去一个自己从未涉及的领域,做一件自己平时不敢去做却又非做不可的事。

郝风楼一看父亲出来,便有太监唤自己觐见,父子二人的眼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

朱棣眯着眼,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郝风楼道:“抬头。”

郝风楼抬起头来。

朱棣叹口气道:“朕看你的样子似乎带有怨气,是吗?哎,年纪轻轻,就一脸抱怨,可不是好事,怎么,是谁欺负了你?”

郝风楼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道:“微臣没有怨气。”

“你有!”朱棣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手指郝风楼道:“休要想瞒朕,朕看出来了。”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确实有怨气。”

朱棣抚案道:“这怨气出自哪里?”

郝风楼道:“陛下当真要微臣说实话?”

朱棣直接道:“但说无妨。”

郝风楼道:“微臣的父亲,年纪已是不轻,此去安南,沿途都有瘴气,且山高水远,他平素养尊处优惯了……”

朱棣道:“朕就知道你会求情,说到底,你这怨气是对着朕来的。”他霍然而起,面露不悦之色,随即背着手,眼眸并不看郝风楼,而是看着殿中宛如桥墩一般的红柱,脸色肃然道:“你以为朕这是故意给你们父子为难,是成心要整你们父子?你错了,郝风楼,朕教过你很多道理,可是有一个道理,你还是不明白,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恩赐,知道吗?虽然朕看到听到的都是大臣们一个个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说什么感谢圣恩,说什么雷霆雨露,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你相信这些鬼话?朕告诉你,这些都是糊弄那些愚民,还有那些书呆子的。你们郝家想要世代尊荣,靠的不是朕的赏赐,靠的应该是你们自己,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厚赐,即便是朕也是如此,朕若是等着天下掉下馅饼,岂会有今日?朕今日坐在这里指点江山,所谓代天治民,你以为靠的是谁的恩赐?朕靠的是一刀一剑,靠的是踩着无数人的枯骨才站在了这里。朕很幸运,因为朕赚来的是偌大的基业,也是世世代代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朕如此,你们也是如此,谅山虽小,却足以容得下你们郝家,当然,想要世代在那儿繁衍,想要子孙有享之不尽的富贵,你的父亲就该去做他该做的事。”

说到这里,朱棣坐了下来,虎目看着郝风楼,继续道:“朕是很器重你的,也相信你的父亲不会让朕失望,想必你也知道,朕决心已定,决议对安南动兵,所谓的出使不过是个幌子,所以你父亲只需去安南走一遭便可回来复命,随后我大明的军马便分兵两路直取安南,以朕的估计,至多一年便可拿下安南,到时候,郝家的封地自然还是你们家的,可是单想吃现成的不出力,却是休想。”

郝风楼叹了口气,只得道:“陛下圣明。”

朱棣微笑道:“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朕正在筹措,你也该出出力才是,安南陈氏有一子,自称是安南宗室之后,朕命人查过,此人确实乃是安南皇族,那安南陈朝自被篡位之后,其宗室已被逆贼胡季犛斩杀殆尽,只留下了这个血脉,若非此人前来京师状告,朕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此人叫陈天平,现在还在鸿胪寺,你有空,和他走近一些……”朱棣眯起眼睛道:“将来讨伐安南,还要借重此人,你明白吗?”

郝风楼很快领会了朱棣的意思,朱棣说的是借重,按理来说,大明起兵,必定是扶立陈天平的名义对安南发起进攻,可是借重二字却带着利用的意思,也就是说,朱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个陈天平重登王位。

说是走近,不如说是控制,将他控制在手心里,以礼相待。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微臣明白了。”

朱棣又道:“此外,占城亦是派来使节,控诉安南叛臣胡氏屡屡挑衅占城之事,他们有冤屈,自然前来状告,你也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二,你是锦衣卫嘛,把这些人的底细都摸清楚,做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郝风楼道:“怎么,那胡氏如此的胆大?这个节骨眼还敢对占城国动兵?”

朱棣道:“叛臣胡季犛素来野心勃勃,朕之所以决议出兵,为的也就是如此,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他一个小小的叛臣,野心如此巨大,篡位不说,又南伐占城,北侵我大明疆土,若是不好好敲打,将来迟早要尾大难掉,不过朕总觉得有些蹊跷,占城的使节和陈天平,朕都亲自接见过,哎……可是问题在哪,朕也说不清,这种事不是朕的长处,你去试试。你的父亲,你就不必担忧了,他有他的前程,你安心办好自己的事吧,放心,遣往安南的使节,朕会派军马护送,断不会让他们发生意外。”

郝风楼这才放宽心了一些,忙道:“微臣遵旨。”

朱棣莞尔一笑道:“小子,不要装作俯首帖耳的样子,你是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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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你摊上大事了

郝政出使安南之事自然是能瞒就瞒,父子二人回到府上,便如没事人一般。

接下来的几日,郝风楼回到千户所办公,千户所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大差错,有周芳盯着,再加上近来顺风顺水,校尉们自是老老实实收平安钱,周芳每日安排点卯和差遣,按部就班,没什么差错。

郝风楼这两日只能猛看公文,随即叫人将鸿胪寺的坐探找来问话,无非就是问一些鸿胪寺相关的事。

大致了解之后,郝风楼晓得这鸿胪寺里头如今除了几个到京的藩王,便是几国的国使了,除了倭使之外,便是占城使节,还有一个叫陈天平的家伙。

这个陈天平乃是安南王室之后,据说安南王室已被叛臣斩杀殆尽,唯独这个陈天平却是逃了出来,几经辗转到了南京,那时还是建文年间,向建文皇帝状告,只可惜当时的建文皇帝并不理会,索性将他干晾在鸿胪寺,这位陈王子已经在鸿胪寺住了两年,甚至连鸿胪寺的官吏都瞧他不起,给他的供奉都是往死里的克扣,结果这家伙时来运转,朱棣登基之后,显然对安南有了兴趣,于是打了招呼,不但提高了这位陈王子的照料质量,而且还特意挑了十几个护卫和太监照顾他。

陈王子发迹了,发迹之后自然不少人打他主意,比如太子和汉王,最先觉得陈天平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太子,太子不是省油的灯,他很快的明白了父皇的想法,眼下天下虽然是初定,可是各藩国采取观望势态,父皇急需立威。让藩国们乖乖的来朝,既要立威,就要找人开刀,而且还要名正言顺,看来看去,不用说,安南,就你了。

既然要对安南动兵,那么笼络一下陈王子是肯定的,陈王子关系到大明的脸面问题。有了他,大明才能名正言顺的打着为陈氏复国的旗号大动干戈。

结果汉王那边早就盯着太子,一看太子屡屡和陈王子接触,自也不甘落后,也凑了上去。

据闻这位陈王子如今很是紧俏。每天都有各种宴请,今日这位大臣。明日是那位将军。这些人当然都是幌子,大家各为其主,有的是太子的人,有的是汉王的人。

了解情况之后,郝风楼不由苦笑,难怪陛下突然让自己关注这个人了。照太子和汉王这么玩下去,非要把陈王子玩坏不可。

郝风楼打算找个时候去鸿胪寺转转,只是这时候,郝母和陆夫人那边已经几番催促。让郝风楼去鸡鸣寺。

郝风楼没法子,只得约定了日子。

这一日,郝家门前稳稳的停了几辆马车,郝风楼坐前头,郝母则是后头,至于奴仆人等也有十几个,众人浩浩荡荡启程,却先是去了陆家,陆夫人携陆妍出来,郝风楼大大方方的朝陆妍打了招呼,道:“陆小姐好。”

陆妍脸色飞红,低声嗯了一声,便随陆夫人坐后车去了。

走到一半,后头的郝母却是叫人停车,郝风楼下车过去道:“母亲有什么吩咐?”

郝夫人道:“哎,有些乏了,先歇一歇,嗯,那儿有个茶馆,坐下来吃口茶罢。”

郝风楼心里苦笑,坐车会累吗?你当是开车呢,他晓得郝母这是创造‘算命’的机会,却假装糊涂,道:“好。”

领着众人下车,先命人进了茶馆,大户人家,又有女眷,自然不能这样随便,直接拿出银子清空了茶肆里零星的客人,随即再接郝母等人进去。

郝母和陆夫人落座,郝风楼站在一边相陪,瞅着一个机会朝陆妍使了个眼色,陆妍故意走到窗边去,去欣赏窗外的街景,郝风楼背着手慢慢踱步上去:“陆小姐近来可好吗?不知脚上的伤好了没有。”

陆妍不敢去看郝风楼的眼睛,低声道:“好了,多谢郝公子挂心。”

郝风楼抿嘴一笑,亦是压低声音,道:“听说,我们这次不是去拜佛,是去看相,对不对?”

陆妍嫣然一笑道:“是呢,这是伯母的意思,说是……去看一看也是无妨,那什么半仙很是灵验的,有他指点……嗯……呵……”陆妍不知该怎么说了,吱吱呜呜。

郝风楼叹口气,道:“听你这样一说,这个什么半仙看来确实是有天赋异禀,必定非同一般,我现在倒是很期待请他看看了。”

陆妍道:“是吗?我听人说你不喜欢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还以为……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

郝风楼忍不住道:“你听谁说的来着?”

陆妍脱口道:“自是香香。”

郝风楼抚额,天旋地转,小香香不靠谱啊,双面的间谍,两边打小报告。

陆妍悠悠长叹起来,道:“虽是如此,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假若……假若……我们的八字当真不合,或……或是半仙看出我们……我们……哎……我若是克夫怎么办?”

郝风楼目视着窗外,语气平淡地道:“是啊,我也很担心,若是那半仙说我是天煞孤星,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因为如此要一辈子娶不着夫人?啊……我的运气不会这样背吧,想想都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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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这茶馆不远处,却是一个独门院子,这院子虽是紧挨街市,格局却是大大不同,宛如灵山上的一处仙宅,每日都有香火腾空而起,只见那院中置了鼎炉,香火袅袅。

里头有几个道童,各司其职,偶尔有人来拜谒,口称拜谒仙师,不过十有**都要挡驾,不是说仙师正在静养,要嘛就是正在会客,来的人非但不以为忤,却都是恭恭敬敬约定日子下次再会。

今日,却突然来了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为首一个一身鱼服,不是东华门百户曾建又是谁?身后尽都是力士、校尉,他们一出现,仙童要拦,曾建道:“我等奉指挥使大人之命,特来拜谒先师。”

仙童道:“哪个指挥使?”

曾建道:“我等在锦衣卫中做事。”

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仙童最善察言观色,一听尊号,便不敢怠慢了,一面进去禀告,一面请他们进去。

曾建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仙房’,便看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老僧坐定。

“敢问尊驾是谁,奉哪位仙友之命,所为何事?”

曾建道:“你便是刘半仙?”

刘半仙的眼睛都不抬一抬,满是沧桑,感慨道:“贫道的贱名难为你们还记得,其实贫道自己早已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处,年龄几何,哈……道友唤贫道一声刘道士即可,半仙二字不过是世人牵强附会,不可信,不可信哉。”

他声音空旷,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派。

曾建却是笑了,他这一笑,显出几分狰狞的道:“既然如此,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刘半仙,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知道不知道?”

刘半仙老脸一抽,眼皮子一抬,道:“几位道友,此话怎……”

他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曾建已经捋起了袖子,从腰间直接抽出一把小锤,呼喝身后的校尉道:“愣着做什么,架起来,拿布团塞他的嘴巴,还有书,书呢,蠢货,大人不是有吩咐吗?不能打出瘀伤,这是咱们东城最先进的拷问手段,要拿书垫着,所谓锤人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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