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不如谈恋爱[快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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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窗外漆黑一片，整座城市都陷落进狂风骤雨之中，张臣回望周池，向他伸出一手：
　　“走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险些将整座城市都淹没在了水里。
　　张臣带着十二分的小心，花了有大半个小时才到达大学城中心的城市广场。
　　此刻午夜将至，风雨未歇，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白惨惨的灯光连成一片没入道路尽头，周池率先摸下车，绕过前厅来到后门，却惊讶地发现后门被反锁了。
　　他不相信，拔出钥匙又试了一遍，仍旧转不动——门从里面锁死了！
　　这时天边蓦地闪过一道白光，继而惊雷落下，刺目电光里，周池的侧脸白得吓人。
　　张臣锁了车过来，就见周池仰头站在面馆楼下，大部分雨点都打在了雨衣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但还有不少的一小部分顺着敞开的雨衣领子蜿蜒落了进去。
　　“怎么了？”张臣匆匆给他打上伞，“怎么不进去？”
　　“……我进不去。”周池低喃。
　　“什么？”
　　暴雨如注，张臣听得不甚清楚，周池却不再开口，仰头盯着一扇离地面四米多高的小气窗，一动不动地站着。
　　张臣不明所以，陪着站了一会儿后忽然明白过来，眉心不由蹙起。
　　他把伞往周池那边倾斜了一点，出主意道：“周姨可能睡了，不如你喊一声？”
　　周池没应声，良久，他在心里道，没用的，这么大的雷雨，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睡了，她大概不知从哪里看到了那个帖子，不愿见他了。
　　他收回视线，用略显干涩的嗓音道：“今天多谢了，你……先回去吧。”
　　张臣仿佛没听到似的，说：“可以翻窗吗？我翻进去给你开门。”
　　“不用。”周池摇摇头，“我有办法进去，你回去吧。”
　　“那不行，要来一起来，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张臣说着四处看了看，似乎想找到一个可以进入面馆的突破口，但他心里清楚，眼下唯一的入口就是周池头顶的那扇气窗，可是……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周池最好的保护。
　　两人在密匝匝的雨中并肩站着靠在墙上，谁都不愿意走。
　　风雨渐渐大了，张臣手中的黑色大伞被风卷得险些脱手，他赶紧换了只手，紧紧握住伞柄，而后侧头看了一眼周池，后者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
　　他微叹了口气，悄悄地抻了下腰，正准备劝劝周池，却发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不，不是不对劲，是太不对劲了！
　　他们已经在这凄风苦雨里站了近二十分钟了，可周池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远处惨白的灯光裹在珠帘似密匝的雨里，将他的肌肤照出了一种无机质的冰冷质地，可他脸上却不见一丝苍白的颜色，双颊透粉，忽略他的精神状态，此刻他看起来比正常人要“健康红润”得多。
　　张臣一个激灵，反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张臣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的粗心大意，再次伸手拍了拍周池的侧脸，但周池显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很快又耷拉下去，整个身子也跟着下滑，张臣眼疾手快旁跨一步，在周池瘫倒在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的身子。
　　这点突如其来的小变故改变了两人姿势，此时两人脸对着脸，鼻尖距离不到五公分，张臣只需一个低头就能吻上周池因为难受而微微张开的双唇。
　　张臣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全身动作猝然顿住，连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他手里的伞因为这个动作脱手被风卷走，两人在冰冷的雨幕里意外相拥，雨水顺着两人的鼻尖淌落下去，视线里周池的五官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惹人心疼。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正想把周池打横抱起来，忽然余光瞥见了一截手臂。
　　“把他给我！”
　　耳边蓦地响起一道惊雷，张臣扭头，猝然撞进一双冰冷的眼瞳当中。
　　是季鸿朗。
　　张臣原本满是心疼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动作不停地打横抱起周池，闪身避开季鸿朗：“你是谁？我凭什么把他给你？况且，”张臣往前迈了一步，与他相对而立，肩擦着肩，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如雪山上倾斜而下的雪粉，“他现在的一切遭遇不都拜你所赐吗？把他给你？给你机会继续伤害他？”
　　季鸿朗伸出手顿在空中，脸上瞬间变得很难看。
　　张臣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迈步往他之前停车的方向走去。
　　眼看他要走出这条小巷，季鸿朗忽然出声问道：“他……怎么了？”
　　张臣脚步一顿，他低头看了眼怀里面色绯红的周池，道：“被人非议，被拒门外，淋雨、高烧、昏迷，你看不出来吗？”
　　【叮！目标人物虐心值＋10，当前好感度：80，虐心值：60，攻略进度：60％】
　　张臣没再管身后的季鸿朗，他把周池抱到车上，拧开空调，把暖气打到最高，而后替他将身上已经打湿了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然而高烧烧得不省人事的青年对此毫无知觉，他紧闭着双眸，乌黑头发软软垂在脸侧，看上去意外的乖巧。
　　季鸿朗不知何时走到了张臣的车边，垂着头沉默地在风雨里站着。
　　从暴风雨降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雨势却丝毫未减，茫茫大雨聚成从天而降的巨大雨幕倾泻而下，这样大的雨其实不足以让季鸿朗听到车内的动静，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自己听见了张臣温柔而低沉的安慰，以及周池无意识的轻哼。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边上走了几步，可车内的声音还是准确地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又往前了几步，耳中声音仍是不停，他再继续往前……
　　足足走出十米，他蓦地站住了，继而狠狠地抬手往边上的墙上捶了一下。
　　【叮！目标人物虐心值＋5，当前好感度：80，虐心值：65，攻略进度：65％】
　　两秒后，季鸿朗抬手抹了把脸，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回车边敲响车窗。
　　一会儿后，车窗摇下，张臣冷漠的脸出现在车窗后。
　　“还有事吗？”张臣问。
　　“他发烧了，得送他去医院。”季鸿朗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周池，然而车内的景象还是清楚地印进了他的眼里——
　　还昏迷着周池正被张臣抱在怀里，身上穿着张臣的衣服，而张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两人换下的湿衣服就堆在张臣脚边，将车内的灰色脚垫染出了一片深色。
　　“这个不用你说。”张臣把周池放在车后座上，自己则钻进了驾驶座。
　　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被雨淋得透湿的季鸿朗，而后一脚油门轰了下去，开车走了。


第36章　小可怜（15）
　　张臣一路开车飞驰，车前灯的光柱里密雨斜织，雨刷跟着快速运作起来，轮胎压过水面溅起近半米高的水花，很快，市中心医院就出现在了风雨之中。
　　十分钟后，市中心输液室。
　　周池还昏迷着，但情况已经开始好转，颊边的红晕也在慢慢消退，额头上的温度则逐渐稳定在了三十七度八左右，只是他心中郁结，在睡梦中还蹙着眉。
　　“阿嚏！！”
　　一声喷嚏过后，张臣从输液室外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只小药袋，肩上还披着一块医院小护士友情赞助给他的粉色系小毛巾。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周池的方向走，勾着小药袋的手里还捏着一只纸杯。
　　他走到周池身前，先是探手往他的额头上摸了一把，而后翻出空调遥控器将温度打高了两度，接着接了一杯热水，泡开感冒冲剂，拍拍周池的脸，将药汁喂了进去。
　　然而还有些低烧的周池很不配合，刚喝两口，头一歪，就把喝进去的冲剂全吐了出来。
　　张臣俊朗的眉头皱起，他晃了晃手里的纸杯，把沉到杯底的颗粒摇散后仰头闷了一口，两指抵在周池颈动脉附近微微一抬，打开食道，缓缓将嘴里的冲剂喂了过去。连喂两次，杯子里的冲剂只剩下了一小口，张臣仰头自己喝了，而后拉过毛毯仔细地盖在了周池身上。
　　夜深人静，输液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张臣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头靠着墙闭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的季泓朗突然出现在了输液室外。
　　输液室里灯光温暖，里面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盖着一床厚厚的毯子缩在躺椅里，脸上还有浅浅的红晕；另一人双手抱胸，头靠着墙闭眼休息。温暖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显得异常的温馨和美好。
　　季泓朗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自从他暗示了何洲去论坛上整一下周池后，他就一直关注着他。
　　当然，他并没有伤害周池的打算，他只是想小小地教训一下他，同时也想借机整一下张臣。
　　——没错，张臣确实比他更自由，如果他坚持，张家也不是没有同意让他找一个男对象的可能，然而张家会愿意任由他找一个在网上到处发“交友贴”的对象吗？
　　只是他没想到，何洲会找人P周池的不雅照。
　　在何洲的推波助澜下，这个帖子发酵得既广又快，很快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当得知帖子的具体内容之后，他马上去找了周池，却正好看见了在教室外等着周池的张臣，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人并未完全和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之前的怒气又算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张臣陪着周池去交了作业，也听到了周池在卫生间里的遭遇，当他看见张臣搂着周池走出卫生间时，他赶紧躲进了角落里。
　　后面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从周池在周姨那里吃了闭门羹，到他被张臣带回自己家，再到暴雨之中，他在张臣的保护下来到面馆楼下，却依旧被周姨拒绝、不得进门……
　　看着一脸脆弱的周池，他很想冲出去，却又踟蹰着不敢踏出一步。
　　直到周池高烧倒下。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确实不是他想的，幸好张臣动作快，联系到论坛管理员把帖子删了，然而错误已经酿成，张臣……应该也不会替他掩饰，所以他就要失去他了吗？
　　他抬眼，出神地望着靠在躺椅上沉睡着的青年。
　　青年羽睫浓密卷翘，不似女孩子的秀气，却又比大多数男生精致。
　　季泓朗最喜欢他的睫毛，也喜欢看他的眼睛，可现在周池双眼紧闭、一脸病态地躺在床上，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坚韧和俊朗，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季泓朗痛苦地躬下身子，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吟。
　　半晌，他轻声道：“对不起……”
　　【叮！目标人物好感＋5，虐心值＋10，当前好感度：85，虐心值：75，攻略进度：75％】
　　两瓶水输了近四个小时，期间周池一直没醒。
　　等输完液，张臣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上车，等到了家后又小心翼翼抱下来，这样折腾了一番，周池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客房里，张臣替他盖好被子，又在他的眉心留下一吻，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张臣一走，床上昏睡着的周池立即睁开了眼睛。
　　系统：“周先生需要治愈感冒的道具吗？商城里有。”＇担忧＇＇担忧＇
　　周池哑着嗓子：“不用。”
　　昨晚那场大雨来得简直太及时了，不淋都对不起他自己，虽然现在他确实烧得有些难受，不过能用一场雨换来二十五点的虐心值，他还是觉得值了。
　　不过……
　　他轻咳了一声：“不需要治愈，你替我找找有没有缓解感受的道具。”
　　系统：“周先生你是想要舒服一些吗？”
　　周池轻轻嗯了一声。
　　系统：“商城里有屏蔽痛苦的道具卡，周先生要吗？”
　　周池立即选择了购买，一张道具卡用下去，身体上的不适瞬间消失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合眼继续睡觉。
　　周池这场高烧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晚上，他时常反复的体温才最终稳定下来，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只是眼中总有化不开的忧愁。
　　但不管他的精神状况如何，高烧退了就好，张臣很高兴，准备给周池煮宵夜。
　　“……不如我来吧，你先去休息。”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半晌之后，周池哑着嗓音说，“绿豆需要提前一天泡，你这样是煮不开的，煨白粥吧，我再炒份小菜。”
　　张臣闪身躲过周池的手：“你是病人，怎么能让你来？放心吧，我放高压锅里煮，能熟。”
　　周池撑起嘴角笑了笑，走近一步：“等熟了我也快饿晕了，我来吧。”
　　张臣与他对视两眼，半晌他败下阵来，把手里的米筛递了过去。
　　“周池”这具身体做惯了烹饪活，哪怕大病初愈，手里动作还是十分流畅，淘米切菜，速度虽比不上专业大厨，但看起来还是很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张臣双手环胸靠在一旁，厨房顶上的黄色灯光在周池忙碌的身影周边打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有一瞬间，眼前人的面孔变成了他所熟悉的样子，而面前的场景则与他脑海中曾梦想过的未来的生活场景重叠在一起，他胸口蓦地一热，为了掩饰下自己的失态，他匆匆阖上了眼睛。
　　白粥是拿砂锅煮的，高温将豌豆和鸡丝煮的绵密且软糯，入口即化。
　　两人坐在餐桌前喝完了一整锅粥。
　　宵夜结束，张臣从储物间里找出两套干净的床单打算给周池换上。
　　他举着两床刚洗完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的床单，趿拉着拖鞋走过来靠在厨房门口问道：“天线宝宝和海贼王，你喜欢哪个？”
　　周池从洗碗池里抬起头来，茫然道：“什么天线宝宝和海贼王？”
　　“新床单。”张臣说，把两床床单放到眼前比了比，挑了天线宝宝，“你那床都汗湿了，我给你换床干净的……这一床可以吗？”
　　“不用麻烦了！”周池迅速冲了手，追着张臣到了客房。
　　“换下来的床单有阿姨帮忙洗，我就帮忙铺一下床，不麻烦……还是你喜欢海贼王？我个人觉得天线宝宝比较好看，你可以躺在上面卖萌。”张臣走到客房床前，手指抓着素色床单一拉，床单被抽出丢到了地上，枕头被褥却只轻轻摇晃了一下，依旧摆在原来的位置。
　　他回头，朝周池努了努嘴，“搭把手，挪一下枕头被褥。”
　　周池犹豫一瞬，而后在张臣催促的目光中走过去抱起枕头被褥，看着他认真换床单的背影。
　　“那个……张臣……”周池小声道。
　　“什么？”张臣正积极地和床单斗争，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这个，不一会儿就忙得满头是汗。
　　周池看他忙得辛苦，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上去搭了把手。
　　他帮着张臣把床单铺好，枕头被褥摆回原位，最后捡起地上的素色床单卷了卷扣在臂弯里，低声道：“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床单我会洗干净还你，或者买一床新的……我不能再住你这里了，今晚我就回家。”
　　张臣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十分自然地将周池绕在臂弯里的床单拉了出来：“阿姨会来洗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像现在回家吗？这个点会不会太晚了？”
　　周池忙说不会：“现在还是面馆的营业时间，不晚的。”
　　“那好。”张臣冲他微笑道，“我送你。”
　　不等周池回答，他长腿一跨出了房间，把床单随意一裹丢进了浴室的脏衣篮里，抄起鱼缸边上的车钥匙摇了摇说，“走吧，我就当是消食了。”
　　周池低下头，道：“谢谢。”
　　十分钟后，夜色里大学城依稀可见。
　　张臣缓缓停了车，从中央手枕里拿出一个口罩给周池带上。
　　“这个季节流感频发，你高烧刚退，别又感冒了，这个口罩你戴着。”他拨弄着口罩带子，不顾周池微微闪躲的动作，强硬地替他戴上了。
　　车里打着空调，张臣身上那好闻的青草气息在暖风的熏蒸下显得越发清晰，甚至隐约带上了一点温柔的侵略性，而划过自己脸侧的手指则十分温暖，在他脸上带出了一片灼热。
　　其实周池对张臣的印象一直不错，但之前他一直拿他当NPC看待，从未生出过什么别的心思，然而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和场景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被眼前这个俊朗温暖的NPC给撩拨到了。
　　被人触碰过的脸上一片灼热，周池赶紧把口罩往上拨了拨。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小声道：“谢谢。”
　　张臣道：“客套话不要多说，快去吧。对了，车后座有件外套，天黑夜凉，你带上。”
　　周池说好，拿了外套下车，眼看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黑夜里，张臣忙隔窗叫住他。
　　“等等！”
　　周池回头疑惑地看向张臣，张臣轻抿嘴唇，忖度了一会儿，道：“时间也不早了，要是阿姨睡了你就先回寝室休息一晚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周池说，忍不住加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啰嗦？”
　　“你嫌我啰嗦？”张臣挑眉，抬手一指，假意喝道，“你给我回来！上车！我得教训你！”
　　“哈哈哈，”周池笑道，笑声闷在口罩里，但能听出他心情不错，“我才不过去呢。”说着抿了抿唇，眼里全是笑意，“你也赶紧走吧，这么晚了，小心门口保安不让你进。”
　　张臣也跟着笑了两声，说：“怎么可能？”
　　说完这句，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的了，张臣笑容慢慢淡去，问道：“你今晚真的要回家吗？我们当不成爱人，当室友也很好啊，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周池看着他，远远摇了摇头：“不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张臣还想说什么，周池却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向面馆走去。
　　垂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握紧。良久，张臣调转车头往自己公寓的方向开去。
　　没事的小池，我们的时间还长，你会愿意的。


第37章　小可怜（16）
　　周池来到面馆后门，门口依旧反锁着，他伸出一指抵在口罩顶端往上一抬，挡住了大半截白嫩挺直的鼻子，黑暗中只露出一双暗芒涌动的眼睛。
　　此时夜已深了，但广场上依旧灯火通明，路旁商铺，街边门牌，到处都有灯光点缀，这些灯光把整个广场照得璀璨无比，与三天前那个凄冷雨夜中的广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
　　而灯光背面，小巷深处，周池垂眸站在比起外面显得昏暗许多的灯光里。
　　他身上穿着张臣的宽大外套，双手插兜，刚从车上拿下来的黑色外套别在曲起的臂弯中间。
　　他的身量在男人中不算最高的那一阶，但胜在体型修长，比例出挑，两条腿又长又直，侧身站着时能看见漂亮挺直的鼻梁弧度和微微弓起的背部曲线，这曲线与他修长双腿交映出一道奇异的剪影，哪怕只是最为简单随性的站姿，也足够吸引旁人的目光。
　　忽而小巷一边传来嬉闹声，两个小姑娘从小巷一侧拐了过来，她们显然没想到巷子里还有别人，乍然看见周池沉默伫立着的身影，下意识尖叫出声。
　　尖叫声惊动了周池，他微微侧头，露出一张精致俊朗的侧脸，尖叫声瞬间改成了窃窃私语。
　　周池循声抬头，灯光的黄晕下，他的黑色瞳仁透着一股浸透人心的冰冷。
　　像是某种在夜间捕猎的猛兽的眼睛。
　　但只是一瞬，周池藏在口罩后面的嘴角略弯了弯，眼角也漾出了一丝弧度。
　　——其实这种情况下没人能看出周池口罩后面的神情，但很奇怪的，两位姑娘居然从他眼角的弧度里读出了一丝暖意以及深深的、无法排解的落寞。
　　两个善良的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在达成某种共识后，小心地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那个……”瘦一点的小姑娘开口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周池动作一顿，从他裸露在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明显愣怔了一下。
　　两秒钟后，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谢谢。”
　　夜色中，他的声音透着一种牛乳般轻柔软韧的质地，显得特别清绻迷人。
　　小姑娘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想法。
　　微胖一点的姑娘牵着同伴往他那边迈了一大步，三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两米。
　　姑娘问：“真的不要紧吗？你有事可以说，或许我们能够帮你。”
　　周池似乎没想到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会这么热情，眼中划过一丝暖意，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羞愧与难堪，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气窗，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低垂眼眸道：“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
　　姑娘们面面相觑，动作划一地抬头看向那扇漆黑而狭窄的气窗，脑中不知闪过了什么猜测，看向周池的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同情，却没再追问。
　　“那帅哥你多小心哦，我们走了。”
　　“好，再见。”周池微笑。
　　夜风卷过，巷子里又剩他一人，他抖开外套裹住自己，在门边蹲了下来。
　　不多时，门板后面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周池嘴角一勾，戴上帽子，将脸埋进并起的双膝之间，身体微微蜷缩着，看上去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
　　门开了，开门声“惊动”到了蹲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