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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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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黄嬷嬷强忍着腰部痉挛一般的剧痛,整个人伏在地上连哭带嚎的向皇后求饶。

“香莲,先送大阿哥回房,旁的事等会儿再说不迟。”兰昕怨恼的看了黄嬷嬷一眼,只对索澜使了个眼色,便跟着香莲和其余人,簇拥着永璜往厢房去。

索澜轻蔑的看了一眼黄嬷嬷,隐去了嫌恶之色,俯下身子将人扶了起来:“我说黄嬷嬷啊,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您可是伺候大阿哥的老人儿了,从前在府里跟着过来的。怎能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性。连大阿哥的身子都不顾全了。”

黄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真真儿可怜:“姑姑啊,您帮衬着老奴,向皇后娘娘求求情吧。都是那香莲不好,自从她来了,这阿哥所就没有一日的安生。这下可好,她当着皇后露了脸,往后更没有老奴的安身之地了。”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索澜不以为然道:“怎会,你看着大阿哥长大,若论亲厚,也必然是和嬷嬷你。怎么会叫她一个外来的新乳母抢了风头。再说这香莲,也是上一回纯妃孝敬慧贵妃的糕点被下药,整个阿哥所清理毕,才送进来的人儿吧。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啊,黄嬷嬷就败的一塌糊涂了?”

“才不是呢。”黄嬷嬷揉着自己的手腕子,又是小心的扭了扭腰,才鬼祟道:“这香莲早就来了,可一直都做些不起眼的事儿。谁知道,正好内务府领了新来的乳娘大阿哥不喜欢,就让她近前儿伺候了。算算日子,这香莲是入宫以后就来的阿哥所,也快三年的功夫了。”

这回轮到索澜惊讶了,按理说在宫里伺候了将近三年的功夫,即便是没有见过皇后,也总归知道规矩。何至于方才于凤驾面前,香莲会如此失礼。

要么是她胆小怯懦,要么就是存心而为了。

前者几乎没有可能,试问一个胆小的人,怎么敢当着皇后的面儿对嬷嬷出手。毕竟黄嬷嬷手背上的几道口子可是一点不轻啊。

那么她为何要引起皇后娘娘的注意呢?

索澜啧啧道:“黄嬷嬷您这么畏惧,恐怕不是为了香莲吧。反而是怕皇后娘娘才对。”

黄嬷嬷脸皮一紧,惊得险些咬着自己的嘴唇儿:“大姑姑,您这是说什么话儿呢。这后宫之中,有哪个当奴才的,不畏惧皇后娘娘的威严呢。”揣着明白装糊涂,黄嬷嬷显然知道索澜要说什么。僵持的脸色随即被谄媚的笑意掩盖,黄嬷嬷一个劲儿的对索澜说着好听的话。

“大姑姑呦,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奴婢美言几句吧。您说奴婢都一把岁数了,这大阿哥又是奴婢亲手带大的。即便今儿欠稳妥,让大阿哥受了伤,可到底也不是奴婢的错啊。姑姑,我的好姑姑,您替奴婢想个法子,让皇后娘娘打发了香莲吧啊……”

轻嗤一声,索澜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我方才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呢。嬷嬷啊,你成日里是怎么伺候大阿哥的,难道我会看不透么?说什么香莲给大阿哥做的是单靴子,若真是单靴子,应该用普通的黑布,又怎么会用黑绒布做面儿。

主子高高在上,或许不懂私底下奴婢手里的花花招数。可嬷嬷忘了,我索澜是从下院熬过来的,嬷嬷的心思有谁会比我清楚。”

横眉一挑,索澜脸上泛起清冷的森光:“你看大阿哥是没有额娘的可怜孩子,嫌弃分到手里的赏银少了,竟敢私自克扣内务府给大阿哥的用度。靴子里没有棉絮很正常啊,那棉絮根本是被你塞进了自己袄子。当然,或许不止棉絮,可能连炭火、膳食,你都无所不用其极的往自己荷包里划拉,我说的对不对啊黄嬷嬷?”

“姑奶奶呦,我的大姑奶奶,这话可不敢乱说。若是让皇后奶奶听见了,必然要剁了奴婢这双手,砍了奴婢的头啊。”黄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当前,顾不得痛楚,连连向索澜告罪。眼看着额头上磕出了青包,而青包擦破了皮,血水隐隐渗出来,也不过就是几下子的功夫。

可见这黄嬷嬷是真的没有留劲儿,实诚的求饶。

索澜心里的确有些不落忍,毕竟黄嬷嬷年岁不轻了,当自己的奶奶都绰绰有余。可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干什么去了。比之皇后的宽仁,索澜则属于睚眦必报的那一类。

从前受惯了气,到了今时今日才总算能仰起头来做人,又怎么会因为心软就妥协。“现在是做什么?随意找个替死鬼就算了?黄嬷嬷自己老糊涂了不要紧,可别想蒙蔽皇后娘娘。要我帮你求情也并非不行,大阿哥到底为何从假山上摔下来,你如实的禀明,有一个字偏差,保管让你的脑袋搬家。”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黄嬷嬷的嘴唇儿都咬出血渍来了,这话让她如何敢说。大阿哥竟然是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一回饱饭了……故而没有力气,才从那假山上摔下来的!眼尾的余光偷偷的划过索澜的脸颊,她知道必然是皇后的授意,这劫难怕是躲不过去了。

“快说。”索澜冷喝一声,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黄嬷嬷的胸口。

“这几日雪大,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到阿哥所时已经冷了。大阿哥又觉着不合胃口,每日吃的甚少。可能是因为这样,大阿哥总觉得浑身乏力,奴婢已经劝过他不要攀登假山了。可他偏说站在假山石上能看得远些。看得远些,便能画出大气磅礴的画来。

奴婢也是拗不过他,这才让大阿哥犯险爬了上去。谁知道,谁知道竟然会摔下来。若是奴婢早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劫,说什么也得死死保住大阿哥,不让他冒险啊。”

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个女子哭腔道:“你胡说!”

索澜与黄嬷嬷同时回过头去,见来人正是香莲。非但只有香莲,就连皇后也一并返了回来。

“这几日雪大,大阿哥食不果腹,奴婢曾经苦苦哀求嬷嬷,多向御膳房要谢吃食。哪怕是冰冷的糕点垫垫肚子也好哇。可是嬷嬷嫌雪路不好走,阿哥的饮食又不能假手于人,于是您情愿让大阿哥挨饿受冻,也要填饱自己的肚子。

奴婢不忍心看大阿哥受苦,将自己的吃食给大阿哥送去。被您发现了,您竟然全都砸了。”香莲泪眼婆娑,这一哭才发觉寒风像是利刃一般,狠狠的割在脸上,疼得撕心裂肺。“大阿哥到底还是个孩子,您何必这样待她。”

兰昕深深的吸了一口寒气,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难怪大阿哥小小的年纪,竟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全都是这些犯上不敬,只会嚼口舌的奴婢给逼出来的。“御医来瞧过大阿哥,竟然说大阿哥面黄肌瘦,长期食不果腹。他才十一岁,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几乎是咆哮,兰昕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么?危害皇嗣,摧残阿哥,黄嬷嬷,你这不是作死,你这是要连带着一家老小赴黄泉!”

第一百八十一章:惜春行乐莫辞频

“不是的,不是的皇后娘娘……”黄嬷嬷连滚带爬的挪动着臃肿的身体,颤抖着伏在皇后脚边:“是奴婢糊涂了,是奴婢该死,求皇后娘娘看在奴婢照顾大阿哥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更何况,奴婢的家眷从未牵扯其中,皇后娘娘开恩呐,皇后娘娘开恩啊!”

兰昕决绝的目光,满满是令人恐惧的怨毒,她的心里填满了恨,翻腾起来的是无可饶恕的杀意。“本宫座下,若是连你这样心存不轨的奴婢都能饶恕,那紫禁城岂非要大乱了么。皇上的后宫,岂非要沦为天下人耻笑的可悲之地了。”

尚未宣之于口的话充满了血腥味儿,呛的兰昕怄红了双眼,她知道她这一开口,兴许无辜的人都得跟着赴死。可若不是暗中有这样的小人作祟,永璜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心机这样的重。“大阿哥受伤全都归咎于黄嬷嬷你的照顾,自从哲妃(富察寻雁)殁了,你便待他一日不如一日了。”

轻轻的稍微侧过脸去,兰昕嫌恶的踢开了黄嬷嬷的握着她脚踝的手。“既然如此,本宫也无谓再与你费口舌。有什么话,你自己向已故的哲妃,你的旧主子交代去吧。”

“不要啊,皇后娘娘,不要啊……”黄嬷嬷又扑上来,更加用力的抓住皇后的脚踝,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似的,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求您让奴婢将功赎罪吧。大阿哥,大阿哥是奴婢一手带大的,若他此刻醒着,也必然会为奴婢求情的。”

兰昕的脚踝很痛,可她依旧立在原地,动也没有动。这痛楚,犹如一道惊雷击中了身体,迅速的在全身流窜开,难以忍受的钻心。“来人。”这简短的两个字,已经道出了兰昕的决绝狠戾。“将嬷嬷黄氏与拖去下院毕竟的边门外,乱棍打死。”

“嗻。”薛贵宁领着两名内侍,咬音响亮道:“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黄嬷嬷抽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晕眩的厉害,眼前一抹的漆黑。想哭,想求饶,却被这抽进肺里的一口气活活的噎住。

兰昕看着她已经没有光彩的眼眸,没有半点怜悯之意:“黄嬷嬷之所以敢在宫里要好处,多半也是为着乡间的亲眷,却未曾想过到头来会连累了他们吧?”

“皇后娘娘……”黄嬷嬷猛然提起一口气,滚着泪珠子哭诉道:“奴婢有错,奴婢认罪。皇后娘娘您洪福齐天,心如菩萨,就饶了奴婢的家眷吧!”

索澜看着黄嬷嬷也的确可怜,两鬓斑白的老人儿了,于宫里头又伺候了这么些年。如今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已经很不堪了,却还得连累亲族枉死。有心想帮她说一句开脱求情的话,可转头看一眼皇后的脸色,索澜只轻轻碰了碰唇瓣,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儿来。

“传本宫懿旨,黄嬷嬷的亲眷,九族以内,逐出旗籍,流放苦寒之地为奴,终生不得返回京城。”兰昕这么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本宫还会向皇上请求恩旨,永不赦免你亲眷的大罪,让你的子孙世世代代因为你而卑微苟活。”

香莲的眼中噙出了泪水,却不是因为不忍,而是痛快。这几年来,黄嬷嬷是如何折磨大阿哥的,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了。现下皇后娘娘终于替她出了这口恶气,往后大阿哥就有好日子过了。“谢皇后娘娘恩典。”香莲的泪水虽说有感激的成分,可到底也饱含怨怼。

倘若皇后能一早就发觉这些,大阿哥何至于如此啊。

黄嬷嬷咕咚一声,头磕在地上晕厥了过去。她再也不能开口向皇后求饶了,因为薛贵宁已经让人架着她往下院去了。

兰昕从索澜手里,结果浅青色的芙蓉绢子,淡淡的花香味儿虽然好闻,却丝毫没有令她发觉。沾了沾眼中还未曾流下来的湿意,兰昕忍了忍伤心:“本宫想多陪永璜一会儿,索澜,你让人知会皇上一声,请他也过来看看。”

香莲含着一缕不明朗的笑意,默默的垂下头去:“奴婢也有一事相求,望皇后娘娘恩准。”

“说吧。”兰昕这会儿才明白,香莲之所以要举动出偏差,就是为了能引起自己的注意。自己这一注意她倒好,竟然引出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又是杀人又是流放的,好像事情递进式一般的推动着。到底香莲为何要这么真心的帮衬永璜呢,而永璜摔伤是不是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倒吸了一口凉气,兰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忧思难解。却分毫没有功夫疑心旁的人事。

“黄嬷嬷遭乱棍之刑实属罪有应得,可大阿哥身边儿不能没有人伺候。奴婢想请皇后娘娘恩准,让奴婢代替皇后主事,尽心竭力的伺候在大阿哥身侧。”香莲此心,无不为了大阿哥着想。她目光镇定,仿佛眼中没有一丝错杂的光。

清爽纯美的让人难以置信。

“好。既然你愿意伺候在大阿哥身侧,本宫允你便是。”兰昕顺水推舟,并不急着这一时撬开香莲的嘴。

在阿哥所陪了永璜好久,皇上都没能过来。兰昕一直沉着心看床榻上头裹白棉布的永璜,心里百转千回,什么滋味儿都有。耳畔还记得当年大阿哥一口一声大福晋,大福晋的唤。他小巧而童真的模样,至今还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说变就会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兰昕的心猛然抽搐起来。痛的有些窒闷之时,她才发觉,原来在她心里,早已经认定,纯妃献芙蓉碧玉糕给慧贵妃、以信笺告密慧贵妃假孕这两件事儿,根本就是永璜的精心杰作。

先是没有尽心好好照顾这个可怜没娘的孩子,后又认定他心思缜密,异常歹毒。兰昕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究竟是疼他多一些,还是防着他多一些。

偶尔目光扫过蹲在厢房一角,亲手煎熬汤药的香莲时,兰昕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这香莲到底是何来头,竟然对大阿哥如此的一心一意。想来这个问题,唯有内务府的记档才能说明了。

正想得入神,兰昕只见门外人影晃动,眉头便蹙了起来。“是谁在外头?”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乐澜。奉娴妃娘娘之命,特来禀明要事。”

兰昕点头示意索澜将门敞开,让乐澜进来才道:“娴妃有什么要紧事儿,让你过来禀明本宫。”

乐澜福了福身,正要开口说话,却是一阵风卷了汤药的味儿扑过来,呛得她干呕起来。

这举动当即就惊了兰昕一跳,好端端的这乐澜是怎么了?难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扎的兰昕芒刺在背,当即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该死,奴婢凤驾前失仪,还望皇后娘娘恕罪。”乐澜慌张的跪下,脸颊潮红成片:“奴婢这几日肠胃不适,一嗅到这药味儿,便觉得窒闷反胃。求皇后娘娘恕罪。”

定了定神,兰昕轻叹一声:“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娴妃有什么话说?”

乐澜重新仰起脸来,神情没有方才那么尴尬:“回皇后娘娘的话,内务府方才奏报,存放宫婢记档的厢房忽然着火,烧毁的好些东西。因着皇后娘娘您不在长春宫,慧贵妃娘娘又有孕在身,多有不便。奴才们便将此事禀明娴妃娘娘。”

“内务府存放宫婢的记档室无故被烧毁?”索澜以为自己听的不够清楚,这乐澜搅来搅去,似乎觉得奴才们没有找到皇后,又不便叨扰慧贵妃,才将此事禀明了娴妃,似乎比内务府着火更为要紧。

乐澜点一点头,郑重道:“请皇后娘娘放心,那火已经扑灭了。除了部分记档被焚毁干净,并未伤及旁人。”

目标明确,办事利落。兰昕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这一句。且说自己才想到这一层,事情果然就是这样出的。这香莲的来头竟然还不小呢,随随便便就有人替她摆平了麻烦,真是不可小觑。

目光似乎是不经意的划过香莲的脸庞,她没有一丝的不同。依旧心急火燎的打着扇子,巴不得炉子上的汤药能早点熬好。收回了目光,兰昕对索兰道:“扶乐澜起来吧,事情本宫心里有数了,你回去复命吧。”

“谢皇后娘娘。”乐澜恭敬的谢恩,就着索澜的手站起身子,似乎是无意识的将手遮挡在了鼻前,乖巧而小心的退了下去。

若说无恙,平日里谁看上去都是好好的。可若是稍微用心,这些无恙的人竟然诡异可怖,好像心底藏着见不得光的惊天秘密。兰昕看了看香莲又看了看乐澜的身影,只觉得鼻尖都沁出汗来了。“皇上怎么这会儿了还不能过来?”

索澜连忙道:“娘娘不要心急,方才来回话内侍监说,皇上要甄选一名女官,留在乾清宫伺候,故而还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兰昕猛的一震,忙不迭道:“内务府这几日可有给慧贵妃安派新晋侍婢?”

第一百八十二章:牡丹花谢莺声歇

索澜明白皇后是问什么,连连点头道:“有是有,不过都是经由东西六宫,闲置院落调过来的宫婢。好些都是在紫禁城伺候了经年的本分人儿。算不得新晋入宫的。皇上有话给内务府的奴才,说是怕新人毛手毛脚的伺候不周,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兰昕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面部表情的僵持,心下却是狐疑的不行。难道说皇上觉得储秀宫还算不得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想要掩人耳目,就决计将那名有孕的女子,安排在自己身侧?

一来旁人不敢多口多舌,二来,即便是敢多口多舌,也绝不敢刁难甚至查明真伪。毕竟谁敢明目张胆的与皇上为难啊。这的的确确像皇上办事的手法,奏效、狠戾且最让人难以拆招。

“本宫想去……”兰昕有些坐立不安,只是臀才稍微离开永璜的床榻,就见一道明黄的身影闪身进来。这下子兰昕的心,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皇上万福金安。”敛去多余的情愫,兰昕端正的朝皇上福身行礼。“永璜还未曾醒转呢,皇上您快来瞧一瞧他吧。”

纵然兰昕这么说,可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皇上身后,那一抹娇弱的玫粉身影。那女子容貌清丽,气质不俗,虽不似纯妃那样行若柳摆般妩媚婀娜,却兀自带着一股柔婉,夹杂着清新的柔婉。“这一位是……”

弘历原本是朝着永璜而去的,听皇后这么一问,便停下了步子。“她叫莫桑,是朕今日新择的女官女史。往后就留在乾清宫伺候了。”

“奴婢莫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莫桑含笑却只是点到即止的那一种,虽然有些恭敬的意味,但是难掩她的清高与傲然。

好像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把自己放在奴婢的位置上,却还自称奴婢。让人听着说不出的别扭,如同珍馐百味吃着尽兴,却给一粒小沙子儿破坏了兴致。

兰昕大抵是吃不消的。轻声道:“平身吧。”

莫桑笑意更浓,又是一福才从容的站起了身子。

“永璜?”弘历快步走上前去,坐在方才兰昕就坐的床榻边,伸手轻轻抚了抚永璜的脸色,竟然是那么的消瘦与暗黄,没有血色。“御医怎么说?”

沉着气,兰昕扭过身子不去看身后的莫桑,可女子独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莫桑的的确确就是皇上喜欢的那一类女子。明艳绝伦不说,且还知书识礼。不娇弱、不谄媚、不虚伪更无所图一般。干净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倘若真的是她怀着慧贵妃腹中的皇嗣,倒也极为有可能。心里想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可嘴上却回着皇上的话,兰昕自觉自己一心二用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了。“御医说永璜撞伤了头,可大可小,须得醒转之后再看。于是先开了清楚瘀血的方子,给永璜调着。”

弘历点一点头,眉心凝聚着一股说不清的阴沉:“朕听闻,皇后处置了一直伺候在永璜身边的黄嬷嬷。”

“回皇上的话,正是。”兰昕眼里的光彩忽然锋利起来,恨意肆意,径直跪在了皇上脚步。“与其说臣妾处置了黄嬷嬷,倒不如说臣妾是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身为嫡母,臣妾竟然不知永璜的日子过的这样艰辛。连区区一个嬷嬷,都敢克扣他的用度与膳食。

致使他饥寒交迫,体力不支,才会从假山石上摔下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切的疏失,看似是黄嬷嬷这个近前伺候的人所为,可实则均系臣妾粗心之过。哲妃才去不几年,臣妾却让永璜吃了这么多苦,实在愧为人母。臣妾失察,未能尽心照顾皇嗣,求皇上责罚。”

最喜欢的便是兰昕有担当的金贵品质,弘历伸开双手,看着面前的结发妻子愧疚请罪,心头微微的发热。“先起来再说话。”

兰昕略微有些执拗,并非是与弘历撒娇,而是她真的过不去自己的心。“皇上,您责罚了臣妾,再让臣妾起身不迟。”

低低一叹,弘历心疼的又将手臂伸长了一些。“宫里趋炎附势的风气一直都有,奴才们跟红顶白、背地里欺压主子之事,也是屡见不鲜。朕怎么能只怪皇后,追根究底,朕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没有早早预料到这一层,又岂会是你一个人的过失。”

不愿意让皇上一直伸着手臂,兰昕顺从的站了起来。索澜连忙快步上前,恭顺的半蹲在弘历身侧,小心翼翼的替她掸去膝盖上并不明显的浮土。

于是弘历才接着道:“打永璜出世,朕便择了这黄嬷嬷在他跟前儿伺候。一转眼,也有十多年了。漫说是你今日不曾预料,当初朕不是一样被她的伪慈爱蒙蔽在鼓里了么!朕一样失察。”

“不怪皇上。”兰昕听不得弘历苛责自己之言:“当初那黄嬷嬷或许真是尽心尽力想要照拂好永璜的,可谁知哲妃会英年早逝,令她觉得打赏的银钱递减,伺候的再好也终究是徒劳无功。故而才心生歹念……”

说到这里,兰心有些自惭形愧:“也怪臣妾不好,自己不看重金银珠玉,便以为旁人也不看重。孰不知黄嬷嬷正是看得太重了,反而忘了当初在哲妃面前立下的誓言。到头来她配上性命不要紧,白白连累了永璜。”

“你别难受了,永璜是朕的大阿哥,有天子庇护,他必能遇难呈祥,吉人天相。”弘历轻轻的握住兰昕的手,意在慰藉。

帝后一言一句,一个宽慰一个自责,配合的天衣无缝,极为默契。

莫桑看着这天下间最为尊贵的一对夫妻,颇有些无言的感触。她不嫉妒却深深的羡慕,能为天下间这样骄傲、才华横溢的男子捧在心头,是紫禁城里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心愿。当然,她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君心难测,什么事情都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莫桑别过脸,尽量让自己和香莲、索澜一样,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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