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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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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回到王府时将至傍晚,苏伟却已经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包茂才的事儿,四阿哥才从张保处得知,本想回来后直奔福晋院里,却不想一府的奴才都在战战兢兢。张起麟赶到把上午的事儿一一跟四阿哥禀告,四阿哥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东小院。
  小英子见四阿哥回来了,连忙从脚榻上站起,给四阿哥行礼。
  四阿哥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见苏伟睡得沉,便压低了嗓音道,“是不是吓到了?有没有叫丁芪来看看?”
  “师父说用不着,他睡一觉就好了,”小英子低着头答道,“我让膳房送了安神汤来,师父喝了一碗就睡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回身见苏伟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皱了皱眉,伸手揉了开后,才发现掌心里斑斑点点的伤痕。
  “拿药膏来,”四阿哥握着苏伟的手,突觉得满身疲惫,自己一心想宠得他无法无天,到最后,最让他受委屈的却还是自己。
  睡梦中的苏伟,只觉得火烧火燎的掌心多了一抹清凉,一直空落落的胸口慢慢踏实起来。
  隔天,钮祜禄氏抱着弘盼一路进了诗玥的屋子,还未坐稳就瞪着眼睛道,“姐姐听说了吗?昨天暗房外打死个人,苏公公叫了全府的奴才去看呢。”
  “我知道,”诗玥手里打着璎珞,抿了抿唇道,“不过是个奸细嘛,暗房那儿哪天不死几个?”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钮祜禄氏把弘盼放到榻上,“昨天死了个人,今天福晋就病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诗玥手上一顿,回头捡了个绣球给弘盼玩,“有什么奇怪的,福晋身子一直都不好,府里动了血腥,想是惊着了。”
  钮祜禄氏努了努嘴,低头抚过指甲上新染的花汁子,又压低了嗓音道,“姐姐是一味把人往好处去想了,我见年前苏公公处置那个钱氏时,福晋就不大高兴。现下,苏公公又这般大张旗鼓地处置个奸细,生生把福晋吓病了。我看啊,说不准是两人在唱擂台呢。”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诗玥看了钮祜禄氏一眼,“福晋是主子,苏公公是奴才,怎么可能唱擂台?再说,苏公公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那种蹬鼻子上脸,欺压主子的事儿都是没脑子的奴才才做的。”
  钮祜禄氏眨了眨眼睛,诗玥又低头道,“那个奸细是在暗房外被处置的,我倒是听说长史和管事们都在的,苏公公估计也就是代王爷说几句话而已,未必就是他牵头的。”
  “姐姐倒是处处替苏培盛周旋,”钮祜禄氏回身拍着弘盼,“我只怕别人不会那么想哦。”
  诗玥抿了抿唇,轻叹口气道,“苏培盛是个好人,王爷对他不是一般的看重。你听我的,不要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对弘盼以后的前程也不好。”
  钮祜禄氏回身看了看诗玥,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床榻里,弘盼蹬了蹬腿,吧唧着嘴巴睡着了……
  东小院
  四阿哥难得地回来的早,倒是苏伟在外头转了一天,临近天黑时才回了府,还带了一堆王相卿从蒙古寄回来的礼物。
  “你这次倒是心狠了,”四阿哥坐在软榻另一头,看苏伟喜滋滋地拆开封信。
  “反正那人也是探子,落到恩绰手里也得不着好,”苏伟嚼着牛肉脯看信,眉间眼中都是舒坦,“我这次不硬实点儿,福晋那头就没完没了了。她到底是府里的女主子,真让她探出点儿什么,府里的日子就没个过了。”
  “有什么没个过了,你当爷还怕她啊,”四阿哥往苏伟身边凑了凑,“她一点没把爷放在眼里,前头的事儿也敢随意打听,就算让她知道了,她还敢捅出天去?即便不顾忌着爷,总得顾忌着弘昀吧。”
  “你还知道顾忌弘昀,”苏伟捂着信躲开四阿哥,“孩子还那么小,阿玛、额娘不能恩恩爱爱就算了,一见面跟仇人一样,让孩子以后怎么办?”
  “爷的儿子,这点事儿若挺不起来,那长大了岂不要事事受磋磨?”四阿哥伸手去拿苏伟手里的信。
  “你干什么?”苏伟把胳膊背到后面,“这是人家写给我的信,你抢什么?知不知道尊重人的隐私权?”
  “什么隐私权?”四阿哥见抢不到,顿时怒火中烧,“是不是那个王相卿写的?他写什么了?你人都是爷的,凭什么不让爷看?”
  “谁是你的了?这只不过是寻常的交际往来,不随便看人家的信件也是礼貌懂不懂?你平时接的那些信也没都让我看啊,”苏公公自觉很占理,大着嗓门吼回去。
  “爷那些都是大事儿,让你看了容易有危险,”四阿哥争辩道。
  “那我这也是大事儿,你看了也会有危险,”苏伟脖子一扬,下了榻子穿鞋。
  “能有什么危险?”四阿哥想要跟着,被苏伟推了一把。
  “我会咬你!”苏伟亮亮自己的大白牙,转身一溜烟地跑进卧房,把信塞进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四阿哥气呼呼地坐到榻子上,张保赶着这时候进了屋子,向四阿哥一俯身道,“主子,张大人送来消息,镇国公景熙上折参步军统领托合齐、尚书齐世武、耿额等人在安郡王马尔浑丧期期间多次在都统鄂善家宴饮,并接受朝臣贿赂,左右六部用人,贪婪不法等罪项。”
  四阿哥眉目一动,面色沉静下来,垂下头道,“老八不可能就这一手,皇阿玛那儿,估计又要变天了……”


第283章 川陕兵权
  康熙四十六年
  二月初,九门提督府
  掌灯时分,一辆马车停到了提督府侧门,托合齐得了通报后匆匆而出。
  车帘被掀开,披着一身灰色斗篷的男子下了马车,托合齐微微一愣,慌忙上前道,“不知是殿下亲自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胤礽只冷冷地瞥了托合齐一眼,未着一语,便举步迈进府门,托合齐抿了抿唇角,弓着身子跟在后头。
  正院会客厅中,前来与托合齐商议应对策略的齐世武、耿额,正等着毓庆宫传来的旨意,不想却有小厮跑来禀告,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到了。
  “臣等叩见太子,”二人慌忙出了屋子,跪在院子当中。
  胤礽脚步一顿,扫了两人一眼,亦没有叫起便直接进了屋子。
  “殿下息怒,”托合齐亲自奉上热茶,“景熙的折子奴才们已经在想办法,必不会拖累殿下。”
  胤礽冷声一笑,将茶碗重重顿在桌上,“不会拖累?你们当胤禩那头只这一封折子就罢了了?你可知,他费心筹谋的根本不是你们如何结党营私,而是皇阿玛对本殿还能容忍到几时!”
  “殿下,”齐世武举步迈入正堂,“殿下何必惧怕区区一介小人?臣手握西南重兵,京畿一地的安全又俱在托合齐大人的掌控之中。只要殿下登高一呼,臣等便以清君侧之名,先将八阿哥擒下。届时若皇上肯禅位于殿下则万般皆好,若不肯——”
  “放肆!”胤礽一手扫落桌上的茶盏,目色坠如寒冰。
  托合齐慌忙拽着齐世武跪于堂中,俯下身道,“殿下息怒,臣等知罪。齐大人也是愤于八贝勒的屡次陷害,并无谋反之心,还请殿下宽恕。”
  胤礽喘了两口粗气,慢慢靠向椅背,“川陕一地天高水远,若要调兵遣将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这些日子,皇阿玛调了多少人过去?你们还以为西北一地的兵权牢牢握在你们手里?别闹笑话了!”
  齐世武皱了皱眉,还想说话,被托合齐一手按下。
  “至于京城九门的兵力,能有多大把握在直隶驻军进京前控制住皇城,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太子冷眼瞧向托合齐。
  托合齐略一沉吟后,拱了拱手道,“殿下言之有理,勤王之师尚需情由,殿下本为正统,若我们冒然起兵,反倒先失了人心。”
  “恩,你倒还不算糊涂,”太子略弯起嘴角,“箭在弦上还总有几分威慑,若轻易松了手,只怕射虎不成,反受其累。”
  “可是,”齐世武见状插话道,“此次臣等受景熙那个老匹夫弹劾,若皇上一意追究,又该当如何?”
  “齐兄,”托合齐转头看向齐世武,语气似颇为坚定,“这件事理应由我等承受,不可再烦扰殿下!”
  太子深吸口气,嘴角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眼看向两人道,“这件事我自有计较,若皇阿玛问起,你等一概推脱就是。最后成与不成,便看天意如何吧……”
  雍亲王府
  东小院内,苏伟正在卧房里满屋子打转,四阿哥自己换了便服窝到榻子上。
  “我的信哪去儿了?”苏伟将床上的褥子全部抖了开来,又挪开脚榻爬到床底下四处翻找,“我昨儿明明就塞到床缝里的,怎么不见了?”
  四阿哥默默无语地举起桌上的账本,将一张俊脸挡的严实。
  苏伟左看右看了半天,扁着眼往软榻踱过去,“是不是你给拿走了?你给我放哪儿去了?”
  “你藏得那么严实,爷怎么可能拿走?”四阿哥面不红心不跳地道,“一定是你自己忘了放在什么地方,平白过来诬赖我。”
  “你少装相了,”苏公公一个软垫甩过去,“你越心虚眼神越用力,账本都快燎出窟窿来了!还想骗我,你给我把信交出来!我还要看着内容回信的!”
  “你还要回信!”四阿哥把账本一摔,“那什么几月不见,心下甚是想念的!什么如此辽阔景致,想与君同享的!跟男男女女,私相授受有什么区别?当着爷的面,你还敢说要回信!”
  “你才私相授受呢!”苏公公面上一红,撸起胳膊就朝四阿哥扑了过去,两人在榻子上一通翻滚。苏伟身上的痒痒肉甚多,一会儿就喘着气儿在垫子上蹬腿儿求饶,叫他家四爷把雪白的里衣全部扯了开。
  “主子!”张起麟硬着头皮跪到卧房门外,若不是事情紧急,打死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的,“主子,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从托和齐处出来,就直奔了雍亲王府,在月色的掩照下敲开了东花园的角门。
  不到一刻钟,四阿哥披着外袍匆匆而来,到了马车前刚要俯身便被扶住。
  “诶,我今天是微服私访,四弟不必拘礼,”太子放下斗篷的风帽,朝四阿哥弯了弯嘴角道,“皇阿玛不知道我出宫,我也不想惊动旁人,还请四弟就近收拾间屋子出来,让二哥借住一晚。”
  “二哥客气了,花园内就有小院,二哥请进,”四阿哥扬手迎了太子进府。
  几盏灯笼往东小院而来,苏伟带着小英子几个跪在院门口行礼。
  “都起来吧,”太子倒似颇有性质,一边走一边看道,“四弟这花园里的别院也很是精致啊,看起来倒有江南一带的风趣,若是春夏时节,肯定十分宜人。”
  “二哥谬赞了,”四阿哥低了低头,“若是二哥喜欢,等入了春,四弟再邀二哥过来小住几日。”
  太子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只怕二哥没四弟的福分啊……”
  一行人进了内厅,苏伟弓着身子道,“小厨房里煨着鸡汤,不知两位主子可想用夜宵?奴才让人下些细面进去,这个时候吃着正适当。”
  太子弯了弯唇角,看着四阿哥道,“我在宫外转了一圈还真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四弟身边的想得周到。”
  四阿哥也勾起唇角,转头冲苏伟道,“那就多下几碗来,再叫厨房添道糟鹅,庄子供上来的芥菜也不错——”
  “诶,”太子打断四阿哥的话,“不要这般劳师动众的,你这么大的王府不知有多少眼睛在呢。只要小厨房下碗面,拌几道小菜就是,二哥也就是暖暖肠胃,吃不下那许多。”
  四阿哥点了点头,苏伟见状领命而退。
  出了屋门,小英子迎了上来。
  苏伟颠着手指道,“让茶房下几碗鸡汤面,拌一盘素八珍,再拼几个凉碟就好。太子不欲让人知道他出宫的事儿,前院一概不准惊动,东花园里的奴才也都叫闭紧了嘴,谁敢说出去,那个杖毙的奸细就是他的下场!”
  “是,徒弟这就去吩咐,师父放心吧,”小英子回身而去。
  张起麟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太子怎会突然登门?说是要借宿,咱们这儿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吧。王爷病重时,太子上门给刑部撑腰的事儿他都忘了?”
  “这不是咱们该提的,太子上门肯定有他的打算,只看主子怎么应对了,”苏伟回身看了看亮着灯的内厅,又转头吩咐张起麟道,“让人收拾间客房出来,再把主子上朝的马车牵到东花园侧门,明早太子应该和主子一道入宫的。”
  “我知道了,”张起麟应了一声,也转头吩咐去了。
  苏伟端了茶房送来的鸡汤面,回到内室。
  太子与四阿哥也算寒暄够了,双双用了两碗面,便遣退了伺候的奴才,只留了苏伟跟胖小初子守在门口。
  太子接过茶碗清了清口,抬头看向四阿哥道,“今日二哥前来,也不欲再藏着掖着,景熙弹劾托和齐等人一事,我想四弟已经知道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太子继续道,“老八有多深沉的心思,四弟也清楚。你我这些年来受了他多少陷害,怕是十个指头都数不清了。这一回,二哥还得厚着脸皮让四弟帮衬一把。”
  四阿哥闻言,微翘起眉梢道,“只怕景熙所奏皆属实情,不知二哥想让弟弟如何帮衬?”
  太子接过新上的热茶,弯了弯唇角道,“二哥知道,如今大理寺卿是四弟的人。景熙上的这道折子,最后只怕还要落到大理寺头上。二哥只想让四弟知会一声,将折子压下去,拖上一段日子即可。”
  四阿哥眸色一变,也端起茶碗道,“折子已经给皇阿玛看过,可不是大理寺想拖就能拖的。更何况,老八那边绝不会就此罢休,大理寺又能承受多长时间呢?”
  “四弟尽管放心,”太子轻刮着茶末,“用不了多久,皇阿玛的心思便不会放在这件事上了。”
  四阿哥抿了抿唇角,低头啜了口茶,“既是二哥的吩咐,弟弟即便怎样为难本也该办到。只不过,”四阿哥略一停顿,见太子抬起头道,“那大理寺卿也只是因着查不出此前弟弟中毒一事的背后缘由,才被迫顺从而已。”
  太子脸色微变,四阿哥继续道,“这一次,二哥的事儿也是着实不小啊。欺君之罪,若没有相当的代价,谁肯白白担上呢?”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苏伟直挺挺地立在门口,耳旁只有烛台偶尔爆起的火花声和身边胖小初子较为粗重的喘气声。
  “你想要什么?”半晌,太子才放下已经凉透的茶碗,开口问道。
  四阿哥垂着头,嘴角微翘,慢慢直起上半身道,“川陕兵权,如何?”


第284章 物是人非
  康熙四十六年
  二月初,雍亲王府
  入夜,东小院内,苏伟吹灭了卧房的蜡烛,回身坐到床下的脚榻上对四阿哥道,“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我刚才一直担心太子会不会直接一甩袖子跟咱们翻脸呢。”
  四阿哥仰躺在床上,轻声一笑道,“若非到了紧急关头,二哥绝不会如此欺上瞒下地漏夜出宫。我虽然开了川陕兵权的条件,可是怎么给、如何给,还有的是余地可讲。但老八那儿,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他既然敢让景熙直接弹劾托和齐等人,说明他手里一定握着分量十足的筹码。”
  “八贝勒还真是不屈不挠的,”苏伟晃荡着上半身,一下一下地磕着床柱,“太子这个位置真是不好做,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
  四阿哥缓了口气,望着帐子顶儿道,“托和齐自是比不了索额图的,齐世武又是个不安生的主儿。我见如今的态势,二哥怕是快驾驭不了这些人了。不过老八这次动手倒是突然了些,我原以为他还会安分一阵子的,怎地突然着急起来了?”
  “八阿哥整个一中二病少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苏伟挪了挪屁股,他太长时间没坐过脚榻了,屁股咯得生疼。
  四阿哥看着某人晃荡的后脑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恍然道,“说不定还是因为你呢。”
  “啥?”苏伟一仰头,“砰”地撞到了床柱上,顿时一通哀嚎。
  “行啦,你到床上来睡吧,”四阿哥受不了地往床内挪了挪,“二哥歇在西厢那儿,你还怕他听墙角啊。”
  “我不,”苏伟揉着脑袋,伸直两条腿,“人家是太子,万一突然想过来谁拦得住?”
  四阿哥顿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拄着脑袋道,“要不你就叫别人来值夜,自己回后院去睡吧。”
  “我自己睡后院也很奇怪,万一让太子知道了怎么办?”苏伟把帽子抱在怀里,头靠着床柱道,“我就在这儿呆着,你赶紧睡吧,眼看着三更了,明早还得去上朝呢。”
  “你在底下坐着,爷哪睡得着啊?”四阿哥伸手拍了拍枕头,“乖,二哥不会闯进来的,你到床上来睡吧。”
  苏伟没回答,片刻后床底下响起了呼噜声。
  四阿哥扁了扁眼,知道某人的倔劲儿又上来了,索性不再开口劝他,平躺后闭了眼睛。
  苏伟装了一会儿,听到后头没声音了,才若有若无地缓了口气。想是这一天过得太紧张,虽然坐在脚榻上颇不舒服,困意还是一阵阵袭来,苏伟换了个着力点较大的姿势,靠着四阿哥的床头睡着了。
  厢房里,太子躺在一片黑暗中,分外寂静的夜幕里,连院子里冷风吹过枝条的悉索声都尤为入耳。
  一幅幅被定格的画面在胤礽的眼前快速闪过,一会儿是托和齐装模作样的面孔,一会儿是齐世武嚣张跋扈的神态,一会儿是胤禩浅笑着在他面前俯身,一会儿是胤禛缓缓抬头道,“川陕兵权,如何?”
  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将这些会逼迫人疯狂的画面从脑中一一驱逐出去。
  “殿下,您还没睡吗?”小初子从墙角爬起来,压着嗓音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奴才再给您添一床被子吧?”
  “不用,这屋里暖和的紧,”太子弯了弯唇角,老四本来是想让他在正堂卧房里睡的,被他推却了。这屋虽是厢房,但也仔细地烘过,被褥物什准备的都很周到,睡一宿并不觉得怠慢。可见,他虽然来得匆忙,这小院里的奴才却很镇定,想到这儿,胤礽又睁开眼睛道,“小初子,你认识那个苏培盛吗?”
  “苏公公啊,”胖小初子眨了眨眼睛,“苏公公很厉害,奴才在膳房当差时,听说过他的很多传闻呢。上次给殿下传话,奴才见过他一次,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太子闻言轻声一笑,仰头望着帐子顶儿,颇感慨地道,“他也这样跟我说过呢……十多年过去了,毓庆宫早已物是人非,老四身边却一如既往。这么看来,有些地方,爷还真比不上胤禛呢……”
  翌日,清晨。
  “师父,师父起床啦,”小英子举着鸡毛掸子在自家师父脸上滑来滑去。
  “阿嚏!”苏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迷茫地睁开眼睛。
  “师父,你再不起,早饭都凉了,”小英子晃荡着鸡毛掸子道。
  苏伟征愣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左右看看道,“我怎么在这儿?主子呢?”
  “王爷一早就上朝去了,跟太子一起走的,”小英子回身捧了衣服过来,“今儿天好,屋里的帘子正好该换了,奴才们都等着呢。”
  苏伟懒懒地下了地,动了动胳膊腿儿,没什么不适的感觉,想来昨晚他睡着后,四阿哥又把他抱上床了,“我今天去吉盛堂一趟,蒙古送了不少皮子过来,我寻了几个买家在谈,估计得晚些。主子要是回来了,你帮我兜着点儿。”
  小英子扁了眼睛,跟在苏伟后头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嘟嘟囔囔地道,“知道王爷会生气,就早点回来嘛,就那几间铺子出了多少次事儿了,回头王爷动起怒来——”
  “行了,行了,”苏伟拍拍小英子的帽子,“等回头申掌柜的货物来了,我给你们留些南洋的好玩意儿啊,乖……”
  小英子撇了撇嘴,看着自家师父晃晃悠悠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咧嘴一笑。
  八爷府
  八阿哥下朝回来,就见八福晋早早地等在了院子门口。
  “妾身给爷请安,”八福晋微一俯身,被八阿哥扶起。
  “这天还冷着,出来也不多穿些,”八阿哥给八福晋披上自己的斗篷,扶着她往屋里走。
  八福晋低着头,手上虽捧着暖炉,手心里却还是不自觉地沁出寒意。
  两人进了书房,八阿哥走到书桌后,接过小荣子递上的茶,慢慢翻看桌上的几封信笺。
  八福晋站了一会儿,解下身上的斗篷向前走了几步道,“爷,妾身听说景熙舅舅上折弹劾了九门提督和几位尚书?”
  “不止,”八阿哥一手端着茶碗,并未抬头道,“参与宴饮的各旗都统也在名单中,只不过托合齐与齐世武、鄂善几人是主使,皇阿玛已经看过奏折,发落给大理寺调查了。”
  八福晋抿了抿唇,略扬眉梢道,“既然这些人有结党营私之嫌,爷又何必让舅舅借着在安郡王丧仪期间饮宴的由头呢?”
  八阿哥微微一愣,抬起头道,“福晋这是何意?是在怪我利用郡王丧仪生事?”
  “妾身不敢,”八福晋又拘了一礼,随即有些落寞地低下头道,“妾身只是担心,安郡王一脉本已不受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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