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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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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却没能做到……
“你无须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他终于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紧紧看着衣凰双眸,“凶手不是那个人。”
衣凰一怔,脱口问道:“哪个人 ?'…fsktxt'”
“杀害贵太妃之人。”
衣凰心里吃惊,面上却将声音情绪都隐藏,以询问目光看着他,只见他嘴角微挑,冷冷一笑,“他不会那么蠢,用同样的招式先后杀了贵太妃和毓后,这样无疑会给你惹来诸多麻烦。所以,杀害贵太妃和母妃之人必不是同一人。”
闻言,衣凰突然就冷静下来。他所言不假,稍有头脑之人,都不会在明知会给身边的人惹来麻烦的情况下,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杀了两人,而苏夜澄这般精明心细之人就更加不会。可是,苏夜洵既是能想到这一点,显然他已经认定了杀死吕婕的是衣凰的人。
在毓后被害、心情极度悲痛的情况下,他尚且能如此冷静,细心地分析出问题所在,这般的镇定与深沉让衣凰忍不住心中惊叹。
太息一声,衣凰微微摇头道:“你很聪明。”
苏夜洵却顿然否定,道:“不,聪明的是你。”
衣凰不解,凝眉看他,却见他突然挑眉淡淡一笑,眸底一片难得的温柔,静静看着衣凰,目光片刻不离她身。两人之间不到两尺距离,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已许久不曾有过,更重要的是此时苏夜洵眸中不见一丝灼热深情,有的便只是清和、深沉,以及朦胧。
突然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擦过衣凰耳际,伸到她身后将她披风的系带拉到面前重新系好。
衣凰怔怔看着他,有风乍起,拂过他清俊面容,带过几缕散落耳际的发丝拂过面上,这一刻,衣凰突然就看不懂这个男人丝毫。
“十三府上这几日情绪闹得厉害,嫣儿听闻你今日要来,便要我帮忙带句话,想与你一道前往十三弟那里看看。”
清淡的嗓音将衣凰的思绪拉回,她垂首抿抿嘴,点头道:“也好,正好我也有此打算,我在这儿等她……”
“她来了。”苏夜洵说着对衣凰身后招招手,回身看去,只见红嫣已然褪去了平日里红艳艳的袍子,从里到外一身白色孝衣,发髻间除却一朵白花,不再见多余装饰。
不过半月没见,衣凰突然感觉红嫣看着有些许憔悴,人也瘦了些许。
只是,洵王之母大祭,红嫣身为洵王妃,却并未守在灵前,准确说,衣凰来到洵王府到现在,才第一次见到她,不由得一阵疑惑。
苏夜洵似是看出了衣凰的疑惑,微微勾起嘴角,看不出深浅和喜忧,“嫣儿本也想亲自为母妃守灵,只是她如今的情况不宜前往灵前。”
衣凰顿然回头瞥了他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
“嗯,有你在,我一直都很放心。”
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衣凰却听得真切。她不再应声,只是淡淡一笑,上前扶住红嫣的手臂阻止她行礼,而后一道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身后,苏夜洵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两人身影越走越远,都是一身素白,很快就与漫天白皑融为一体,看不见了。他的眼中终于缓缓升起一股冷意,双拳紧握,发出“咯咯”声响。
属于我的,我都会讨回来,一切!
……
后天就是除夕,可是泽王与泽王妃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缓和,这可急坏了泽王府的一众下人,急坏了华太后。她曾多次想要出宫,亲自到泽王府看一看,若非有靳太妃从旁劝阻,只怕这泽王府的大门就要被她踏坏了。
“王爷。”一名下人低垂着头站在厅内,时不时偷偷抬头看一眼眼前这人,“王妃最近茶饭不思,在这么下去怕是身体会吃不消。”
苏夜泽抬首静静看着壁上的那幅字,沉默许久,似是看得入了神,已经忘记了身后之人的存在。就在那人快要将自己的衣角捏碎的时候,终于听到轻轻的一声:“嗯。”
“王爷……”下人连忙迎上前,生怕自己听漏了。
十三王爷向来是京中出了名的脾气乖戾嚣张,打小就被睿晟帝和华太后宠惯了,加之自己上面有那么多哥哥姐姐照顾着,他这脾气就难免臭得熏天,当真是让人头疼[fsktxt小说网·www。fsktxt。com]万分,人见人怕。好在后来他随嘉煜帝出征,将他的脾气磨去了些许,而后又娶了泽王妃,显然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似以往那般心浮气躁,容易冲动发怒,可是最近小俩口闹了脾气,他以前的那些劣习又全都回来了,时常发怒,脾气反复无常,府中的下人都是心惊胆战、小心伺候着,生怕惹了他不开心。
“吩咐下去让厨房做的饭菜做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都已经最好了,汤还在煲着。”
苏夜泽终于回身,面色出奇得平静缓和,微微点头道:“让他们把饭菜送到王妃屋里,本王今日与王妃一起用午饭。”
闻言,下人顿然面上一喜,他们千盼万盼王爷与王妃能和好,今日老天是开眼了,两个脾气倔强之人,总算有一个愿意低头了。“是,小的这就去办!”
看着他急忙离去的背影,苏夜泽挑起嘴角,很轻微,笑意淡得几乎不存在,且笑不及眼底。
这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她想要看到的?
他任性惯了,放纵惯了,以前她任由他怎么任性都会忍着他,最多也就轻责他两句,他不怒反倒欣喜。可是如今情况早已不同,她不再是那个两袖清风的潇洒女子,她有她的责任,有她要做的事情。而最近……或者该说自从去年冬他们从北疆回京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从凤灵**涅槃到重生,到帝后大婚,到南诏公主前来和亲,到吕婕的真正面目揭露,再到如今的毓后被害……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足以让她烦扰万分。
那天沛儿在洵王府被贺琏所杀,她赶来,先是试图唤醒沛儿,而后又迅速恢复冷静,却从头到尾不曾掉一滴眼泪。那时的慕衣凰是他从未见过的衣凰,她越是这般强忍着,他就越能看到她的脆弱。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清尘郡主。她疲倦了,累了,憔悴了。她以天人之资投生世间,成为了与他们相同的普通人。
曾经,他看着她高高在上,只觉遥不可及。而今,她依旧远远地碰触不到。
她是慕衣凰,当朝皇后慕衣凰。她再苦再累,能给她支撑和依靠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而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尽力去做到一切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让她少费一份心,少担忧一点。
段芊翩的房门近在眼前,他几度抬手想要叩门,然手刚刚碰到房门又下意识地收回。如此反复几次,突然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咳声,他顿然推门而入,走进里屋一看,段芊翩自己下了床,一只手扶着窗棂站在窗前,一只覆在嘴边轻咳。
衣衫单薄,妆容未染,面色苍白得不见血色。
“天这么冷,怎么下床了?”苏夜泽没由来地眉头一蹙,走上前去欲要取过衣架上的长袍给她披上。
段芊翩稍稍一惊,侧身向他看来,面容憔悴无比,形销骨立,这段时日各种大小的事积在一起,折磨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更是她的内心,她的精神。
“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似是不想让苏夜泽见到她这般模样。
见状,苏夜泽心底不由一疼,沉沉太息一声,将她拉到一旁做好,然后将盆里的冷水换成热水,拧干帕子递来给她擦了脸,又替她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他始终一声不吭,段芊翩却一惊胜过一惊。她自然是不知道,苏夜泽小的时候每次看到华太后、苏潆泠、苏潆汐等人的发髻颇不相同,顿然就来了兴致,终于有一天下午让他逮着机会,缠着华太后和苏潆泠教了他近四个时辰梳理发髻,自那以后苏潆汐便京城缠着他,让他帮忙盘发,再丑也不介意,只觉特别好玩。
待梳理好长发,送饭菜来的下人轻轻叩了门。
饭菜一道道送进屋,很快便摆满一桌,他们都很识趣,刚送完饭菜便匆匆离去,生怕打扰了王爷与王妃二人的独处。
“再怎么伤心难过,再怎么折磨自己,饭总是要吃的,否则等你想要再继续折腾的时候,却没了力气。”他一边缓缓说着,一边盛了一小碗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段芊翩嘴边。
段芊翩双手微微颤抖,一双水眸紧盯着苏夜泽双眼,许久,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应该恨我吗?恨我害死你九哥,恨我害死你那么多亲人,恨我没能救下沛儿,恨到你想要一剑杀了我?却是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沉沉吸气,苏夜泽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伸出的手不曾缩回半分,“你是泽王妃。”
淡淡的却坚定的五个字,让段芊翩没由来的喉间一哽。
因为你是泽王妃,我是泽王,你是我的妻。
她想,他是这个意思,只是以他的脾气,想要他说完整句话,实在太难。
她张口,乖乖地喝下他喂的汤,苏夜泽眼角终于缓缓升起意思暖暖的笑意。
“你好久没吃东西,想来一定是饿坏了,我让厨房做了些你最爱吃的……”他一边用手指一碟一碟地点过一边笑道,蓦地,他神色狠狠一怔,盯着其中一盘吃点愣愣地看着,几乎忘了自己手中还有一只汤碗,忘了自己面前还坐着一个人,他的妻泽王妃。
那是小小的薄饼,粉白的飘着淡淡的梅花清香,那是梅花香饼,而他第一次喜欢上吃这个东西是在并州总兵府那晚,当时做出这梅花香饼的人是——
“衣凰……”
没由来的,突然就轻轻呢喃出声。
【三百三十七】相欺相瞒皆已尽
“咣当……”手中的勺子突然滑落,砸在桌上的菜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响将苏夜泽从愣神之中拉了回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苏夜泽豁然抬头看向段芊翩,只见她神色凄冷,嘴角笑意凉薄而讽刺。
“呵呵……”轻笑两声,段芊翩缓缓站起身,不再多看苏夜泽一眼,向着里屋走去。
“翩儿……”苏夜泽心底突然一慌,放下手中的汤碗,跟着站起身,上前拉住段芊翩的手腕,“翩儿你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你还想让我听什么?”段芊翩声音微微哽咽,努力想要挣脱苏夜泽,“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重要,我不奢求什么,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我不想再骗我自己……”
苏夜泽连连摇头,俊眉狠狠蹙成一团,“不是这样的翩儿,你听我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她倔强地转过身去,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因为每多看一眼,她的心就疼得更厉害。那双曾经桀骜不羁的眸子,那副总是吊儿郎当的纨绔脾气,如今都已不在,可是那个改变他的人,并非她这个泽王妃,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苏夜泽顿然觉得头疼万分,无力道:“翩儿,别闹了……”
话音未落,段芊翩的身体陡然一僵,停止了挣扎,停止了所有的声音。缓缓回过身,一双澄澈冰眸紧盯着苏夜洵的眼睛,用力地瞪着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像它的主人一样倔强,始终不肯落下。
看着她满脸凄凉悲楚,苏夜泽不由怔住。
“别闹了?”低微沉吟,带着一丝哽咽。
真的是她在胡闹吗?她隐忍,沉默,只一心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妻子,即便她身份特殊,即便她曾经伤害过他的亲人,可是,如果他要报仇,大可以一剑杀了她,大可以把心底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来,打也好骂也好。
可是他却只是无声,是冷淡,是欺骗!
这般做,为的只是折磨她么?
“由始至终,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只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这只手!”一时间,她身上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高高抬起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而后又狠狠甩下,带着浓重的决绝,硬生生地甩开了苏夜泽,挣脱了他的钳制。
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痕,段芊翩却似全然不觉疼痛,她把那只手举到苏夜泽面前凄笑着道:“只是为了这只手,只是因为这双手救过你的性命,而你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报恩,报恩而已!”
一道近三寸长的伤疤如同一条惹人厌恶的恶虫,紧紧贴附在段芊翩的手腕上方,尽管这段时间她已经用了很多膏药,然这伤疤却是怎么也消除不掉,就这么**裸地呈现在眼前。
相识以来,苏夜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段芊翩,悲痛、决然。他伸手想要再度抓住段芊翩,想要让他安静下来,免得扯开伤口,“翩儿……”
“我不是翩儿!”不想“翩儿”二字却反倒更加激怒了段芊翩,用力甩开他,“我不是段芊翩,根本就不是,从来都不是!我是九涯,是羯族的遗孤九涯,是害死你亲人的杀人凶手,是你的仇人……”
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我知道,从那晚你知道我是害死你九哥的凶手,你就无时无刻不想取我性命为你九哥报仇……你之所以没有杀我,之所以还要这般待我,为的只是他……”她说着将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夜泽,“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我治伤,你想着办法让我吃饭,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为了你苏氏一脉骨血……可你的心里,却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倒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倒也省得你终日一见到我就想起你的悲痛回忆,就要懊恼愧疚,就要痛苦不堪……”
她本就伤口未愈,最近又未能好好养伤,加之现在这么剧烈的挣扎,伤口竟然再度裂开,透过她纯白的衣衫一层层渗出来,触目惊心的殷红。
“翩儿你别这样……”苏夜泽突然就慌了,手足无措,双手微颤,却不敢去碰触段芊翩,他怕自己一碰她,她又要挣扎着躲开,这样只会再度扯开伤口。
可是看着她这般痛苦而又绝望的神情,他的心疼得揪成一团,双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不知该怎么办。
他在想,在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眼下脑子里一团糟,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满眼就只有段芊翩悲伤破碎的表情和泪水。
“苏夜泽,你当真就这么狠心!”段芊翩身形不稳,扶着一旁的桌案努力站稳,浑然不觉伤口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你只当我是羯族之女,只当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她是你的神,你的信仰……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一早就该知道的……”
三年前的团圆节,锦玉阁初见,她虽不动神色,却已然将这个傲然爽朗、气焰嚣张的男子记住,后来她得知,这便是臭名昭著的十三王爷。而后每每见他,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除却自家兄妹,他很少将旁人放在眼中,在任何人面前,他说话做事从不会懂得收敛,不会有丝毫顾忌,除非……
蓦然,她想起那日在锦玉阁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也一直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衣凰,一直看着,无论她有没有察觉。
段芊翩不禁觉得好笑,而今苏夜泽虽娶她为妻,然他看着她时,眼中从未有过任何那种惊异到放光的眸色,有的只是平淡,是习惯,甚至是漠然。
“翩儿,你说什么?”苏夜泽觉察出不对劲,上前一步,却见段芊翩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早就该知道的,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突然仰头一笑,自是在自我嘲讽,“你她在北疆遇险,你当即率兵前往营救,一路马不停蹄,而后回京途中一路护她周全;你明知宛城瘟疫盛行,得知她要去宛城,你还是不顾一切跟随她一道前去;想想她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你总是跟前跟后片刻不离,她三入北疆,你便随她三次……在她面前,你不再是苏夜泽,不是不可一世的十三王爷,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都认真听着,只有在她面前,你才会像个孩子一样,任她训责却依旧喜笑颜开……”
却是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身上隐隐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渗入骨子里,痛入心里,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就是这样,这才是她寻找了许久的事实,这才是她一直以来位置困扰的源头。
冰凰山庄大火那晚,本是他们新婚之夜,他迟疑许久,直到下半夜方才回屋,可是他刚一回来便接到冰凰山庄大火的消息,他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策马去了冰凰山庄,得知衣凰葬身火海的消息,他一直沉痛不语,整日消沉度日。
直到后来衣凰死而复生,他的状态才一点一点好了起来。
“呵呵……”嗓音凄凄惨惨,悲悲凉凉,段芊翩在笑,却比之哭的更加心碎。“妄我九涯聪明一世,却是到现在才看明白你的手段之狠……”
“翩儿你别这样,你的伤口……”苏夜泽已然顾不上她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心思去听,只一心想着怎么稳住段芊翩的情绪,免得她太过冲动。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触到她的手臂,就被她一把甩开,她如今的神情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你走,或者我走,又或者……”
她哽咽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苏夜泽,虽眸中有泪,却依旧决然冷冽,倔强如斯,一字一字咬牙道:“你、杀、了、我。”
“咻”的一声,苏夜泽只觉眼前亮光一闪,一柄弯刀已赫然横在两人中间,段芊翩手握刀柄递给苏夜泽,“要如何做,由你自己选择。”
苏夜泽又急又气,几乎要跳脚。他不伸手去接刀,只是目光凛凛地看着段芊翩,看着她伤口渗出的血染红衣衫,看着段芊翩紧蹙隽眉,强忍着所有的伤痛。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蓦地,他怒吼出声,双臂无力垂下,“在三哥府上那晚,我刺你一剑,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若我早知那个羯族公主就是你,我断不会……”
他本想说“我断不会下手刺伤你”,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段芊翩将话接了过去。
“你断不会娶我为妻,折磨了你这么久!”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依托和支撑,段芊翩哭喊着,声嘶力竭,绝望悲然,“我知道,一直以来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你爱的人是她,是……”
突然她话音一哽,身形剧烈摇晃了几下,扶着桌案的手也跟着松开,眼看着就要摔倒,苏夜泽一见顿时什么都顾不上,向前一步伸手将她接住,而后紧紧揽在怀中。
“你是我的泽王妃,我爱的人是你,就是你……以前是我太年轻气盛,不懂感情,可是,是你让我明白什么叫爱一个人,怎样才算爱上一个人……”
段芊翩只拼命摇头,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相信他所言。泪水如雨落下,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怎奈她受伤在身,全身早已没了力气,而苏夜泽力气太大,容不得她动弹半分。
“我苏夜泽以前是个纨绔子弟,终日只想着玩闹,是你让我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是你让我学会承担去承担责任,何故要说折磨?你可知,看你终日这么对待自己,才是在折磨我,看得我心疼不已,只恨不能替你承担这些痛苦。”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骗我,还是要拿我做你的挡箭牌吗?你敢说你当初答应与我成亲,当真没有其他原因,没有要成全别人、让别人心安的想法?”
闻言,苏夜泽顿然怔住。
“我……”他张了张嘴,许久却不知怎么回答。他骗不来人,尤其是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尤其是当初,他确实存有私心。
可是,那毕竟是之前的事。
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虚弱,淡淡的腥味儿阵阵传来,苏夜泽心头一片惶恐,顾不上其他,只是一声一声喊着她:“翩儿,翩儿你听我说……”
“彭——”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两道纤瘦身影闪身进屋,还不及苏夜泽看清,就听身后跟来的下人气喘吁吁道:“王爷……皇、皇后娘娘和洵王妃……”
【三百三十八】不公苍天独对卿
仔细看了眼前来人,却正是衣凰和红嫣。
玉人双立,一袭白衣映雪,神色清冷,冰眸如炬,紧盯着苏夜泽。
红嫣面上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不等身后下人话说完便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段芊翩的手腕一探,而后回身看了衣凰一眼,眸中担忧褪去,然隽眉依旧紧蹙。
衣凰了然,将目光从苏夜泽身上移向段芊翩,款步上前道:“将人放到榻上,先救人要紧。”
而后回身对那下人道:“府中可有待传的大夫?让他带上药箱速速赶来。”
“是……小的这就去……”小人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段芊翩神情略有些恍惚,却还是能认得出来人是谁。甫一看到衣凰,她立刻将头扭向一边,双眸紧闭,任由眼泪簌簌落下。
眼下救人要紧,衣凰全然顾不上她的小情绪小脾气,与红嫣相视一眼点点头,而后又瞥了苏夜泽一眼,淡淡道:“去找三两川味子回来,要快。”
苏夜泽不知川味子为何物,只是听名字像是一味草药,既然是衣凰让他去找,那就必然与段芊翩的伤有关。想到此,他片刻不敢耽搁,当即转身离开,半路上差点与赶来的大夫撞在一起。
看着衣凰小心地褪去段芊翩的外衣,一阵阵腥味儿迎面扑来,红嫣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她只得强忍着压回去。而后凝眉看着衣凰,小声问道:“为何要川味子?泽王妃这伤……”
她随衣凰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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