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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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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胀胀的有些发疼,那两个说话的太监不知何时已经去了别处,我抬头看觅兰,她也正蹙眉看着我。我只装作无事,淡淡说:“咱们回了吧。”旋即起身往里屋去。

觅兰顿了顿,应了声“是”,便急忙随了在我身后。

卷二 第一百一十一章佛缘(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佛缘(上)

夜间,我躺在床上,隔着床帐看着窗外清莹如水的月光,心中搁着心事,过了半晌依旧没有睡意,只披了件菊纹上裳,独自出去。

宫人都已经歇下,依着宫中惯例,只在石廊处点了几盏宫灯,并不算亮,却在柔软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心中难得一丝平静,便沿着长廊慢慢走着,走到一处转角,却见石廊上摆放着一个盛装谷物的小盅,正是今日喂食雀鸟时留下的。

抬眸去看,院子里还留有移去株樱花后的残印。忽然想起那两个太监的对话来,一颗心犹如暴露在正月的寒风中,便连背脊也觉得寒冷入骨。我知道此番进宫必定避不开闲言碎语,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亦怪不得阮暨岑会如此动怒,杖责府邸下人。

不由惊心。他,是怎样想的?他也会如这些人一般疑我入宫的用意么?

“岑的心意从未变过,只愿与你红烛共剪,三生结缘……”

我轻叹,低声喃喃自道,透着悲哀与无奈:“岑,你是在问我可曾变心了么?”

三月间的夜晚仍透着凉意,本想借着徐徐晚风吹散心中愁绪,却不想更是烦躁不安。觉得浅淡的残印也刺得双目生疼,便是一步也不愿逗留,只想快些离开,越远越好。

心中愀然不乐,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歇,耳畔有微不可闻的捻佛声传来。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长春宫。

我抬头探望四周,许是正直换班时辰,并未见着巡夜的侍卫。夜深人静,偌大的皇城后宫的道路好似都一样,来时并未留心,加之天色暗黑,竟不知哪条才是回宫的路。不由心下着急,奈何寻不见一人,只得跟着轻弱的捻佛声一路寻去。

随着捻佛声的越来越近,却是越走越觉得偏僻。远远瞧见自一扇朱红漆大门里透出一道微弱的光来。我心下犹豫,亦自知没有后路可退,只得振作精神,轻轻穿过朱红门。

暮色下的殿宇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飞檐重重。殿宇外的石廊上挂了三两盏宫灯,透着薄弱的月光,映得檐外树影婆娑。殿中寂寂无声,只是略有光亮透出的佛堂中有空灵的捻佛声传出。我本不欲打扰人,只是苦于寻不着回去的路,便沿着殿脚悄悄过去。

殿门半敞,我躲在门外朝里看去,只见大殿正中供奉有一尊念珠观音。其后有红木屏风,浮刻金字心经。高雅素洁,充满书卷气质。观音像前诚然跪着一位素衣女子,挽起的头发已略渐银丝,旁边则有一位身着宫装的来人燃了一炷香递给她。

我正要启门,冷不防听见里面有苍老温和的声音道:“燃了这炷香奴婢便伺候太妃早些歇息了吧。”

我的心悚然一惊,竟是无意间来了萱怡贵太妃的殿宇。我不敢再多逗留,只怕惊了太妃清净徒惹一身麻烦,匆匆欲走。许是惊得乱了心神,随意披在身上的菊纹上裳被殿门微微凸起的木须勾住了也全然不知,这样匆忙一退,将半敞的殿门带出一身轻微的细响。然而在这样沉寂的夜晚,这样一声细微的响声依然显得格外刺耳。

我惊得飞快捂住自己的嘴,却听见佛堂里有肃然的声音传出:“是谁在外面?”

卷二 第一百一十二章佛缘(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佛缘(下)

我踌躇不定,萱怡贵太妃寝殿的长窗下皆种满了一人多高的白玉兰,枝叶广茂,花白如玉,幽香似兰,倒是足以把我的身影掩抑其间。只是这座殿宇及是偏僻,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也不能回到长春宫,若是惊扰了其它宫中的娘娘,只怕更是麻烦。于是收敛心神,飞快向前一步,福身一拜,惶惶不安道:“臣妾扰了太妃清修,请太妃恕罪。”

萱怡贵太妃默默看我半晌,旋即含笑道:“你是廪亲王府的嫡福晋吧?外面风大,先进来说话吧。”

我恭顺应一声“是”,才缓步进了佛堂。

萱怡贵太妃嘴角挂着一抹轻浅的笑意,“你这样的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面上微微一臊,低声道:“臣妾本是想出来随意走走,一时寻不着回宫的路,听见有捻佛的声音,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竟扰了太妃清修,请太妃责罚。”

萱怡贵太妃道:“既是佛音引你过来,也是你我的缘分,哪里有责罚的道理。”又叫孙姑姑看了座让我坐下说话,和颜道:“你此番进宫本宫也略有耳闻,毕竟皇嗣之事是宫里的大事,皇家自然很是看重,这些时日也只好先委屈你了。”

我听她这样说,急忙应道:“劳太妃记挂了。”

萱怡贵太妃也不说话,只含笑看我。我心中惴惴不安,正欲起身告辞,她却开口道:“本宫还有一卷**没有念诵,嫡福晋也是有佛缘之人,可愿意陪本宫一同诵经?”

我不知她用意何在,谦谨道:“臣妾只怕念得不好。”

她却已经手持佛珠,面朝念珠观音跪下,声音似有些飘渺,“只要心诚则已。”

我自知无法,连忙过去在她身边跪下。

萱怡贵太妃双目紧闭,诚心念诵:“依黑黑等殊,所說四種業。惡色欲界善,能盡彼無漏。應知如次第,名黑白俱非。四法忍離欲,前八無間俱。十二無漏思,唯盡純黑業。離欲四靜懀В诰艧o間思。一盡雜純黑,四令純白盡。惡身語意業,說名三惡行。及貪瞋邪見,三妙行翻此。所說十業道,攝惡妙行中。麤品為其性,加行三根起。彼無間生故,貪等三根生。殺麤語瞋恚,究竟皆由瞋。盜邪行及貪,皆由貪究竟。邪見癡究竟,許所餘由三。惡欲他財貪,憎有情瞋恚。撥善惡等見,名邪見業道……”

我并不会念诵,只是静静听着,然而佛音靡靡,顿然觉得心静如水,呼吸也跟着安静了许多。本是想做做样子便罢,如此倒也虔诚起来。

过了片时,萱怡贵太妃渐渐缓下了诵经的声音,曼声道:“前些时日筝蓉来宫中向本宫请安,本宫见她身上那一袭纯色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衣甚是贵重,倒是嫡福晋有心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情绪,却听得我背脊一阵阵的发寒,原本平静我呼吸也急促起来。我一时心乱,不知从何答起,忙俯下身叩首道:“臣妾只是觉得那披衣与姐姐甚是相配,并无别的用意。”

孙姑姑扶她坐起身子,她并不疾言厉色,不温不火道:“你们虽非后宫的嫔妃,却也是亲王的家眷,老祖宗的遗训,女子不得干政。你却让余筝蓉劝说硕亲王在朝堂替你家父求情,可知是犯了大忌讳?”

我心下陡然惊悚,不敢随意抬头,未想到这件事情萱怡贵太妃竟会知道。心念一转,余筝蓉既然肯替我爹爹说情,必定是经了萱怡贵太妃的首肯的,心情稍为平复,情知过分辩解反倒不好,于是道:“【www。fsktxt。com】臣妾惶恐。臣妾便是再年轻不懂事,也不敢违背祖宗的遗训。硕亲王运筹帷幄,心中所念岂是随意便能左右的。臣妾也只是心系家中双亲身体,才求姐姐替臣妾说两句好话。若说干预朝政,臣妾是万万不敢有丝毫沾染的。”

萱怡贵太妃略略沉吟,徐徐叹息一声道:“荣极必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佛祖云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若贪嗔痴不在心里边,淤泥也可化红莲。然而这“贪”字却在七苦之首,或费尽心机,或使尽伎俩,或机关算尽,或明争暗斗皆因贪念所致。硕亲王当日若是对手上兵权有一丝贪念,只怕今日也没有这样的尊荣了。你虽有私心,却也句句皆是实言。念及你的一片孝心,倒也罢了,你起来吧。”

我这才如临大赦一般,起身恭谨垂首站在一边。

萱怡贵太妃也再不看我一眼,复在观音像前跪下,道:“本宫还要再诵两卷**,你先回去吧。”她重新燃了一炷香,一边供上香炉一边说:“姿容,你就陪她去一趟吧。”

孙姑姑应了声“是”,便点了宫灯与我一同告退。

深夜的月亮远远望去越发不真实,然而如轻纱般光滑而绵密的月光却静静的延伸着,更是显得月影婆娑。晓月花影下,只有我与孙姑姑轻缓的脚步声。

萱怡贵太妃自硕亲王封王之后便礼佛诵经,孙姑姑跟随数十年,身上自然也有了些清远疏离的气息。我思量几番,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恕芸儿冒昧,方才在华仪殿芸儿没有见到有其他宫人,难道萱怡贵太妃身边只有孙姑姑一人伺候么?”

孙姑姑将宫灯微微朝我脚下移了移,含笑道:“太妃好静,自从移居华仪殿起便将身边宫人都打发了,只留了奴婢伺候着。”她看着幽静的长径,略略有些失神,“去时都还只是些十几岁人儿,如今也该快三十了吧,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她回神看我,笑道:“人一老,就喜欢数着回忆过日子了。”

我黯然低一低头,这样算来,佳芮伺候萱怡贵太妃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萱怡贵太妃既肯让余筝蓉帮我,应该不会存有害我之心,这样想着,也渐渐安心下来。

临近玄宜宫,已经大致知道了回宫的去路,也不便再劳烦孙姑姑远送,向她言了谢,便请她回去了。

卷二 第一百一十三章林园遇

第一百一十三章林园遇

玄宜宫是玄武帝的寝宫,百米之内燃点了数十盏宫灯,银光雪浪,甚是亮眼。宫中侍卫分作六队,腰带佩剑,举止投足如出一人,来回在殿外交叉巡视,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我心中暗自叹道,便是巡夜的侍卫必定也是百里挑一的,我虽身在百米之外,依然能感觉到肃然的气息,这应该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子威严吧。

情知这个时辰玄武帝应该在殿中美人相伴,辗转缠绵。脚下却不听使唤,径直转入假山后的一带树林。据闻先帝一向在玄宜宫的御书房批阅奏折,考虑国事。于是让人在玄宜宫外修葺了这样一片树林,以便后宫嫔妃等候时随意走走消磨时辰。时日一久,内务府便在树林里修了几条小径可直接通往玄宜宫相邻的殿宇。

前几日曾听小路子提起,说这带树林的白玉兰是宫里开得最好的,过了长春宫的后园子走路不到半个时辰便到。我大致寻了长春宫的方向,一路行去。

因着宫中每隔几米便燃有宫灯明路,我心念着华仪殿较为偏僻,孙姑姑的年岁也大,便将宫灯留给她照明。这片树林总有十余年了,树长得很茂盛,几乎将微弱的月光全数遮挡,春日的夜晚透着湿气,露水润了小径道路,脚下步子越发难行。

心下不由后悔,方才哪里该逞一时能耐,惹得自己这般狼狈。正想着,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掌灯过来,心下一动,下意识的便躲在一棵树后。

脚步声渐渐逼近,我心怕被人看见,急忙躬身蹲下。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眼睛直直看着润湿的道路,只盼他们快点行过。灯光越发明亮,太监微微鞠身在前掌灯,猛然有明黄一色撞入眼帘,长袍角上绣有的“海水江崖”纹样生生将我惊出一身冷汗。

是他,玄武帝。

身子不由往后稍稍挪动,便连目光也再不敢往那边看去。

是杜全儿的声音,“皇上近日操劳国事辛苦,太后那边亦有多日没有过去了。”

玄武帝淡淡道:“太后近日病着,朕也不欲过去扰了她的清静。”

杜全儿言语间透着小心,低声道:“奴才听说今儿个太后让人去了司寝房。”他微微顿一顿,极是小心翼翼的提醒:“皇上已经多日没有翻牌子了。”

玄武帝声线微微一冷,道:“可是有哪个宫里的妃嫔让你来当说客的?”

只听见有人慌忙跪地的声音,杜全儿惶恐道:“奴才便是万死也不敢替娘娘们做说客的。只是近些日子皇上勤于朝政,难免有些宫里的娘娘不能体谅……”

玄武帝冷哼一声,道:“宫里的闲言碎语朕并非全然不知。说,都是从哪些宫里传出来的。”

杜全儿吓了一跳,面色为难道:“奴才也只听了些传言,并非亲眼所见,奴才不敢乱言。”

玄武帝言语间有了寒意:“你如今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连朕的话也敢拨?”

杜全儿大惊,“砰砰”磕几下头,慌忙告罪:“皇上息怒是骊嫔娘娘嫌粹莺宫里的花开得不够好,责罚了花房的奴才,还为此事迁怒了长春宫的嫡福晋,说嫡福晋……”杜全儿的声音嘎然而止,再不敢往下说。

玄武帝声音一凛,道:“接着说。”

“说嫡福晋此番进宫好听是自恃清白,骨子里却在想着法子勾引皇上。若非皇上垂爱,她赵家一门哪里还有现在的风光,赵将军的兵权哪里还有剥了再还的道理。还冷笑着要花房的奴才好生伺候着,说……说再过些时日,奴才们就要改口叫主子了。”

一干跟随的宫人似乎都已经感觉到了玄武帝的怒气,统统跪地叩首道:“皇上息怒”

然而他并未勃然发怒,只是声音听起来寒冷刺骨,“好得很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倒是敢说。传朕的旨意下去,降柳氏为更衣,即日迁出粹莺宫,贬入辕梨宫,今生永不得求见。宫中若再有谁乱言,无论身份贵贱,杖责五十后下牢,等朕发落。”他声音微一停顿,道:“你明日去一趟长春宫,朕不想这些流言传到那里。”

杜全儿连忙叩首承应。

良久,我见那宫灯的光亮已经离得远了,才扶着树干缓缓起身,身体有些微麻,然而头脑却异常的清醒。仰头看着清疏幽远的盘月,在感慨骊嫔悲凉命运的同时,不禁也感慨君王情爱的薄凉……

卷二 第一百一十四章传唤(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传唤(上)

正如小路子所言,林园的花果真开得极好。此时春晴正开,花团簇簇,夜来花香尤易为人察觉,春风散入,更是暗香满园。我脚下虚浮,许是方才惊出一身冷汗又吹了风,只觉得头一阵阵抽搐着疼。慢慢走了好半晌,才踏上平滑坚硬的石青板。

神智似乎还停留在玄武帝自园林行过的时候,迎面见得有人掌灯快步行来,心下不由又是一惊,待看清正是佳芮满面焦灼的迎上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佳芮忙不迭的把手上的锦绣丝绒披风披在我身上,道:“奴婢夜里醒来,见福晋寝宫的门半掩着,屋里又见不着人,便去寻了觅兰和翠儿两位姑娘。她们如下正在前门侯着呢。”她见我失魂落魄的神情,也是担忧,“福晋去了哪里了,面色这样不好?”

我摇摇头,与她一起进了宫门,见着宫中并无燃灯慌乱的情形,问道:“宫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吧?”

佳芮压低声音,道:“奴婢只寻了两位姑娘。”

我轻“嗯”一声,只觉得身子软软的,连话也不想多说。

佳芮担心道:“福晋怕是被风扑了身子,奴婢伏侍您先歇息吧。”

身子好似有些发冷,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你还是先去前门知会觅兰和翠儿一声吧,省得她们着急。”

佳芮虽放心不下,却见我执意,只好赶紧去了。觅兰和翠儿回来见我面色难看也是唬了一跳,忙不迭要去煎姜汤给我喝,我不由恼道:“真真要将整个宫里的人都闹醒了统统来伺候着才好么?”才打发了她们一个个出去。

身子一阵热一阵凉甚是难受,我在榻上辗转难眠,脑子却是乱作浆糊一般昏昏沉沉的犹在梦中。半夜里,好像听见了远处有女子哭闹的声音。不知闹了多久,那声音才渐渐低下去,消失在暗沉沉的深夜。

有冰凉的东西覆在脚底、掌心和额上,难耐的热似乎一下子寻着了去处,纷纷往外窜涌,身子再不像之前那般难受,便有浓浓的倦意席卷而至,待醒来之际已经是红日高起。

一睁眼便见着觅兰与翠儿满面倦容的在床边侯着,她们见我醒了,急忙拿了鹅羽软垫在我身后,扶我坐起。

觅兰伸手在我额上探了温度,才略略放了心道:“谢天谢地,这热可算是退下去了。”

我方一坐好,便见得塌旁放了两三个装了水的小盆,里面则有许多湿了水的锦帕。翠儿在我身上披了衣裳,道:“福晋可生别再受凉了,昨个儿夜里全身滚滚的烫,还不时说着胡话,差点没把奴婢吓死。”

觅兰睨翠儿一眼,翠儿忙吐吐舌头闭了嘴。觅兰道:“佳芮姑姑正煎药去了,估摸着也该过来了。”

我问:“去请太医来瞧过了?”

觅兰道:“奴婢们念着夜深,不敢去惊动御医院的人。”

正说着,便见着佳芮端了药走进来。

她见我已经醒了,忙端了药过来,道:“福晋趁热喝药吧,这药虽不如太医配的方子的精致,但治疗伤风受寒却是极好的。”

我含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懂些医术。”

“奴婢哪里懂,只是在宫里当差也这么些年了,跟御医院的宫人们要些治风寒的药还是成的。”

我接过药汤正喝了一半,忽然想起佳芮这个时辰不是该去见家人么?忙搁下碗,问:“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还来得及去见家里的人么?”

佳芮捧了药碗递给我,“奴婢托人把要给家人的东西都带去了,福晋身子还弱,身边缺不得人。”

我心里感动,回头对翠儿说:“快去宫门处问问,现在去可还来得及。”翠儿应了“是”,便匆忙去了。

过了一会子,翠儿进来回话,面上有些难色,“宫门的侍卫说已经过了时辰,想见家人只有再等下次了。”

我愧疚看佳芮一眼,她却释然道:“奴婢还有两年就年满三十,便可离宫与家人团聚了。”

她虽这样说,我心中却仍是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总是因了我。正想着,忽然听翠儿道:“方才奴婢一路上都听人在议论说昨儿个夜里粹莺宫的骊嫔不知何事冒犯了天威,被皇上下旨贬入了辕梨宫。”

我虽亲耳听了玄武帝的旨意,如下成了事实,心中也是感慨。

忽而听见殿外有急切的脚步声,小路子在门口恭声道:“福晋,永寿宫里的赵姑姑来请福晋过去一趟。”

我心下猛然一惊,“噌”一下端端坐直。

——永寿宫——太后……

卷二 第一百一十五章传唤(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传唤(中)

觅兰闻言也是满面焦灼,我抬眸看她一眼,示意她替我换衣梳洗。佳芮过来与觅兰一同服侍,小路子在殿外正候着,佳芮自镜中看我,我微微朝她点头,她才扬了声道:“赵姑姑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路子应道:“并没有说,只请福晋快些过去。”

我静默半晌,问:“可说了只让我一人去么?”

小路子道:“说永寿宫不缺伺候的奴才,轿子都在宫门口候着了。”

我一向对太后忌讳颇深,许是她近日凤体违祥,从未传召过我。今日这样忽然传唤,定是与骊嫔之事脱不了干系,宫里头的流言,她总有些是听到耳中的。

我晒一眼殿外的阳光,低声对佳芮道:“午时我若还不能回来,就去请杜公公禀了皇上。”

翠儿发急道:“福晋正在病中,何不借此推脱?”

我起身,淡淡道:“太后传召,莫说是在病中,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得过去。”于是再不敢耽误片刻,匆匆去了。

太后久在病榻上,殿中虽燃了极好的檀香,但依然压不下草药的苦涩气味。太后看起来精神并不太好,我进入殿中,她只抬眸瞧我一眼便又闭上,靠在临窗的贵妃长榻上闭目养神。我恭恭敬敬跪地请安,她并不忙着叫我起来。

殿中安静,隔着香色的窗纱向外看,那耀着“灼灼其华”光彩的灿烂春花,似乎也多了一分恬静,便是宫苑中宛啭的莺声,也适时的消停了些。若不是太后偶尔咳嗽两声,倒以为她真是睡了。

项姑姑捧了药进来,在榻旁低声道:“奴婢扶太后起来吃药吧。”

太后眉心微微一蹙,面上颇有厌烦之色。项姑姑仔细扶她起身,一口一口伏侍她慢慢喝着药。

天色渐暖,身上的袄衣早已换做了云锦缎面春裙,跪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磕得双膝隐隐发疼。太后这样对我不置理会,我反而越发不安,借着膝盖刺刺的疼痛,提醒自己务必要小心慎言。

太后服完药,项姑姑又取了温水伏侍她漱了口,方才转首看我一眼,眸中精光一轮,道:“你身为亲王家眷却无德行,竟敢勾君媚主,可知每一条犯的皆是死罪。”

我心下一凛,殊不知何时得罪了太后,惹她如此痛恨,非除我不可。喻贵妃小产,她便仅凭一枚同心结便一言断定是我所为。然而如下这几条罪状,真真每一条都足以令我死上千遍万遍、挫骨扬灰。

收敛心神,俯身叩首,实质却在暗暗思忖,方仰头看着太后,面含羞愤之色,诚然道:“臣妾不知太后为何这样说,臣妾虽不精于诗书史册,然《女则》与《女训》的训诲却是从不敢忘记的,实在是不敢犯这样的死罪。”

太后斜睨我一眼,冷冷道:“哀家久病在永寿宫,虽不闻外事,但宫中众说纷纭,总不至于什么都恍恍不知。你敢说昨日骊嫔被贬辕梨宫之事全然与你无关?”

我情知太后会拿骊嫔说事,心中早有计较,极谦卑道:“臣妾尚且代罪之身,皇上虽念及兄弟情义不曾下旨臣妾禁足,然臣妾实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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