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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系法师和土著小哥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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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便扬声唤道,
  “灯哥儿,出来一下。”
  季灯放好柴火便听见徐氏唤他的声音,只以为是又有什么活计要干,吐了吐浊气便推门出来,不想一出门,便看见几日前告了别的斐诺居然站在季家院门口,顿时惊的脚步一顿。
  里正也在,方老太的面色又发黑,季灯心下惴惴,难不成是发现他和这汉子孤身相处过,来斥他不知羞耻的?
  那他还怎么嫁人?季小妹和他又该怎么从季家脱离出去?!
  一瞬间,季灯心下闪过种种不安,面上就不由得带了几分慌乱。
  里正几人见季灯愣愣的立在门口,只以为是被斐诺异于常人的面容吓到。徐氏柔声对季灯挥手道,
  “灯哥儿,来。”
  季灯心跳如鼓,僵硬的在几人的视线里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我……”
  季灯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一双因瘦弱而格外显大的眼睛无措的看着斐诺。
  接收到季灯无意识下选择的依赖,斐诺心中得意不已,眼眶却是飞速红润了起来,一把把住季灯的肩膀,嗓音沙哑道,
  “你阿爸是不是姓齐?是不是?”
  方老太顿时不乐意了,伸手就要去扯开这粗鲁的汉子,
  “你谁家的汉子,碰我家哥儿做啥?传出去还让不让做人了?”
  里正连忙拉方老太到一边,方老太满不乐意的对着里正抱怨道,
  “我家灯哥儿好不容易说好了亲事,万一这事儿传出去灯哥儿该怎么嫁人?!”
  里正苦口婆心劝道,
  “虽然说是过来认认,但看着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这汉子虽然长的跟咱不太一样,可是收了齐氏姐姐救命之恩的。眼下齐氏姐姐姐夫都去了,人后生因救命之恩,记着临终嘱托一路从异域寻到这儿,一时失态也是正常,季嫂子你就体谅体谅罢。”
  方老太眉眼顿时吊起,吃惊道,
  “啥?”
  齐氏还真有个姐妹不成?!
  徐氏却是没顾着听里正和方老太讲了些啥,视线悄悄在斐诺身上的锦衣绸缎扫来扫去,眼中便顿时精光大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心中便有了主意。
  那边三人自是不提,斐诺只仍哽咽不已,一双修长的手因着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了,一定是了,齐婶子于我如再生父母,临终前托我一定寻到你,这下我寻到你了,你且当我做表哥,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连着以前的,一起加倍补回来。”
  季灯瞳孔睁大,一脸茫然,闹不清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里正不是来斥他不知羞耻,斐诺也不是被当做奸夫带来,而是来认亲的?!可他什么时候有了个表哥?
  里正瞧了,连忙又道,
  “你不是有个信物,快拿出来,看看灯哥儿认不认得。”
  斐诺听了,急急忙忙从怀中摸出一块竹牌来,
  “你可认得?齐婶子和你阿爸,一人一枚。”
  季灯瞪大了眼睛仔细瞧了瞧这方精致的竹牌上,怎么也找不见一丝熟悉感。
  徐氏见了,连忙道,
  “说不得是在齐氏的行李里收着,灯哥儿去找找看。”
  季灯脑袋里犹如浆糊糊成一团。
  明明是几月前在山上无意碰见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成了他的表哥?他阿爸有姐妹?他怎么从没听阿爸讲起过?这么多年又怎么从没见过?还是这么个不通大安语言风俗,长相奇异的人?那他的阿爸呢?难道不是大安人?可明明是和周围人长的没有什么分别。
  季灯越想越乱。
  怪只怪季河和齐氏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齐家亲戚的事儿,以至于到现在,季灯也不晓得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哥是真是假。
  可当下听得徐氏言劝,加之斐诺和里正两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季灯只好一步深一步浅的往屋里走去,晕晕乎乎犹如踩在棉花上。
  季灯回了屋,季小妹扑过来怯怯道,
  “哥哥,外面咋啦?”
  “我…”
  季灯嘴唇嚅了嚅,还是深吐一口气拍拍季小妹发黄的发顶,
  “来跟哥哥找东西。”
  “找东西?”
  季小妹捧着草兔子疑惑道。
  “恩,寻个竹子做的牌子。”
  于是兄妹俩便把季河夫夫生前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件一件的翻开。
  门外一副激动之情稍稍平息的斐诺眼巴巴的看着季灯屋门,墨绿眼底却是别人看不见的得意笑意。
  25。第二十五章 
  季灯将齐氏的包袱打开,仔细的翻着,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想找见还是找不见。
  季灯找的专心,却是没注意藏在床下已经落了灰的竹筒上渐渐泛起了肉眼不见的青色光点,几个呼吸间,便笼罩在一片极浅极浅的碧色光芒中,待光芒散去时,竹筒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小巧的竹牌,瞧大小式样与斐诺手中那枚赫然一致无二!只是却在碧色气流下被卷起的灰尘覆盖了大半,倘若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那儿竟还有个牌子。
  待衣物尽数翻过一遍,季灯毫无所获。
  斐诺…约莫认错人了。
  季灯想。
  毕竟之前见面那么多次,也没有提到过他和斐诺的义母面容相似。更不要提,他阿爸齐氏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安人长相,跟斐诺怎么能扯的到关系。
  可…
  季灯却又忍不住假设,斐诺对他和季小妹未免太好,好的已经超出常人范畴,又是帮他烘蕙草,又是带他们吃面,还送了他一竹筒的红糖。就算家里阔绰,又怎么会在救命之恩报了之后还一再来寻,但如果说成是表哥的怜惜倒也说得过去。
  虽然,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血缘。
  季灯坐在床边不由得发起愣来。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撑起来所有,伏低做小、沉默寡言的在季家为自己和季小妹换得一隅偏安之地,只待嫁人后便能当家做主。
  偏偏在这个关头冒出来个斐诺。纵使季灯一直记着大防与他保持距离,可这时想来以往,有这样一个阔绰又对他们兄妹心怀怜惜的表哥,对季灯兄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季灯确实没有找到信物,对那个竹牌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信物,谁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表兄弟。
  季灯想破了头,也整不清个头绪。
  更理不清的是,他究竟对这个不知真假的表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屋外许久不见人出去,徐氏便扬着嗓子催了一声,
  “灯哥儿,寻得了么?”
  季灯蓦然回首,怔愣一下,回首看了一眼摊开的包袱,到底叹了口气,忍不住自嘲。
  自以为是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没寻到竹牌就是没寻到。看来到底是斐诺认错了。
  话是这么说,季灯却忍不住想,如果真能有这么个表哥多好。
  季灯眼里渐渐落寞下去,光采尽褪。
  他真的,再在季家多待一天,都感觉要撑不住了。
  他真的好想爹,好想阿爸。
  季灯终于露出几分藏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充满无助和茫然。季小妹自告奋勇的在屋子里寻来寻去,却是没有注意到季灯一时的低落。
  “哥哥?”
  捧着草兔子的季小妹突然蹲身在床脚里侧捡起一块灰扑扑的牌子,鼓着腮帮子吹了吹,
  “这是什么?”
  季灯循声看去,便见一块牌子吊在季小妹手上,灰尘拂去的地方,赫然是一片竹色!
  季灯猛地一把抓过竹牌,拽着袖口用力擦了几下,随着动作,灰尘慢慢拂去,越来越多的竹青色露出来。待竹牌全貌露出来,季灯定睛一看,似乎真和斐诺的那块相似不少。
  “哥哥?”
  季小妹奇怪的看着似哭非笑的季灯,
  “怎么了?”
  季灯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紧紧的攥住竹牌,重重的抹了几把眼眶,牵住季小妹的手,
  “走,我们出去。”
  屋外,方老太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可在徐氏一再软语劝说、笑脸相陪的情况下,还是按捺住在原地等着。
  毕竟里正也在,就这么走了多少面上不好看,季老秀才回来晓得了也是要训她的。
  好不容易屋门吱呀一声,季灯牵着季小妹出来,方老太低低冷哼一声,
  “自个儿家里还关什么门,摆明了防着我呢。”
  徐氏无奈唤了一声,
  “娘――”
  但众人的注意力并不放在方老太身上,俱是紧张的随着灯哥儿一步一步前来而把心提的高高的。
  远着还瞧不见,待季灯再走近几步,其手上攥着的一角竹青色便显露在众人眼中。
  斐诺一见,顿时再也忍不住,几个大步上前屈膝跪地,便紧紧搂住季灯和季小妹久久难言。
  季灯被迫倚在斐诺怀里,方老太等所有令人不安的存在却是尽数被斐诺单薄的脊背挡去,令季灯一瞬间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鼻尖硬硬的硌在斐诺的胸膛上发了酸,眼眶也被温热的气息熏的发了热,季灯忍不住就悄悄抬了手攥住斐诺腰间的一点衣裳,小力的拉紧了自己和斐诺的牵绊。
  真好。
  季灯忍不住闭了闭眼。
  里正看着这副重聚场面也是一时软了心肠,当下便抚着胡子乐呵呵道,
  “好好好,一家人团聚也算是个喜事了,斐家汉子,这是小妹,是灯哥儿的同胞妹妹。”
  徐氏紧攥着帕子的手在看见季灯手中的一抹竹色时才蓦然松快下来,跟着里正的话也拿着帕子揩了揩眼角,
  “是啊,这么多年表兄弟才相见,真是苦了三个孩子了,好在老天长眼,才有了今天这么一日,以前的苦都过去了,今后啊,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在场之人皆眼泪汪汪,好一副温情场面。只是除了方老太一脸漠然,还有个状况之外的季小妹一脸惊讶,
  “绿眼大哥!”
  方老太一听,顿时奇怪的皱了眉。里正和徐氏面色也顿时微微一变。
  难不成这三人之前认识?那今天这场……
  斐诺眼睛都不用往后看就把这三人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想到了,于是抢先方老太一步红着眼眶,激动的哽咽道,
  “我前几日在县里落脚时见一女娃模样可爱,同她玩了玩,不想竟也是我的血亲,真是苍天在上。”
  原来如此。
  里正和徐氏了悟的点了点头,方老太却撇了撇嘴,齐氏有没有个姐妹,灯哥儿有没有个表哥同她来讲一点关系没有,只要别耽搁她拿那一贯钱就成。
  想着方老太面上的不耐之色就越盛,白在这儿耽搁这半天功夫做不成饭,待会儿季海季焕他们回来吃啥。
  于是对徐氏使了个眼色。
  徐氏只作不觉,仍揩着眼角一副感动的模样。
  方老太便皱了眉头。
  “我想带他们走。”
  这厢的斐诺终于冷静下来,抬头对三人道,搂着兄妹两个的手却是丝毫不松。
  “那肯定不行。”
  方老太毫不犹豫的反驳,
  “灯哥儿马上要出嫁了,跟个汉子住在一处说出去还要不要脸面了。”
  里正也是面露难色,
  “对啊,虽然说是表兄弟,可一来你们到底不是真的兄弟,二来灯哥儿是个哥儿,上面又有长辈,没有出去跟表哥过的礼。”
  斐诺墨绿色的瞳孔中尽是忧愁伤郁,
  “我们二十几年来未曾见过,我想好好补偿他们,我会对他们好的,让我带他们走罢。”
  徐氏听了,眼珠里就闪现些算计,站出来打圆场笑道,
  “灯哥儿和小妹在家里又不会受委屈,这…”
  徐氏看向里正悄悄指了指斐诺,里正会意,想了想道,
  “这是斐家汉子,叫…叫斐诺。”
  徐氏轻笑一声,接上话道,
  “对,阿诺要是想兄妹俩了,可以常来家里看看哪。”
  斐诺环着兄妹两个的手紧了紧,
  “可我想要带他们走,给你们银子可以么。”
  斐诺顿了顿,见几人没有动摇的意思,又加了一句,
  “多少都可以。”
  徐氏揪着帕子的手顿时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和笃定。
  方老太忍了半天的火气顿时一点而起,
  “这是我家,哪有你说话的道理?!”
  真真是齐氏的外甥,从骨头里就一样的讨人嫌!给银子?奴仆的外甥能有多少钱?!就敢这样大放厥词,真是好大的口气!
  方老太脸色黑沉如锅底。
  里正连忙安抚了方老太几句,
  “哎,斐诺来自异域,不懂咱们大安的人情世故也是难免,季嫂子别起火别起火。”
  转头又劝斐诺道,
  “你也别难为季家了,就是在外头任何一处,都没有表哥表弟单独过得理,这话也没说错。你想灯哥儿兄妹了,多来看看也就是了。”
  斐诺闻言皱了眉头,定定看着季灯,墨绿色的眼中是一片复杂,季灯亦回视着他。
  因着刚刚的哭泣,季灯的鼻尖眼角还泛着红,这会儿正鼻头酸酸,思绪一片混沌,好在听了几人这么争来争去,脑子里也算是恢复了几许清明,跟着劝斐诺道,
  “你先走罢,常来看看我们也就是了。”
  眼见季灯的眼里有了决定,诧异晓得今天是带不走季灯了,斐诺暗骂一句。
  也怪他信息收集不全,不晓得大安竟然还有这种规矩,只以为利益至上的原则在诺亚和大安都行得通,尽管拿银子来砸就是。不想大安的人伦大防尽然如此麻烦,这才出了眼下的纰漏。
  看来还要另想他招了。
  “那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番沉默后,斐诺终于做了妥协。
  里正这才松一口气,暗道这猪肉糕点拿的可真是不容易,面上却也乐呵呵的打了圆场道,
  “好好好,你可有落脚的地儿?不行的话…”
  里正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老太。
  方老太立马板了脸,
  “我家人多屋少,住不下。”
  里正无奈,只好对斐诺道,
  “今个儿天不早了,若不然你先在我家歇一宿?”
  斐诺摇头推拒了,
  “我在县里有住处。”
  立在一边儿的徐氏听了,藏在眼睑下的眼珠子就咕噜噜转了两圈。
  斐诺离开前又最后深深抱了兄妹俩一次,认真承诺道,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恩。”
  季灯抿着嘴唇点头,视线一路跟着斐诺起来,出了季家的院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26。第二十六章 
  方老太抱着胳膊哼了一声,
  “还不赶紧做饭去,愣着干啥?!”
  却是徐氏连忙笑着站出身来,
  “我来罢我来罢,灯哥儿哭了这半晌只怕头晕着呢,快回屋里歇着去罢,饭好了大伯娘会唤你们的。”
  方老太皱着眉头瞥一眼徐氏。
  这徐氏今个儿吃错药了?
  季灯却顾不得这些,随口应了一声,牵着季小妹一步深一步浅的回了屋。一关上门,季灯就脱力的倒在床上,胳膊横在脸上阻挡着外界的光线,脑子里却是在一遍一遍的再现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突然出现的斐诺和……
  突然有了的表哥……
  温柔,而善良的表哥……
  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季灯的脑袋一片浆糊。
  可,真希望不是梦。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季灯这样想到。
  ……
  晚间季海刚家来,就被徐氏拉到一边耳语一番。
  “这么说,齐氏还真有个姐姐,而且还救了个绿眼的后生,现下这个绿眼后生为了报恩一路寻过来了。”
  听完后,季海抚着短须喃喃道。
  “是啊,而且这姓斐的表哥,身上穿的,可都是锦绸,真是阔绰呢。”
  徐氏似乎很是羡慕。
  “哦――?”
  季海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珠,又问道,
  “是真阔绰还是充场面?”
  徐氏笑着睨了季海一眼,道,
  “我今个儿下午去打听了打听,村里有人看见这斐家汉子是提了满手好东西去的里正家,什么上好的五花,一兜子又大又红的果子,还有一提四五个的油纸包,不是装的糖就是装的点心,这一番下来少说得一百文,你说是真阔假阔。”
  居然这么大手笔?!
  季海顿时精神起来,兴致勃勃的又问,
  “来咱家提了点子啥?”
  徐氏低头一笑,
  “人家还不晓得灯哥儿兄妹是不是要找的,来认人的,当然没提东西。认了人之后还说要给咱家银子接人走,不论银子多少呢。”
  季海一听,顿时紧张了几分。开口闭口是银子而非铜钱,这姓斐的后生肯定颇有身家,
  “没让把人带走罢?”
  徐氏斜睨他一眼,
  “瞧你说的,我是昏了头么?当然拦下来了,只说若是想了就来家里看看。听说在县里头有住处,约莫是住在客栈,明个儿应当就要上门了。”
  季海听了,紧绷绷的面上就现出放松的笑来,满意的对徐氏颔首道,
  “还是你聪慧。”
  说着又抓起徐氏的手放在掌心,
  “娘今天肯定给你气受了罢。”
  话虽是疑问,语气却很是笃定,仿佛料定了方老太会给徐氏难看。
  方老太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可是清楚的很,分辨不了啥值钱啥不值钱,老拿鱼目当珍珠,做事尽按着自己喜好来,偏偏脾气又大又犟,有时连他这个亲儿子也受不了。秀才家教养出来的徐氏娇娇弱弱,当然更受委屈。
  徐氏很是明事理的温婉笑笑,
  “没有,娘待我极好。”
  季海瞪她一眼,却是没有半分疾言厉色,将徐氏搂进怀里,
  “嘴硬。”
  一番温情之后,季海又嘱咐徐氏道,
  “明天去村里转转,看能不能多打听点这个姓斐的汉子的事儿。”
  徐氏点头应下。
  季海抓着徐氏的手笑道,
  “如果真是个阔绰的亲戚,那可就太好了。”
  …
  灯哥儿兄妹突然冒出来个亲戚的事儿,方氏一家来便从熳姐儿口中得知,闻言忍不住感慨一句二房的好命。
  齐氏是个奴仆贱籍出身的,在饱读诗书的季家自然就尤为的看不上。可奈何有个疼齐氏入骨的季河,方老太和季老秀才一要刁难齐氏,季河便先一步站出身来顶着压力责难。这般的夫妻,看的方氏不晓得有多羡慕。
  后来季河夫夫相继去了,灯哥儿兄妹起早贪黑,方氏心里除去些物是人非的伤感,更多的却是一种扭曲的畅快。
  可现在,在季家孤苦无依的灯哥儿突然冒出来个表哥,这表哥听说还及其疼爱怜惜兄妹两个,宁愿给银子也要带人走。哪怕是亲生的表兄弟都不见的有这么亲,何况那后生说到底只是个外人。
  想到这儿,方氏不由得感慨一番。
  二房从大到小,真的都是命好啊。
  不管季家人都是怎么想的,第二日一早,徐氏就早早的就收拾洗漱好进了火房,伺候的季海三个书生吃完早饭。方氏瞧了,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也不跟徐氏抢,难得歇了个早上,吃饱喝足便跟着季江下地去了。
  自从灯哥儿婚期将近,未免村里人说闲话,方老太便不让灯哥儿下地去,方氏自然得跟着去帮忙。
  走到县城破要费一番时辰,季海三人也就早早出了门。临走时,季海悄悄附耳徐氏,
  “可别忘了。”
  徐氏浅笑颔首,
  “放心,我都记着呢。”
  方老太早饭后照旧回了屋,徐氏回屋换了身衣裳出来,瞧见季灯正在后院劈柴火,连忙上去心疼道,
  “灯哥儿快别干了,马上要出嫁的小哥儿,糙了手可怎么办。先放着等你大伯二哥回来干罢,快回屋忙去罢,香囊啥的绣好了没,要是赶不及就跟大伯娘讲,我帮你分担上些。”
  握着斧头的季灯虽然晓得季海和季烁回家来干活是天方夜谭,闻言却也不推辞,“诶”了一声便依言放下了斧头,低着头回道,
  “绣的完,他家人口不多,再给两副鞋底子纳上鞋面就好了。”
  『他家』指的自然是黄屠户家。
  徐氏笑眯眯的夸道,
  “灯哥儿真是心灵手巧,。”
  季灯低了头,状似羞涩。
  徐氏瞧了,又似不经意道,
  “那趁着有功夫,给你表哥也做上双鞋罢,他要是收到了不知该有多开心。正好趁着他今天过来量量大小。”
  开心么?
  虽然晓得徐氏来意不纯,季灯还是忍不住跟着考虑了一下。
  那样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
  季灯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山上时,斐诺一回头的刹那,在煦光下笑得格外欢欣温暖。
  那就…
  给他做一双好了。
  反正是送给多年未见的表哥,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
  徐氏见季灯半天不吭声就晓得他心动了,一副体贴模样道,
  “快回屋忙去罢,这些就别干了。”
  季灯点点头,站起身回了屋。
  屋里头,季小妹正趴在床上对草兔子说着悄悄话,见季灯回屋来,好奇的问,
  “今天的活儿这么快就干完啦?绿眼大哥今个儿是不是要过来呀?我们以后要叫他表哥了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搬去和他一起住?到时候没有奶奶和大伯娘,肯定天天都能吃得饱。”
  说着,季小妹的脸上就显出了几分喜意。
  季灯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板上,抱了绣棚筐子给最后的两个鞋底子纳鞋面,手上功夫忙个不停,嘴上还要回答季小妹的一串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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