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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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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早有人竖着耳朵听,等席一开,觥筹交错,气氛被程方炒热起来,就有人交头接耳,将代王不能来的理由说个大概。
这些兵士早就习惯了秦恪的冷淡,又想到这位皇长子至今还没个嫡子,心中纵有几分不快,也都能够理解,顶多觉得秦恪太过优柔,几乎被女人栓到裤腰带上。想想沈曼对他们不错,又不好意思非议,只得继续喝酒。
秦琬知自己呆久了他们会不自在,略坐了片刻,就要离席,程方和赵肃见状,连忙起身相送。
夜间的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吹拂到脸上,酒登时就醒了一半。更何况赵肃和程方都是有名的海量,黄汤才下肚三四碗,怎么也不至于醉得厉害。
不知为何,赵肃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覆盖全身,明明腹中被烈酒灼得似火,皮肤却冰冰凉的,感觉像个死人。
“小娘——”他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谨慎地说,“情况有些不对。”
秦琬还没反应过来,程方的面色便已大变:“你是说……”
赵肃点了点头,急急地问:“酒菜有没有毒?”
“我有银针验毒的习惯,若有异常,我自会发现。”程方留神听着四周的动静,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忍不住问,“你能否确定?”
“不能确定,但……”赵肃沉声道,“那只豹子扑过来之前,我也有这种感觉。”
秦琬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不妨碍她看出气氛的凝重,她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见程方神情郑重地蹲下来,对她说:“娘子,你与我回到正屋,好不好?”
秦琬看了看程方,又看了看赵肃,最后点了点头,问:“要我做什么?”
“您找梁虎和李三,让他们一南一北,偷偷翻墙出去,莫要被任何人发现。”赵肃说,“他们的怀中都有火折子,最好能弄上一点菜油,无论如何,到柴垛那儿,先点了火再说!”若只是他感觉错误,顶多就是领一顿责罚,多出点钱的事情;若真如他所想……这些水匪,非来不可!
接下来的场面,很是混乱。
程方带秦琬来到正厅,知会过梁虎和李三之后,才将有人来袭的消息告知。霎时间,粗使婆子傻了眼,尖叫发抖成一团。兵士们呢,有些眼睛发红,借着酒劲正想发泄;有些压根没见过血,免不得有些瑟缩。
在这种时候,程方的八面玲珑也无甚作用,他几番想镇住场面,却苦于无法。幸好赵肃和七月簇拥神色苍白的秦恪和身怀六甲的沈曼赶到,眼见代王和赵肃都来了,众位兵士仿若有了主心骨,竟无人再大声嚷嚷了。
秦恪嘴唇有些发抖,神色虽苍白,却能勉强保持镇定。只见他看了一眼赵肃,声音不大,却颇为有力:“赵肃——”
“卑职在!”
“一应事物,皆交给你处理!”秦恪一字一句,说得极慢,眼中竟有几分恳切,“吾等身家性命,尽托于你的手中!”
赵肃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刀,高声道:“卑职纵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大郎君周全!”
他这样一说,众位兵士也反应过来。
代王若死,他们这些负责看守的人一个都讨不了好,指不定还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相反,若他们为代王而死,将来代王若回了京,少不得照拂他们的家人。
这笔账,程方和赵肃早就对他们算过,加上赵肃三令五申,哪怕前来赴宴也不可忘带武器,利刃在手,又有前途和利益相诱,这些兵士的血气反被激起,亦高声道:“定护大郎君周全!”
秦琬有些担心地望着父母,又看了看厅堂和前院,半晌方问沈曼:“我们……会死么?”
见她如此,秦恪竟也望着沈曼,眼中有期盼的光。
沈曼强忍不适,神色坚毅至极:“不会的,这处宅院虽是囚禁我们的牢笼,却端得是易守难攻。若打个猝不及防倒也罢了,眼下我们的兵士也有弓弩长枪在身,想攻破此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乡间的庭院,无非是篱笆加茅草屋,莫说防御,就连野猪拱几下都扛不住,代王一家所居住的庭院却不然。
不知是出于保护还是防备儿子的考虑,代王还没到流放之地呢,圣人便命彭泽县长给代王的居所修建厚厚的围墙,完全按郡县衙门的规格来,足有两三人高,半尺厚。深夜潜入倒也罢了,院中的人若是有了准备,想真刀真枪地攻打,还没那么容易。
第二十章 厮杀
沈曼的话语犹如一颗定心丸,抚平了秦恪和秦琬心中的不安,未等父女俩再说什么,沈曼已望向七月和程方,正色道:“你们看着这几个婆子去厨房,让她们多烧些滚水,烧得越多越好。”
两位忠仆二话不说,一个从墙脚拿了弓箭,一个利索地拎起不知是谁带来的重刀,将那些吓得腿脚发软的婆子给提了起来,威逼利诱加推搡,将这些赁来的婆子们给弄进了厨房,战战兢兢烧起开水来。
一时间,正屋就剩下代王一家三口。
赵肃立于不算宽敞的庭院之中,见十几个兄弟无不手持长枪,神色或惶恐,或兴奋,或肃然。他不过略做衡量,心中就有了打算,一一点名道:“李三,王田,你们两个去南边守着;刘七,宋六,你们两个去北边守着;曾五,仇八,周大,你们三个去西边。记住,别先记着上弓箭,夜里这东西不好使,若看见有不长眼的敢翻墙,直接将他们的手给扎个对穿!”
危难之时,各人的本事就显现出来了——曾、仇、周三人,皆是北衙军的老兵油子,戍过边防,上过战场,听见自个儿被安排去守后院,也就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扛着大刀,拎着长枪,背着弓弩就上路了。至于李、王、刘、宋四人,那可就真是一步一回头,若非院子太小,南北两边的守卫者一扭头就能看到庭院的动静,他们估计能自己将自己给吓死。
秦琬一直伸长了脖子,留神看庭院的动静,见好几个兵士畏首畏尾,忍不住问:“阿娘,咱们有多少钱?”
“不够。”沈曼摇了摇头,无奈道,“咱们身上的钱,不足以让这些兵士拼命。”更何况,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若是在京城里,什么事情都好办,但在这种地方……十年八载的,除了赵肃外,还有谁能保持着锐气?若是赵肃没办法压服这些人,眼见情况不妙,这些兵士扔了武器做逃兵也是极有可能的。家人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也十分要紧,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她出身将门,自然知晓这些底层的兵士基本上都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若没好彩头,关键时便使不上力的。偏偏他们一家是被流放至此,能够吃饱穿暖,待遇不差,已经是刘宽奉上的职田收入,还有京城中谯县公府时不时补贴的功劳了。寻常激励兵士的手法如赏银许官之类的,他们还……
还不等沈曼的话音落下,一声凄厉的哀嚎传来,秦琬下意识抖了一下。
下一刻,就听见赵肃豪迈的声音响起:“今日杀贼,按人头计算,一个十贯!兄弟们,待我们杀尽这些贼人,我赵九郎就请大家去十里香喝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兵士们群情激奋,就差没嗷嗷叫,秦琬却擦了擦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赵肃长枪使得利落,破天荒有些结结巴巴:“赵,赵九郎,哪来的那么多钱?”
“不管有没有,先过这关再说。”眼见赵肃想到了她没想到的事情,沈曼的神色便有些复杂,口气淡淡地说,“等过了今夜,刘宽知晓这个消息后,定会……”
说到这里,她终于回过神来,倒抽一口冷气:“今日裴熙到来,按照惯例,刘宽少不得宴请他一番。彭泽统共也没多少官吏,一起给新上官接风洗尘实属正常,若是他们喝个酩酊大醉,纵我们派去的人能喊开城门,也没个能主事的人……”这是有人想一箭双雕,连代王加裴熙一锅端了啊!就是不知道,刘宽那位“好”恩师邓疆,有没有参与进来?
以沈曼的定力,尚且觉得这事棘手,何况很少沾事的秦恪?这位皇长子殿下浑身冷汗涔涔,第一次感谢自己的突发奇想——若自己不自暴自弃,想着宴请这些兵士酬谢一番,也算对一直以来的冷淡表示歉疚,就将他们一道喊了过来,而不是任由他们如往日一般轮流分班值夜,估计他们一家早就被人偷偷摸上来,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到阎王那儿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前来刺杀代王的歹人们真没料到对方已有提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戳下去好几个。但这些人敢做这种被圣人知道必定是诛九族的大事,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刺鼻的血腥味非但没能阻止他们的动作,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便有几个十分悍勇的黑衣人,手挥长刀,爬过围墙,森冷的刀锋一挥,枪杆就被劈成两半;还有些身手机敏灵活的,仗着庭院就十几个兵士,没办法防御到全部地方,也在尽力攀爬。
这时,唯一一个没拿长枪的矮个子动了,只见他弯弓搭箭,箭矢有若连珠,一发连着一发,瞬间就将那几个灵活的家伙射了个对穿。
秦恪见状,刚要喊一声“好箭法”,却闻尖锐的呼啸声响起,随即“啪”第一声,大门合上,伴随着缭绕的尾音,才传来兵士的叫骂:“弩,这些王八羔子有弩!”
“热水,泼——”
赵肃的声音不算大,却十分沉稳,让人听了就安定下来。程方和七月动作麻利,端起盛满沸水的木盆,也不顾烫红的手,直直往黑衣人所在的地方泼!
一时间,惨叫声,泼水声,搏斗声不绝于耳。
呼啸的弩箭重重地扎在了正屋薄薄的大门上,也扎进了秦恪的心中,他看了看身怀六甲的妻子,又看了看年纪尚幼的女儿,霍地起身,将圆桌一推!
霎时间,杯碗瓢盆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意识到父亲这是在架起第二道防御,为她们遮风挡雨,秦琬也站了起来,正打算挪几张椅子,却听母亲柔声道:“裹儿,你去地上捡两片尖锐一点的瓷片来,仔细别割伤手。”
秦琬不明所以,“哦”了一声就要去做,听懂了妻子言下之意的秦恪双目通红,难忍心中的悲怆:“曼娘!”
沈曼的目光如丝一般,轻柔地拂过丈夫和女儿,她的神情温柔又带了点悲伤,声音极为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身为皇族,岂能死于肖小之手?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咱们的尊严,仍旧不容亵渎!”
队正以上的军官才能配备得弩;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是死士的歹人;被威胁的校尉……他的兄弟要杀他,他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妻女准备赴死,什么都做不了……
“我会保护你们的……”秦恪环顾四周,见墙脚放着一根粗大的木棒,登时冲过去将之提起,双手紧握着木棒,喃喃道,“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沈曼微笑着望着他,眼中就有了泪花。
秦琬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手上拿着锋利的瓷片,不着痕迹地往手腕上比划,最后颓然地放下。
人不知,故无畏。
她了解了“死”的可怕,所以……她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呀!
“起火了——远处起火了——”
“那是我们的援兵!”见到熊熊燃烧的火焰,赵肃精神一震,大喊,“以举火为号,咱们的援兵就要到了!”
援兵二字如同灵丹妙药,非但让萎靡的士气为之一振,也让秦琬的心略略放下。还没等她松了那根绷紧的弦,又听见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喊:“这群王八羔子拼命了,兄弟们,顶住啊!”
秦琬终于有些害怕,她死死地拉着沈曼的袖子,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阿娘,我们会死么?”
“不会的。”
“阿娘……”
沈曼看了一眼丈夫,随即低下头,极为认真地望着女儿,正色道:“咱们会活下来,一天比一天活得更好。”
“曼娘,你的脸色——”秦恪惊慌道,“怎么这么白?”
秦琬也意识到这点,忍不住用担忧的目光望着母亲的小腹,小声问:“阿娘,您很难过?”
沈曼生秦琬的时候,一路颠簸,处境艰难。好在她出身将门,身体强健,不似寻常闺秀那般弱质芊芊。风餐露宿,缺医少药的,她竟也熬下来了,身体也逐渐调养得好了起来。此番有孕,她本想做个撒手掌柜,却不巧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内外诸事繁忙,连性命安全都无法保障,忧思过度,强作镇定……可不就动了胎气么?
这种时候,哪怕身体再要紧,也不能真闹出来,故沈曼摇了摇头:“我还好,能撑得住。”
秦恪闭上眼睛,痛苦与悔恨表露无遗。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渐小了下去,秦琬紧张地听着外头的动静,片刻后,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响起:“嘿嘿,九哥,这次是不是要记我梁虎子的首功?”
这是……梁虎。
“你小子,真有你的!”
“嘿嘿——啊,九哥,你怎么打我?”
“你小子跑得这么慢,害得救援来得这么晚,还好意思要首功?这次的庆功酒,我们喝,你负责倒,不准沾!”
“不要啊!”
听见梁虎扯着嗓子,近乎要命般地哀嚎,秦琬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看样子,这如噩梦般的一夜,是真的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客至
秦琬醒来的时候,正值黄昏。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穿衣穿鞋。
伴随着这一连串的动作,秦琬本来有点迷糊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终于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歹人被悉数诛杀后,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竟是直接趴桌子上,连个前奏都没有,就这样睡着了!
坏了坏了,她这么一睡,阿耶阿娘指不定多担心……
想到这一茬,秦琬打理自己的动作便加快了几分,但她人小力弱,头发怎么弄也弄不好,索性将头发全部打下,略略梳了梳,就推开门,朝主卧奔去。
七月恰好端着空药碗,推开木门走了出来,见到秦琬的动作,唬了一跳,连忙拦着秦琬:“娘子刚刚喝完药,已然歇下了。”
秦琬踮起脚尖,想看看里头,见七月挡着自己,就有些担心:“阿娘是不是……”
“娘子——”七月努力咽下心中酸涩,停了片刻,方道,“动了胎气。”
听见母亲状况不好,秦琬更加焦急。
她无聊时会跑去找诸位兵士玩,听他们插科打诨,有时还故意挨着厨房,津津有味地看着粗使婆子们的闲聊,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都听了一耳朵,自然清楚,彭泽县这地方缺医少药的,莫说昨夜的惊魂未定动了胎气,就连什么头疼脑热,风寒着凉,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一个壮汉的命。哪怕寻到个郎中,也不敢轻易就让他诊断,毕竟在这种小地方,庸医误事的例子实在太多,不差一两回。
七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秦琬一听,更是焦急,她灵机一动,想到一桩事,忙道:“我听阿娘说过,她有一颗五品叶,阿耶初来此地,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就是靠它挺过去的!”
作为珍贵药材的一种,野山参素来是有价无市,尤其是沈家这种世代军旅的人家,关键时刻含上一片参,多些元气,说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故沈曼出嫁的时候,陪嫁的药材中,最为名贵得就是一支根须茂密,品相甚佳,生有五个巴掌大的杈,每个杈皆有五片小巧叶子,参龄近百的野山参,学名叫做“五品叶”。
千金易得,好的药材却极为难求,沈曼深谙这个道理,故流放之时,她宁愿少带点金银,也要将这“五品叶”带走。果然,为了生秦琬,她元气大伤,靠着五品叶恢复过来;秦恪刚到彭泽的时候,水土不服,也是靠野山参的效用,好容易才缓了过来的。
谈起这桩事,七月更是心酸:“小娘睡了过去,不知晓后来发生的事情。娘子明明面白如纸,却硬要奴婢抓付普通的安胎方子,拿家里现有的药材对付一下。至于五品叶,竟是,竟是,竟是让奴婢将之切成小片,悉数分给了那些兵士!就连剩下的根须,娘子都让奴婢弄了吃食,给他们送过去……若不是得了两株三十年分的参,娘子怕是更……”
七月一心为主,见沈曼虚弱躺在床上,却硬是不肯留一点人参沫子的样子,简直咬碎了牙齿。秦琬听着也揪心,但她见惯了沈曼运筹帷幄的本事,自然不会质疑母亲的举动,反倒琢磨出了一点深意:“诸位兵士是否伤亡惨重?”否则没道理让阿娘下血本啊!
听见秦琬问起这事,七月的声音低了下来:“两个当场就没了,还有三个受伤过重,也没救了,一个断了手指,一个被削了耳朵。那个射箭最厉害的,肩膀都被弩箭给穿了,幸好没伤到骨头。赵肃被砍了十七八刀,身上中箭无数,血污凝得衣衫都没办法褪下来,元气大伤,索性没触到命脉。”
秦琬虽能想到战况的惨烈,但眼下血淋淋的数字摆在面前,过半的伤亡还是让她头皮发麻,也明白了沈曼宁愿拼着孩子可能出事,也要笼络住这些兵士的原因。
财帛的力量固然惊人,但在生死面前,也并非百试百灵。
她暗暗记下这点,又问:“阿耶呢?”
“大郎君在正屋……”七月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秦琬一眼,柔声道,“小娘,奴婢为您梳头吧!”
听见她这样说,秦琬先是疑惑,略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便带了点惊奇地问:“阿耶有客人?”
还不等七月说什么,这位聪敏的小姑娘笑了笑:“无事,我年纪小,这一身不算失仪。”说罢,竟是蹦蹦跳跳地往正屋走去。
七月跟随沈曼多年,进过宫,赴过宴,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过,对着秦琬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如今竟有点本能地敬畏,不怎么敢反驳她的意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秦琬进屋,有些无奈地想着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何时能走。
庭院虽被打扫过,却仍有一种挥不去的血腥气,被滚水和火焰肆虐过的痕迹犹在,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回想。秦琬刻意放慢脚步,熟门熟路地扒着木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就见秦恪坐在正位上,正与坐在左下首的客人寒暄。观其神色,竟一扫昨日的软弱、犹豫和狼狈,眉宇间都流淌着欣赏和满意。
秦琬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父亲露出如此轻松愉悦的表情,不由呆了。
秦恪极宠爱她,她课业十分优秀,这的确不假。但正因为她天姿聪颖会读书,却没有足够多的笔墨纸砚来练习,秦恪越是欢喜她的天赋,就越是愧疚她的处境;越是愧疚她的处境,眉宇间的郁色就越难掩盖,可今天……秦琬恨恨地盯着那个青袍少年,恨不得用眼睛将这个姓裴名熙的家伙戳出十个八个的洞来!
她情绪一露,盯的时间未免长了点,裴熙察觉到有人多事,还以为是丫鬟慕他,刚欲开口,就听代王笑道:“裹儿,莫要站在门口了,进来。”
秦琬收回投在裴熙身上的目光,大大方方走到秦恪身边,亲昵地蹭着父亲的袖子。裴熙见状,微微挑眉,来了点兴趣。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丫头不喜欢自己……有趣,当真有趣!
这位皇长子殿下本就极偏好能与自己谈得来的文人,又在这片文化荒僻之地呆久了,好容易见到一个出身尊贵,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容貌甚佳,且在经史子集,诸般杂学上都颇有造诣,与他谈了一个时辰话题都不重样,什么都接得上的人,简直是越看越爱,恨不得自己有个这般出挑的子侄才好,见状便拉了拉秦琬,向她介绍:“裹儿,这是新来的使君,裴熙裴旭之。”说罢,他望着裴熙,用一种骄傲至极的语气说,“这是小女,秦琬。”
大夏风气开放,未婚少男少女交游嬉戏都算不得什么,何况秦琬年纪尚小,不需避讳?
秦琬已然猜到七月口中的“两株三十年份的参”是从哪来的,便压下心中那一抹父亲被人抢走的酸溜溜,行了一礼:“见过裴使君。”
裴熙轻轻颔首,竟是像长辈一般,生生受了秦琬一礼。
秦琬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裴熙——刘宽可是从来不敢受她的礼得!
方才一番交谈之中,秦恪已看出裴熙秉性不错,就是为人太过张狂了些,不给人留面子,莫说对秦琬一个小姑娘,就连对他这个皇长子,也是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就据理力争。
或许人和人之间真有缘分一说,裴熙这种万人嫌的脾气,秦恪倒不介意,心道二弟年轻的时候比这少年郎还张狂很多呢!少年人嘛,意气风发是好事,太过拘泥古板反而落了下乘。为免得女儿将气氛闹僵,秦恪笑了笑,说:“旭之啊!先前我还没问,你怎么忽然想到来这儿了?”
以裴熙的家世,哪怕被人弄到了这个位置,他甩甩袖子就能直接辞官不做,一辈子当个林中高士,富贵闲人。对他放弃两京繁华之地,跑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做法,秦恪心中万万不解。看在他和裴熙颇为投缘,裴熙也不像那种奸猾狡诈之辈的份上,秦恪索性直接将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裴熙果然没隐瞒,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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