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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曲速归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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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珏挥了挥手; 苏靳端了一碗茶; 递给了戚咸; 戚咸连声道谢,接过来放在嘴边; 咦了一声; 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他用胖乎乎的手抹了抹嘴巴:“西唐的酒果然比我们中洲这边的烈得多; 早听闻西唐国主勇武非常; 所领银鹰各个骁勇善战; 今日得见,惊为天人; 是旁的什么宵小学不来的。”
  顾临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在场银鹰——假装去袭击齐国的银鹰,有一个还在现场站着呢; 由此可见; 银鹰战士还真不是只有武技拿得出手; 这论起演戏,竟然也随了主子,精明得很。
  蓝珏就像从未令银鹰做过偷袭一样,威严地点头,随即道:“齐国两天连续派遣贵使前来,可还是为了同一件事?”
  “是,也不是。”戚咸行礼,蓝珏却又摆了摆手。
  高坐首座的国主换了一个散漫狂野的姿势,如同什么大漠部落蛮族首领一般,一手端着碗酒水,一手扶着自己大腿,还拍着刀鞘,豪气冲天地直言道:“本王常年征战,不懂你们这些邦交的礼仪,也懒得和你耗费太多时间,有事快说,说完还能喝碗酒。”
  戚咸大约真的没和这种国主打过交道,不由得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堆着笑脸道:“国主直爽,下官便直说了吧,赵国昨夜突袭了国主营地,今日破晓时分,竟然又假扮了贵国银鹰勇士,试图袭击我国将军,造成我齐国与您西唐的嫌隙,此心可诛啊。”
  蓝珏点头:“是啊,那你们诛去啊。”说完,还极其形象地拿手比划了一个往外扫的姿势,嘴里说:“去,去啊!”
  顾临之、苏靳和杨丰几乎同时拿手按了按嘴巴,褚襄倒是坦坦荡荡,直接笑了起来,实在是忍不住,因为频道里的谢知微笑得惊天动地,颇具传染力。
  戚咸沉默地站着,那位国主斜依着软垫,却半分慵懒颓唐都没有,他并不怀疑,这位西唐的君主能在瞬间翻脸暴起,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沉溺在纸醉金迷里的中洲地区,包裹着腐朽又甜腻的糖衣,他们或许看不到蓝珏笑容下的血色,但戚咸并未被迷惑。
  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
  他依然堆着招财猫一般的笑脸,再次行礼,此次,不同的是他双膝跪地,膝盖在地面磕得嘭地一声闷响——这已经不再是一国使节觐见他国国主的礼节,这是追随者对君上的礼节。
  蓝珏放下了装模作样的酒杯,苏靳随手关上了门,这个屋里的空气中充斥着金戈铁马,一切不再奢靡散漫,每个人都仿佛身披冷甲,手握银刀。
  “国主直率,戚咸也不该再旁敲侧击、吞吞吐吐。”戚咸说,“放眼天下,群雄逐鹿,戚某心中,能成一方霸主者,蓝国主当之无愧。”
  蓝珏的手轻轻扣在了刀柄上,他说:“是吗?”
  “上都皆传言,西唐国主除了一身武力,别无长处,占星阁曲凌心那句‘乱天下者起于南境’也一直被当作一个笑话,直到戚某今日得见银鹰,见到领兵的国主一马当先,银刀所过所向披靡,才知道传言不是不可尽信,是半点都不可信。”
  戚咸对迎面而来的杀意视若无睹,他从容道:“在下幼年,齐国老国主于在下全家有雪中送炭之恩,是以,齐国虽小,戚某仍选择留守此处,但老国主年事已高,天意难违,待国主百年之后,戚某愿以性命追随蓝国主,还请国主不嫌弃,赏戚某一口粗茶淡饭即可。”
  听完,蓝珏轻笑一声,并不答话,似乎忽然对龙雀刀柄上的花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戚咸跪在地上,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便听到蓝珏身旁那位年轻公子不急不缓地说道:“舌如莲花,诛心莲戚咸大人,在中洲亦有赫赫盛名,只是相比西唐边城小地,大人不还有许多更好的去处吗?”
  “何为好,何为更好?”戚咸回答,“上都天衍繁花锦绣,那为何天衍城四公子之一的褚襄也愿意身陷险境呢?温柔乡,一场梦,戚某苟活于世数十载,吃喝享受也该够了,今日前来,想求一个将来。”
  褚襄骤然变得凌厉,声如尖刀:“既然这样,双方都把话说开了,那褚某便替国主问一句了,你要来,西唐凭什么就得留你?”
  戚咸膝行而前,直至蓝珏面前,不过一刀的距离,他说:“在下愿全力襄助,助国主顺利归国!”
  蓝珏终于从刀柄抬起视线,看向戚咸。
  戚咸继续道:“齐国临阵指挥的朱将军或许看不明白,戚某却辗转弄清了,赵国此行,平临还是次要,截杀西唐国主才是第一要紧,若是国主用得上,戚咸当鼎力促成齐国与西唐的联合,力保国主毫发无损离开平临。”
  蓝珏轻笑:“你到的确通透。”
  “若胸无点墨,岂敢来国主面前献丑。”戚咸附身行礼,汗透重衣,却坚定无比,“齐国此次,是想得临城君手中商道交易的分成,并与西唐洽谈,开南境往中洲水路交通、贸易,并得到西唐关税的减免,以此,两国联合,打压赵国,得平临一城。”
  蓝珏思虑片刻,点头道:“这是你能给西唐谋取的最大程度?”
  “是,西唐位处南境边陲,濒临大漠与瘴气缭绕的南方丛林,地产并不丰饶,双方互相减免关税,交通联结,即便西唐在税收上减得多些,实际上的好处仍在西唐,中洲大批物资,也可藉由平临开辟出的商道,一路直通西唐栎城;至于平临城一地,距离西唐着实太远,国主也不可能在距离本国如此遥远的地方留下银鹰守城吧。”
  听罢此言,蓝珏看了看褚襄与顾临之,褚襄微微点头,顾临之眉头紧锁,见国主瞧他,似乎还紧张了一下,这才出声道:
  “这样的话,齐国该准许西唐时鲜果品、农产水产优先过关才行,并且只能用我平临商号,不然,临之在城里到还有些守备,足以代替国主看守此关隘。”
  戚咸也不再玩虚的,他思考了一下:“在下可以做主。”
  最终,蓝珏伸手,以龙雀刀柄扶起了戚咸,说:“戚先生既然愿意守候齐国老国主百年,此份情谊,到令人动容,如此,我便与你约定,你还恩情于齐国,期间你所做任何事,为了齐国哪怕会有损西唐,我也不会与你计较,若老国主百年,你真心愿意追随,本王乐见英才归顺,但到那时候,若我领着银鹰踏平齐国,你也不得再有半分旧情留恋。”
  “理当如此!”戚咸道,“齐国老国主愿以国士遇,臣当以国士报,储君昏庸无道,终日享乐,得了上都慵懒奢靡的气息,却无其父半分风骨,恕臣直言,届时未必等得到国主您带兵来攻,先自行败光了吧。”
  如此一来,朝中有人好办事,齐国与赵国的梁子在双方内外共同努力之下,是结得扎扎实实,赵国使臣慢了一步,虽然去了齐国大营,坦诚了己方对平临无意,却在戚咸的鼓动下,并没有得到半点信任,。
  只不过这的确出乎蓝珏与褚襄的意料,路遇一个经营名声以求归顺的临城君就算大运气了,竟然还多捡了一个戚咸,戚咸走后,蓝珏想起来,便对褚襄说道:“你先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顾临之、苏靳等人自觉退出,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褚襄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蓝珏问的是什么时候,一早银鹰出发之前,他大约只是想让蓝珏去睡一会,休息休息,但蓝珏现在这么郑重其事地问他,他就又觉得,如果只说是想让蓝珏去休息,会不会显得太没大没小,看起来很讨打,便想了想,还真想起一件要说的事来。
  他说:“今日戚咸的事是个意外,但日后,这样的意外会越来越多,君上可已经有了对应之法?”
  蓝珏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不解道:“这有什么需要特别应对?”
  “日后,会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前来投靠,但这些人就不再如此简单了。像君上拉起的银鹰轻骑,所有成员皆是大漠奴隶出身,君上收留他们,给他们自由和尊严,这些人就可以死心塌地,百死不悔;像临城君,他想要从龙之功,君上许了,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帮着您君临天下,因为这事关他的切身利益,戚咸也差不太多;但这些人到底是少数人,更多的人或许连白墨他们都不如,白墨他们暗夜杀人,求财求富贵,有着明确目标和手段,那将来呢,君上麾下所有人,并不会都有一个理想,并不可能人人心怀天下、抱负远大,许多人是来混日子、讨生活的,到时候,您拿什么留住他们?”
  他说到一半,蓝珏就已经认真了起来,仔细想想西唐的现状,就像褚襄说,聚集起来的人真的有那么点占山为王的匪气,所以蓝珏没有考虑过别的,像苏靳他们,他们的一切都是蓝珏给的,今天蓝珏一声令下,苏靳可以上刀山滚油锅不带半点迟疑,但未来呢?
  “君上,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有些事不怕早,我们需要明确的福利体系,该有的奖罚制度,百姓有百姓的规章法律,军队该有军队的规矩,是按照军功加封官职、赏赐田地,还是其他什么,可以先想着,到时候在银鹰队伍里先试行一下,若是可以,将来实力扩大,也不至于两眼摸黑。”
  “你说得对。”蓝珏应允,“此事是应当好好谋划,标准统一,令行禁止,如今国内还是混乱一片,便说这次灾年,栎城附近的暗哨来报,地方官员开仓放粮,一时无大碍,但不少县城却无粮可以赈灾,只因为平日税赋混乱,储备的粮食也没个定数。”
  褚襄道:“不知国内可有擅长制定法律规章等事的官员?”
  蓝珏皱眉:“还没有。”
  褚襄想了想,问了谢知微:“知微,你那边舰队的整套建制都有存档对不对?”
  “有。”谢知微回答,“但你可别让我改啊我不会,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服务器,你要把28世纪的法律制度适应这个时代,你得找真正厉害的官吏,我不行。”
  “……我本来也没指望你呀。”褚襄笑意盎然地回答。
  谢知微:“……”来个人管管他!
  半晌,蓝珏忽然道:“所以,你要与我说的,就只是这些?”


第39章 
  在这种时候; 谢知微迅速分析敌情,做出战术分析,随后果断技术性关机。
  空气里的气氛徒然一变; 从蓝珏抬起眼睛看过来开始; 褚襄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压在了原地; 一时间他忘记了礼数; 忘记了规矩,甚至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在哪了。
  蓝珏的眼睛颜色很深,深得像反物质聚集的混乱星云; 只一眼可以看到无数爆裂又聚合的尘埃; 藏着足以诞生恒星的能量。
  褚襄舔了舔嘴唇,感到喉咙发紧; 他可以站在万人列队的甲板上,做一场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但这一次出征的星域是他从未到达过的神秘地带,他没有经验,没有理论,有的只是一个忽然间手足无措; 外加心音乱颤的新兵。
  “我……”他只发出一个音节; 蓝珏看着他; 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于是空间的压力好像呈指数型增长。
  好像,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褚襄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蓝珏凝视着他; 向前走了一步; 但褚襄没有后退,他站在原地,于是蓝珏再走一步,这一回,褚襄便也向前,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就像过大的引力拉动两颗行星脱离的原本的轨迹,他们会撞在一起,星屑与尘埃会弥漫在空间,然后不一样的物质在这里诞生。
  他们安静地靠在一起,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就像分秒对星辰而言毫无意义,蓝珏小心伸出手,绕过面前细瘦的身躯,轻轻将掌心贴在他后腰,热量与战栗隔着衣物链接双方。
  又过了片刻,褚襄微微仰起头,在蓝珏唇角轻轻一吻。
  他说:“我的确,没有别的话要对您说了。”
  话音刚落,他背后那只手忽然爆发一股大力,骤然收紧,差点将他勒得不能呼吸,然后视线颠倒,下一秒钟蓝珏将他强硬地按在桌上,褚襄背部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低呼,随后就像星舰的曲速引擎上线一发不可收,蓝珏的吻像他攻城略地时一样的猛烈,褚襄有半秒的错愕,随即笑意从眼底浮现,他顺从地打开城门,任凭蓝珏长驱直入。
  他们分开时,呼吸都紊乱沉重,蓝珏把褚襄从桌子上拉起来,他们并无太多时间温存,苏靳在门外以银鹰暗号连续敲门,只不过获准进门的时候,苏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哑巴真是太好了。
  苏靳低着头,飞快地打手势:银鹰已修整完毕,齐国以令旗询问,是否现在开始对赵国阵地发动攻击。
  蓝珏的心情格外愉快,他甚至是笑着点头:“好啊,让他们先打着。”
  苏靳一愣:您的意思是,我们先不插手?
  “双方兵力相当,我们不过区区一百多人,奇袭可以,冲阵还是让他们先玩着。”蓝珏点头,“银鹰今日城中修整,明天凌晨,我们绕后袭击赵国大营。”
  他并未避着人,甚至当着苏靳的面,他揽住褚襄的腰,侧头亲吻了他耳后敏感的皮肤,于是苏靳闹了个大红脸,飞快地退了出去。
  不过之后,蓝珏并未做什么,他嗅到褚襄发间有洗发用的皂角香味,干净,舒服,强烈的渴望让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并且,他另一只手握住了龙雀的刀柄。不过很快,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疲惫,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急,不急,还有的是时间。
  “你该去休息了。”蓝珏说。
  褚襄点头:“您也是。”
  整个平临城像发生了一场地震,城外赵国与齐国总计将近一万人的军队正面交锋,双方彻底撕破脸皮,摆开阵型互相攻击,平临城城头的士兵备好了火油、滚石、滚木,手握长弓,严阵以待。
  他们已经接到命令,今天一年之内,不论双方哪一方靠近平临,全部一视同仁。城防指挥并不是继续让顾临之这个外行人担任,也不是苏靳,而是那名执金吾出身的异族人李术,褚襄特意让所有接受训练的异族都到城头上去,对于大部分没有打过仗的新兵而言,旁观万人战阵,也足以让他们涨涨血性。
  偏生褚河星非要上城头,拦都拦不住,褚襄只能让白安白宁跟着一道去了,自己回房间好好睡了一觉。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通常是对耐力的考验,在星空里,一道蓄满能量的母舰主炮射击,可能就直接终结了一场战斗,但冷兵器时代的胜负,是一刀一剑砍出来的。
  今夜的月非常圆,又很大,照得夜晚的战场如同白昼,双方在入夜后并未鸣金收兵,平临城里的大部分人今夜都将会一夜无眠。
  西唐军队白天就在休息睡觉,到了夜里,肃杀的气氛感染之下,倒也困意全无。蓝珏拉着褚襄,又在进行某项严格意义上说双方都不擅长的活动——下棋。
  当然,今天的棋就变了种味道,蓝珏乐此不疲地输给褚襄,旁观支招的谢知微觉得,这好大一碗的狗粮,连AI都觉得撑得慌。
  蓝珏输也输得无比开心,好像下棋输了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情,所以褚襄难免心猿意马——一个今天刚刚确立关系的美人,就这么笑意吟吟地坐在对面,心里没点想法才奇怪。
  只可惜,褚襄看了看夜色——预定进攻的时间就快到了。
  蓝珏忽然说:“我总觉得,我每一步棋你都能猜到似的。”
  褚襄弯了弯嘴角:“当然不,我猜不到的有很多。”
  他意有所指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眼中笑意更深,于是蓝珏直接掀了棋盘,扯过褚襄的领子,在他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下去。
  “唔……”
  半晌,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蓝珏笑道:“比如,这你没猜到吧?”
  褚襄喘息着回答:“不。这个我当然猜到了。”
  “舰长,你到现在还觉得,对面那位是你的舰长夫人?”谢知微语气微妙,似乎并不太忍心戳穿。
  褚襄倒是乐呵得很,他说:“你懂什么,这叫以退为进,敌不动我不动,诱敌先动。”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谢知微无言以对。
  夜里,杨丰进来过一次,递上了西唐的国书,蓝珏看了一眼,丢给了褚襄。
  “东唐那边完全按照预计,将大部分兵力聚集到了边境林区,莫疏崇安排了很多异族在林区内制造假象,区区几百人,声势大得像有上万。”蓝珏对莫疏崇的办事能力非常赞赏,“现在他在西唐王宫,护着小念呢。”
  褚襄:“少主没有大碍吧?”
  “王叔想动手,手下人不敢,他的人打不过莫疏崇。”
  蓝珏想了想,一把抽出褚襄手里的纸,拉着他的手腕:“你再去睡一会,待会儿出发前,我叫你。”
  “我觉得我不——”
  “快去!”蓝珏起身,直接把褚襄拽起来丢到了内室床上。
  谢知微道:“舰长,需要安眠曲吗?”
  “……”褚襄心塞的发现,他的AI现在也变得更听蓝珏的话了。
  ……
  黎明很快到来,血色在天边浮现,一百多银甲白衣的银鹰,在晨曦中列队整齐,翻身上马,双手银刀出鞘,背负弯弓。他们疾风一般冲入乱阵,一如既往,蓝珏一马当先,胶着的齐赵两国乱阵顿时像被一道银芒劈开。
  “苏靳!找他们的将骑!”蓝珏手握银枪,横着挥出去,便看见一排人头滚落,赵国围攻过来的士兵顿时瑟缩了一下,对上那双满含杀意的眼神,似乎不必战斗,就已经先败下阵来。
  刺客们将褚襄与褚河星护卫在后方,这回蓝珏并未放任他们自成一系,所有的异族战士被编排成护卫队,连褚河星都得到了一把短刀。
  银鹰过境,如入无人之地,区区一百多人,却让齐国的阵势瞬间高涨,如果没有意外,午前,这一仗赵国必败。
  但,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谢知微忽然预警:“舰长,舰长!五里外,至少三千骑兵!”
  褚襄一愣:“不好……戚咸不可能藏着三千骑兵不报,赵国……赵国是东唐的好处也想要,平临城,他们也想争!”
  蓝珏忽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烈的颤动,龙雀在刀鞘内震动,隐隐发出悠长嗡鸣,刀身忽然径直指向了西北方向,蓝珏立马阵前,侧耳细听。
  “苏靳!”蓝珏忽然大吼,“银鹰整队,有骑兵来了!”
  不远处,尘土滚滚,三千重甲骑兵列队而来,与轻骑不同,这种重甲的骑兵连带战马都包裹着森冷的铁甲。若是双方对冲,轻骑本就不如重甲骑兵更有震慑力,更何况,银鹰的精锐只有一百。
  李术惊呼一声:“那不是赵国的骑兵,那是东唐的重甲铁骑啊!”
  东唐国的重甲骑兵,曾与西唐银鹰起名,只是近些年来,东唐国主景荣翰年事已高,这支骑兵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征过了,早些年,忠于天子的景荣翰也曾是这支重甲骑兵的统帅,为当今皇帝平过不少的战乱,近些年,天下局势早已不是一支骑兵能够平定,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到东唐骑兵。
  蓝珏的眼神变得冷冽异常,他与褚襄几乎在同一时刻想到——
  曲凌心,曲凌心并不只握有缇衣铁卫。
  皇帝的鹰犬,在天下倾覆之前,仍然忠心耿耿,试图让那一天晚一些到来。


第40章 
  “君上——”
  褚襄飞快穿过战场; 惊得四个姑娘拼命要拦他。忠实的异族战士们则奋力为褚襄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于是四名刺客见状,一咬牙; 手里利刃招招夺人性命; 硬生生在乱局里杀出血路来。
  蓝珏听到他的喊声; 向他的方向迎了一段; 到了近前,褚襄一把抓住蓝珏的手腕:“君上,不可恋战; 再加三千重骑兵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的; 让苏靳断后,您从城后快走吧!”
  蓝珏却说:“不可。”
  褚襄急道:“君上!虽说会失约于戚咸; 但此着实乃意料之外,我们力不能及; 也不算违背约定!”
  然而蓝珏回答:“不,你并不了解曲凌心和景荣翰。”
  三千黑甲重骑兵已经出现在视野当中,齐国步兵大惊失色,幸好齐国的主将是一位还算沉稳的统帅; 他立刻指挥齐国士兵收束阵型; 以重型盾牌迎接冲锋; 第一阵箭雨已经射出,但面对重甲; 收效甚微。
  “射马腿!绊马索上!”
  蓝珏看向不远处的平临城; 平临城不算大; 但也有数万城民,顾临之重金砸下去,满打满算也凑出四千余的军队,只是军中多数年过半百或者尚未弱冠,真正的壮丁早已经被其他军队征走,甚至城头持弓者还有不少妇人。
  “你不知道,在三十几年前,南境有个弹丸小国,因为公然反对占星之术被灭国,动手的正是景荣翰的重甲骑兵。曲凌心下的令,景荣翰执行,一夜之间全城男子皆被斩首,妇女全部变卖为奴——那是我母妃的故乡,她当时已经是一国王妃,但一朝事发,她的母家依然都没能幸免。”
  蓝珏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浓烈的戾气:“曲凌心常说这个是妖,那个是邪,在我眼里,他才是真正的妖邪!我是可以逃走,但我不想背着不战而逃的惭愧灰溜溜滚回南境去!”
  他转过身来,手中握着那柄银色的短木仓,然后他翻转手腕,转动枪柄上一个机簧,银枪枪柄骤然伸长,成为一柄寒光凛凛的长木仓。银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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