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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烟雨清平梦-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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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冰是以黎山掌门的身份代表黎山派出战,现在,她说这话,自然不是如平日那般朋友亲人兄弟姐妹之间的交谈,而是在以掌门人的口气下命令。少安知道师妹平日里温婉随和,在大事上却别有一番倔强脾气,于是赶紧停住脚步,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南宫离纤长的睫毛轻轻闪动了一下。竭力稳了稳体内同样乱作一团的真气以后,他也慢慢坐起身,心情复杂地瞧着玄冰涩声道:“丫头,为什么这样做?你……本可以杀了我的!只要我死了,黎山派便再无后患了不是吗?”
  
  “那前辈又为何如此?”玄冰凝眸回望他,“你原本也可以杀了我的,那你的……报仇大计不也就成功了吗?”
  
  话音落后是许久的沉默,南宫离眉尖轻挑,水光潋滟的眼眸中神色几度变易,忽然,他唇角一扬轻笑出声,随即变成放声大笑,笑得呛咳连连,却兀自无半分停止的意思。
  
  半晌之后,他蓦地收住笑声,黯然一叹道:“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小柳儿想必是可以含笑九泉了吧?罢了,人死不能复生,爱恨情仇尽成过眼烟云,况且,她的心本属他人,如今就算仍然在世,身边也不会有我一席之地,我迁怒旁人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报仇一事,南宫离今生不会再提了。”
  
  看出他眼中的忧伤落寞之色,玄冰只觉心中一酸,不禁柔声道:“南宫前辈,虽然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但我娘生前从未有一刻忘记过您对她的好。您为她与阴阳头陀拼斗,生死不明之后,她一直觉得愧对于您,欠您的这份情,她到死都记着!”
  
  说着,她努力把身子朝南宫离挪近几步,跪坐起来道:“如果前辈不反对,容玄冰称您一声南宫叔叔可好?您是娘亲生前最尊敬的人,晚辈今后当尽子侄之礼承欢膝下,替亡母报答您的一番隆恩厚义!”
  
  与阴阳头陀的那番生死相拼几乎让南宫离魂归地府,最后,虽然侥幸杀死了那老魔头,但他自己也身负重伤,以至于过了这许多年才完全恢复,重出江湖。然而,此刻的他并不想多提自己因这一厢情愿的刻骨相思所付出的代价,只是痴痴凝望着神情诚恳,目光清澈的玄冰,恍惚着失了神。
  
  从眼前女子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虽师从心术不正的阴阳头陀,却不改一片纯净之心,虽心中无他,却善良得教他怨恨不起来的姣好倩影。微颤着靠过身去,他着了魔般伸手握住了玄冰白皙胜雪的柔荑,那一瞬眸底的柔情,深浓得犹如无垠的天空,广阔的大海,那里有着无悔的执着,也有着谅解、包容了一切的彻悟与宽容。
  
  玄冰面上一红,心底略有几分尴尬,但她知道,此刻他眼中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他已为这份没有回报的感情苦了一生痛了一生,她又何忍再剥夺他这瞬间幻想的权力?于是,她没有出声,也没有推开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用温暖目光送去了一片毫无杂念的真诚抚慰。
  
  片刻后,南宫离终于蓦然醒觉,玄冰的善良体贴、坦荡大方倒是叫他为自己的失态颇感惭愧。不着痕迹地松开手,他的唇边渐浮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丫头,你可是黎山掌门,称我为叔叔,就不怕别人说你自甘堕落,与邪派妖人为伍吗?”
  
  其实,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论江湖上的辈分,南宫离都要比沈彻大得多,莫说是叔叔伯伯,恐怕连爷爷都叫得,但玄冰知道他这样的绝世美人必是厌恶别人把自己叫老了,因此只以“叔叔”相称,这称呼果然是投其所好,让他听得颇为受用,心理上也就先接受她一大半了。
  
  “我娘也是出身邪派,我爹也练过邪派武功,真要这样说法,我还没有资格坐这个位子呢!”掩口轻咳几声之后,玄冰洒脱地回以一笑,“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就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与南宫叔叔这样的性情中人结交,谁爱说三道四,且由得他们去好了!”
  
  “哈哈,性情中人?好一个性情中人!你这丫头,真是叫人想讨厌你都难!”这回,南宫离是当真笑得释然了,狂放不羁的性子已是全然恢复,“这辈子,有人视我为神,有人视我为魔,倒还没有人真心诚意叫过我一声叔叔,既然你这样说法,那我就不客气了,且尝尝当这现成长辈的滋味吧。”
  
  眼看着本是不共戴天、生死相搏的两人就这样化敌为友,少安等人不禁暗暗庆幸地含笑互望,眼中各自浮起了如释重负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也(*^__^*) ……节后恢复正常更新(^o^)/



☆、同根相“煎”缘情深1

  是夜,明祥客栈那间小小的客房内一片死寂,因为屋内几人情绪低落,气氛沉闷,连带桌上的灯火也显得格外暗淡无力,那忽闪着在风中摇曳颤抖的可怜相,就跟他们此时被揪紧提起、七上八下的心一模一样。
  
  那晚,张潼和秦五发现杜正清易容后再次去找王太医,便又跟踪了他,杜正清进宫时他们只能等在宫外,等他出来以后,却是演变成了他们跟杜正清,承秀也跟杜正清,龙江手下那两人又跟承秀的螳螂捕蝉,好几路黄雀在后的局面。承秀当时的心思全在杜正清身上,根本没注意身后,杜正清则是情绪低落,心神凌乱,而且因为元气损耗过多,听力和灵敏度都不及从前了,所以也没有发现他们。
  
  张、秦二人和龙江的那两名手下是同时跟到酒楼之外的,俊风还是侍卫的时候,和龙江他们那些人也共事过,后来他进了飞虎军,新的部下和以前的同僚因他而相识,也互有来往,那两名侍卫和张潼、秦五都是认识的。他们发现对方之后有过瞬间的惊诧,但很快就明白了,其实大家是为着相似的目的而来,所以他们谁也没有声张。
  
  隐蔽在酒楼外的那段时间里,杜正清、承秀和云桑馨泽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到了,出人意料的真相让他们很是吃惊。直至听出云桑馨泽有翻脸之意,那两名侍卫立刻出去保护承秀,张、秦二人见他们还应付得来,就绕到了酒楼的另一侧,打算去援助杜正清。不料,其时云桑馨泽已使出了离蓝魔功中威力最强也最狠毒的招式“狂魔现世”,他们被那强大得可怕的气劲阻挡在数丈之外,根本就没办法进门。
  
  接下来看到的那可怕一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只见云桑馨泽手上迸射出大片幽蓝的光芒,如无数乱箭铺天盖地、源源不断地袭向杜正清,那时的杜正清已经完全无力抵抗,一道光箭射来,他的身上便现出一道血痕,片刻间,他满身的衣衫都已化作碎片零落一地,不支倒地的那一刻,他□的上身竟是如龟裂的土地般血口遍布,整个人都被血水染成了猩红色。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杜正清,云桑馨泽发疯似的仰天狂啸起来,那挟着强大内力的可怕声音震得店堂外所有的人都立足不稳跌倒在地。张潼他们心知已然救不了杜正清,便想绕回去赶紧带承秀走,没想到,云桑馨泽比他们抢先一步到了外面,一把将承秀抓在了手里。
  
  那两名侍卫想去夺回承秀,结果都被狂性大发的云桑馨泽残忍地杀害了,随后,他们主仆三人便带着承秀和不知是死是活的杜正清离开了酒楼,幸亏张、秦二人迟了一步还没来得及现身,云桑馨泽他们急着离开,也没注意到他们,否则的话,他们出去,也不过是白白多送两条性命而已。
  
  酒楼之战惊天动地,云桑馨泽使出狂魔现世那一招时,冲天而起的蓝光几乎照亮了整个京城,载熙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载熙命俊风率飞虎军赶去出事地点,可是云桑馨泽他们手中有承秀为质,守城的官兵不得不放行,等俊风带人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出城走远了。最后,他们还是从侥幸逃生的张潼和秦五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煜凌公主”突然行凶逃跑,这让不知就里的其他文沙使团成员也都是惊骇异常,载熙亲自前去解释安抚,这才稳定住了局面。其间,他又从一个名叫阿扎雷的文沙侍卫口中得知了一些内幕,此人算得上是洛嘉的把兄弟,洛嘉心情不好时常常找他喝酒聊天诉说心事,因此,洛嘉与云桑馨泽之间的秘密他几乎全都知道,至此,云桑馨泽是如何一点点走到如今这一步的秘密才总算基本揭晓。
  
  无涯关送来的那份急报中包括云桑雅朵的一封亲笔函,她在信里请求载熙尽可能不要公开姐姐假冒自己之事,以免把她逼入无法回头的绝境。考虑到两国邦交,顾全文沙国的颜面自是必须的,而且国使行凶、公主被掳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也不利于民心安定,所以,载熙最终决定在解救人质的行动中不动用官兵,而是通过调用暗桩力量实施秘密行动。
  
  出城之后,云桑馨泽一行与等候在城外的阎墟帮众会合,匆匆逃离了京城。因为通缉他们的密令随后下发,连夜逃到蓝苍县的云桑馨泽一行遭到围捕,他们来不及再转移到别的地方,只能就近躲进了蓝苍县郊的象首山。
  
  象首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山中鸟兽鱼虾、野菜野果应有尽有,长期驻扎也不成问题,而且,曾在那里安家落户,后来迁往他处的青崖帮留下了一处设施颇为完备的山寨,这就为云桑馨泽他们提供了极佳的藏身之处。他们在山中站稳脚跟后便放出话来,要朝廷停止对他们的追捕,与他们进行谈判,为了人质的安全,山下的暗桩武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边严密监视,一边等待朝廷的指示。
  
  由于事情必须秘密进行,不宜让太多外人知道,同时,谈判的成败又牵涉到至亲之人的安危,载熙毅然决定亲自前来。李冠英和俊风当年都曾调动过暗桩武士,对于如何指挥安排暗桩人手有经验,自然是随行的最佳人选,两人皆知此行关系重大,所以,尽管他们一个新婚在即,一个妻子刚有了身孕,却仍是忍下对家人爱侣的不舍,义无返顾地来到了此处。
  
  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告诉载淳之后,沉默了片刻的载熙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口说了下去:“大哥,你知道,当时我听说了那些事情以后,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秀儿陷入危险,我是很着急,很担心,但是,最让我心痛的,却是正清!”
  
  “如果不是张潼和秦五听到了云桑馨泽所说的那些话,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日子,正清为了秀儿……忍受了多少痛苦和屈辱。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秀儿是中了同命蛊,我……能为了救她,去做和正清同样的事吗?我拼命地想,没日没夜地想,可是,直到现在,我竟然……还是没有勇气斩钉截铁地说一声,我可以……”
  
  话音落处,颤抖的语声已变作了哽咽。载淳只觉呼吸一窒,许久方发出了一声杂糅着心酸、沉痛与惭愧的深深叹息。
  
  是的,他和载熙也都很爱承秀,若有必要,他们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去死,可是,要为了她抛弃所有的自尊,忍辱受屈去向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出卖自己,换成是他,他做得到吗?
  
  虽然他们从未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但皇族的出身以及从小所受的正统教育还是让他们的骨子里流淌着视尊严重于一切的骄傲和固执,付出生命容易,放弃尊严却难,杜正清为承秀所做的一切,那种比死更艰难更屈辱的牺牲,真的是让他也自叹不如,无言以对。
  
  “他们要想平安脱身,秀儿是最重要的王牌,所以她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正清就不同了,虽然从山上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他现在还活着,但那一身的伤就够他受的了,更别提云桑馨泽恨他入骨,恐怕会狠狠折磨他,甚至随时有可能对他再下毒手!”心情沉重地看了兄长一眼,载熙决然道,“只要正清还活着,我们就一定要救他出来,不管有多难,不管要冒多大的危险。”
  
  “那是自然!”载淳立刻点头,随后问道,“那么,云桑馨泽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他们提条件了吗?”
  
  “具体的条件还没有说,只是……”犹豫了一下,载熙心知此事终究瞒不过去,所以还是说了实话,“他们要我亲自去和他们谈,而且必须孤身前往,不能带任何人随行。”
  
  前两天,在载熙先派人向云桑馨泽那边表示了谈判的诚意之后,便收到了山上送来的回信,因为信上写明直送载熙本人,所以其他人都没敢看,就连俊风和李冠英都不知道信的内容。
  
  此时,听了载熙的话,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间,眼中都不禁浮起了浓浓的忧色。
  
  ☆ ☆ ☆ ☆ ☆
  
  知道云桑馨泽要求载熙孤身前去谈判之事以后,载淳说想跟弟弟单独谈一谈,李冠英和俊风二人便暂时退了出去。
  
  “载熙,你是怎么想的?你准备答应?”沉思地审视着弟弟,载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呢大哥?”载熙静静地回望哥哥,“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如今的身份和从前不同了,如此深入险地怕是不妥。”
  
  “大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叫我眼睁睁看着正清和秀儿送命?”载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载淳深深凝眸,“人当然要救,但也不能草率行事。那云桑馨泽杀人杀红了眼,几乎已成了个疯子,万一她不好好跟你谈,反而把你也扣下,或者是对你下毒手,那怎么办?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君,肩上担着的不仅是家人的安危,还有整个天下的安危,你没有权力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大哥,你说的我都懂!”载熙苦笑着叹了口气,“但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做,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是有个想法……”载淳沉吟道,“载熙,你给我一件代天子行权的信物,我替你去!如果别人去,他们可能会怀疑我们的诚意,但我也是秀儿的亲兄长,如果再有了你的信物……”
  
  “大哥,你别说了!”载熙腾地站起,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哥哥的话,“我不同意!从前你是太子的时候,身份也比我和秀儿重要,可你还不是事事护着我们,宁可自己涉险?从小到大,你已经护了我二十多年,就连我这个天子之位,都是你牺牲自己换来的,事到如今,难道我还要躲在你身后,让你无休无止地继续为我牺牲?我现在既然忝为天下之主,杨氏家族之主,就应当承担起保护子民,保护族人的责任,这是我的使命,谁也代替不了我,我也绝不可能允许别人来代替!”
  
  载淳一愕,不由得也站了起来,震惊而动容地看着生平第一次用如此严厉,如此决绝的口吻对自己说话的弟弟。这一刻,他是那样强烈地感受到,站在他面前的载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生活在他羽翼庇护下的天真少年了。
  
  似觉自己的态度过激了一些,载熙平稳了一下情绪,缓下语气对哥哥笑了笑:“大哥,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考虑过后果,没有考虑过善后之法吗?如果我此去有什么万一,父皇自然会替我挑起这个担子的。况且,杨家不是还有你吗?倘若父皇不愿重登帝位,而我的儿子也还小,那时,你就是唯一已成年,有能力执政理事的皇子,或许,那会是个足够分量的理由,可以用来说服长老会同意让你重归杨氏家族。”
  
  “载熙!”这回,却是载淳急得几乎双目喷火,“你不要胡说,如果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回去,我还不如去死!”
  
  急促地道出一句之后,他又试着劝道:“你说的没错,万一你出了事,父皇是可以继续执政,但天下频繁易主,总是不利于民心安定的。我身在江湖这么些年,歪门邪道的事情比你见得多,像云桑馨泽那种性情乖戾,行事不循正道的人,我自信能比你应付得更好,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危险……”
  
  “大哥,你说什么都没用的!”争执不下间,载熙再次情绪激动起来,瞪着哥哥咬牙低吼道,“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就算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我也不答应,你就给我好好在这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载熙……”载淳还想再劝,却见弟弟面色一沉,突然说出了他万万料想不到的话:
  
  “住口!朕意已决,无可更改,杨载淳,难道你想抗旨吗?”
  
  载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迎着弟弟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心弦剧震,喉头却瞬间被酸楚灼热的块垒哽住。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一点一滴流逝,两人四道火花飞溅的目光从激烈交锋到冷战胶着,片刻后,在载熙坚守阵地的凌厉逼视下,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载淳终于无可奈何地收回了视线,慢慢地低下头,又慢慢地,认命地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草民……遵旨。”
  
  这一回,载熙竟然没有去扶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定不动,冷静而倨傲地受下了兄长的跪拜,只是,在那不着痕迹的一合眸间,他的眼底悄然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凄恻而决绝的笑意。
  



☆、同根相“煎”缘情深2

  虽然黑鹰心底一千个一万个急着想赶去蓝苍县,但朱斌捡回来的那个人情况很是不妙,为了挽救他的性命,朱斌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他床前忙碌,作为朱大医仙的朋友,自然是不可能丢下他就这么走掉的,所以,黑鹰和铁莲香二人只能暂且留下,协助朱斌全力抢救那个来历不明的伤者。
  
  其实,黑鹰心里也明白,自己即使真的赶去了,也不过就是留在暗桩据点里等消息罢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说事实上身手不错,等闲的健全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非形势所迫万不得已,谁会让他这个残疾人去冲锋陷阵,打打杀杀呢?蓝苍暗桩有那么多人在,自然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他到了那里,最大的好处不外乎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杜正清和承秀的消息,如果他们获救归来,可以立刻看到他们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尽管他心中焦灼依旧,但还是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那个人实在是很可怜,被人打断了胸骨肋骨,五脏六腑都被震伤,吐的血多得几乎可以把他自己再淹死一回……
  
  他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可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个该死之人。朱斌看出这人是身怀内家功力的,但挨那一掌之时,他却似乎存心收敛了内力,根本没有做过半点哪怕只是为了自保的防御和抵抗,否则,那伤势起码可以减轻一半。一个人若是到了甘心受死的地步,再恶也是恶不到哪里去的,起码,多少会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
  
  在朱斌他们苦熬着忙了三天三夜之后,那个昏迷不醒的伤者终于有了些动静——还没有醒来,但是至少会断断续续呻吟几声,说几句胡话了。然后,他们便发现,那人一直在无意识地反复喊着一个名字:阿尼萨!
  
  “阿尼萨?”皱了皱眉头,铁莲香将信将疑地瞥向黑鹰,“他说的是这个名字吗?雅朵公主的那个姐姐,别名不是就叫做阿尼萨吗?难道……”
  
  “难道他是云桑馨泽身边的人?”黑鹰了然地接口,“知道她这个别名,而且会直呼其名的,应该是她的亲信才对!他们手里有人质,朝廷到现在为止应该还没有和他们开过硬仗,这人怎么就会伤成这样呢?”
  
  朱斌在旁沉默不语,思绪却飞快地转动着:从先前听到的那些情况来看,阎墟帮是有人知道阿尼萨这个名字,但那些亡命之徒似乎不会和云桑馨泽这么亲近,也绝不可能挨打不还手,除此之外,她的亲信应该就只有……
  
  他的心跳加速起来,但没有把握的话他不想说,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这天夜里,朱斌估摸着那人应该快醒了,因此在黑鹰提出晚上来换班替他陪护伤者时,他婉言推辞了。接连操劳多日,他已经很累了,好在他也曾习过武,虽然生平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医术上,武功并非他的强项,但身体底子总比一般人好些,终究也坚持了下来。
  
  约莫三更不到的时候,合衣靠在床边打坐小憩的朱斌被一阵呻吟声惊醒。也许是神志即将恢复,对于疼痛的感知也更清晰了,那人的呼痛声比之前大了许多,随后,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见那人醒来后因为疼痛本能地想要挣动身子,朱斌赶紧安抚地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别动。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乱动只会加重伤势,让你疼得更厉害。忍一忍好吗?我是大夫,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
  
  那人的眼神在瞬间的迷茫后逐渐清晰起来。“我……竟然没死?”仿佛很是失望地合了合眸,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自嘲的凄笑,“不必……麻烦了,我不需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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