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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驭画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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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到景西又从屋内出来,脚步看似艰涩的走到白前身边,将手里的东西丢给白前。

    白前抱住那一团东西,是一块毛毯,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明明是好心,却动作粗鲁,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一块毛毯砸死仇人。

    景西僵着脸,丢下东西立刻返身,脚步飞健的朝卧房走。白前朗声道谢,他也跟没听到一样,没半点停顿。

    白前将毛毯盖在腿上,暖意渐渐蔓延开,在脑海中游走。

    随后的年夜饭上,白前又见到景西。穆悦观正给白前递手炉的时候,景西带着一身夜色的寒意进来。白前的手微停顿,瞬即收了心思,将手炉放在腿上。景西闷声落座,和穆青涧道了声“新年好”。

    两个人还是没有交谈,像是在饭店大厅里拼了张桌子,气氛尴尬。

    这种状态持续很久。除夕守岁之后,穆青涧突然发病,穆悦观也没心思再找白前,整日守在哥哥床边。

    白前难得清静几天,自己在屋内试着画些小玩意。失败之后就出门散心,盖着那方毛毯,四处闲看。偶尔碰到景西,连问候都没有,直接擦肩而过。

    过了十来天,穆悦观突然哭着跑过来,抽抽搭搭的连话都说不清。白前忙拉着她坐下,端茶递水的哄了好半天,才问出来。

    穆青涧这次像是病的严重,服药根本没用。早晨穆悦观照例去他房中照看,却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药水都灌不下去。

    白前又哄了半天,问她:“现在谁在那里?”

    “云越,还有几个大夫。他们说我碍手碍脚,把我赶出来了。”

    白前安慰道:“云越在的话你该放心,他贴身伺候你哥这么多年,肯定分得清轻重。你先耐心等等,治病救人这事,我们是得听大夫的。你乖些。”

    送走穆悦观,白前指尖在g笔上打圈,想着穆青涧的事情,也没了试画的心思。

    这次回到穆府,白前还觉得穆青涧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养胖了。守岁那晚他看起来也很精神,反倒是自己后半夜熬不住,睡了过去。总之,穆青涧完全没有重病来袭的迹象。

    白前在屋子里转转悠悠,捱到下午,推着轮椅去看他。在主宅前的小路上碰到景西,也是要往那个方向去。

    景西脚步停了停,等白前转着手轮拐过那个弯,才跟着他身后继续走。白前想到自己和他正处于类似冷战的低气压中,就觉得有双眼一直钉在后背上,浑身不舒服,转动轮椅的手也加快起来。

    景西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情,便放缓了脚步,只等白前走的远了,才慢慢朝那边而去。

    穆青涧身边的药味比任何时候都浓郁,白前进去时就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有侍从在他进来后迅速合上门,屋内的热气蒸腾,让人有些燥热。

    穆青涧仍旧昏迷,云越正用汤匙往穆青涧嘴里灌药,但药汁全部顺着嘴角流出来,云越忙用手帕帮他擦干净。反复几次,碗里是空了,但药一口没喝下去。云越难得一见的有些张皇失措,将空碗递给侍从,换了干净的帕子重新替穆青涧擦脸。

    景西恰好推门进来,白前回头看了一眼,问云越:“一直昏着没醒?”

    云越“嗯”了一声。

    白前继续问:“什么病?”

    云越也有些疑惑:“公子常犯心悸,但这次的症状倒不像是旧症复发。大夫也说不出来,只开了醒神、滋养的药汤。”

    景西在穆青涧耳边唤了两声,云越摇头道:“没用的。我从早叫到晚,公子都没反应。”

    景西看了云越一眼,也没有说话,退了回来。白前说道:“那辛苦你多提点神儿,早晚这里别离了人。”

    云越垂首:“是。”

    白前从穆青涧那里出来,转个方向准备去看看穆悦观。木轱辘在青石板上划过,响声压下了身后的脚步声。白前在一个拐角艰难转动轮椅时,才听到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从后方接近,停在自己身旁。

    白前惊了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到是景西,才呼出一口气。

    轮椅卡在两块青石板之间,白前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轮子j□j。景西走上前,两手握住木轮,俯身刚好凑在白前耳边。

    “画兵能否成功?”

    白前一愣,反应了会儿才明白,景西是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传话。但只是说个话,何必如此偷偷摸摸。难道说,有人在暗中监视景西?

    白前咽口唾沫:“不能。”

    景西双手施力,却没将木轮j□j,压低了声音道:“射杀黑衣人的兵器,构造图给我。”

    白前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景西没有回答,继续嘱咐:“十五子时三刻,我去接你,别声张。”

    白前还要问,景西忽然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语态表情:“你先起身。”

    白前压下嘴边的话,眼睛向四周瞟了瞟,可是什么都没看到。景西还是闷着一张扑克脸,立在身边。白前无奈,只能撑着扶手站起身,但没有拐杖,右膝一软,又坐了回去。

    景西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伸出手将他扶起来。白前将身体倚在他胳膊上,看他另一只手将轮椅j□j,顺便放到平整处,心里挺不是滋味。

    景西却不猜他的心思,撑着他的身体,将他往前送了一点,看白前扶到轮椅上之后,便撤手不管了。

    白前回头看他,看不出丝毫端倪,像是刚刚的对话根本不存在一样。白前收了心思,按原定道路往穆悦观那里去。

    景西一路跟着,白前和穆悦观聊天时,他让穆悦观请了曾伯来,说道:“穆青涧病重,年里多事,府内的守卫你要注意。”

    白前看曾伯笑呵呵的应承下来,心里蓦然有些紧绷。

    这一夜过完,便是正月十四。白前想了一晚上稍微有些头绪,也知道穆府是要出什么事情。

    统筹规划的能力,景西要比他强的多。并且景西要比他更了解这个社会的种种。白前选择相信景西的判断,当真画了弓弩的设计图给他。

    景西拿了样稿,轻问:“你还知晓何种兵器,能助人以少胜多?”

    白前想了想,对阵这个时代的人,最合适的就是枪械。但枪械的材质特殊,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画的出来。偏偏自己吃的“水土”还不够,画出来的东西不经摔打。

    景西看他沉思,追问:“确实有?”

    白前摇头:“画不出来。但这个弓弩可以改造,符合你说的。”

    景西道:“尽快。”

    白前看他一眼,回问:“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解释?”

    景西沉默,良久才道:“我还未确定。”

    白前道:“那我等你确定。”

    白前漫画中的弓弩是单支箭道,整体细长,加上前段的弩片,像只展翅的大鸟。白前给它起名叫“火凤”。如今他要给景西修改的,更接近《反恐精英online》里的“追月连弩”。下置箭筒,能实现多支箭连发,虽不及枪械的威力,但也足够用了。

    白前没研究过这个东西,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理论知识画出个大概,让景西自行实验。景西拿了设计图就消失的不见踪影,好在他一贯低调沉闷,平日里就不常看到他,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失踪感到惊奇。

    正月十五,元宵节。稍微沉寂一些的年味重新冒出头来,四下里又热闹起来。只是穆青涧仍旧昏迷,惯例的元宵便没有一起吃。

    白前按照平时的时间吹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于月色中静静的等待着。

第23章 灭族

    皓月高悬,其实并不是作奸犯科的好时机。但元宵的氛围要比除夕轻快许多,除下祭祖、拜天等礼节,元宵便是真真正正的闲坐下来,亲友围在一起其乐融融。这样的节日里,人们的精神也更为放松。

    直到翻出了穆府的墙,白前还是觉得有些虚幻。像是偏离了日常现实,误闯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事实上,他确实闯进了别人的世界。

    景西俯身,拉着白前的手臂将他放下。墙角有人接应,动作迅速的扶着白前。景西双手攀着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地,单膝蹲下以缓冲下坠的力道。

    继而景西将白前负在背上,足尖轻掠,整个人就飞驰而去。剩余的人向四面分散,隐藏于黑暗中,并没有跟上来。

    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前趴在景西肩上,肩胛骨隔着棉衣,仍旧露出轮廓。稍微侧目就是景西的耳廓,脖颈间带着体温,在扑面而来的寒风中微弱不易察觉。

    景西专拣人烟稀少的背光处,绕小路进了家茶馆。老板是个女人,等景西闪身进入,立刻将门掩上。那女人多看了白前两眼,压低了声音问道:“双一刚走,藩溪城内毫无异动。”

    景西弓起身子,将白前放下。白前撑着桌子站好,先抓住景西的手臂,迫使景西回头看他:“在穆府说话不方便,这里能说了吧?到底什么事?”

    景西正准备离开,听他这么问,表情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些朦胧。景西似乎很为难,犹豫很久才道:“穆青涧病的不正常。”

    “所以?”

    “我怀疑穆府有内奸。”

    白前皱眉:“等等!什么内奸?刚刚说的异动又是怎么回事?我有点跟不上你们的思路。”

    景西将手覆在白前手上,却只是强行将他的手剥离开。

    白前语速也急躁起来:“你是说,穆府有别人派去的卧底,要趁着节日做坏事?”

    景西闷声道:“我不确定。”

    白前问道:“那穆悦观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景西退了一步,眼睛古井无波,还是一贯的沉稳深邃,没有丝毫变化:“我交代了曾伯。”

    白前向前伸手想去拉景西的衣襟,一时慌了神竟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向前栽了过去。景西本能的就想避开,却被白前捞住了肩头,直愣愣的撞到自己的胸膛上。

    白前双手攀着景西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怀里。景西的呼吸打在白前头顶,由缓至急,且越发粗重。

    景西被这个类似拥抱的气氛扰的惊慌,顺手推了白前一把。白前本就站不稳,不需要景西施多大的力道,便被摔了出去。

    景西本不是想欺打他,但看他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因为尴尬,态度反倒强硬起来,梗着脖子冷声道:“我,我回穆府。这里很安全,你呆着罢!”

    白前急急的叫了一声:“喂!景西!”

    景西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甩开门就奔了出去,甚至忘记了替白前将门关上。

    白前趴在地上,火急火燎的叫起来:“景西你给我回来!你聋了是不是!”

    木门打在墙上,还在颤抖着反弹,吱吱呀呀的越来越缓慢。清朗的月光和着冬季的冷风直灌进来,白前心里着急,只恨自己的腿无用。

    始终没有人回来,白前知道若真的有人要谋害穆青涧兄妹,这个时候正是危急时刻,由不得耽误。所有人都在忙,自己却因为两条残废的腿被圈起来,无能又麻烦。

    白前扒着方椅爬起来,在月光下掏出笔和纸。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灾祸中能出几分力。但希望能够自理的心情,从未有如此迫切。

    像是又回到了手术后的日子,沮丧,却又希望能够更向上接近阳光。

    白前迅速的画了许多张画来,用g笔勾好边之后重新揣回怀里。又寥寥几笔画出一副双拐,拔出景天舒送他的刀子,白前沿着贯穿掌心的粗陋伤疤重新划下,看着从伤口中冒出的血,内心恍若隔世。

    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吧。第一次要割破一个指尖,都犹豫了半天才舍得下手。如今这一刀下去,疼还是钻心的,却连眉头皱的纹路都轻浅许多。

    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真正的怀元人,过怀元人的生活。等到那一天,要将脑海中记得的所有事物都画出来,倾尽全力帮助穆家兄妹,摆脱颠沛流离,努力过更好的生活。

    白前轻握拳,血液滴滴答答的全部淋在原稿纸上。还是等到纸张完全浸湿,白前挪开手掌,眼前的纸变成了白前的拐杖。不锈钢表面处理管,配减震簧,下置防滑橡胶脚垫。

    白前拎起其中一支,高举之后砸在地砖上。力道过猛,反震的虎口一麻,整条手臂发软。白前本没抱多大的希望,但那支拐杖毫无破裂,不禁有些吃惊。

    但时间紧迫,不允许他再迟疑。白前抓起纸笔塞到怀里,扶着拐杖站起身,便沿着原路返回穆家了。

    其实听景西如此说了之后,白前稍微能猜出景西的一些心思。他担心穆家有难,便先将自己转移了出来,有祸没祸总能保自己平安。那这个时候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那个茶馆里,安全的等到景西处理完所有事情,再冒头。

    但内心最深处有根弦一直在跳,勾起蠢蠢欲动的邪火,让人拼了命的也想往前冲。

    白前尽量加快速度,走在月色下。怀中那几幅草图像是炽热的铁饼,烫在心口处,疼痛却让人莫名兴奋。

    白前反复想,我终于画出来了,我不是只会躺在地上的废物了。

    走的再快,超出极限拼命的赶,对白前来说都不够。想到穆家兄妹会有危险,白前恨不得能画出一对翅膀来,立刻飞过去帮助他们。

    月光渐移,白前拐过一个弯,似乎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再行进,余光中能看到几缕黑烟缓缓燃起。不多时,熊熊大火便随着烟灰而至。白前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的,入目便看到富丽堂皇的穆府,被火焰吞噬。

    多数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元宵的夜晚品下的酒还在体内作祟,外界偶有响动也吵不醒他们的美梦。于是这些人就一梦万年,再也没有醒过来。

    白前微愣,撑着拐杖的手一松,整个人也滑落坐了下去。

    原来不是穆家兄妹。原来竟是要杀掉穆府全族。

    白前回神,捡起拐杖挣扎着要起来。余光瞟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过,白前本能的将拐杖举起,刚刚挡住对方砍过来的刀。

    金属相撞,在夜色里擦出刺目的火花。白前回头,看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红光之下,尤为耀目的是,那人脸上的鬼面具。

    桂古明连!

    那人又挥刀而至,白前还坐在地上,根本无处闪避。反手抽出匕首,那人的刀更快几分,却是用刀背砸下来。白前扬手,匕首在那人手腕上划过,溅出一道血花。

    黑衣人并不伤白前性命,也没料到白前会如此坚决的反击。被伤了手臂,那人抱臂后撤,随后脚下移动,从另一个方向切过来。

    刀背再次落下,却偏了分寸砸在背上。白前闷哼,匕首向一旁斜刺出去,直没入黑衣人的腹部。

    温热的血似乎在寒冬还冒出热气,白前觉得手中粘腻,鼻翼间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脸上沾了血液,从额角向下滑,迷了一只眼。

    白前在火光扭曲的空间里,看到景西浴火奔腾,带着一身的热浪来到自己身边。

    白前仰头:“悦观呢!穆青涧呢!”

    景西揽起白前:“来不及,走!”

    白前挥手拍开他,指指地上的黑衣人:“我可以杀人!我抛弃了底线了!快回去救他们!杀多少都没关系!”

    景西忽然伸手,指腹蹭掉白前眼睑上的血液,沉声道:“你冷静些,你现在太激动了。白前,你听我说。对方人太多,火势凶猛,即使进得去,也救不活他们。你明白么?如今只能先撤退,等待时机。”

    “等……等什么?”

    “为他们报仇。”

    白前忽然叫起来:“人都死的话,报仇有狗屁用!我不求你去啊,你放开我,我自己去!”

    景西扬手,一掌打在白前右脚的义肢上。龟裂应声而起,整条义肢裂成碎片,白前的裤脚便踏了下去。

    景西冷言:“你如何去?”

    白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腿,惨笑渐渐扩大,几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却只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火依旧在烧,四处还有拼杀声。正月十五,变成人间炼狱。

    景西手掌再落,白前颈后一疼,眼前便黑了下去。

    眼前的人如同最初一样,棱角分明,却永无表情。白前看到他双唇开阖,然后坠入黑暗。

第24章 决裂

    白前换了块方巾,浸了冰水替床上的人擦拭掌心。热度被表层的凉意带走,但不多久就又重新冒上来。没有静脉滴注,没有抗生素,没有高压氧舱治疗。严重烧伤之后似乎就只能等待天意,白前一贯不信奉鬼神,此刻却忍不住想跪下来替床上的人祈福。

    如果他能下跪的话。

    茶馆中见过的那个女人忍不住劝道:“公子,您也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我守着。”

    白前眼睑微挑,目光随即又落了下来,沉声道:“我睡够了。”

    “您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白前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语调轻缓,像入了幽冥的鬼魅:“在那之前,我睡了一整晚。”

    那人似乎想叹息,却硬生生憋在喉咙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白前叫道:“麻烦你,把门带上。”

    叹息终究还是没忍住,从嘴角溢出,屋内充斥着让人抓狂的压抑。白前再次将方巾沾湿,替床上的人擦掌心,希望高热能在下一秒就停止,希望下个瞬间就看到活蹦乱跳的人。

    正月十五,月圆之时。穆府惨遭灭门,只活下来这一个。

    白前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小心且轻柔。

    景西推门而入,叫他来的下属略显局促,替他掩了门就迅速躲开了。景西向前走了几步,看到白前一双手冻的通红,指节僵硬,动作笨拙的不停的沾水、擦手心。有阵火从焦躁的心底窜起,像是要烧掉一切,拉这个世界陪葬。

    景西毫无说明,粗暴的握住白前的手腕,强迫他停止动作。白前如之前般,轻抬眼睑,微仰着头,看到景西的侧脸和下颌。

    白前语调并不激烈:“放手。”

    景西觉得这张失魂落魄的脸简直太碍眼,厉声道:“这等事交给下边的人做,你何必作贱自己!”

    白前重复:“放手。”

    “不放又如何!”

    白前挑眉:“折了我这只手?像之前一样,打碎我的腿。这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景西也是几日没睡,眼底的青色显露着他的疲惫。白前倒还好,只是坐在这床边发呆、出神,他自强行带走白前之后就没有停歇,四处奔波处理事务。难得有个空闲,手下来报,他又起身来看白前。

    景西烦躁的甩开白前的手臂,转身在椅子上大喇喇的坐下来。白前被惯性带着趴倒在床上,慌手慌脚的坐起来,怕压到了床上人的伤口。

    白前讥讽道:“你就是看我是个残废好欺负。”

    景西揉眉心:“我没有。”

    白前只管说自己的:“你仗着我没有腿不能走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景西瞬时单手拍桌,震了桌上的茶壶瓷杯都跳了跳:“我说了!我没有!”

    白前肩背笔直,绷成一条直线,嘴角轻佻,“呵”的轻笑一声。

    景西也被自己的行动吓了一跳,敛神压了压心中的情绪,景西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白前,你心中不痛快,大可发泄出来。”

    白前没有说话。景西继续揉眉心,继而满心窝火的挥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瓷器,踩着一地的碎片摔门而去。

    白前继续将方巾浸到冰水里,握着床上那人的手,掌心炽热,像是又把自己带回那场火之中。

    景西去而复返,脚尖在碎片上踢过,发出清脆的声音。景西尽量让自己冷静:“白前,我们需要谈谈。”

    白前反问:“谈什么?你不是一向都不爱说话么?”

    景西被他刺的难过,冷声问道:“你一定要如此么!”

    那个下属进门来清理碎片,景西挥手:“退下!”女人立刻急匆匆的退了出去,极有眼色的将门关好。

    白前看起来不想说话,反倒变成了景西主动:“我也不愿看到穆家惨遭此祸。”

    白前问:“那你为何不提前说出来!”

    景西的声调略微暗沉下来:“我不能确定。”

    白前摇头,手指将方巾攥的特别紧:“出了事之后为什么不救人?”

    景西略微停顿:“来不及。”

    “来不及?”白前指着床上的人,音调近乎尖利,“那为什么悦观躺在这里?她不是活下来了么?你为什么不去救她!早一步就不会变成这样啊!”

    被指尖指着,穆悦观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脖颈和脸颊上都裹了纱布,浓重的草药味扩散开,让人心惊胆寒不忍直视。

    白前问道:“真的是来不及么?”

    景西坚定回答:“是。”

    手指不能再紧,濒临极限下,白前忽然扬手掀翻了铜盆。水四溅开然后落地,落在皮肤上几点,凉的透彻心扉。白前终于如景西所愿,发泄了出来。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狗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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