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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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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绍闻声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帘子揭开了。
  谢景走进来,他后头的侍卫忙将药端上来,热气腾腾上涌。众人不敢耽搁,将药递到了皇帝的面前。
  “等会!”
  王悦忽然喝住了那侍卫,他抬眸盯着谢景。
  谢景没作声,一双漆黑的眼里头瞧不出东西,他也同样望着王悦。
  王悦忽然伸出手去捞过了那药碗,仰头灌了一大口,谢景的眼神瞬间变了,眸中的光亮冻住了。
  王悦将药咽下去,舌根发麻,半晌他才将碗递给司马绍,“喝吧。”
  司马绍似乎给王悦刚才的动作惊住了,他伸出手去接过了那药碗,滚烫的他几乎端不住,他盯着王悦看了会儿。
  屋子里头静极了,谢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头,望了望这个又望了望那个,最后视线落在谢景的脸上,他甚至没敢走上前去,谢景的神色很平静,可他觉得后背上一阵阵窜寒意,风一阵阵打在窗户上,发出扑棱棱的嘈杂声响。
  司马绍喝完药本该静养,可他要回宫,王悦直接道:“我送你!”
  司马绍倒是没说什么,轻扯了下披风,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两人走出了屋子。
  谢景的脚没动,他留在了屋子里头,听着两人渐行渐远,小谢安失手将侍卫递给他的手炉打翻了,骨碌两声地滚落在地,撞开了一地的灰与碎炭火。谢安吓了一跳,忙瑟缩着望向谢景,却发现谢景没看他,谢景望着那窗风雪,日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脸色有些霜白。
  王悦与司马绍回宫,宫道之上,两人临别之际,司马绍忽然低声喊了句王悦。
  “王悦。”
  王悦望着他。
  雪一阵阵吹过来,年轻的皇帝瞧了他一眼,那双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重归了一片沉寂,最终他低声道:
  “我不会死。”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往前走。
  王悦目送着他往宫里头走,最终那背影消失在雪夜中,王悦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多情绪同时上涌,他忽然微微仰了下头,雪落在了他眼睛里头。
  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几乎要跳出来了,可又被生生憋了回去。王悦这辈子从没怕过什么,可这一瞬间他好似认命了似的害怕起来,他怕司马绍撑不过去,这些年来多少挣扎全做了徒劳,如果真当如此,那人活着究竟有个什么意思?
  无所畏惧的年少岁月终究是虚度过去了,可他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宫道之上,司马绍缓缓顿住了脚步,宫人不敢催促他,小心地在一旁候着。
  司马绍站了不知道多久,终于低声道:“去把阮孚召过来。”
  “是。”
  另一头,王悦在宫道上了站了大个晚上,终于他自己一个人往王家走。
  巷子狭窄而幽深,院子里蹲着老黄犬,隔着栅栏冲着王悦吠。
  王悦往前走着。
  绕过巷子,他瞧见了一个人站在阴影处等着他,蓬松的枝条从院子里斜飞出来,他站在雪地里头,抬眸望了他一眼。
  王悦望着来人熟悉的眉眼定住了脚步,他忽然觉得疲倦,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他想要个痛快,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一刀还是要如何,他要句准话。
  可他又实在没出息,心里头想要痛快,一见着这人的脸又把疼给忘记了,佛家道人不都爱说些新词吗?他前两日刚在曹淑那佛经上寻了个新词,魔障。这人是他的魔障,是他的心头火。
  他望自己一眼,自己能重新活过来。
  王悦站着没动,谢景走到他面前时,他伸手一点点抓紧了他的衣领,终于低下头去。
  谢景望着沉默的王悦,两相无言许久,他终于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后悔了。”
  空荡荡的夜里,这一句话低沉回荡在深巷里头,听得王悦一愣,“什么?”
  谢景伸出手去,将王悦轻轻揽入了怀中,王悦很轻易就给他拽过来了。
  谢景活了这么些年,从未有过这番心境,愤怒散去后,尽剩了疲倦,他累了。他将王悦压入了怀中。
  他从不做徒劳无用之事,知天命而顺,这话自有其中的道理,他不在乎日头从哪边出,也不在乎江河往哪头流,说他冷血也成吧,他确实鲜少能与人有所共鸣,这魏晋数十年风风雨雨在历史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没在他心里头揭起半点波澜。可他如今切身地觉得疼了。
  王悦摔得太疼了。
  他原以为王悦没了路会回头,可王悦一直没回头,他亲眼看着王悦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到如今他终于后悔了,他没想把王悦逼成这样,他也没想把自己逼成这样。
  他知道王悦会疼,他想将王悦从这路上拽回来,可王悦明知道是输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对的错的一下子忽然没了意思。他如今才想到,即便这条路不对,走下去注定是个输,自己陪他走这一程又何妨?
  他算计了王悦一辈子,心里头太怕王悦摔着伤着,却生生把他逼到了这份上。
  从一开始便错了。
  谢景将王悦一点点压入了怀中,王悦终于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王悦撑了这么久没吭一声,却在谢景低声说那一句“我错了”之时,眼泪忽然就下来了,他抬手拿胳膊用力地勒住了谢景,胸膛中情绪剧烈翻涌,两人贴得极近,清晰地听见了彼此胸膛中心跳如鼓声,王悦忽然就哭了,雪下得纷纷扬扬,满城昏色。
  谢景用力地将王悦抱住了,他抬手将王悦压入了怀中,手至此终于轻轻抖了起来,“没事了。”他终于觉得荒谬,王悦在乎的从来不是输赢,这世上的事并非输赢两字能说尽的,少年意气重,好生杀好横行,一心所向的是自己的大道,不问前路与古今。
  他把王悦一个人扔在这条路上太久了,王悦一直在等他。
  谢景低下头去,想要把王悦脸上的眼泪擦一擦,可王悦低着头死死拽着他的脖子不放手,谢景心头也跟着他泛上了战栗,他抱住了王悦,王敦死后,他没见王悦哭过。这么些年,他也没见王悦这样哭过,好像快崩溃了,却又难能痛快。
  一直到那声音低下去了,谢景才低声道:“没事了。”他又道,“别哭了,我的错。”他轻轻抚住了王悦的脖颈,温热的湿润感传来,他的心忽然软了下去。
  王悦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指节发白,硬是将淡色衣襟扯变形了,谢景覆上他的手,一点点将那只手拢在了手心里,他将王悦抵在了墙上,怕他觉得凉,手抚着他的后颈垫在了他后背,“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王悦靠在墙上低着头,忽然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把鼻涕。
  谢景的眼神忽然柔和了起来,他低头望着王悦,雪压断了枝丫,扑簌着往下掉雪块,王悦久久没说话,忽然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狠狠撞入了他的怀中。谢景顺势就将人用力地揽住了,他的力道比王悦大很多,一点点失控下去,几乎要将王悦连同骨头一并折断在他怀中,王悦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没说话,谢景也没松手。
  王悦被骗多了,领教的也多了,最终他仍是忍着情绪说了一句,“你别骗我。”四个字带着点几不可闻的哭腔,王悦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那一句话四个字几乎听不见,若不是谢景一直全付心神都在王悦身上,他根本听不清那一闪而过的四个字是什么,可他听见了,他沉默了许久,忍着心疼低声说了个“好”字,他将王悦抱住了。


第113章 君王
  王悦心里头没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莫名有些怕谢景; 沟壑一旦形成了,想再去填上就难了,可他终究还是伸出手去了。
  这是业障; 是心头火; 是舍不得。
  他把一切不安的情绪全都压下去了。
  那天晚上的雪下得很大; 建康城的昏暗小巷子里犬吠声声; 谢景背着他往外走,那条路走不到尽头似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临别之际; 王悦刚松开了手; 谢景忽然抓着了他的胳膊将人一把拽入了怀中; 乌衣巷中; 两人立在雪中相拥无言。
  王悦以为谢景不会说话了,可谢景却低头告诉他。
  “我爱你。”
  这世上情话这么多; 谢景挑了句最简单的,最直白的,一下子扎入了王悦的心里头,王悦连避都避不及; 他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并且永远地记到了心里头去。
  连同那年江东的雪,连同那四下无人的夜,一并记到了心里头去。
  次日。
  朝堂上生了件大事。
  司马绍将自己的宠妃送了出去。
  那宠妃名叫宋袆,生得模样极好; 坐在帘子后头。王悦一眼就认出那人了,那哪里是什么宋袆,那是淳于嫣!
  司马绍胡诌了一通,说这宋袆是王敦的姬妾,他给收入了后宫,如今他想将这宠妾赠于朝中大臣,问是否有人愿意善待她?王悦与所有大臣都还诧异着,珠帘后头忽然传来了一阵笛声。
  大街小巷都常听的滥调子,座中不乏有通音律之人,直接有世家大臣叹了声“好!”
  一人走了出来,端袖恭谨道:“臣愿纳之。”
  众人一起看去,王悦也望了眼那堂下之人,阮孚,阮遥集,他少年时的狐朋狗友之一。
  王悦望着抱得美人归的阮遥集,又望了眼面色如常的皇帝,心忽然沉了下去。
  退朝后,王悦去求见了皇帝,他以为司马绍不会见他,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司马绍接见了他,而且不是在宫殿里头,而是在那宫墙之上,两人立在那城头,满城风光尽收眼底。
  “你怎么了?”王悦问了一句,在他眼里头,司马绍是真心喜欢淳于嫣的。当年他让司马绍收容淳于嫣,好生照料她,司马绍这一照料便是数年过去,淳于嫣刺杀他之后剜目疯癫了,可司马绍却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瞧宫中那流言,司马绍是将淳于嫣供起来宠的,若不是真心喜欢,试问哪个男人谁能对一个疯癫女子做到这份上?
  “既然喜欢她,为何要将她送出去?”王悦望着他,只有一种情况下,司马绍才会忍痛做出这样的事,“你身体究竟怎么了?”
  司马绍瞧着城外的大道,笔直纵横通往无尽处,这是宫墙外头的世界,他看了很久,终于道:“我死不了。”
  “那你为什么?”王悦不明白。
  司马绍却转开了话题,他低声道:“替我办件事。”
  “什么?”
  “阮孚升迁了,你送他们两人去东南,出了建康城后,”他望了眼王悦,“你可以不用回来。”
  王悦忽然怔住了,司马绍什么意思?他这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想出这建康城吗?我送你走,只要你帮我把阮孚与淳于嫣送出建康城,我成全你。”司马绍说完才觉得“淳于嫣”三字似乎太生疏了,平日里喊多了,他来不及改口,好在王悦愣,没听出什么。
  王悦还真的愣,这桩生意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今淳于伯一案早已过去了,阮孚又是个落魄的世家子,两人压根没仇寇,护送他们出建康城有什么大不了?这桩生意稳赚不赔。
  王悦真的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出不去建康了,可如今司马绍说,“你走吧。”简单而随便一句话将他的人生彻底颠覆了。
  司马绍瞧王悦那神色,还道王悦不信自己,他低声缓缓道:“放心,只要你办到了,我一定办到。”
  王悦想跟司马绍聊聊此事之关系重大,可话没出口他就顿住了,他不信司马绍不清楚。他望着司马绍半晌终于道:“他们二人出建康……很难吗?还需要人护送?”
  “不难。”司马绍望了眼王悦,“可我想要你送送她。”
  王悦不明白。
  司马绍转头望向城外头的雪,良久才道:“她第一次见着你,你救了她,她抢了你的刀,又还给了你,她要杀你,她以为你真死了,剜了眼睛又要去陪你。”司马绍顿住了,低声道,“有些话她这一辈子都没说出来,如今她要嫁人了,你送送她怎么了?”
  王悦被这段话绕住了,他懂了,却又好像没懂,“你是说?”
  司马绍没继续说下去,只道:“你去送送她。”他压住了心头的怅然看向王悦,对上王悦视线的那一瞬间,年轻的帝王似乎有片刻的失神,来不及掩饰的情绪露了出来,王悦瞧得莫名一愣。
  王悦从前嘲弄司马绍,说他是痴情种,他真的是在讽刺他,可如今王悦觉得这话好像误打误撞说中了。他见过谢景望着他的眼神,谢景习惯掩饰情绪,可总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会将情绪流露出来,冷冷清清的眸子里掠过光亮,所有一切都随之黯然失色。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住的,你喜欢一个人时,眼睛真的会发光。
  王悦愣了好半天,忽然道:“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留着她?”
  司马绍已经恢复了漠然神色。
  王悦又问道:“你身体差到这地步了?你究竟怎么了?”
  “我自然要为她做打算。”司马绍似乎没打算多说,敷衍过去了。
  王悦望了他两眼,不知怎么的也能体会到司马绍心里头的怅然与平静,他没多问,“我送他们走。”
  司马绍忽然道:“再问我一遍。”
  “什么?”
  “刚刚的话再问我一遍。”
  王悦一下子思绪没转开,愣了会儿道:“‘你身体怎么了?’”
  “不是这句。”
  “你究竟怎么了?”
  “不是这句。”
  “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留着她?”王悦想了半天才道:“这句?”
  司马绍冷淡地望了眼王悦,那眼神像是在望着一个不怎么识相的人,王悦又问了一遍,可他仍是没回答,他转开了视线看向满城的雪,低声道:“你走吧。”
  王悦有些傻眼。
  王悦退下了。
  一直到王悦走出去很远,司马绍才终于扭头看他的背影,他望着王悦走下了城头,红色渐渐远去,又只剩下了白茫茫一片。雪还在下。
  老太监望了眼年轻的皇帝,他的眼神有些渺远,这句话王悦不是头一个问的,在他之前,也有个人像他这样大胆的问过皇帝。
  “陛下既然钟情于她,为何让我带她走?”
  这话除了落魄却又放荡不羁的世家子阮孚没人问得出口,竹林七贤阮咸之子、肯拿金貂换酒钱的阮大公子好像比所有人都聪明,一眼便堪破了玄机。
  当时皇帝是怎么回他的来着?
  老太监回忆了会儿,思绪忽然一下子明了起来。
  年轻的皇帝坐在上头许久都没说话,正当他以为皇帝不会开口了,皇帝低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君王之爱,不在高墙之内,而在青云四海。”
  史书有言:明皇帝聪明有机断,属王敦挟震主之威,将移神器,帝骑驱遵养,以弱制强,潜谋独断,廓清大昆,改授荆、湘等四州以分上流之势,拨乱反正,强本弱枝,虽享国日浅,而规模弘远矣。
  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都尘封在了野史传说中,后人传道晋明帝爱了个女人,又亲手将她送了人。这便是这位东晋明帝除却满晋书的功业外,身后留下的唯一一点香艳传说。


第114章 瓷盆
  王悦有些心绪不宁; 他坐在屋顶吹笛子。
  雪渐渐化了; 这两日的冬比过去还要冷,天地间一片静寂,他一个人坐在屋顶吹着笛子。
  琅玡古曲《南风》; 讲的是《荆轲刺秦王》的传说; 纷披灿烂; 戈矛纵横。
  这本是琴曲; 王悦拿笛子吹出来变了许多味道,少了“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多了些“萧萧易水寒”的苍凉; 好像刺客缓缓淌过天寒地冻的易水; 又好像黄金台上手起刀落斩下了美人的手。
  王悦停了下来; 手里头捏着谢景送他的那支竹笛; 冬夜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他坐在屋顶上不知怎么的又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让自己回过神来。
  院子外头传来拍门声; 谢景瞧了眼手边昏黄的灯,拉开门的瞬间,一个人撞到了他怀中。
  “没睡?”王悦顺势就抓住了谢景的脖颈。
  “还没有。”谢景被王悦撞得退了两步,他将人揽住了; 王悦身上全是化开的雪水结成的冰,他像是雪里刚滚了圈似的,谢景抬手拍着王悦衣服上粘的雪,“怎么了?”
  刚在自家屋顶吹笛子一时失神滚下来栽到雪里的王悦想了下,没说话。
  两人在案前坐了。
  “我要去荆州。”王悦敲着桌子漫不经心地望着谢景。
  谢景似乎微微顿了下; 他尚来得及说话,王悦已经接上了。
  “你得跟我去。”
  王悦望着谢景的脸,“我想过了,你原本也不想掺和这些事,人在哪儿都无所谓,你得跟我一起去。”王悦又道,“我昨夜想清楚了,我喜欢你,我不会逼你干你不乐意的事,你看戏我也认了,本来这些事也与你无关,不过同样的,我的事你以后别插手。”从今往后,就这样吧。
  谢景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望着王悦的眼神微微变了。
  似乎没什么说的了,想了大半晚上最终想说的也不过这么两句而已,王悦又想了半晌,添了一句,“离庾元规远点,我知道他要赢,但不意味着我服。”
  士庶之争已经过去了,士族大获全胜,如今颍川庾氏压与琅玡王氏之间的纠葛是士族内部相互倾轧,这事说到底是王导与庾亮在争夺江东首领,和士庶之争没有半分关系。
  王悦已经输了,他也认,但他没说他服。
  他永远不服。
  “我如今什么都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心里头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王悦望着谢景道,“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皇帝不需要我,王家不认我,江东士族少有瞧得起我的,我没路了,不过也没什么,早该料到了。”
  王悦又顿了会儿,道:“我打算去荆州,我要找点事干,余下的我还没想清楚。”
  谢景终于开口了,简单至极的一句“随你吧”,他没再多说。
  王悦盯着他瞧,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你得跟我绑在一块,不能松开一点,”他停顿住了,“否则没人知道你要干什么。”
  谢景闻声对上了王悦的视线,他的脸色与眼神都瞧不出什么异样,倒也没说话。
  可王悦还是瞧得莫名一愣。
  外头有风声,王悦转开了视线望向黑洞洞的窗外,小雪下个不停,刚刚沾在身上的雪化开了,濡湿了衣襟吸着皮肤,王悦抬手将湿衣领一点点扯开了,似乎想要透口气。
  屋子里本来就静,他一不说话,屋子里静得跟有鬼似的。
  王悦忽然回过头去打破了平静,“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冷?”冻得他直抖,谢景平时是怎么住下去的?
  谢景伸出手去摸了摸,王悦浑身衣服都被化开的雪水浸透了,他的手顿住了。
  炉子里升起了火,王悦坐在炉子边脱了外衫烤火,目光落在那往上窜的火焰上,他正盯着那炉子瞧,下一刻肩被环住了,王悦没说话,谢景拿棉被裹住了他,轻掖了下被角,又将他的手放了进去,王悦回头看他。
  谢景没动。
  谢景正要把手收回来,王悦忽然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心头涌上说不上来的滋味,良久他终于才问了一句,“冷不冷?”
  谢景尚未说话,王悦抬手将他轻轻抱住了,被子裹了上来,他微微僵了下,看着王悦低下头去,轻轻在他手心呼了口热气,手指一点点暖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扯住了所有失控的思绪才没将王悦按在自己的怀中。
  可下一刻王悦从昏暗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股力道从后颈处传来,王悦猝不及防地往前倾,趴在了谢景的肩上,被抱住的王悦愣了下,随即抬手狠狠勒住了面前的人,他终于轻微颤抖起来。
  日子在一天天混过去。
  王悦已经在着手准备离京事宜了,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他如今没公事在身,一身白衣轻松无比,收拾起来很简单。倒是曹淑知道他要去荆州了高兴了好一阵子,她忙又将那十几只大箱子翻了出来给王悦亲自收拾东西,王悦瞧她很是高兴,可又瞧见无人时她坐在那箱子上发怔。
  王导一直没表态,王悦也没什么心思去问,他自己的事情都没拎清楚,实在顾不上其他的事了。
  王悦今日和谢景说了要在家陪曹淑吃顿晚饭,不过去谢家了,可屋子里头筷子刚摆起来,曹淑又忽然没了胃口,王悦瞧她吃不下去东西,以为她病了,一时有些急,多问了几句,结果给曹淑莫名其妙数落了一顿,他瞧着曹淑红了眼眶,认错都来不及。
  曹淑让王悦别整日和她待在一块,多出去打点打点,这今后去了荆州,山长水远的没人顾得上他。
  说完一通,曹淑让王悦出门去找找他世叔王彬,说是王彬前段时间打江州回京了,让他去和人打声招呼。
  大晚上的王悦又出了门,站在王家大门口,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大半天,他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冒傻气,他去了趟王彬的府上,自从他与王家闹僵之后,唯有王彬对他一如既往,王悦敲开了门,下人忙要迎他进去,下人又道王彬刚去了友人家赴宴,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王悦没进去,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了圈,又怕回去招曹淑不高兴,他想了半天,抬腿又往谢家走,刚一到大门口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铺满雪的长道之上,马车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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