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第5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看来,自己着实是被那小东西宠得不大像样了。
  徐行之含笑想着自己的心事,恰与一戴斗笠着蓑衣的青年擦肩而过。
  他并未驭起灵力防身,对方也无甚异常,双方都只是各自向前行路,然而在擦肩的瞬间,徐行之只觉胸中隐隐一悸,不自觉侧目过去,而对方竟也有所觉察,与他一道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间,徐行之一愕,脱口唤出那人名字:“……卅四?”
  在异乡街道上碰见昔日旧友,徐行之的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真巧啊。你这是……”
  “不巧。”向来见他便先要闹着比剑的卅四竟难得地沉肃了一张面容,把沥沥滴水的斗笠扶了一扶,露出一双鸦青色的眼眸,“我打听到你与孟重光最后出现的地点在这附近。……我是特来找你的。”
  说罢,他拖住了徐行之垂在身侧的“右手”,触手的木料质感叫他神情一僵,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
  徐行之倒是早习惯了这般打量的目光,说:“我去接重光,有事路上说。”
  卅四却未挪动身体,只用力攥住他的指掌,轻声道:“……抱歉。”
  徐行之微微凝眉,对卅四这声“抱歉”颇觉莫名其妙。
  关于师父殒命之事,他曾在夜半失眠时细细整理过前因后果。
  其实,幕后真凶并不难锁定。能够夺师父之舍、与师父势均力敌之人,起码也得是元婴修为。而魔道这百年间唯二冲破元婴期的,一是九枝灯,二是在征狩之战中与师父一战落败、从而使得师父之才惊艳天下的魔神卅罗,卅四的叔叔。
  小灯那等自律温柔之人,是万万做不出此等龌龊事情的,从头至尾,徐行之并未疑过他分毫。
  当时,徐行之确然是有过一闪念的怀疑,但他怀疑的对象,不是九枝灯,而是卅四。
  他心想,卅四是否曾在与自己的某次比试中无意窥见了自己的后背,从而才与他有血缘的卅罗密谋,设计了此事?
  但徐行之也很快打消了这条疑虑。
  一来,卅四性情并不仿效其叔叔,对于杀戮夺权并无志趣;二来,他只是单纯的剑痴,并没那个脑力去策划此等阴谋。
  其实,更令徐行之不解的是,那时擂台之上,自己的后背不过是被施加了简单的障眼法术,在卅罗死后,他身上那所谓的“鬼修刻印”便恢复了正常。只需事后稍加调查,他便能轻易地自证清白。
  可为何广府君连调查也不肯调查,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想起当日广府君与徐平生二人的言行,徐行之难免胸闷,但也不至于迁怒至卅四身上。
  更何况现在卅四主动来寻他,徐行之久不见朋友,哪里还顾得上猜忌?
  他爽朗道:“你有何抱歉的?”
  天边一道闪电泼喇喇闪过,色同磷炎,旋即,在沉闷的雷声中,徐行之听到卅四哑声道:“抱歉,行之。你让我看好九枝灯,我……没能做到。”
  徐行之喉间一紧:“……小灯怎么了!?”
  一瞬间,无数可怖猜想涌上他的心头,逼得他眸间现出几丝厉色:“有人欺凌于他?魔道那些分支为难他了?”
  ……徐行之悔了。
  师父亡于魔道之手,即使他从未疑心过是九枝灯所为,徐行之心中仍受了重创,除了孟重光外,他一度不想见任何人,更不用提是魔道之人。
  ……他不敢保证自己再见魔道之人时,是否能控制得住为师父报仇的满心戮意。
  ……他不能让初为魔道之主的九枝灯为难。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心绪稳定后去寻小灯,向他报个平安,哪怕寄送一封书信,叫他安心也好。
  可未及他悔意入肠,他便听见卅四哑声道:“我没拦住他……他已经往应天川去了……”
  ……应天川?
  徐行之不明白,方才明明是在说小灯,为何又转绕到应天川身上去了?
  卅四的声音听起来竟隐隐有些发颤:“本来,他打算先去风陵山的。然而应天川周北南得知其妹周弦遭擒,便点了川内千余血性弟子前往驰援,双方苦战,本来……本来,他已要成功,谁想到……”
  说到此处,向来对万事不关心的卅四竟难得露出了不忿之色,切齿痛道:“谁想到应天川周云烈降了!他投降了!他只求九枝灯留住他一双子女,留住他尚在母腹里的外孙儿,留住他这一川弟子的性命!……他应天川降了魔道!”
  徐行之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卅四在说什么,只能在密织的白色雨幕间,睁大眼睛,勉强看清粗如箭头的豪雨那边,卅四一张一合,不断吐露出残酷字句的嘴唇。
  “后路断绝,万事皆休,周北南被九枝灯生擒,可他与许多清凉谷、应天川弟子一样,其志不改,拒不肯降,现已与其妹一道被羁押,送入蛮荒——”
  作者有话要说:  北南死于自己亲爹插刀……


第83章 死别生离
  孟重光把醪糟汤圆揽在怀里热着,左手珍惜地护着,右手则打着一把用碧色藤条密密结成的伞。
  左右这雨下得又狂又急,周围人急于奔命,只顾自己,不会有心思伸个颈子去看身旁人有何古怪。
  看这天落急雨的模样,孟重光有把握徐行之在家中待不住,会打伞来接自己。到时,自己只要远远瞧见师兄便立即撤了伞去,淋湿些许,按师兄的性子定然会心疼,待同撑一把伞回去后,他就能趁机予取予求,对师兄……
  思及此,孟重光突然瞧见两个人影迎面而来,其中一人没打伞,其步履踉跄,像极了师兄,另一人相随在后,看身形隐约也有些眼熟。
  孟重光心尖一悸,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小心思,抢上前去,见那行姿如醉、浑身透湿的人果真是徐行之,脸色骤变,伸手把人圈入怀中,把伞全部挪至他的头顶:“师兄,怎么了?”
  徐行之一路走来心里宛如油煎,如今看见孟重光便立时发力扯住他的衣袖,艰难道:“重光,同我回去……回风陵!风陵出事了!”
  孟重光眸光一凝,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温声道:“出了多大的事儿,值得师兄不打伞就往外跑?走,咱们回家,等回了家,我听师兄慢慢讲。”
  卅四在一旁插嘴:“还是速速前往风陵的好。我来前已听到传闻,广府君放出话来,风陵弟子山门开上一日,愿降愿逃,悉听尊便;一日之后,留下者将与风陵存亡一体,守山至……”
  孟重光霍然扭头,死死盯着卅四,目厉如鬼。
  卅四一怔,心中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闭口不再说话了。
  徐行之尚未注意到这二人神情有异,他怕孟重光弄不清状况,便强忍着从喉底瘴气似的翻涌上来的血腥味,强自解释:“九枝灯他带魔道攻击四门,清凉谷与应天川均是陷落了……北南还有小弦儿,他们……”
  孟重光抚着他的后背,将灵力徐徐注入,好镇住徐行之体内澎湃乱窜的阳炁。
  然而对于他的急切之情,孟重光并不正面予以回应:“……师兄,咱们先回家。”
  徐行之:“……”
  徐行之只觉自己明明抓住了眼前人的手,但仿佛抓了一捧空气,手里心里一应是空荡荡的。
  于是他撒开了手,直直地看着孟重光。
  孟重光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徐行之的目光就像有形之物,把他刺得浑身发烧。
  “……你知道?”
  孟重光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已经再清晰不过地印证了徐行之的猜想,然而人有时贱得离奇,即使知道有南墙横亘,他还是抱着满腔侥幸狠狠撞了上去:“孟重光,你早知道?”
  这半月以来的种种蹊跷逐一在徐行之心头浮现。
  ——孟重光突然在此处购置院落,好似有十足把握确定广府君不会再来追缉他们。
  ——但凡自己外出归来,孟重光总会旁敲侧击地问自己,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还有雪尘生辰那日……
  这些蛛丝也似的怀疑,在徐行之心头一丝丝织成了罗网,叫他喘不过气来。
  沉默良久后,孟重光很轻地说:“是。”
  ——罗网猝然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潜伏在暗处的蜘蛛窜出,在徐行之心脏上狠狠咬去了一块肉。
  在泼天豪雨间,徐行之一拳轰上了孟重光的面门。
  孟重光毫无防备,往后跌出数步,一跤跌在泥泞遍布的街心。
  他掌心结出的藤伞瞬间抽拢收回,原本用纸碗盛着、好端端焐在胸口的醪糟汤圆也翻了,烂糟糟地从孟重光身上洇出滚烫的痕迹。
  孟重光用拇指印上渗血的唇角,那层薄薄的血色很快便被雨水冲淡,但他仍是死死盯着那处看了很久。
  ……哪怕他犯过再滑稽荒唐的错,师兄也未曾舍得动他半个指头。
  若在以往,徐行之哪怕戳戳他的脑门,都能让他郁闷上半日光景,因而这劈头盖脸的一拳下来,孟重光全然懵了。
  “你既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徐行之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黑影乱闪。
  他从方才起就在控制自己,莫要迁怒,否则他必然连卅四这个魔道之人都不会饶过。
  可徐行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直信任着的人居然会这样隐瞒于他。
  小灯也是,重光也是……
  孟重光从泥地上挣起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钉在徐行之脸上:“告诉师兄又能如何?师兄去救吗?师兄一个人救得了四门吗?”
  徐行之勃然变色:“孟重光?你——”
  孟重光带着半身泥水淋淋漓漓地爬起来,双目拉满血丝:“我告诉师兄,师兄只会像现在这样,以一己之身,去抗衡整个魔道!师兄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徐行之觉得脑袋和心口痛得快要炸开,“我出身风陵,风陵于我有深恩大德!你在这里跟我论好处?!”
  孟重光:“再有什么恩情,在他们要杀师兄时也该一笔勾销了,师兄根本不欠风陵什么!我们本过得安然自在,何必去管他们?四门自有天数气运,若要真亡,岂是师兄一人拦得住的!”
  “我去你妈的自有天数!”徐行之暴喝,“姓孟的,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他得到的回答是沉默和漫天的雨声。
  徐行之不再多费唇舌,含着令人惊心的光芒的双眸在孟重光脸上扫过一圈,便决然转过身去,足下风声渐聚。
  可在他即将纵身离开时,一只手从后柔柔拉住了他的衣角,怯声道:“师兄……”
  徐行之以为孟重光是想通了,倏地一喜,返身道:“重……”
  孟重光一指点在了他右肩的琵琶骨上。
  一年前的天榜之比,徐行之右肩琵琶骨被灵力贯穿,养了许久才痊愈,此时被孟重光再加一击,徐行之立时疼痛难当地软了下来,被孟重光擒住左手,狠狠按倒在泼天雨水中。
  徐行之困兽也似的抵死挣扎,口里呛进了污水仍在含混不清地咆哮:“孟重光!你他妈干什么?!放开我!”
  往日与徐行之玩闹,孟重光未曾下过一次重手,然而此回他下手极重,几乎是以拧断徐行之胳膊的力道狠狠压制住了他。
  徐行之双眼通红:“你放开我!!我得去救北南!!”
  “他救你了吗?”孟重光愤怒且心疼地压住濒临发狂的徐行之,“那日若不是我回了山,谁来救师兄?曲驰吗?温雪尘周北南吗?他们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
  徐行之根本不想去听孟重光究竟说了什么,头抵在泥水中,厉声道:“还有小弦儿!小弦儿还有身孕,她自小和北南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受得住蛮荒之苦!……还有雪尘,他怎能受得了小弦儿落在魔道手里?我得去帮他,我得去——”
  孟重光脱口吼道:“你去哪里?!温雪尘没了!清凉谷也没了!”
  徐行之蓦然停止了挣扎。
  雨水浇在徐行之的后背,仿佛浇在一只空心鼓上,空空作响。
  察觉到徐行之异常的沉默,孟重光心中一寒,略有惊慌地抬头看向卅四。
  卅四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
  ——为免徐行之受到过大刺激,卅四只说了应天川降于魔道,并未明确告知他清凉谷阖谷被屠之事。
  “……雪尘怎么了?”半晌后,徐行之背对着他,喃喃发问,“……什么叫‘清凉谷没了’?”
  他艰难转动着脑袋看向卅四。他的眼睫被黄泥水染污,睁着生痛,但他就带着这一眼沙一眼水,哑声向卅四求证:“……没了?”
  ……瞒不住了。
  卅四只得如实道:“我得知消息,赶去清凉谷,已是清凉谷出事数日之后……那里血气不散,漫天皆是磷炎鬼火……我听人说,温雪尘是在魔道攻谷时,为维持封谷大阵,心疾发作,待弟子们发现异常时,已经晚了。他的尸首被魔道劫了去,他……”
  他的话被一大口从徐行之口唇间涌出的血生生打断了。
  那股温热溅开来时,孟重光吓愣了,心脏剧痛间手足无措地把徐行之抱入怀里:“师兄!!师兄——”
  徐行之听不见孟重光在说什么。
  他耳里皆是风雨之声,唯有温雪尘的声音层层叠叠地盘桓。
  ——“风陵徐行之何在?”
  ——“哎,我这儿呢。”
  ——“哦?是吗?行之现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啊。”
  ——“……变条蜈蚣扔到他脸上,你就能赢了。”
  ——“温白毛你少害我啊。”
  ——“我是想让你长点记性。非道殊途之人决不能轻易相与,这点你得记清楚。”
  在魔障似的耳语间,徐行之恍恍惚惚地想,上次去应天川为北南过生辰时,他是为了什么,才对温雪尘避而不见呢。
  街上几无行人,空余雨声,唇角犹自不住呛出血沫的徐行之被面上血色尽褪的孟重光抱起。他的左手木然垂下,五指指甲俱翻了过来,他却无知无觉,只半开半合着眼睛,模糊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将徐行之带回小院,替他运功疗伤,又将他伤得不像样的手指细心包扎起来,孟重光方才带着一身泥污,走出卧房。
  卅四坐在堂屋的一把木圈椅上,见他出来,便问:“行之如何了?”
  “你来此究竟是要作甚?”孟重光声音里像是揉进了一把冰凌,冷得刺人,“你难道不知,若将此事告诉师兄,师兄拼掉一条命也要回去?”
  “我知道。”卅四说,“可我以为你们两人会同进同退。你们两人俱有元婴修为,若与九枝灯对抗……”
  没了徐行之作陪身侧,孟重光再也不掩饰眼中的阴鸷锋芒:“对抗?这话倒是好笑,你是魔道中人,千里迢迢寻来,一意把师兄拖入这浑水里,为的竟是要和你们魔道的新主对抗?”
  那向来纨绔无正形的青年难得收敛了轻佻之色,不怒不恼,手抚腰间剑柄道:“……我后来回到总坛,与这位魔道新主谈过才知,我与他,对魔道的认知迥然不同。”
  说罢,他有些自嘲地笑一笑:“我自知魔道乃旁门左道。旁门与正道相比,如日与月,光与影,互为映照,俱不可缺。然以魔道本质而论,讲究烈火烹油,癫迷人心,存之尚可,但万不能统领道学。……然而九枝灯并不这样想。我与他心念相悖,话不投机,也只能来寻行之,希望他能听一听行之的话。行之他……”
  孟重光听得不耐,打断了他:“‘行之’是你叫得的吗?”
  他站起身来:“师兄不会去劝。我也不会允许师兄再牵涉进四门之事。”
  卅四叹了一声:“……也罢。但行之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莫要强求于他,否则……”
  “强不强求,又关你何事?”孟重光强硬道,“请吧。”
  说罢,他进了门去,替徐行之又理了一遍经脉。
  他提着水壶再走出来时,卅四已离开了。
  孟重光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心内一阵难言的烦躁。
  ……该死。
  待他烧滚一炉水,将水壶灌满、提回卧房内时,天色已渐明,徐行之也已醒了。
  他卧在床上,手脚俱被藤蔓捆起,看上去疲倦得紧。
  听到足音,徐行之睁开眼来,目光很淡地在孟重光脸上转了一圈,便懒怠地看向了他处。
  眼见唇色白如纸张的唇色,孟重光心里疼得厉害:“师兄……”
  徐行之一语不发。
  孟重光把水壶放下,坐于床侧,轻声劝慰道:“丹阳峰与风陵山尚在,自会合纵抗敌,师兄硬要回去作甚?”
  徐行之闭上了眼睛。
  孟重光摸一摸自己微微肿起来的脸颊,心里更慌了。
  师兄以前未曾打过他,也未曾这般疏离于他……
  难道……四门对师兄这般重要吗?
  他难道做错了吗?
  孟重光不安地伸手,试图去抚徐行之的脸:“师……”
  徐行之把脸往侧旁一偏,躲开了他的指尖。
  孟重光握了握拳,终是不敢再强行亲近于他,只好默默退出卧房。
  在卧房外转了数圈,他眼间陡然一亮,打了伞,在淅淅沥沥的残雨声中再次出了门。
  折腾了一夜,昨日卖醪糟的小摊又在苫布下支起了摊。
  摊主见昨夜最后一个光顾他的客人又来了,便笑着为他香气四溢地盛了一大碗:“公子,醪糟好吃吗?”
  孟重光勉强撑起笑脸来:“我妻子爱吃。”
  虽然不知能否讨好师兄,然而终究是聊胜于无吧。
  孟重光重新回到小院之中,未进卧房门就扬声喊道:“师兄,我又买了醪糟,你想不想……”
  他挑开帘子,却见原先躺着师兄的床上空空荡荡,原本束缚住他的藤蔓四散裂了一床。
  孟重光登时间足胫生寒,手中捧着的纸碗跌落在地:“……师兄?”


第84章 上门游说
  卅四动身前往边陲小镇寻找徐行之,直至确定他身在何处,足足花了三日。
  三日间的第一个晚上。
  子时,春夜,漏声残。
  半夜的风陵山烛火飘摇,守夜巡值的弟子比平日多上数倍,前哨绵延至百里开外,严阵以待,随时警惕魔道来袭。
  徐平生全副戎武劲装,怀剑睡于后山西南山门处。
  与他一样备战夤夜、以致精疲力竭的弟子有不少,像他一般不肯回房、时刻戍守本位的弟子同样有不少,和衣囫囵睡下的弟子更是不在少数,然而大家都睡得三五成群,好在有突发情况时互相提醒、互为翼护,唯独徐平生四周是一片微妙而尴尬的空白。
  自从一年前,徐平生身边便少有人愿意靠近了。
  好在他已习惯此事,但是一旦入睡后便绵绵不尽地纠缠于他的梦魇,他至今仍习惯不了。
  ……今日他又梦见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一个年幼的孩子躺在一间小小道庙的地上,腿上被划开了一条长约一指深约半寸的伤口,隐隐有些溃烂。
  可怕的高烧叫他一张脸上唯有嘴唇是惨白惨白的。
  他抱着一副烂棉絮,细窄的肩膀瑟瑟抖动不已:“……兄长,我饿,好渴。”
  徐平生跪在他身侧:“外面都是鬼,都是妖怪。他们捉到我们,是要拿我们去喂虫子的。行之,你再忍一忍啊。”
  孩子小声问:“喂虫子?”
  徐平生把孩子抱紧在怀中:“……我刚才出去查看时,看见隔壁的徐叔……就是经常给娘送粮食的徐叔,在村里小溪边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他一头栽倒在地,头掉了下来,耳朵、眼睛里都钻出了虫子……肥肥白白的虫子,吃得圆滚滚的,浑身都是血……”
  彼时的徐平生也是半大孩子,很难真正顾及别人的心情,只想着将自己满心的恐惧与身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一齐分担,却丝毫不觉怀中孩子眼中不安的怖色。
  孩子不再喊着要水要食物了。
  由于烧得厉害,他的眼睛内延伸出了细细薄薄的血丝,再被水汪汪地一浸,显得格外圆亮动人:“兄长,你别再出去了,太危险。”
  徐平生说:“好,我不出去。”
  把饿得发昏的小孩儿哄得昏昏沉沉睡过去,徐平生把他用棉絮包着抱起,穿过道庙前堂,来到正殿,那里有三座并排而立的三清道长彩塑泥像。因为长久无人供奉,香灰板结成块,蛛网云结如霜,四脚蛇淅淅索索地上下爬动,甚是萧索。
  他本就不认得三清道长的雕像,再加之彩漆脱落、石颅残缺,就连雌雄亦难以辨认。于是,他跪在脏兮兮的蒲团上,默念着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神佛名字,挨个求了个遍:“王母娘娘,观音娘娘,阎王老爷,柳树婆婆,我只有行之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们莫要带他走。”
  求过神佛,心间稍安,徐平生回到弟弟身边,用堆在墙角的破布黄幡把他包裹起来,自己则囫囵裹起衣裳,蜷于角落,昏沉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被身侧孩子嘶哑的低吟声惊醒过来。
  徐平生揉揉眼睛:“行之?”
  孩子脸色煞白地扭动着身体,一脸痛苦,受伤小乳狗似的低哼着。
  徐平生顿觉不妙,三两下扒开黄幡,仔细一看,登时吓得滞在了原地。
  这黄幡堆积处竟生了一个不小的蚂蚁窝。蚂蚁们嗅到了血腥气,摇头摆尾,如黑豆似的聚在了孩子腿上的伤口处,孜孜不倦地啃咬搬运着伤口处微腐的肉,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他半条腿。
  因为许久水米不进,孩子动弹不得,连哭叫声也发不出来,干涩滚烫的眼睛睁得老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