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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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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出过天花,熬过来了,身子反而愈加硬朗,哪会儿有这么容易感染恶疾。”

“昨个儿夜里发病时,为何不报,又不去请御医?”娴妃抚着其其格滚烫的额头,心道不好,额上的汗珠冰冷的滚了下来。“耽误了这些时候,又这样折腾……你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可奴婢也不想啊。”灵澜犹豫了再三,还是觉着不吐不快:“仪嫔娘娘说,发高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无需漏夜惊动皇上、皇后,仅仅让奴婢谨慎伺候着就是了。这一夜,小主高热不退,伴随呕吐,奴婢几次去求仪嫔娘娘的恩旨,都让彩澜挡在门外,说不许惊扰仪嫔安歇。

可奴婢没有恩准,打不开宫门,请不来御医啊!奴婢万般无奈的,只好提心吊胆的守着小主。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时分,小主却浑身布满了红疹一样的小颗粒,嘴角也烧烂了。奴婢请仪嫔娘娘来瞧,哪知娘娘一看,便吩咐人来烧艾草,依旧不允奴婢去请御医。”

说到伤心之处,灵澜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泄出来,涨紫了脸:“若不是奴婢见仪嫔娘娘出宫了,苦苦哀求了小朴子走这一遭,又怎么会惊动了娴妃娘娘您来。说句犯忌讳的话,怕是您再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不是小主而是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金沛姿被她哭得心都乱了,连连叹息不止。“行了,你快去打盆水来,好给其其格擦擦冷汗。”

灵澜咬着唇瓣,抹去泪水退了下去。

盼语这才忧心的看了一眼金沛姿,惋惜的不行:“怕是凶多吉少了。金贵人,你快让人去请皇后娘娘来……”

“不……不会吧!”金沛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着胆子紧走几步一看,脸色当即泛青:“娴妃娘娘,您别挨着她啊。倘若真是恶疾,您不怕祸及自身么?”

“是福不是祸,你速速去吧!”盼语凝神看着奄奄一息的其其格,缓缓于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搓了又搓。“其其格,你不能就这样死了,未免太可惜了。挺住啊,皇上就要来了,皇上要来瞧你了。”

弘历方下朝,龙袍都未及更换,就跟黄蕊娥同行,心急火燎的前往景仁宫去瞧其其格。

黄蕊娥坐在肩舆上,看着头前儿肩舆之上皇帝的背影,掌不住脸僵,偷偷抿着唇笑。虽然海常在不大好,可是这毕竟影响不了什么。除了皇后与慧贵妃之外,她可是第三位把皇上请进自个儿宫里的宫嫔了。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荣耀,说到底,还是得感谢其其格呢!

为不让人瞧出喜色来,黄蕊娥以轻纱绢子遮住了自己垂的很低的脸,装作抹泪一般的胡乱擦着,挡住眼眸嘴角,痛快的笑了起来。

她哪里知道,娴妃与金贵人早已侯在宫里,严阵以待,只等她回来,既可发难。

跟在黄蕊娥身边的丫头,名为朵澜,是内务府新送进景仁宫伺候的宫婢,年方二八。看起来清清秀秀,水灵灵的,却颇有一股子沉稳劲儿。

比之黄蕊娥的开怀,朵澜显得很是拘禁。倒不是碍于天子的威严,而是她总觉得仪嫔贸贸然前来请皇上,太过草率了。海常在凶吉难料,未必就能让佯装好心的仪嫔得什么好处。说不定恰好相反,好处得不着就罢了,别还得赔上自己的清誉与前程。

性子使然,又是新来伺候得宫婢,朵澜慎之又慎的管住了自己的口舌,并没有对仪嫔讲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毕竟会卖乖讨巧,不一定能在宫里保全性命。

第六十六章 :楼台高起五云中

弘历心急,可内侍监的脚力虽快,无奈雪后路滑,为保肩舆平稳不损伤龙体,走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终于到了景仁宫。。;

从肩舆上走下来,转身睨了黄蕊娥一眼,弘历却并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多少让满心欢愉的黄蕊娥失望,方才还是满腔的温热,瞬间就冷了下来。〃皇上,咱们赶紧进去吧!。〃

内寝之中,刺鼻的烟子总算轻了些。盼语凝视着其其格憔悴的面庞,胸口堵着东西死的,难以消受。虽说曾经的珂里叶特格格骄傲,自负,又伶牙俐齿让许多人都心存怨怼。甚至盼语自己与她也并未算深交。然而,当她真的快要离开人世,气若游丝,那些不满与怨怼又算得了什么?

除了惋惜,唯有深深的同情。盼语红着眼,唤了一声来人,咬着牙道:“速速去搬两坛子陈年老酒来。”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李玉扬声禀报:“皇上驾到!”

盼语破泣为笑,连连晃了晃其其格的手:“你听见了么,其其格,皇上真的来瞧你了。若你不甘心仅仅是常在的位份,就挺住,就亲口对皇上说啊!皇上来了!”

可惜眼前的其其格没有半点反映,不闻不见。整个人好像一块烧红了的炭火,吓人的烫手。却偏偏硬邦邦的如一块冰,僵硬的没有一点柔韧,且像是随时都会溶化了去。

金沛姿连忙走进来,像是憋着一口怨气,竭力平和口吻道:〃娴妃娘娘,皇上可是跟着仪嫔一起过来的,咱们要不要上前迎驾?〃

平日里,盼语虽不及纯嫔那样小鸟依人,也不如慧贵妃那般恬静若水,可毕竟算得上婉和平顺的性子。实际上,她的骨子里有一股执拗,甚至偏执,一旦认准的事儿,就必要固执己见的坚持到底。撞南墙又何足为惧?

看着海常在遭罪,已经很让盼语不是滋味至极了。却偏偏这个黄蕊娥还趁机发难,落井下石,利用如此可怜的人夺宠献媚……

想起这些,盼语当即脑子一热,咬紧牙关道:〃不迎。其其格危在旦夕,咱们守着她比什么都要紧。皇上洞若观火,必然明察。仪嫔的诡计,必然揉不进皇上眼里。本宫绝壁容不下她这幅蛇蝎心肠。〃

金沛姿也是这个心思,现下去迎,怕是也晚了,倒不如守在这里才好。总算能让皇上更加容易辨明真相。〃臣妾已经让荟澜去请皇后娘娘。另外,娘娘您要的老酒也呈上来了。只是,这酒作何用途,还请娘娘示下。〃

话音没落,屋里的两人就听见仪嫔的咳嗽声,随即是一阵轻促的脚步省。是皇上来了,盼语想也不想,兀自扭过身子,接过灵澜扭好的帕子,轻柔的擦拭着其其格的额头:〃灵澜,你去取些酒,倒在空盆子里,用绢子蘸少许,擦在其其格的额上,替她降热。昨晚烧了一夜了,倘若白天还不能退,恐怕不好。〃

弘历闻声走进来,一步也不停的走到盼语身侧,亦没有客套寒喧之言。俯身问到:〃其其格好些了么?怎么于昨夜烧到这会儿也不禀明朕与皇后?〃

〃那就得问一问景仁宫一宫主位仪嫔了。〃盼语由着灵澜近前伺候,这才发觉金沛姿还福着身。眼尾精光一闪,她没有看向皇帝,反而投了一束没有温度的目光,戳在黄蕊娥脸上。只是她还未开口,黄蕊娥已经按捺不住了。

〃皇上,使不得啊!〃黄蕊娥惊声尖叫:〃羌虫病是会传染得,您万万不可太靠近海常在啊。还有娴妃娘娘,您也不能。臣妾不是吩咐了彩澜,万不可将人请进来,还有上屋得烧艾草清毒,怎么就不继续焚了?〃

黄蕊娥心里大叫不好,此时明白自己有许多疏忽也已经晚了。娴妃为何会来,仅仅是巧合么?

一字一句,犹如一根根钢针,扎在盼语心上。她冷冷一笑,舒唇却并未深勾唇角:〃仪嫔设想得好周到啊。御医不曾来过,你就让人满屋子烧艾草,险些把好端端的人呛坏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准旁人来照料海常在?任其自生自灭?这便是你邀功献媚的好时机,旁人的死活,便不那么紧要了吧!〃

〃娴妃娘娘所言,着实令臣妾万分惶恐啊!〃黄蕊娥看着皇上的脸色阴沉起来,除了恭顺跪地认罪,她着实不敢分辩一句。

弘历没见过这样的乌喇那拉氏,凌厉、慑心,双眼的光芒阴冷可怖,叫人心绪不宁。再看看其其格枯槁憔悴得模样,弘历颇为不舒坦。〃盼语,到底发生了何事?方才,你说其其格病重,竟然还未传御医来瞧,是否当真?〃

盼语这才顾得上与弘历互凝一眼,凌人的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泪水扑扑簌簌的往下落,却板着脸,让自己无比镇定:〃回皇上的话,的确如此。〃

〃仪嫔。〃弘历的目光审慎的落在黄蕊娥脸上,似乎有穿透脸皮看进内里的锋利。殊不知,越是这样沉稳严肃,越能彰显他冷酷严苛的天子魅力。让人敬着怕着爱着不敢靠近,却又不能不搁在心上,珍之重之。

黄蕊娥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道:〃皇上,是今儿一早,海常在于昏迷中醒转过来,告诉臣妾她得了这恶疾,求臣妾去请皇上来。她说,这种恶疾,她家族有人害过,凶多吉少,怕临死前见不到皇上抱憾,才苦苦哀求臣妾偿她心愿。否则,否则臣妾哪里会晓得,世上竟还有这样千奇百怪的恶疾啊!〃

金沛姿听黄蕊娥竟然胆敢分辩,还编出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谎来诓骗皇上,气窜上来,口不择言道:〃海常在危在旦夕,身为一宫主位得仪嫔你非但没有去请御医,反而草率下定论,致使宫人们焚艾草,险些令病重的海常在窒闷而死。还叮嘱宫婢拦着,不让娴妃与臣妾进来,难道这也是为了偿心愿么?臣妾险些误会您是要将海常在置于死地。〃

这样的话,当着皇上的面说,毕竟是太重了。盼语有些听不下去,冷喝一声〃够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抚着胸口道:〃臣妾在气头上,忧着海常在的病情,难免焦躁。金贵人等同臣妾之心,还望皇上不要怪罪于她。〃

弘历的脸色几变,看着其其格的时候满目怜惜,看向黄蕊娥的时候凉薄取代了忧虑,待目光平缓的扫过了金沛姿后,终于渐见温暖之意:“朕知你的心思,必然不会怪罪。”复又看一眼其其格,弘历明显不悦:“御医怎么还没来?真是越发的会当差了。”

黄蕊娥跪着不敢动,心里的恨犹如如后春笋一般,使劲儿的往外拱。原本勾画的美好景象,竟然被娴妃的突如其来搅合的一塌糊涂,自己非但没有在皇上面前邀到功,反而成了冷血不仁、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狡诈之徒。

真就碰死了该有多好,黄蕊娥恼的五内俱焚。心里恨透了其其格,明明就是她亲口所说,患了“羌虫病”,否则自己何必借这个由头,做足了人情,吃这样的苦头呢。越想心里越难耐,泪水夹杂着怨恨,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皇上,臣妾有一个大胆的提议。”盼语看其其格挨得这样辛苦,少不得道:“曹御医于潜邸时,看好了三阿哥永璋的病,医术精湛为人又谨慎。不如……请皇上赐他一道圣旨,入朝为御医。赶紧来看看海常在也好。”

“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朕只是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弘历待灵澜以酒擦拭完其其格的额头,才缓行于床榻边,从容不迫的坐好。轻轻将手搁在她苍白的额头上,试了试:“似好些了。你这法子倒比以冷水敷有效。”

金沛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海常在,病势这样凶险,皇上当真就不怕么。可她是真的怕了,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金沛姿紧咬着唇瓣不吭气,畏惧与填满了她摇摇欲坠的心。

“娴妃娘娘,奴才请了御医来了。”门外是桂奎嘹亮的嗓音:“快,王御医,劳烦您里面请。”桂奎领着御医进来,才发觉皇上就在床边,当即就唬得脸色发白,直直跪了下去:“奴才该死,不知皇上在此,冒失冲撞了圣颜。”

“事宜从权,平身吧。”弘历心里很是自责,也顾不上旁的太多了。他并非不喜欢其其格,给了她常在的位分,不过是想压一压她的气焰,希望她能如同满汉女子一般,温顺柔婉一些。岂料,或许正是这些不如意,导致了她五内郁结,才会这样一病不起吧。

王御医请罢了安,一刻不敢耽搁的替海常在诊了脉。望闻问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跪于皇上面前,严肃道:“皇上,恕老臣莽撞之罪。海常在并非什么恶疾,分明是中了毒,毒气扩散周身,使得小主高热不退,陷入昏迷。再迟一些救治,恐怕性命堪虞啊!”

第六十七章 :人静蛩喧天欲霜

鸦雀无声大抵就是此时此刻的写照,除了凛冽的冬风时不时的灌进来,猛烈而无情的吹散难闻的艾草气味儿,便寂静的再没有一点动静。、。于此同时,贪婪而张狂的寒凛肆虐般袭向凉薄而慌恐的人心,再钻进骨缝里,凉透了原本就冰冷的身子。像是要将这些粉雕玉琢的金枝们揉碎吹撒,才不算纵容了那些藏匿的很深的邪恶于歹毒的用心。

黄蕊娥惊的颤抖连连,只顾着怕和恨,连泪都忘了流下来。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夜,改变的不止是其其格的人生,还有她自己的。懊丧是无可避免的,早知道如此,她宁可昨夜就禀明皇上,邀功不成也就罢了,总不会惹祸上身啊。

弘历看着床榻上不似人形的其其格,轻轻〃哦〃了一声。抚摸着她滚烫而潮红的脸颊,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竟如此冰凉。缩回手,只是害怕这一股凉意,会不会冰透了她的心?〃可能解毒?〃弘历还是希望其其格能活下来,这个念头那么强烈,撕扯痛了他坚硬的心。

王御医抬眼睨了皇帝,垂首时含了一口凉气,吐也不是吸也不是,迟疑半晌才道:〃老臣自当尽力而为。事不宜迟,还请皇上回避。〃

〃朕……〃弘历环视了眼前众人一周,语速极慢道:〃朕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海常在。〃

〃。〃王御医连忙起身,侧身对小朴子示意,将医药箱捧上前来,旁若无人的行针。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立着,盼语的心一直止不住的哆嗦。府上勾心斗角,争宠献媚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这下可好,才入宫,人命就成了宫嫔手里面的玩物,尽可以轻易了结,早已不是府上那么“柔弱”的进攻了。这时候,她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如临深渊,稍微踏错一步,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心里害怕,盼语怔怔的不知如何才好。有那么一股冲动,很想扑上去躲进他的怀里,哪怕是只得到一个温暖的微笑,也是莫大的慰籍,能让她知道他还在意。可惜,盼语几次尝试,弘历都没有抬起头,目光注视的唯有那命悬一线的海常在。深深的心灰意懒,她终于彻底的信了,他的心已经不再温热如昔。

〃皇上。〃黄蕊娥实在承受不了,弘历这样的冷漠威严,她哽咽着跪着缓缓向前:〃臣妾当真不知道海常在何以会中毒,请皇上明鉴……〃

〃不知道就别说话。〃弘历转首对上黄蕊娥红肿的双眼:〃朕没有问你。〃

金沛姿紧紧的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可无论她有多么用力,心里还是害怕的不行。没见过这样的皇帝,更没见过这样的夫君。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遥远的从未靠近过。明明他平静从容,却犹如一座压在身上的大山,让人透不过气。或者这才是真正的天子吧!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而已。

除了黄蕊娥轻微的啜泣,金沛姿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样的场面不知还要僵持多久,该怎么办才好呢?

〃哭够了没有,其其格还没死呢!〃弘历猛吼一声,震耳欲聋。

这猝不及防的叱责之音,惊的几人险些失声尖叫起来。盼语也紧忙跪在弘历脚边,咬紧了唇瓣喏喏道:〃有皇上在此护佑,海常在必然吉人天相。还请皇上息怒啊?〃

金沛姿跟着跪了下去,却是远远的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想动。这样的时候,恐怕也就只有娴妃敢开口劝慰,换作是她,情愿还是缩着保持缄默为好。谁知道哪一句话惹恼了皇上,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本就不是他在意的,哪里敢在这样的时候献媚讨好呢。何况皇上未必就会领情呢!

这么想着,金沛姿心里生出一丝悲凉,犹如萧条的秋末,落光了叶片的枯枝。除了能微微晃动,受尽悲凉的侵袭,还有谁会感念曾经的硕果满枝?

〃皇后娘娘驾到。〃薛贵宁的声音犹如破晓的晨光,在这紧要的时候,耀亮了诸人畏惧不安的心。

兰昕没听见皇上方才的咆哮,却在掀开帘子后,率先看见跪倒一地,瑟瑟不止的宫人。走进里间,又见同样瑟瑟不止的宫嫔,心中顿生不祥之感。〃臣妾迟来,还望皇上恕罪。〃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兰昕没有起身,反而拘着礼道:〃皇上,海常在的病势……莫非沉重?〃

〃来。〃弘历只简短的吐出这一个字。许是皇后听不出语气,可在场的其余人,皆以为这一声,比起方才那一句,好的太多了。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了。

〃是。〃兰昕起身,示意芷澜退出里间侯着。复迈着端庄又沉重的步子,绕开跪地的三人,走上近前去。

王御医连忙行礼,却未出声。随即又想让开身子,请皇后来看海常在。

〃不必相让。〃弘历再一次显出不满来:〃皇后看皇后的,御医看御医的,朕看朕该看的。〃

兰昕诧异的发觉,海常在果然十分的不好。疑惑瞬间凝结于心,眉头便情不自禁的蹙了起来:〃皇上,臣妾这么看着,似乎不是一般的风寒!〃

弘历忽而一笑,言语凉薄却没有挖苦皇后的意思:〃的确不是一般的风寒,皇后就是皇后,比着一般的宫嫔明澈得多。〃伸手握住兰昕得手,弘历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一攥。

这话令盼语尴尬不已,她也是真的为海常在着急,怎么就入不了皇上的眼呢?

兰昕被弘历以这样大的力道握住,吃痛不已,却硬生生挺住了,从表情到动作,没有一丝抗拒:〃皇上是说,海常在并非染病?那么……〃

这个念头,连兰昕自己也惊着了。她以为兢兢业业的盯着后宫,便不会太恶劣的事儿发生。可这才几天啊,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弘历没有说话,攥着兰昕的手也松开了。是无奈还是责备,一时间兰昕着实体会不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险些从胸膛里跳出开。却又恨不得钻进弘历的胸膛,看看他的真心到底如何。

〃启禀皇后娘娘,经过王御医诊治,海常在是中毒陷入昏迷,并非疾病。〃盼语恭敬的答着话,既解答了皇后的疑问,又何尝不是逼着皇后去面对疏失。

于是,她的话音一落,兰昕也端正的跪了下去:〃臣妾失察,后宫生出如此恶事,请皇上责罚。〃告罪是一方面,兰昕不会以为,这会儿皇上还有心思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遂接着道:〃也请皇上宽限臣妾些许时候,待臣妾查明此事,给皇上、后宫、海常在一个交待。〃

弘历颔首,吁气道:〃朕在这里陪陪海常在,皇后就领着她们去正殿罢!〃

〃是。〃兰昕起身,郑重道:〃敢问皇上,海常在所中何毒?〃

王御医先前并不肯定,而皇上也不曾问起。这会儿细细检查过海常在的症状,心里的答案似乎更明了了些。〃回皇后娘娘,臣以为,海常在应当是服用红信石粉末而中毒。"

兰昕又是一颤,暗恨下毒之人好歹毒的用心,那红信石便是调制鹤顶红的毒料。常见不说,又是极为普通之物,恐怕从来源上追查不出什么。〃臣妾明白了,请皇上宽坐。〃

临行前,兰昕不忍的再看一眼海常在,心道能否挺过来,必然是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且说,弘历也在同时看了起身离去的宫嫔们。兰昕的惋惜他看在眼里,盼语的忧心他也看在眼里,甚至黄蕊娥的畏惧、金沛姿的悲凉他都看见眼里。可这一切,都不能消除他心里的怒气。难道后宫里住的,尽是些美貌如花的蛇蝎豺狼么?

从前先帝在的时候,他就看透了,熹贵妃何尝不是美貌与狠毒并重的蛇蝎呵。否则,自己何以会有这样晦暗不明的身世?那么现在,是不是轮到他的后宫血雨腥风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是否都要经历这样那样的怨毒算计?最痛心则是,这些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尽是自己的枕边人。

沉痛的闭上眼睛,弘历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好了。等他睁开眼睛,其其格又会好端端的对着他微笑。

景仁宫正殿之上,兰昕坐稳。并不理会旁人,她首当其冲揪住了仪嫔问责:〃海常在是你宫里的人,何以她会中毒,仪嫔你该比旁人清楚吧?〃

黄蕊娥这会儿可不如方才那么害怕了,哭也敢大声的哭,分辩也敢大声的分辩:〃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啊。虽说是一个宫檐下住着。可呈送进来的膳食,都是御膳房烹制的。臣妾与海常在各自进膳,又怎么知晓她进了什么,怎么会中毒。这得问过伺候她饮食的侍婢芳澜才能清楚。〃

〃芷澜,你带着两名侍卫,跟着芳澜去检验海常在昨晚用过的膳食、糕点、茶水,可疑的一样也不能漏下。〃兰昕正经了脸色,不怒而威,竟一点儿也不输天子威严。足能够震慑一屋子的人心。〃此外,薛贵宁,你带着一队侍卫,搜查景仁宫每一间厢房,前院后院,旮旯犄角都不要放过,倘若真有人用毒,那么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芷澜与薛贵宁领命,各自分头办差。侍卫们匆忙而又凌乱的脚步声,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兰昕阴沉的目光,凌厉大现:“倘若现在从实招来,本宫或许会留些体面。若是被逼在证据面前才承认,就别怪本宫心狠了。肃清后宫纲纪,本宫绝不会手软。”

第六十八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

原本满心愤慨的金沛姿,还欲将黄蕊娥种种的不妥贴禀明皇后。:。可见了这样威严的凤仪,她又禁不住有些心软。始终觉得,黄蕊娥即便再笨,也不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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