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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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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到提举官高声对父皇说:公主行笄礼!

我愉快的起身,却被一旁的老宫人压住,只能耐着性子,等着他们带我都到东房,更翻覆的程序在后面,因为不停的有人在我眼前晃动,说什么“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之类的吉祥话。我思索着那天宫人教我的程序,想着是不是要回答什么的时候,又有人到我面前来,说什么“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的话来,还不等我想清楚,已经有人递了酒过来,见左右的眼色,我知道这是喝的,忙一口饮下。

接着,捧着头冠的礼官又进来,我耐心等他说完“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这一长通拗口的话来,然后等着喝酒,酒喝完,顷刻,又有礼官上前……整个早晨,我反复的重复着人家送来什么,我就去穿戴好,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酒的动作,机械得如同木偶,幸好,在我实在无聊得要睡着之前,礼官将我引到了父皇面前,礼乐一停,我跪拜谢恩,聆听礼官宣读父皇的训示,不过是“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之类的话,等他念完,我再跪拜,心里想着,终于轮到我说一句话了,虽然这句话只有八个字:“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成后,皇后和母亲以及各宫的妃嫔都来庆祝我成年,顺便送来各种礼物,我笔直的站着,头上沉重的金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身上彩绣的礼服,将我的稚气重重包裹起来,留下端庄和凝重。我微笑着看向每一个人,心却渐飞渐高起来,也许能跟上她速度的,也只有我的眼神。

到了我的侍读们前来贡贺我的时候,我的嘴角笑得已经微微僵硬了,于是,我只能冲他们眨眨眼睛,传达一下我的心意。

到了结束的时候,我寝宫内不多时就堆积了不少大小的礼盒,因为今年是整生日,所以礼物要比往年更厚重,殊月指挥着宫里的小宫女们,一件件的拆开,捧到我面前让我过目,再决定是放在外面还是收到库中。

我被折腾得云里雾里的,这会早歪在了床上,礼物仍旧是那些种类,名字起得一个比一个花哨和吉利,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几尺高的红色珊瑚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金丝楠木雕的小香炉,翡翠盘子白玉碗,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项圈、金凤钗、盘龙凤的金手镯,各种丝绸绫罗,再加上各种古董和剔透的翠玉摆设,年年如此,自然,把我看睡着了也不奇怪。

“这个东西好奇怪,刻的话也奇怪,是什么人送的?”迷迷糊糊时,殊月的话惊动了我。

“什么奇怪,拿来看看。”我撑着支起眼皮,却见殊月捧了个小小的盒子过来,盒子里只有一小块玉牌,没有宫里饰物上都有的龙凤图案,只在两面的下部,细细浅浅的刻了荷花的图型,除此之外,似乎,还刻了什么字。玉牌没有打孔,体积不大,属于既不能穿了链子戴在身上,也不能当做摆设的那种,难怪殊月觉得奇怪了,我却是微微一愣。

这块玉我是认得的,原本它身上并没有花纹,而且玉的材质一般,但是因为每天被人装在贴身的荷包里,又常常拿在手中抚摩,所以玉得了人的滋养,也渐渐的有些莹润的色彩了,我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来,轻轻抚摩,分辨出了玉身上刻的字迹。

玉身上正反两面共刻了八个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我记得这是我偶然的一次,溜号时胡乱涂鸦在一张纸上的,距离现在有好些年了,因为当时太傅正讲诗经,爱情的种种他总是一带而过,言之草草,听之未免无味,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这样一句来,顺手就写下了。

当时是逸如先瞧见了,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才想起,这八个字可不是什么古人的圣贤语录,而是几百年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当然,这两个人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是在后世。当时心情不免烦乱,只说是一句动人的爱情誓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搁下了,不想,说的时候无心,却有人这样留心的记了。

这块玉的来历我隐约听说过,王振少年时家境贫寒,他本人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而他的兄弟自然也没有过什么富贵的生活,到了娶亲的时候,也只娶了邻村一个家境同样清贫的女人做妻子,那个女人为王家生养了几个孩子,却没有等到如今的富贵就撒手而去了,那块玉是她惟一的遗物。

睿思的母亲我并没有见过,普遍的说法是,因为早年生活贫寒,她在生育几个孩子的时候,虚耗了身子,没有等到王振为他们一家带来的荣华富贵。不过我小的时候总觉得说这话的人言辞闪烁,似乎另有隐情,不过当时对睿思没有好感,只一心想要如何捉弄,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耗时间。

这块玉,睿思从小戴在身上,即便这些年富贵如斯,也没见他摘下过,我知道,这是一个孩子思念母亲唯一的方式。

小小的玉牌,放在掌心,沉甸甸的让人无法承受。

我沉吟了良久,终于“啪“的合上了匣子,沉着脸对殊月说:“你如今大了,也越发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再不用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殊月没料到我忽然问了她这样一句话,呐呐的,半天才跪到地上,却只说了句:“奴婢不懂公主的意思,若是殊月做错了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41“你不懂?殊月,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你该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底限的。”我笑笑,坐正身子。殊月跟了我很多年了 ,这些年里,她为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也熟奇%^书*(网!&*收集整理悉跟了解我很多的喜恶,只是,有时候,太过熟悉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奴婢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如果真是奴婢做错了,还请公主责罚。”殊月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着地面,一旁站着的宫女发觉情况不对,也立时都跪了下来。

“你既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又何必跪着不起来?”我问殊月,声音很平和,连自己都分不清其中的喜怒。

“奴婢不敢。”殊月回答。

“既然你这么固执,少不得我要问你了,”我把匣子啪的一声放在床边,“这个玉牌,是你什么时候混在礼物中的,你特意把它拿到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公主……”殊月猛的一抬头,随即又低了下去,重重的磕了几下,才缓缓的说:“公主既然发现了,那奴婢无话可说,听凭您发落。”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无力,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我对身边的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十分计较,但是如今,我不能在容忍她了。

是的,这块玉牌是睿思的东西,我想,字也是他刻上去的,甚至我不怀疑,这个东西早晚会交到我的手上,但是却绝对不会是现在。

睿思是那样骄傲的人,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同逸如公平的比赛,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做这样让我为难的事情,他送的礼物应该是另外的什么,不过在刚刚,已经被人掉了包了。

我不知道殊月这样的做法,是因为她倾慕睿思所以一相情愿的以为这样能够帮助他,还是另外有人指示她如此这样,但是我知道,以她一个人的力量,要从睿思身上拿到这个玉牌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我的人我也了解,今天要想问出更多的事情也不可能了,她什么都不会说,无论从维护睿思还是那背后人的角度看,她都会选择扛下一切。

“殊月你今年多大了?”我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奴婢今年17岁了。”殊月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说如何惩罚她,反而将话题转换了。

“17岁也不小了,你跟了我这些年,尽心尽力,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我点头,转头吩咐另一个宫女,“都下去吧,本宫累了,要小睡一会。”

殊月的去留,我已经有了打算,隔了几日,我在皇后那里约略提了想放她出宫嫁人的打算,皇后倒很支持。“宫里如今年纪大的女孩也不少,我原先也可怜她们,想放些人出宫去,也是天恩浩荡的意思,只是本朝还没有这个先例。既然公主提出来了,不妨就按公主说的,也不单放她一个出去,就再问问各宫娘娘的意思,多放些人好了。”

“多谢母后成全。”我笑着起身,施了一礼,告退出来。

几天后,这次放出宫的宫女名单出来了,后宫一时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我当时正在同逸如下棋,文彬旁观。最近几天天气变换,我也没有出宫去,下了学,仍旧叫所有人在我寝宫里,如同过去一样,下棋、练功,而文芝文兰也照旧绣她们那些永远也绣不完的手帕。

“殊月知道错了,请公主不要赶殊月走!”我正拿着棋子沉吟,忽然,一道影子磕磕绊绊的冲了过来,推开了拦她的几个宫女太监,直扑到我脚边。

“这不是殊月,你这是怎么了?”正同睿思说话的文芝最先站起来,其他人也都是很吃惊的表情。

“求公主收回成命。”殊月磕头不停,“奴婢自小进宫,外面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一出去,实在是无处可去,请公主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可怜奴婢这一回。”

“好好的说什么出去?先起来说话吧。”文兰也过来,要拉殊月起来,却被她挣脱了。

“这是怎么了,殿下,你的丫头今天再唱哪一出呢?”一旁,简芷也凑了过来。凉亭石板地面,殊月这样头用力磕了几下,额头早已经破了,鲜血和着眼泪,把一张原本雪白的脸染得一块一块的,让人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我的心一软,几乎想要开口答应她的请求了,只是,话到嘴边,终于也只化为一声叹息,“殊荷,让你准备的东西呢?”我转头看另一个宫女,而她也立即自一旁拿出了个包袱走过来,替我拦住了殊月,不让她在继续磕头,然后将包袱递了过去。“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和一套首饰,是公主赏给你的,公主说了,这次放人出去,各宫的名单是皇后娘娘拟的,是天大的恩典,这些年也不曾有过,公主自然不能阻拦。何况出去也不是让你流落街头,这次都是指定了人家的,你们出去也不是去别的地方,内务府都安排好了,三天后,大红的花轿就到了,总好过你将来做个白头宫女,一辈子呆在这里。这些东西是公主给你的嫁妆,你出宫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听了殊荷的话,殊月一点点的抬起头,脸上泪痕涟涟,眼里却是没有泪了,有的只是一种近似空旷的绝望和麻木,“公主,奴婢7岁到您身边,10年了,原本指望能服侍您一辈子的,没想到……奴婢今天要走了,您连一句话也没有吗?”

黑玛瑙的棋子在我的掌中碎裂,我伸手扶了殊月一把,看她一点点的站起身,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殊月,这十年你的好我都记得,我也没有把你当下人看过,今天放你出去,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希望你将来能过得好,至少比在这里好,不用处处看人家的脸色,也不用提心吊胆,惟恐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妄送了性命。”

殊月的笑容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我眼前出现,那天她笑过之后,又重重的给我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转身走了,东西早有人替她收拾妥当,她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了,没有再回过头来。她留在这里最后的笑容不是给我的,所以我不能准确的分辨,她的笑容究竟是豁然开朗还是彻底绝望,亦或是兼而有之吧,她把这笑容留给了一个人,只是,到了最后,那人也没有开口,没有为她说一个字。

从殊月闯进来到离去,睿思一直靠在凉亭一角的红漆柱子上,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只在日暮所有人都告辞后,才晃到我身边。

“你的东西,以后自己收好了。”我拿出一只小小的锦袋,放在棋盘上,里面是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玉牌。

“你什么都不说,不怕他们心寒,觉得你太无情吗?” 睿思笑了,心不在焉的顽劣笑容,手在棋盘一划,锦袋便消失不见了。

“你这是不是该算成贼喊抓贼?”我也笑,“你什么都知道,也没有为她说一个字,你就不怕她觉得心寒,觉得你这人太无情?”

“我一贯如此,还用她觉得吗?” 睿思一挑眼角,三分假七分真,“殿下,我发觉,我们真是越来越像了。”

在十一岁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一生最幸福平静的时光已经永远定格在了自己五岁之前的岁月。

五岁之前,我只是蔚州一个平凡农家的孩子,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我们和父母一起,守着两亩薄田,靠天吃饭。那时的生活非常困顿,糠菜窝头是我们姐弟们每天最期待的食物,不过,那时的日子,却过得很舒心。

村子里的邻居都和我们一样的家无余粮,即便是逢年过节,也穿不出一身没有补丁的衣裳,但是,却相处得很融洽,没有谁会瞧不起谁,谁也不必防备着谁。

从我会走路起,我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早晨跟着爹娘和姐姐一起到了地头,爹娘种地,姐姐照顾我,后来有了妹妹,就是姐姐照顾我和妹妹。

我们没有玩具,从小我就跟着姐姐学爬树,爬上树可以摘野果给妹妹吃;跟着姐姐学在草丛里捉蝈蝈和蟋蟀,他们不吃粮食,拿回家可以玩上好几天……

我想,如果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那么,也许,十几年以后,我也会和爹一样,做个淳朴的庄稼汉,娶一房像娘一样温柔美丽又娴熟的妻子,再生一群孩子,每天种地回来,我就端着粗瓷的海碗,在小院子中间一坐,乘着凉,看我的妻子纳鞋底,看我的孩子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玩耍,叫着我“爹爹、爹爹、……”

然而,一切在我四岁的那年夏天,都变了。

那年夏天,很热,几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村子边流淌的小溪干了,我们没了捉鱼的地方,再后来,有一个小辆小马车来到村里,带走了大我两岁的姐姐和当时只有三岁的妹妹,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村子里很多人家的女孩子。

那天我永远也忘不了,平时充满欢笑的村子,似乎被悲伤笼罩住了,家家都有大人们压抑的哭声,到处都有女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号哭。

娘哭晕在门里,她抱着我,站在门槛内,看着姐姐和妹妹被人带走,她想追出去拉住他们,却被爹拦住了。

“就当没生养他们吧。”爹的一句话,娘就跌倒在了地上,一口红红的血吐在了我们面前。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夏天,家乡大旱、地里颗粒无收,然而该交的税却是一个铜子也不能少,姐姐和妹妹,以及村子里许多的女孩,就是那年的税呀……

娘从那天以后就再没有笑过,直到一年后,一乘好豪华的大轿子停在我家门前。

轿子里坐着的,是蔚州的一位地方官员,他送来了很多黄黄白白的东西,说是在京城做官的伯父,要接我们过去享福。

“我为什么不知道还有个伯父在京城做官?”我问娘,娘的眼圈红了红,转过头去不回答我,于是我又去问爹,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长大就会明白。

那天之后,村里人忽然都疏远了我家,原本的小伙伴也常用石子丢我,从他们口中,我第一次听见了太监这个词。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亲伯父名叫王振,原本是村子里的一个混混,因为模样好,大约十来年前,进宫做了太监,如今,他伺候的太子登基做了皇帝,而他也一下子成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去了京城是不是就有饭吃了?”准备起身的前一夜,我兴奋的问娘亲。

“傻孩子,”娘把我抱在怀里,眼泪却一双一对的落在我的肩头,“你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姐姐和妹妹找回来,找回来,知道吗?”娘说着。

我听得很奇怪,于是说“我们一起找,我们让伯父去找,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娘点了点头,从怀里解下一个锦袋,系在我的脖子上,“好孩子,这个东西是娘的嫁妆,你要贴身戴好了,别弄丢知道吗?”我懵懂的点头,后来娘还说了很多,不过我已经朦胧的睡着了。

那是娘最后一次抱我,第二天早晨,我们怎么也找不见她和爹了,有人说他们走了,因为不想去享受荣华富贵,也有人说他们死了,因为伯父原本是娘指腹为婚的丈夫,而娘却嫁给了自己丈夫的弟弟,因为羞愧,所以无颜留在世上……

京城对我来说,忽然成了一切痛苦的根源。

伯父对我极好,他在京城里有一座很大的宅子,在这座宅子里,他请最好的老师教我念书,也教我练武;他给我吃最好的东西,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裳;后来我认了很多字,才知道,所谓锦衣玉食、华服美婢,说的也就是这样的生活,然而,我不快乐。

当一个人从一无所有到什么都有之后,才会发觉,原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的。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快乐。

我身边的人很多,他们希望伯父能给他们权势,所以对我也阿谀奉承;我身边的人很多,他们给我金钱,任我驱使打骂,却没有人真正的了解我想要什么。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我开始玩世不恭,反正我有这样的条件,我永远眯着眼睛冷冷的瞄着周围那些丑陋的嘴脸,看他们丑态百出的人生。我以为自己完了,在自己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完了,活着,不过是为了活着才活着,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目标,我是王家这一支唯一的根苗,虽然伯父找来了很多远方的叔伯兄弟,却依然不能改变这一现实,所以,也许我活着,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十一岁那年,伯父要我进宫去,做一个小公主的侍读,我大笑,原来奴才终究只能是奴才,再怎么权势滔天,也还是要做服侍主子的工作,伯父却说我是个傻孩子,他说我是他的眼睛,替他看着后宫的一切,那又怎么样,我不还是奴才,不仅是奴才,还是奴才的一枚棋子,这就是我活着的价值,多可笑?

那天,我第一次遇见永宁,在上书房,她被人前呼后拥着进来,所有人都向她跪拜。

不过是个八岁的娃娃罢了,我冷笑,斜着眼睛不屑的扫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她穿着明黄的小宫装,站在那里等伯父为她介绍我们,嘴角噙着可爱的笑容,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眼睛大大圆圆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神清澈如水波,阳光正照在她头上闪亮的小金冠上,带来让人窒息的光芒。

屋子里有很多的人,然而,却只是她才让我觉得明亮,仿佛在暗夜中穿行了太久的人,猛然见到了太阳。

伯父一走,她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变了,依旧清澈,却透露出厌恶和不屑,这目光,随后也落在了我身上,我本能的想要后退,却终于还是没动,迎着她的目光,做出了一个表示我对她也不屑于顾的神情,是的,这是我保护自己的方法,但是却不能阻挡我对阳光的渴望。

永宁是个活泼的孩子,和我过去认识的女孩子都不同,她淘气,淘气的花样永远翻新,在人前,她却永远是个端庄的孩子,很懂事,很聪明。她喜欢捉弄我,喜欢闯下祸事后往我身上一推了事,我知道,她不是讨厌我,她只是讨厌我的身份,一个太监的侄子,一个下等人,但是,我却莫名的就是喜欢她,哪怕她有一次让我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头,那怕是她让我无数次挨师傅的戒尺……

我喜欢她的原因很简单,除了她的存在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外,还有就是她的善良,即便是对讨厌如斯的我,她也是那样的善良。

每天下午练完功后,我习惯了在一个小角落里午睡,这是一个属于我的角落,在永宁寝宫花园中的一棵树上,我缩成一团,睡觉。

每次睡醒时,身上总会多一层薄薄的小被,我不知道是谁帮我盖上的,直到一次,我故意装睡,偷眼瞧见永宁悄悄爬上树。

那天我故意在树上动了一下,吓得她飞快的爬了下去,因为速度太快,她下去的时候在树下滑了一跤,扭伤了脚。结果,在她卧床修养的那些日子里,再没有人来为我盖被子。

我于是知道,她并不是像她表现得那样讨厌我,也许她真是只讨厌我的身份,只是她不知道,这个身份原本我也是讨厌的,如今却要感谢他,没有他,我怎么能来到永宁的身边呢?哪怕只能这样,一辈子凝望她的背影,我也甘之如饴。

42“绝情有时候未必是坏事。”我起身,走在前面,留下睿思一个人在暖阁中,“你什么都知道,不是也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睿思站在窗口,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两声,我回过头去,黄昏的阳光将他的身子笼罩其中,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见风扬起他的衣衫一角。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为他亦或是为自己。

“殿下,”在我转头准备走掉的时候,睿思却忽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如果有一天,你要永远离开我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我的身子一震,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悲凉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可能知道以后的结果,那么……

“什么事?”我强自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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