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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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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的手里有兰花。
    因为他的心里有爱情。
    很多年后,这个小兵想起来仍然是泪花汪汪……
    那是个什么年代啊!
    /game。do?method=gameIndex!~!
    ..
13。孤独流浪在丛林(3)
    在真正的亚热带山地丛林行军10000米的话,体力的消耗是日常10000米武装越野感觉的好几倍还不止。。不用说什么崎岖不崎岖了,因为根本就没有道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人来过,你说有什么道路?关键是气压低——本身就潮湿,再加上又是谷底,空气的流通不好,很快你就觉得喘气比较困难了。而且真的是空气里面那种湿乎乎的动植物腐烂味道实在是不好受,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走得久了,好像整个肺里面都是这种味道——枝叶真的是实在太密集了,风只能在树林上面的部分流通,底下呢?你想想就知道,我都怀疑几百年没有什么空气的流通了。
    所以,每次我经过长满低矮灌木的林间小空地的时候,都是赶紧停下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换换肺里的味道。然后再继续前进,没有别的办法。
    脱水自然是很严重的,走不了多远就会是一身一身的汗。在这种亚热带低气压酷热的丛林里面走,身体总是湿漉漉的,但是嘴唇总是干得要命,我不时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但是很快就觉得没有什么用了——因为连你的舌头自己都觉得没有水分了。
    这个时候你不得不舔食大的树叶上的积水或者露水,当然细菌绝对是孳生的——不过真的是当兵的时候命贱,什么都喝什么都吃胃跟铁打的一样,譬如我现在只喝纯净水,因为觉得连烧开的自来水味道都不舒服;但是那个时候是有活水就可以,管是什么味道呢。——不过那时候是没有经验的,以后连这个都不敢随便喝了。
    迷彩服不用几个小时就会始终是半干半湿,干是因为身体热量的蒸发,湿是因为环境和你自己出的汗,你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汗一点点变成白色的斑——这叫什么,该是什么名词呢?好像是汗碱吧?我记不清楚了。
    气压低得要命,搞得心脏都不是很舒服,慌慌的跟揣了一只兔子一样在里面七踹八蹬的——后来习惯了在这种地方训练和生活以后,我回到城市里面反而心脏更不舒服了,要适应更长的时间,尤其是城市空气里面的废气,我适应了很久才可以忍受。
    然后就是疼,滋滋地疼,每点一下地就疼。但是我不敢随便停下来,我给自己订的计划是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最多十分钟,不然我就真的起不来了——这种经验是一点点长起来的,后来我渐渐明白过来,在山里跑路和在越野的训练场上跑路是不同的,后者只能说是锻炼身体素质,跟田径队的训练没有什么区别,而前者,是作战的需要,不是你猛跑就可以的——关键是要耐着性子,因为每一次的路都很长,每一次都是危机四伏,你要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每一秒钟都耐着性子,仔细、谨慎、再仔细、再谨慎,那种火爆性子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别的没有任何用处,要对每一片树叶都有充分的观察的耐心,因为危险往往就在你失去耐心的那一瞬间发生,就在你最忽视的地方掩藏——特种作战真的不是你们在电影上面看的那么简单的,也不是脑子不够数的人可以完成的。如果把我们在丛林中行军的画面拍下来,你会觉得我们战士的眼神好像是很呆滞的,跟电影上面老美那帮子演员来回转的不一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脑子一秒种也没有停止转动过——观察、发现、分析、判断、排除,永远是这样一个过程从不间断——韧性,还是韧性;耐心,还是耐心。不要说苦,因为你没有权利感觉苦;不要说累,因为和死去的尸体比起来,累总比不累好,死人是不会感觉到苦和累的——能感觉到这一点你应该觉得幸运,因为你还活着——这是我以后学会的,有的是军官和老士官教的,有的是我自己总结的。
    特种兵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在我戴上那个狗头臂章和胸条以后,我自己的体会,就是一个名词——永动机。不仅是身体,还有脑子。不仅是行军,你还要随时准备承受不知道潜伏在哪儿的老队员的空包弹雨的覆盖,或者藏在草丛里面落叶下面甚至树上小溪中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狗日的狗头高中队带人设置的各种各样的猎人夹子(软塑料做的,夹你一下没伤,但是绝对是很疼)和陷阱(真的陷阱,当然里面没有削尖的竹签,顶多是不知道哪个狗日的老队员拉上的一泡屎,这帮王八蛋整治菜鸟有一套),还有一踩就冒烟的训练地雷——后来我还遇见了真正的弹雨和地雷。这个我们以后讲吧。
    实际上我很快发现所谓的两个小时休息一次也是不现实的,因为你真的走得很艰难,疼是一个方面,但是不是克服不了的——毕竟你不是骨折,崴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是说自己身体的感觉,气压低、潮湿闷热、喘不上来气,空气的密度实在太大了,你呼吸一口气,有大半口是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杂质的。
    所以你们真的不要以为一个普通步兵班的就居然直接可以来做特种兵,甚至还能在里面出类拔萃,基本上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什么叫肺活量?你每天早晚跑的10000米负重武装越野是在做什么?这种行军不是坐惯了汽车、装甲车和步兵战车,没有经过大运动量体能基础训练的步兵受得了的。
    还有什么?就是你们在小说里面经常看见的蚂蟥。这个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们都会贪婪地在你的身上吸食你的血液直到把你吸成一具干尸。对付它们我当时没有后来也没有太有效的方法,就是拿刀子割掉它们还在外面的身体,然后等它们慢慢死掉自己掉出来,或者是拿烟头烫。如果你能在林子里面生存下来,我告诉你有一半是因为你还不该死——除了这个解释没有什么别的了,这就是命。不过我们狗头基地那个纬度这个东西还不是特别多的,再南边的热带丛林就很猖獗了——我后来的体会就留在以后讲。
    总之一句话,这种原始的丛林就不是你们人类该来的地方。
    又扯远了,你知道当时我最关键的感受是什么?
    渴。
    脱水严重。
    主要是出汗严重,造成的脱水。
    你身体外面是潮湿的,不代表你的身体里面也是潮湿的。身体里面的各个内脏都跟火烧一样严重,虽然你的身上在流汗,但是你都不知道这个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水分在一点一点流失,好像生命在一点一点地离开你一样。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恐惧。
    死亡的恐惧。
    我必须大量补充水分,不然我一定会撑不住的。
    我是后来才学会怎么在林子里面取水和找水的,但是当时完全是一种本能,还有侥幸的成分。
    因为在我恐惧的时候,我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哗啦啦清澈无比的声音。
    哗啦啦生命流动的声音。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像脚腕子也不疼了,我就赶紧往那个方向走。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将近黄昏,我估计当时我大概走了有10公里左右的山路吧?我记得我慢得像老牛心里急得不行不行的。在地图上是有一条河的,但是我不知道居然距离我这么近——我说过了地图不是行家画的。这不仅是我可以找到重要的地形参照物,更关键的是我可以得到水分的补充。
    生命的补充。
    我拨开眼前的枝蔓。我看见了一条河流。
    哗啦啦不算大的河流,哗啦啦清澈的河流。水流过河床的鹅卵石流向远方汇入群山汇入大自然。我撑着自己的拐杖,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拐杖和开山刀一丢,当然右手的兰花是没有丢的,一下子跪了下来把自己的脸和肩膀彻底地扔进河里。
    清凉的河水覆盖了我的脑袋和肩膀。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我大口地喝着不喘气地喝着。一直到自己必须呼吸自己不得不呼吸我必须呼吸,我才哗地一下把自己的头抬起来甩出一片水花。然后内脏就舒服了,彻底舒服了,我的脸上身上都是清澈的水,嘴唇湿漉漉的感觉真好。
    然后我仰天高喊:“啊——”
    声音被亚热带丛林的低气压和闷热吃掉了,显得发闷。
    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叫声,而是鼓动自己的胸腔竭力发出的最原始的叫声,动物的叫声,因为我首先要像一个动物一样生存!在这种狗日的“丛林流浪”科目里面生存!并且找到自己该走的路并且走回去,才能说得上是个士兵!是个中国士兵!是个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侦察兵!
    最后你才能说自己还是个人类。
    然后我就听见有什么在回应我:“嗷呜——”
    那种声音还很近,好像就在我的身边!我脑子一激灵,然后一下子从狂喜当中清醒过来,左手一把抓住了我丢在一边的开山刀。然后我就看见河流里面就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什么东西的倒影。
    它也在伸着脖子叫,叫完了继续喝水,根本不理会我。我这个时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在我右侧不到1米的地方,一个灰色的身躯灰色的毛四条瘦削的腿瘦削的身子瘦削的尾巴耷拉着,一点也不精神一点也不慓悍。
    但是我知道是什么。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就那么左手拿着开山刀右手拿着兰花,就那么跪着,就那么看着它喝水一动也不敢动。它喝得心满意足了抬起头用舌头舔舔自己的鼻子,然后准备转头回林子。然后它就看见了我。
    灰色的瘦削的长脸上两只黑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灰色的瘦削的长脸上两只黑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四只眼睛就那么看着。
    谁都不动。
    因为,都蒙了。
    很多年前,在一片大山里面。
    一个18岁不到的中国士兵,和一匹瘦瘦的大灰狼就这么看着对方。
    好像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重逢一样都在惊讶着,脑子都停止了转动,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那个瞬间很短,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和一万年那么长。
    好像是故事,但是我告诉你们:
    这是真的。/game。do?method=gameIndex!~!
    ..
14。孤独流浪在丛林(4)
    很多年后,我在动物园再次看见了狼这个东西。!笼子里面的狼暴躁地来回穿梭着,好像很凶猛。但是我一看它油光水滑的灰毛和肥壮的身躯就知道,你现在把它丢回林子里面几天就能给饿死。
    跟人长得胖了一样,狼长得胖一样跑不动。
    很多年前,那匹瘦削的一看就是在林子里面的跑路和捕食高手的大灰狼,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我。
    我也愣愣地看着它。
    我们都傻眼了。
    因为距离不到1米这么远,我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在眼睛里面也能看见对方的影子。人类的智慧毕竟是比较发达的,所以我最先反应过来,我在思考对付它的方法。毕竟我不是那种自以为是其实狗屁不是的大城市里面的大学生了,被锤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厉害的锤,再胆子小的兵也多少有点勇气和胆识了。
    后来我知道我们部队的兵单身在林子里面训练的时候遇见狼我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么近的我绝对是第一次。
    我肯定不能主动攻击,跟这种动物相比我绝对不是徒手格斗的对手。就是拿着个开山刀也不是对手,还不如拿一把匕首呢——就是我们俗称的攮子,老侦察兵都知道,寒光闪闪,短小精悍,锋利无比,南疆保卫战的时候我们军区的侦察大队还往上面涂了毒液见血封喉——是不是违反什么日内瓦公约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了这是小说,你们不能把这作为什么证据,要这样的话小说就没有法子写了——和攮子相比,开山刀太笨重了,我的胳膊一抡出去砍它要是没有砍中,这狼绝对是要一跃而上攻击我的要害的,是脖子是头还是胸口我就很难说了,要看它平时的习惯和当时的心情了——如果是一把攮子,我的反应速度还是有点子自信的,回手就是一下绝对能给还在空中的它个厉害尝尝,然后看情况对峙,反正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但是开山刀就不一样了啊!我没有可能把这么长的大砍刀在那么短的瞬间抽回来给它一下,刀只有一面有刃,我不可能保证回手绝对是能够把刃那边对准它而且能割到它,它的皮肯定也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不是那么容易割破的,顶多是把它顶一下然后再次激怒它接着上来袭击我,那种情况下开山刀还不是一根棍子吗?还不如棍子好使——更关键的是如果我一砍未中,绝对是来不及抽手回来的!不可能有这个速度的!
    那我怎么办?
    我感觉到恐惧真的开始升腾在心里,然后在全身蔓延。我的身子都发麻了,后脖颈子一阵一阵发凉。它就那么看着我,然后喉咙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低沉地吼。我知道它在警告我。然后它开始转向我,开始后退几步,前腿立后腿弓,整个就是一个标准的我们跑特种障碍的时候刚刚爬过低桩铁丝网准备鱼跃过齐胸火墙的姿势。
    它一定跳得比我高比我远,扑得比我狠比我快比我准。
    不然它就不叫狼了。
    它一定会在空中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露出真正的狼牙准确咬向我的喉咙,然后那锐利无比的白牙会咬断我的喉咙,我的血会一下子冒出来,甚至是喷出来,那牙也坚决不松开,在我的肉里越咬越深直到我连腿都不蹬了。
    不然那牙就不叫狼牙了。
    完了完了!它要收拾我了!
    和它收拾我相比,我更愿意被狗头高中队收拾。
    绝对绝望绝对恐惧绝对悲凉!
    一句话,就是死。
    我左手握紧我的开山刀右手握紧我的兰花,左手是暴力右手是爱情,典型就是现在老美最流行的卖座电影的标准元素。
    但是不是拍电影。
    因为不是切割画面不是三维画面不是电脑画面。
    我面前不到2米的地方是一匹真正的狼。
    许多年后我在写一个电视剧的时候,想是不是让那个野营爱好者的角色用一下我自己的情节,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这么有戏剧性的情节用在那些劳什子导演和小白脸演员身上绝对是糟蹋了。我倒不怕现在那个导演看见,因为我跟他不是兄弟,他现在还欠着我两集的稿费,所以说他两句不算什么。现在写这个小说我想还是自己用的好,以后拍电视剧再说——先说好,哪个导演找只黑贝充数我是坚决不依的。怎么拍或者怎么训狼不是我的事情,这点你们要学学老美。人家连熊都能收拾,你们收拾不了一匹狼吗?
    因为真的是太有戏剧性了,以至于事后我自己都觉得跟梦一样。
    我等待着狼扑过来收拾我。
    狼在酝酿着这致命的一击。跟熊不一样,狼属于那种吃饱不吃饱都要袭击任何看得见的活物的东西,不然它就觉得不爽,一定要咬死了才爽。何谓狼子野心?就是这个道理。
    我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它在空中的时候我的开山刀的刀刃正好能够对准它的肚子,我再用力一顶争取能够划拉开它的肚皮——我知道肚皮是任何动物的最柔弱的地方,绝对不像它的身上那么糙。
    但是有难度,而且很大。
    狼在我的右侧,刀在我的左手,而我是头正面对它身体侧面对它。
    我的右手只有兰花,爱情是挡不住狼的。
    若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但是我没有猎枪,我只有一把开刃不是特别锋利的厚背开山刀,再有就是野兰花,还有就是我这100多斤,不知道够它老人家吃几天的,还是它根本不吃人肉,就是咬死我拉倒见不得我活着。
    如果它扑上来我左手能不能把刀抽过来砍它?
    而且我还跪着,这是很不舒服的姿势,从力学角度不是最佳的打狼姿势,当然任何角度讲我跪着都不是打狼的姿势,我这简直就是专门来喂狼的。
    狼的前腿在收缩,我知道它在积蓄最后的力气。
    我握紧我的开山刀,我是个士兵,是个中国陆军侦察兵,不是泥捏的,解放军战士是钢铁铸就的,红军前辈不怕远征难,解放军战士不怕打狼险,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跟狼搏击的动作上!
    我握紧我的野兰花,我爱小影,她是我的梦,因为野兰花有她的芬芳,在这里,这束小小的白色兰花就是她真爱无敌,爱情就是力量,我就是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恐惧了,来吧,咬我。
    狼的眼睛绝对是狼光四射,狼的身躯绝对是狼劲十足,狼的动作绝对是狼性大发,狼的心情绝对是狼得不行不行的了,狼见了活物就是这个狼德行。
    狼要扑我了。
    我的呼吸停止了,准备抽手出刀,紧接着是后滚翻还是前滚翻还是侧滚翻还是怎么滚翻都没有决定,看我到时候还能不能滚翻吧,我也说不好,苗连教育我对敌要随机应变,陈排教导我格斗要一往无前,我都记着,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好兵?
    在狼即将出击的一瞬间我听到几声嚎叫。
    我操他姥姥!这是遇上狼群了!我都能想象出来群狼扑我是个什么情景,肯定是要咬死不算还要碎尸万段,抢着我胳膊的还不高兴因为抢走大腿的肉更多。然后,我就看见身边的草丛动。
    我操!然后,我就看见身边的草丛有几处在动。我连心里骂的勇气都没有了。等死吧,没想到我小庄一条英雄好汉没有死在杀敌的战场上而是喂了狼。然后,我就看见三匹狼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了。
    毛茸茸的跟小灰毛线球一样——三个小狼崽子。
    它们嬉闹着,嚎叫着,这个咬那个的尾巴,那个咬这个的耳朵,跟小狼狗一样滚来滚去的。
    它们闯进了不知道是解放军战士打狼的战场还是解放军战士喂狼的现场,不知道战争气氛的来临血腥气息的升温,只知道自己嬉闹喝水再嬉闹再喝水。
    就在我们之间我一伸手就能抓着的位置。
    甚至有走到我膝盖边的,就差跟狗崽子一样往我身上扑了。它们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它们还不会捕食。
    我先看小狼再看大狼。
    大狼先看小狼再看我。
    我要是出手,小狼崽子我收拾一个是没有问题的,跟俩月的小狗崽子一样大,一脚一个一手一个一把大砍刀下去起码俩没有犹豫的。他妈的收拾不了大灰狼收拾几个小灰狼我也不算亏了!我的眼睛对着小狼崽子露出凶光,慢慢举起了开山刀。
    大狼那种威胁的吼叫声消失了,狼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小狼崽子的危险。然后我就看见了大灰狼嗓子里面的声音变了。不是威胁,是哀求。嗷嗷的,声音很小,但是傻子都知道是哀求。目光也没有狼性,是母性,这是所有的动物都有的。我小时候挨我爸爸打的时候,我妈妈就是这么看我爸爸的。
    我也傻眼了,小狼崽子我打还是不打?
    大狼可怜巴巴地看我,然后四脚一窝趴下了,跟狗一样低着头,还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这回我看懂了。来吧,打死我,放过我的孩子。
    小狼崽子不知道危险啊,来回在我跟前滚来滚去嬉戏打闹喝水玩水,有一只跑到大灰狼的鼻子上舔着。
    我看见了大灰狼的眼中有泪水。
    泪水?狼的眼泪?
    真的是狼的眼泪。
    一滴,那么大,浑浊的,但是落了下来,到了它瘦削的脸颊上。它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嗓子里面也是可怜巴巴的低沉的哀求,嗷嗷的,断断续续的,好像生怕惹我生气。我举着刀的左手僵化在空中。
    我打还是不打?
    它继续看我,甚至还往前爬了爬,跟受过训练的狼狗动作一样。它的意思是我离你近点,你打我的头方便点。
    我看着它的眼睛。一个母亲的眼睛,在哀求我。我的刀很慢很慢地放下了。它一下子起来,我的刀又举起来,它又赶紧趴下,跟训练有素的警通中队的狼狗一样。它嗷嗷哀求着叫着,意思好像是你别误会,我把孩子带走。
    我的刀又放下了。它慢慢地看着我站起来,眼睛里面没有凶光,我这回仔细看着,也就没有举刀。它对着小狼崽子低沉地呼唤几句,仨小狼崽子跟灰毛球一样滚过去,在它的腿边滚来滚去,还往它身上爬,老掉下来,笨拙得跟小狗熊一样。才两个月啊!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狼就警觉地看我,我赶紧举刀。它看出来我没有恶意,就轻声呼唤着小狼崽子慢慢地后退慢慢地看着我。仨小狼崽子滚来滚去,跟着它一直跟到林子里面去。然后我就看见它转身带着仨小狼崽子走了。
    消失在丛林深处。
    我举刀的手一下子软下来。
    刀咣啷一声掉在身边的河滩上,我也倒了,四仰八叉全身松软,这会儿感觉到后怕,浑身发抖哆嗦着跟打摆子一样,连光头的头皮都哆嗦着,脸上还流眼泪,鼻子还流鼻涕。
    然后我就这么哆嗦着躺着,右手还紧紧握着兰花。我把兰花放在鼻子前面闻着芬芳。我的手还在哆嗦着,于是兰花也哆嗦着。
    小影的芬芳。
    然后我看见天色黑下来了。
    这一天,对于我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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