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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后台比较硬-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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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孔尚新说“脸皮薄”却光明正大和男人在客厅接吻的林俏,这下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郑朗宴抬手安抚性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她还躲了躲。
孔祁丢掉签子,几乎是立刻就转身逃离现场。
他抬脚迈上楼梯,刚踩了一阶,很快回过身来,那边林俏刚被郑朗宴扶着抬起头,几乎像是地鼠一样,嗖地又栽回了臂弯里。
孔祁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扶着扶手,故意扬着声音笑道:“不过有个事爸没说错。我脸皮是挺厚的,你们不用在意我,继续,继续啊——”
林俏挖个坑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
厨房里,郑母正帮着林知遇择菜。
她看着洗碗池里的水缓缓流下,忽然感慨道:“我觉得俏俏有时候还挺像你的。”
林知遇有些没懂,偏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郑母浅浅笑了下,解释:“对感情的问题上。看着柔弱,实则坚定而强势。”
林知遇愣了一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转回身去看着锅里的汤,开口时,声音轻轻浅浅。
“感情这种事,向来就没有道理和范本,也就没有可比性的。”
锅里的汤熬出热气,带着飘散而出的香味。
郑母把洗好的菜放到滤水篮里,看着窗外飘散而下的雪花,苦笑了下。
“我说点事,希望你别介意。”
林知遇静静地听着。
“你刚嫁给孔尚新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看好。我从小被家里宠大,长大嫁了人人羡慕的男人,一直也没经历过豪门那些,听了你们的故事,只觉得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这种半路夫妻,多奇怪。”
郑母的眉头渐渐锁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眼神也渐渐失去焦距。
“那时和其他夫人出去,听她们拿我们比,我还无比庆幸,我的人生这样完美。还好不用经历你这些。”
林知遇没有恼,她抬手用隔热布把汤锅端到一旁闷着,抬头和郑母一起看窗外飘散的雪花,没有打断她的话。
郑母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甘还是怅然。
“可是这才不过短短几年,我那令人艳羡的生活逐渐破破败败,一点点显露出它再也瞒不住的问题来。今天我来这边,才发现你们的生活也完全不一样了。我听见俏俏乖巧地喊孔尚新爸爸,看着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越发觉得以前一直有人伺候的人生真是不像样。活得不是个滋味。”
林知遇把散落出来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她听着客厅里林俏和郑朗宴小声的打闹声,轻轻偏过头来。
“要听我这个二婚的女人的一点建议吗?”
郑母到底还是含蓄又脸皮薄,顿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林知遇了然地笑了笑:“我明白,我也是开玩笑的。”
郑母的手有些讶异地停在当下。
“我和尚新的事,你应该也都听过的。如果当初不是爸他反对,还有我自己过强的自尊心,我们或许都不是现在这样。”林知遇说着,自己低头笑了一下,“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很幸运,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能找回来这些,有俏俏这么乖巧又体贴的女儿,还有了小祁这样勇敢又懂事的儿子。”
“郑太太,”林知遇喊了郑母一声,看着她无所适从的模样,抬手抚了抚她的手,耐心规劝,“每一段感情都无法从始至终一帆风顺。但是说到底,其实又都很简单。我和俏俏的爸爸离婚,是因为不爱;和尚新结婚,是为了爱。俏俏和阿宴这两个孩子,这么些年,我们都阻止过,却从未像我们这样真正分开,也都是因为爱得深。”
“爱……”郑母像是想到什么,目光带了些怅惘。“爱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谁也说不准,”林知遇顺着郑母的话往下,“但是时间可以证明。”
郑母有些怔怔地偏头看林知遇,林知遇弯唇笑了一下,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即使可以假装,但是一个人,再怎么也装不了二十多年。假使他可以,装一辈子,也能成了真的。”
郑母最近被这件事冲昏了头脑,她可以接受郑父曾经不爱她甚至不再爱她了。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从没爱过她。
就好像她的整个人生都只是镜花水月,突然有一天梦被唤醒,然后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而已。
无论如何,这样她接受不了。
林知遇看着她,眼中真诚了几分。
“人没有办法彻底遗忘。对阿宴的父亲而言,之前的一切已经结束了,但他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忽然有一个孩子,虽然是闹剧一场,但是牵扯出了当初那些愧疚和不安,所以他难免迷茫了。只是,这不能否认你们这些年的感情。决定权是在你的,问问你们自己的心。”
郑母的眼睛里闪了闪,看着林知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知遇轻轻浅浅地移开了目光。
她用隔热垫端起汤锅,作势要出去:“汤差不多了,我先端出去,等下把最后一道菜炒出来就可以了。”
郑母眼中一热。她赶忙转过身去,借着看菜的名义,让眼泪顺着滴进洗碗池里。
——
晚饭过后,林知遇和孔尚新坐在沙发看春晚,郑母借口不舒服回客房休息了。
孔祁吵吵嚷嚷地端了个盒子,喊了林俏和郑朗宴去放烟花。
林俏被郑朗宴黏着走得靠后,孔祁一个人抱着箱子往出走,刚推开门,孔祁忽然猛地停住脚步。
林俏他们很快跟了上来。
林俏好奇地凑上来,拍了拍孔祁的肩,刚准备说话,一眼看到了站到大门口,脸颊冻得红红的女孩。
女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了一个有些俏皮的白色毛线帽,原本看到孔祁一脸兴奋,在看到跟着他姿态亲昵的林俏的时候很快冷了下来,带着女生吃醋时特有的怒意。
林俏缩了缩脖子,很快有些反应过来。
她一面从后面拉过郑朗宴,催促他接过孔祁手中的盒子,一面故意加大了音量,喊道:“哥,那什么,我们先过去,你有事你先忙哈。”
孔祁原本就一脸为难,此刻又带上了被自己亲妹妹出卖的震惊和苦闷,死死抱着盒子不肯松手。
箱子还是被郑朗宴笑着夺了过去。
开玩笑,憋了那么久,他早就巴不得和林俏独处了好么。
孔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妹子喜笑颜开地对着他挥手,还做了一个幼稚无比的加油的姿势。
目送着林俏和郑朗宴离开,孔祁只好把目光放到对面的少女身上,有些苦着脸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少女收回目光,立刻喜笑颜开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又霸道地说道:“不来这里,让你一直躲着我吗?”
孔祁有些头疼地扶额:“李大小姐,我先前真的不知道那个秘书是你,多有冒犯……”
少女很快打断了他的话:“你也知道你冒犯了我,你得负责。”
孔祁太阳穴突突跳动了一下,对面的少女直接跳上一步来,挽住他的臂弯:“不如就今天顺便把家长见了吧?我已经告诉我爷爷,说我们睡过了,你要是不负责,他肯定打断你的腿。”
孔祁:“……”
孔祁咬着牙忍了忍,难得挤出张笑脸来:“李小姐,我之前只是看你喝醉了,送你回酒店房间。什么都没有做。”
少女胳膊馋的更紧,亮亮的眼睛凑近了,笑着问:“后悔了?是你自己不碰,我可没不让啊。”
孔祁顿时满头黑线:“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
少女趁着他不备,忽然凑近啄了男人的薄唇一下。
孔祁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就从今天开始有吧。”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很快紧紧地抱着他,脸也贴上他的胸膛。等了许久的冰凉体温沾了男人从屋里带出来的热度,她的声音带着似乎永远不疲不休的热情,“孔祁,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我追到你,好不好?”
走出了一段距离,林俏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孔祁俊脸上虽然满脸别扭着不悦,但还是侧身帮少女挡住风,手也轻轻落在她身后。
林俏抿着唇偷笑一下,刚一回头,就被郑朗宴抱了个满怀。
她愣了一下,男人已经把箱子放在一边,正垂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羡慕了?”
林俏愣了一下,很快红了脸推拒:“哪有,我是看我哥……”
郑朗宴忽然搂得更紧,埋首在她颈间,像是撒娇一样闷闷地说:“我羡慕了。”
林俏愣了一下,刚要抬头看他表情,忽然被男人低头吻住了。
他只啄了一下就匆匆离开,带着低沉笑意,得逞般的说:“现在好点了。”
林俏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刚要开口,唇却又被男人封住了。
雪花还在片片落下,落到睫毛,像是他的亲吻。
郑朗宴怕她冷,抬手覆在她眼睛上方,林俏顺势闭上眼睛,全部身心和触觉都交由他。
林俏轻轻抓住他的大衣,尊崇内心,踮着脚更加靠近他。
第七十九章
新年第一天,一大早; 孔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郑父派了秘书来; 把郑母定做的新衣还有一些首饰送来。里面新添了今年的新年礼物。
还有些给郑朗宴的东西。
郑母没有当面拒绝; 让秘书把东西留下了。
一家人看在眼里; 谁也没有说什么。
郑朗宴没有接; 郑母只好先替他收着了。
一连七天,郑母和郑朗宴都是住在孔家的。
中间有次,孔尚新带着一家子回娘家,郑母十分想走,也被林知遇强留下了。
她如果是回郑家; 他们也不会拦; 但如果是大过年却孤独住酒店,说什么他们也不会让。
孔尚新破天荒地主动提让郑朗宴一起,这下; 原本四人行一下变成了六人行,一堆人浩浩汤汤地去了林知遇父母家。
一堆长辈闲聊; 林俏之前和郝云约好了见面; 提前和郑朗宴离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仅孔尚新默许; 连林知遇也不再反对两个人; 反而提醒郑朗宴多照顾点林俏。
郝云见到林俏激动得不行,拉着她说个没完。
单子辉和郑朗宴陪在两个人身边; 两个人没什么话说; 寒暄过后; 就各自无言。
说笑间,林俏瞥到郝云无名指的戒指,有些惊喜,又十分难以置信。
“云云,这……”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去看单子辉那张面瘫脸,看到他手上同款的戒指时,有些语无伦次,“你们……”
郝云被她这反应逗得直想笑。
她靠着单子辉的肩膀,单手从包里摸出红本本晃了晃:“是是是,我们结婚了。刚领的,还热乎着。来你摸着本子,慢慢说。”
单子辉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看着郝云这副大大咧咧却笑得发自内心的模样。
林俏捏着本子,看着里面两个人一个笑得眼睛弯如月牙,一个一本正经,却面露温柔,激动得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她跟着也弯了唇,语调里难得的不平静:“真的,你们真的……这么多年了,终于——”
“是啊,这么多年了,终于。”郝云顺着她的话说,眼神顺势带着点威胁瞟到郑朗宴脸上,疯狂暗示。
郑朗宴脑海中思绪涌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浅浅弯唇,看着对面两个人:“恭喜。”
单子辉面无表情地颔首:“多谢。”
郝云依旧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她豪气地挥了挥手:“甭客气,你好好照顾我们家俏俏就行。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林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郝云和单子辉这对,她可是看着在一起,从中学时代一路走到大学,走到实习和社会。终于修成正果了,两个人又都是她的好朋友,实在难以平复心情。
直到回去的路上,林俏窝在郑朗宴臂弯里,语气里都还是难掩激动。
郑朗宴给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有些好笑地问她:“别人结婚,你有这么开心?”
“当然。”林俏回答的理所当然,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蹭了蹭,在郑朗宴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仰头看他:“你知道我们三个是怎么成了好朋友的吗?”
郑朗宴顺着她故意卖关子的话摇了摇头,他很乐意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
林俏收回目光,开始软着声音给她回忆。
“我记得当时刚进校不久,我爸妈那时候早就不合,总是吵架,动不动就闹着要结婚。有几次,我爸拉扯间还打伤了我妈,也推倒了我。那个时候,我一下子从人人羡慕的开朗的林俏,变成了别人口中八卦和同情的对象。有一次,班里有几个女孩子在背后议论,说我妈很难听的话,我就用水泼了对方。”
郑朗宴拧着眉,听着她平静的诉说,愤怒在胸口氤氲,很难想象林俏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俏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对待回忆都小心翼翼:“对方是学校里混得很厉害的人物,和我打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云云突然站了出来,不仅和我一起和对方打了一架,老师问责的时候,她还一肩抗下所有罪名。本来她在老师那里的形象就不太好,她却好像不在乎一样,还要维护我。”
“不过有些事可能真的命中注定,”林俏说着弯唇笑了下,“那个时候,班主任问谁可以为我们作证的时候,扇子站了出来。我从没想过,一个向来名列前茅话不多说,人也很冷的学霸,说起谎来会那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可真是……现在想起来,原来他那时候就对云云图谋不轨了啊。”
郑朗宴握紧林俏的手,看着她脸上无所谓的笑,沉了声问道:“那几个欺负你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林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不是吧。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而且,那个时候是我先动的手,对方比较吃亏。”
郑朗宴还是严肃着脸,一副非要深究下去不可的模样。
林俏有些无奈地弯唇,抬手戳着他拧着的眉心,努力把那里揉平。
“郑朗宴,是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才觉得过去很多事都可以不在乎,或者原谅。”
男人的脸上依旧不见多少愉悦,他低沉地反问:“俏俏,你刚刚叫我什么?”
林俏嘴角抽了抽,讪讪改口:“郑朗宴……”
“那你就亲密的叫那个男人扇子?”
林俏哑然。
这是多少年前的外号和习惯了。她怎么来得及改。
郑朗宴却还抓着她随口的回忆不依不饶:“那个单子辉,你觉得他那样子很帅?”
林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是,是说他那个时候……”
“很酷?”
林俏彻底没话说了。她看着男人幼稚到什么醋都吃的模样,有些好笑仰头咬了他嘴唇一下,又在前后的乘客发现前倏地撤回。
郑朗宴不满地抿了抿唇,却忽然听到少女狡黠得像是一只小狐狸,捂着嘴小声说道:“郑朗宴,我哪里还看得到别帅不帅酷不酷。我现在眼里只能看到你。”
男人因为林俏这突然其来却又不自知的撩人话语红了耳根,他低头,却没捕捉到少女眷恋的目光。
林俏缩在他怀里闭目装睡。
郑朗宴愤愤地把情难自禁的吻吞了回去,过了会儿移开了目光,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俏俏,你也不亏的。从遇见你那刻开始,我的心里眼里,就只能容下你了。”
——
年过了一周,工作要求紧的许多白领纷纷踏上了返回工作岗位的列车。
孙心打了几次电话来催林俏,和她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郑朗宴的公司那边多半全凭段毅格人肉顶着。段毅格打电话过来,几乎就被他轻飘飘的挂断,当是惩罚。偶尔被林俏接起来,才能“嫂子长嫂子短”的抱怨几句,顺带拜托她多劝劝郑朗宴。
年初八的时候,孔家别墅的大门再次被敲开。不过,这次两身正装出现在门口的,是郑泽恩郑泽成兄弟俩了。
郑母和郑朗宴被喊出来时,都冷着脸色。
郑父看着对面的两人,隔了半晌,神色凝重,没有说出句话来。
还是郑院长看不过去。
他拢了拢西装外套,凑近了些,看着郑朗宴,一本正色道:“阿宴,你爷爷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我们来接你们回去看看他。”
——
B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雪一场接着一场,似乎永远不会停。
郑家的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奔着医院而去。
这里不管外面有多喧嚣,也不管是多盛大的节日,永远日复一日平静而悲悯地迎接着死亡和新生。
郑母坐在后面,神色惶然而悲戚。
郑父凑近了些,试探地握住她的手,她只看了郑父一眼,眼里有了泪光,手下没有反抗。
郑朗宴坐在郑院长那辆车里,偏头看着窗外连绵不绝地惨白。
“阿宴,”郑院长从后视镜里瞥他,示意他把领带系好,“让你爷爷看看你精神的模样。”
郑朗宴低头,才看到自己胸前的领带拧着得糟糕的模样。
他有些烦躁地抬手去系,今天的一切都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怎么也整不平。
郑朗宴忍住抬手扯下领带扔掉的冲动,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好容易才系好,有些颓然地倚靠着床沿。
“我以为他还有很多年。”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郑院长从后视镜里看他,原本劝解了很多年病人的话,在唇边绕了很久才出了口。
“阿宴,人总要有离开的一天。”
郑朗宴闭上了目光:“我知道。”
每个人都知道。
只是,很少有人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不论何时何地怎样的离开,人无完人,还是会遗憾,还是放不下。
医院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心慌。穿过长长的走廊。
郑朗宴终于见到了形容枯槁的郑老爷子。
短短几天而已,他却像是忽然瘦了一半,憔悴得不像样。
左右守了许多秘书、律师和各种鉴定师。
郑泽成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郑家的人。
郑朗宴拧眉盯着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老人,过了许久,干涸的喉咙才终于发出一点声音。
“爷爷。”
郑老爷子浑浊的眼球转向他,像是很久才认出他是谁,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句话来。
郑朗宴却像是听懂了他的唇语一样,低沉着应:“是我,我是阿宴。”
他抬手抓着郑老爷子瘦削没有一丝力道,甚至有些冰凉的手,内心的悲戚忽然一瞬间涌上心头。
一个人饶是他身前再如何强大风光,叱咤风云,到离开时,都是孤独而凄惨的。
死本来就不是一件让人欢呼雀跃欣然向往的事。所以能够超脱的人才能潇洒又让人艳羡。
郑父在一边沉默了许久,终于沉着声音开了口:“你爷爷之前还能开口,一直念叨着想见你。”
他说完,凑近了些,努力加大音量去提醒郑老爷子:“爸,你看看,阿宴来看你了。”
郑老爷子神情有片刻清醒,很快看着郑朗宴,浑浊的眼球里泛起了泪花。
他喃喃地说着什么,郑朗宴凑近了些去听,好久才缓缓直起身来。
一直到近乎于凌晨。
探测心脉的机器发出刺耳的长鸣,郑院长抬手抹了把眼睛,抬手让值班的护士开始宣布。
郑朗宴抓着老爷子没有温度的手,很快被人拉开。
窗外雪下得更大,覆盖了整个B市,也盖住了郑家那栋最高的建筑。
饶是功勋卓著,撒手人寰之后,也都与人无关了。
到最后,他惦念的,还是自己这一生曾经犯下的错,和放不下的人。
病房里响起凄厉的哀号声,像是对这个年最后的尖利钟声。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郑朗宴抬手掏出来,看着上面闪烁着林俏的名字,轻轻接了起来。
那边关切地“喂”了一声,很快试探地问:“郑朗宴,你有没有事?”
“俏俏,”郑朗宴仰头,雪花顺着开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瞬间化作水,晶莹如泪。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那道斑驳落下,割裂嗓音的低沉。
“爷爷他……走了。”
第八十章
郑老爷子的葬礼在郑家老宅举办,郑泽恩作为长子和老宅继承人全权主办。
按照老爷子最新遗嘱; 将自己名下剩下全部股份; 移至孙子郑朗宴名下。并且; 葬礼宴请名单上; 要有孔家。
葬礼当天; 孔尚新真的带着林知遇、孔祁和林俏出席了。
似乎人一旦离世,前尘过往都可以不再在意,但有些伤害有些人和有些事,都不会被忘却,也无法回来了。
孔老爷子当年走得那样憋屈又难过; 多少; 孔家人不会彻底放下芥蒂。但上一辈的人终归都入了土,所有恩怨,就当他们自己去理论; 而后人无需再提了。
参加葬礼的有不少达官显贵。
尽管郑家不光彩的新闻依旧蔓延,但毕竟郑家的地位和商业价值摆在那里; 人们全都摆出一副痛心悲戚的样子; 来为这个一生受人仰慕的老人行最后的注目礼。
葬礼结束后,郑父早已累得几近虚脱。
郑泽恩带着郑朗宴去送最后一批宾客; 林俏看着郑父颓然坐着的模样; 终究有些不忍,倒了杯热茶; 给郑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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