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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是深情男配[穿书]-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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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沧玉将他带走了。
  既然是沧玉; 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于是玄解安然地趴在人家的大腿上,听见那些含含糊糊的声音透过风与绣娘们细密的针脚,吹进自己的耳朵里。
  其他人的声音都不特别,可是沧玉的声音便不同了,他今日听起来简直像另一个人,是玄解很小很小的时候一直见到的那位智者,那位长辈,那位胸有丘壑、眼中山河的狐族大长老。
  “……叨扰多时,青丘还有要事,如今清宵盛会已过,我等是时候起身了。”
  紧接着就是春歌的声音,她的声音听着仍是爽利:“不错,清宵盛会已过,感念尊上心意,不过青丘狐族即将匿世不出,还有许多麻烦事等着我们去做,只得辜负尊上美意,若有机会,再来把酒言欢,今日请辞,还望见谅。”
  紧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过了好一会儿,容丹的声音才轻柔响起:“尊上……尊上?”
  玄解方才想起来还要将容丹的事讲给沧玉听,忍不住动动身子,他很快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身体,沧玉轻“嘘”了一声,便叫烛照迅速安静下来。
  之后殿上的几位大妖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大多是些没有什么意义又不得不说的客套废话,他们避而不谈暗地里的交易,仿佛只为了清宵盛会而来,之后春歌再为赤水水与棠敷的缺席告罪,懒洋洋的辞丹凤半真半假地敲打了几句,就这么结束对话,由着他们离开了。
  山海间的口粮不少,可实在没必要多他们三个继续白吃白喝下去。
  到底不是一处的妖,更没一道的心,何必留下来互相折磨。
  玄解开始觉得晃荡起来了,大概是沧玉走出了大殿,终于准备回去了,春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来,她轻快又和善地询问道:“玄解到哪儿去了?”
  “他会在他应在的地方。”沧玉淡淡地回应道,这时候玄解才意识到沧玉缺失的到底是什么了,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份生气,仿佛顷刻间时光倒流,那个待任何人都戒备十足的大长老重新归到沧玉的身上。
  春歌大概是有些勉强地笑了下,她的音很短促,又窘迫,仍是不死心地追问道:“怎么了?难道不能与我说说吗?说不准我能帮上什么忙,是不是玄解调皮,或是人家欺负他了,这些事你大可跟我说,不必不好意思的,我到底是族长嘛。”
  “没什么。”沧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他并不恼怒,更没生气,与容丹那件事截然不同的反应,□□歌的心凉了半拍,她只是勉强微笑着,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大长老轻柔地说道:“春歌,我只是不想告诉你,正如你也有不想告诉我的事,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已应允你玄解会出现在他应当出现的位置,绝不会食言。”
  春歌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确实想到了沧玉会很生气,甚至是如容丹时那般一样,与她争执吵闹,只是不曾想到沧玉会这样冷漠的平静下去。他们认识了几千年,可春歌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沧玉,一时心中慌张,不由得去抓沧玉的袖子,哪知道沧玉猛然将袖子抽回,那衣料狠狠抽了春歌一下,叫女族长吃痛地收回手去。
  可沧玉看也不看,瞧也未瞧,便是他被重明鸟袭击后失忆的那段时光都不曾有过如此无礼冷漠的态度,春歌只是茫茫然地看着沧玉的背影,觉得手心一阵阵发痛,低头一瞧,皮肉红肿起来,皮下甚至渗出点血丝来,灵力稍一运转,就恢复得完好如初。
  再也好不起来了。
  春歌握紧了拳头,她的伤早已经好了,不管她如何克制,如何停滞时光,这天地孕育的妖身恢复力强过凡人无数,她没办法阻止那伤好起来。
  就像没办法阻止心里的伤彻底烂下去。
  春歌终于意识到,沧玉认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真正失去了这个朋友。
  玄解他,他到底与容丹是不同的。
  沧玉说的动身,是立刻马上就动身,他与春歌道别之后,并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只是去山头上将自己与玄解的卧房都整理了下,恢复成不曾有谁居住过的模样,连同落叶都卷到土上沃肥,等这一切都做好了,他才将玄解从袖底的乾坤里放出来,暖烘烘的一团烛照,蔫头巴脑地站在地上,四肢肥肥短短,小了少说十圈左右,活像个可怜的肉团子被岩浆泡出了铠甲。
  “闷不闷。”沧玉将玄解再度抱起,这时的烛照没什么攻击性,抱起来只觉得暖和,并没有灼热之感,他伸手抚摸着粗糙的甲片,怕惊扰了虚弱的灵魂,因而声调不自觉放轻,“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休息的,只是我太担心了,不敢放你单独待着,只好将你带在身边,没憋坏你吧。”
  玄解摇摇头,只说:“没有。”
  “好。”沧玉轻声道,“你放心,往后再不将你塞进袖子里了。”
  玄解想了想,又说:“没事。”
  沧玉忍不住笑起来,他碰碰玄解的背,没去碰头,而是用着让自己不太舒服的姿势让玄解枕在他的胳膊上。
  哪怕失忆了,将自己都忘记了,有些东西还是很难忘怀的,沧玉是个男人,打小就被教导要保护别人,因而对玄解细心体贴,生怕他稍有闪失。玄解对这些东西是没有概念的,他将一半的本源给予辞丹凤,不过是认为自己在偿还那无数生命来讨的孽债,等还完了,也就没有了。
  既然没有概念,当然不会明白沧玉这些细微的举动后意味着什么,有时候他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有时候他又心细如发的叫人摸不着头脑,玄解没心思也没有渠道去了解明白这些细微的改变,因此只是趴着询问沧玉:“你是不是很生春歌的气?”
  “我已经不生她的气了。”沧玉轻笑起来,他看起来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恼火了,甚至显得很和善,“是我自己要信她的,现在吃次苦头,往后不信就是了。”
  玄解碰了碰他的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世间都要变成沧玉的囚笼,将这只聪明灵巧的天狐彻底推到玄解身边,苍生仿佛无形的琉璃宫,可玄解只想着打开这笼子,叫沧玉真真正正的快活起来。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既然没有办法,说出来也是徒增困扰。
  …………
  晚上,青丘。
  春歌正在跟赤水水喝酒,地上有一大半的空坛子都是她解决的,而从武职强行改文职工作的赤水水长老则不紧不慢地饮着他碗里的残酒。
  “干嘛不喝?”春歌飞起一眼,觑他。
  赤水水微笑着回答:“我要是没喝醉,你第二日酒醒起来最多威胁我保密;我要是喝醉了,你明天起来,只怕是要抄刀子杀我了,这世间还有许多可亲可爱的东西,哪怕是为了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把我的毛晒得更蓬松一点,我都要活下去。”
  这番很有道理的话听到了一个没有道理的妖耳朵里,自然毫无用处,春歌面无表情地举起酒坛,扯开封盖,直接泼了赤水水一脸,按照她摇摇晃晃的举动,想来是想凑到赤狐嘴边去的。
  赤水水抹了一脸酒,觉得真佛都该动三分火气了,便很有气节地将刚刚被意外满上的酒碗放在桌子上,慈眉善目地问道:“快说,不然我今天就把你吊起来一晚上。”
  “你敢?”春歌柳眉倒竖。
  “不敢。”赤水水神色壮烈。
  春歌嗤笑出声来,她扶着酒坛子摇摇晃晃想坐起身来,却不慎摔了跤,脚勾着板凳直接坠入了草地之中,干脆将软绵绵的身子舒展开来,躺在了天光之下,她无声无息地看着璀璨的星光,有些东西喝饱了酒才能够吐露出来,赤水水就凑在她身边,将来龙去脉听了清楚。
  “我错了吗?赤水。”春歌终于正经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赤水水沉吟片刻道:“唔,这嘛,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希望我说你做得对,做得好,这些事虽然痛苦,但到底是有必要去做的,这是无可奈何的牺牲嘛。任是谁看了烛照这么一大块肥肉,都不能忍住不啃一口的,妖王与天界啃得,怎么狐族就啃不得了,更何况,本就是他拖累了狐族嘛。”
  “哎——”春歌似是叹息,又似是赞同,轻轻应了声。
  赤水水便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还问什么错对,沧玉以朋友的身份求你,你却以狐族的未来出发,谁都没错,只是他不该信你,你也委实不必觉得他应当原谅你。”
  春歌“啊”了一声,怅然低下头去,她说:“难道这事再无转机吗?”
  “春歌。”赤水水的神态终于严肃起来,“你需得明白,沧玉就是沧玉,大长老便是大长老,你央他做大长老,他已做了,他不愿意再对你做沧玉,那是你选的。你往日运气好,他愿意两个都做,如今他不愿意了,你也勉强不了,你没那个资格。”
  春歌看着夜空,怔怔道:“我明白的,我已不是他的朋友了,赤水,你也恨我么?若你是我,你肯定不会选这样的路。”
  赤水水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那可是烛照,谁能抵抗得住这样的诱惑,我不恨你,春歌,你是为了狐族,我怎会恨你呢。”
  他忽然觉得难过,怎么出去一趟,什么都变了,于是提起一个酒坛,也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青丘的当天; 倩娘煮了一大碗面给玄解与沧玉吃。
  面换了点新花样,倩娘没有问玄解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是看看沧玉; 又看了看玄解; 泪花儿掉进面汤里; 吃出点微微的咸涩。她用袖子把眼睛擦红,将近乎一脸盆的面条捧到两妖的面前,板着脸,不大高兴地说道:“吃胖点,山海间的伙食不太好吧; 看你们俩瘦成什么样了。”
  山海间的伙食很好,起码比倩娘的手艺要好太多了; 沧玉笑笑没说话,他只吃掉了半盆面; 那分量实在太多了,玄解胃口不好,精神头太差; 赶了一路回青丘,恹恹在沧玉的怀里,干脆不吃了。
  倩娘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扒拉着碗口在嗦面,眼睛还盯着夹在沧玉领口上仰脸睡觉的玄解,忽然对时间的改变有些怀疑起来,那二十年是真真正正流逝过去了的吗?
  她低着头扒面; 隐隐约约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倩娘的脾气并不算很好,可是脑子还算得上好使,对青丘的风吹草动更是了解,春歌找赤水水喝了一夜的酒,沧玉对山海间与清宵盛会只字不提,玄解突然变作幼兽般的模样,被这天狐护得密不透风。
  纵然是傻子,都看得出些许不对劲了。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沧玉温声问道,他吃出了面汤里的咸味不是来源于盐,这世间上他所信任的人并不多,曾经狐族是一个,如今却只剩下了倩娘这一个,想来不得不说是句讽刺,他本来与倩娘并不是这么好的关系,可如今想想,竟只有这只险些进了自己肚子的鸟妖对他与玄解是真心实意的。
  倩娘说:“我干嘛要问,难道你自己没长嘴,不会告诉我吗?”
  沧玉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低下头,下巴蹭过玄解粗糙的头顶,小兽像是只奶狗般缩在他怀里,暖和的像个小太阳:“倩娘,我不想说,对不住了。”
  “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又没有非要听。”倩娘冷哼一声道,“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很蛮不讲理,但有些道理却很明白,咱们俩都有不愿意告诉彼此的秘密,如果我非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说的事,那我岂不是也要将我不愿意说的事告诉你。”
  沧玉有些诧异:“你今日倒是通情达理得有些吓人了。”
  “吃你的面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难怪瘦成这个模样,就是因为你这个坏榜样,才把玄解都饿瘦成这个模样了。”倩娘盛气凌人地责备道。
  沧玉心道:要是饿几顿就能简单地瘦成玄解这个模样,那满大街的小姑娘就不会哭着喊着吃苹果减肥还要加健身来折磨自己了。
  挨倩娘骂的时候,总是让人恨不得找个高楼跳下来,因为她实在说话刻薄尖酸到叫人气血上涌;可是倩娘有时候开玩笑时,又实在令人觉得她装着满肚子的奇思妙想,顺着那伶牙俐齿慢慢跳出来。
  这叫沧玉忍不住感慨了声:“倩娘,你倒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那么点讨人厌的。”
  “你说什么?!”倩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你跟那臭不要脸的赤水水当初抓老娘炖汤的事怎么不拿出来说一说,你说我讨嫌,我还……”她本来也是要说沧玉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讨人厌的,想想这话已经被沧玉说过了,一下子想不出什么话来好讲,当即气得在原地跳脚,恨不得把手里的面条都泼到沧玉脸上去。
  要是可以,连碗都要扔过去,她这时豁出去了,倒并不怕沧玉打人,只是怕砸着玄解了。
  倩娘对玄解,总是有一种于旁人不同的温柔跟关心。
  沧玉看她的模样,又笑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当然不是在摸自己,而是在确定玄解的安危,就他回到青丘来之后,倩娘少说见他做这个动作已经有五次了。对山海间发生了什么,灌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能叫如此冷淡的沧玉这般在乎玄解的原因,她倒真有些好奇。
  只不过倩娘刚刚已经答应了不问,就绝不会多嘴再问,就像她当初很爱惜玄解,可也能做到闭上眼睛,所谓能屈能伸,不外如此。
  尽管这两件事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倩娘,你往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沧玉又勉强着吃了几口面,就将筷子搁下了,他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吃面,干脆直接开口道,“就是你自己的今后,你有没有想过何去何从,要做些什么?”
  倩娘古怪道:“我?你问这话干什么,试探我?”
  沧玉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今后也许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这几个字明明没有一个是倩娘不认识的,可是合在一起就叫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于是困惑道:“不住在这里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去山海间效力?还是说要换个地方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跟着你走就是了,你放心,什么悬崖峭壁都难不倒我,只要你们兽族是可以住的,我们飞禽没有什么不能休息的。”
  “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狐族了。”沧玉说道。
  “噢,这样啊,那倒难怪了。”倩娘被逐出了灌灌一族之后,算是狐族的妖,别看凡人需要家族来支撑自己,妖族之间更是如此,寻常的妖族没有了族群的庇护,落了单,不说修为,光是生存都异常艰难,若非是那种厉害至极的大妖,平日受什么委屈都得自己忍着,所谓势单力孤,并不是说说而已。
  虽说倩娘是沧玉的仆人,但她其实算是狐族的妖怪,难怪沧玉开口询问,他要是离开了狐族,还真说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狐族啊?”倩娘茫然道,“离开了,你又要到哪儿去。”
  沧玉笑道:“你分明答应过不问的。”
  这倒奇了,倩娘心中纳闷,脸上嘿地一笑,不假思索道:“我刚刚才问出来的问题,几时答应过你不问了。”
  而沧玉只是但笑不语,倩娘低头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方才的对话,看来内容是沧玉刚刚所言不想说的事情,不由得恍然大悟,顿时气煞。
  倩娘的情况十分特殊,倘若沧玉离开了狐族,她的情况就很容易变成一种困境,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旦沧玉不信任春歌之后,几乎不吝啬将自己所考虑的事往好坏两个极端去想象,免得往后又因思虑不周而感到后悔。
  “你莫名其妙突然叫我思考这些事,我怎么知道何去何从,大不了找棵树随便当我的灌灌呗,还能怎么样。”倩娘不屑道,“反正我看狐族应该是没有吃我的意思,只是没了你,我也没什么可效忠的,总不能要我去给赤水水当厨娘,他这狐狸爱清净,是绝不肯让别人介入他的生活的,我也不愿意伺候他。”
  玄解这时挣扎了下,又把身子往外挤了几分,被沧玉塞了回去,看起来有点可怜,他自打分出一半本源之后,不光外形缩小了不少,连带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剩下一个时辰半睡半醒,另一个时辰跟沧玉对看。
  生活极其枯燥乏味。
  沧玉轻轻叹了声:“我孤身一人,来来去去,并不挂碍,只是担心你,倩娘,这么多年来累你照顾了,我虽只是想走自己的路,但又恐连累你不安生,因此有些忧心,若有什么能叫我帮上忙的,你但说无妨。”
  “那你会改变想法吗?”倩娘忽然道。
  沧玉没有说话,可从他的脸上,倩娘已经看出了答案,她没好气道:“你心里已经决定了,何必觉得抱歉,这又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你还有点妖性的时候,就已经不太气你了。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你这么生气狐族,巴不得离开,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用担心我,担心又没用,还不如省下心思把玄解喂胖点吧。”
  “不过,沧玉,你这下离开了青丘,要到哪里去?”
  “不。”沧玉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青丘,只是换个地方。”
  哇。
  倩娘暗暗咂舌,她心想:看来问题是真的很大,沧玉分明不打算离开青丘,却还是死了心要跟狐族闹翻,山海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早知道厚着脸皮跟玄解一块儿去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就算不去,刚刚也不该说得那么果决,这下好了,话又被自己堵死了,真是气鸟。
  “噢,可是青丘早已划清了地盘,你去别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不便?难不成你要去抢那些散妖的地盘不成,这样虽好,但我觉得你恐怕会沾上许多麻烦。”
  沧玉笑道:“旁的地方或许会,可是有一处地方绝无人烟,莫说是散妖了,纵然是三族,都不肯轻易到那里去久住的。”
  “啊?”倩娘怪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吗?是哪里,你可别告诉我要窝在某个山头的洞里当野猴子。”
  “火灵地脉。”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说很是憎恨狐族; 那并没有。
  这感觉只是好像一根弦绷得很紧,有朝终于断掉了; 抽出手上一道长长的伤疤; 嫣红的血流出来; 其实只在绷断的那个瞬间被吓了一跳; 剩下的就只是早知如此的疼痛与沉默。最初时沧玉曾翻来覆去思考过是否是自己太平凡,迟钝地在大局外徘徊,而不曾进门窥探一眼,后来玄解休息的那些时日,倒是慢慢想明白了。
  任是沧玉拥有再大的能力; 这天底下的众生都不过是一颗棋子,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苍生无穷无尽; 谁又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倘使有心算计,是怎么都逃不开来的。
  就如同海上飘摇的船只; 纵然船身再坚固,也总有能将它打散的巨大风浪。
  玄解是一样的道理,他即便再强大,再厉害,仍然有自己的弱点。有时候沧玉甚至觉得自己应当感激春歌,他对春歌连同狐族总难免抱有一份愧疚之情,这些狐族所信任的那个妖怪与他毫无半分关系; 沧玉所得到的一切都源自于那个早就死去的灵魂,如今一清二楚,互不亏欠,却也省事。
  有些面具要是戴得太久了,撕下来就要沾血带皮了。
  眼下还好,只是痛,还不至于活生生撕裂开来,少了念想,就不会那么伤心。
  他们到底不是沧玉的朋友——真可笑,甚至连这个名字都不是他自己的。
  沧玉打算离开狐族的消息并没有特意隐瞒过,虽不至于如长了脚般传得到处都是,但应当知道的狐妖还是都知道了。春歌的态度难以捉摸,倒是赤水水第二天就跑来蹭饭,他真是操心,忙完这头要填那头,好像整个青丘就剩下他这么一只能喘气的狐狸还会说上两句话。
  赤水水来的时候,沧玉已经不是很生气了,他的生气去得很快,整只狐狸就如同一截枯焦的木头,火已经烧灭了,只剩下点呛鼻的烟气。于是赤水水心里不由得哀叹了声,暗道:这次可真是麻烦了,我还没有见过沧玉这个模样,他当初喜欢容丹的时候,与春歌吵得最凶都没变成这样过,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只小崽子了。
  那只小崽子正伏在沧玉的腿上熟睡着,他对沧玉的任何决定都没有什么异议,说不准沧玉要去杀人,他都会帮忙放火,赤水水要是指望他们俩之间那点儿微末薄弱的师徒之情,只怕今天只能铩羽而归。
  “你真的要去火灵地脉?”
  赤水水跟春歌不同,倘若那位女族长在此,必然要诚恳地婉言相劝,或是动之以情,或是晓之以理,她当了许多年的族长,做事情的方式与思维跟赤水水并不相同,她作许多决定是为了达成,而不是为了理解;因此于情理之上,反倒是赤水水更能明白沧玉的抉择,正是因为如此,春歌才不愿意自己前来,反倒让赤水水帮忙规劝。
  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熟悉得有些不知分寸,因而才有了今日的尴尬境地。
  “不错,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吗?”沧玉微笑着,慢条斯理地抚摸过玄解的背脊,烛照的复原能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才不过短短几日,幼兽的身形就抽长了许多。年轻时玄解不曾体验过的东西在这几日短短发生,那些凡间的人族少年才有的生长痛体现在他身上,熔岩般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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