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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蔽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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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们都。。。。。。”子莫刚要喝令他们回郊外的驻地,倒是一边的高孝琬上前劝阻道:“四弟啊,严侍卫和一众兄弟都是一片赤诚护主之心,你便应允吧。只是我母亲喜欢安静,若是府中一下多了如此多的守卫,怕是会不安生。。。。。。”
  “多谢河间王爷体谅!车严来之前也已经思量妥当,若是王爷应允我们留下,那便将人手分成几个小队,我们轮流交替在王府中执行守卫之执,每次五至十人,不会惊扰到府中老少作息,望河间王爷也帮我们劝劝长恭殿下,准许我等随行。”
  “车侍卫,高府中有我三哥的守卫,已是十分安全。。。。。。”
  “长恭啊,车侍卫说得是。你也已经不是身无官爵的人了,免不了惹些对头敌手,若是总是这样毫无顾忌单枪匹马的,的确是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母亲那边我会去说明的,她老人家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次你杳无音讯几日,母亲也是很是担心,日日在佛堂念佛为长恭你祈福的。你便不要再推脱了,让车侍卫他们随行,你去了哪里三哥我也放心些,便如此定了吧。”高孝琬拍拍自家四弟的肩,让他不必过多顾虑他这个兄长的颜面,比起一些做兄长的脸面,他家四弟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
  其实更让高孝琬担忧的是,即便多方打听,可中秋筵席之后长恭究竟跟谁去了哪里,高孝琬至今没有眉目。看来对方真是滴水不漏,透了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消息出来想要混淆他的视线,可他知道事情必然没有如此简单。最有嫌疑的九叔高湛,给发妻邻和公主送了葬,据说日日在家逗弄着新出生的世子高纬,连着几日都未上朝。
  “三哥,这样的话,长恭实在不敬了。。。。。。明明这府中最尊贵的是三哥你,怎么一群侍卫日夜守护我呢?。。。。。。”子莫满脸愧疚,他说过要事事以三哥为先的。
  “长恭啊,你年纪不大倒是顽固得很,这几日失了音信的人是谁呀?不就是你兰陵王高长恭殿下嘛,看起来你这兰陵王的处境可比我不妙,三哥我不在乎以谁为先,兄弟之间不必这样,你有人护着,三哥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便也心安了。我们两兄弟间不必讲这些。”
  明朗微笑,三哥眼中都是包容和暖阳。
  ”三哥。。。。。。长恭真是让你担心了。”子莫回望着孝婉,他此生有高孝琬这样的哥哥,当真是三生有幸。
  “好了好了,让车侍卫他们回去收拾一番便进府来吧,我会让下人安排好的,你现在也是堂堂的兰陵王爷了,还有手下一众亲兵要指挥,以后可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孝婉拍拍长恭的肩,甚是宠溺,“还有这几日为兄都为你在朝上报了病假,说是偶感风寒,小休几日就可入宫上朝了,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幸亏及时找到了你,不然皇上要是发觉事情蹊跷,严查了下来,为兄我可是欺君之罪啊。”孝婉说着调皮笑了笑。
  呵呵。。。。。。子莫憨憨一笑,幸亏孝婉及时找到了他,不然他听着佛经吃了素斋一时没回过神便这样入了空门可怎么得了。那不是要害得三哥被治欺君大罪?
  牵一发而动全身,自他入了高府的门成了真正的高长恭,便是肩负许多责任。幸好,他及时醒悟了,知道了这生,这死,这荣,这辱,便已经不是全然系着他一个人。这不是儿戏,这不是家家酒。虽日子不如他儿时所想,潇洒自在回转身来一秋又是一秋,无悲无愁。可细细想来,他从小便备受呵护,家中父兄无一不对他关怀备至,这样的时光,可也算是无悔无憾。
  “三哥,你放心吧,四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还有些许脑子犯浑的时候,可我保证,再也不干什么离家出走的傻事情了。。。。。。天大的事情,三哥会帮我的我知道!”子莫也调皮笑笑,好像两小无猜的童年时光。
  孝婉郑重点头,笑着说:“对了,忘了告诉你,皇上明日是去皇家猎苑打猎,文武百官要一同伴驾去猎苑,你。。。。。。身子应该无大碍吧?”三哥虽然要传唤太医入府给子莫做个周全的检查,可子莫再□□却,孝婉既然没有硬逼着四弟交代这几日的来龙去脉,自然也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叫郭太医前来。不过,他家四弟在那庵堂之上嘴唇煞白,面无血色的样子他历历在目,仍然心有余悸。
  “不,不碍事的三哥,你看我壮实着呢,怎么说得我似乎真抱病了一般?”子莫不好意思笑着,其实他真是怕三哥再深究下去,难道真要说那晚是遭了刺客行刺了?
  好在高孝琬是进退有度的人,他绝不会为难自己的宝贝弟弟,见长恭有些尴尬,面露难色,便微笑了一下,嘱咐长恭晚上早些歇息,便转身进去了。
  “王爷,明日里属下陪您一同前往!”车严上前一步说道。
  “车侍卫,你也真是僭越了。我只是区区王爷,哪里有这么大的架子带自个儿的亲兵进皇上的猎场。皇家猎场有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重兵把守,你若要陪同,只能守在入口处。”
  “那属下们便守在入口处静待王爷。”子莫的亲兵回答得整齐划一,像是下定了决心定要寸步不离此后都跟着自家王爷了,不容子莫再推三阻四把他们形同虚设。
  “那。。。那便好吧。”
  见自家王爷应允,车严高兴地带着其他兄弟领命回郊外驻地收拾东西。兰陵王爷不是重权重利之人,即便先于兄长有了自个儿的亲兵队伍,可只让他们日日虚耗着领着饷银呆在城外的驻地,为的也就是怕兄弟间生了嫌隙。车严吩咐了属下们要谨言慎行,进了高府决不能给兰陵殿下平添了事端。
  腊月,寒风刚起。
  也不知道皇上高演是起了什么雅兴,带着朝中文武百官,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旌旗招展,到了皇家猎苑狩猎。羽林卫严正以待,大内高手遍布,将整个猎苑保护得滴水不漏。


第123章 山道
  “王爷?。。。。。。噼噼,王爷?。。。。。。高大人?长恭大人!”熊三捏着嗓子猫着腰叫魂似的在子莫身后叫了很久。
  啧。。。。。。子莫挑眉,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在今日里皇上御驾金銮鸣锣开道,文武百官浩浩荡荡,一支长队蜿蜒前行在通向猎苑所在的目泉山山道上,也没什么旁的人注意到这熊副队和兰陵王在打什么暗号。
  拉过马笼头,子莫慢慢放慢了所驭身下坐骑黄兔子的步伐,不紧不慢和熊三儿走到了一块了。
  “熊副队,许久不见,你身板又圆了一圈,可这嗓子可是和小猫叫一般越发温柔了呢。”子莫嘴角一勾,欺负熊副队老实巴交。
  “哎呀,高大人你果然封了王爷便不认识我等下人了,这话说得真是。。。。。。我要小姑娘得大人您这般美男调戏,还不开心地晕过去!”熊三儿捏捏胡子,故意揶揄道。
  咳。
  子莫垂眼看了看马侧旁那挺着壮实腰板走得虎虎生风的熊三,罢了,这糙汉子几日不见能说会道得也算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典范了。
  “何事快说,你可知道大内侍卫暗通亲王可是死罪,这么多双眼睛瞅着你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陈队正呢?还有林都尉和林子新,怎么一路都没瞧见他们两个?”子莫问他。
  熊三儿依旧大大咧咧,抹了抹鼻子,轻描淡写说道:“陈队正?哦,你说陈大人啊,他早升官了,现在的羽林卫骑都尉就姓陈,可不姓林了。殿下你不知?”
  子莫一听不禁哑然,他自从封了兰陵王,便卸下了禁军骑都尉一职,亲王不可与大内禁军私交过密,且他曾任禁军骑都尉一职,自然更加要懂得避险,便故意疏远了与熊三儿陈魏然他们的关系,可也是觉得林肖如从新坐上了骑都尉的位置,想必大家也是各自安好,着实没料想陈魏然却爬升得如此之快,且顶替了林肖如。
  “当真?林大人是又出了何事?”子莫急急问道。
  “出事倒是没有,不过啊,高大人你一离开羽林卫,后面的事情可是波折非常。杨愔丞相当初说要整顿政吏,于是黜免了不少虚有其表靠阿谀奉承上位的官吏。此乃正风之好事啊,可惜啊,矫枉过正,也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史进之流被废除了羽林卫的职位勒令出宫,而林肖如大人却也因为林子新这个经常摸鱼的小混蛋而被连累让人打了报告了,林大人不忍心子新被罚,于是自个儿辞去骑都尉一职,愿意与林子新那小子一同受处置。接着,不就成了羽林卫不是当初的羽林卫,十张脸孔俺有八张不认识的地方了。。。。。。想想真没劲,老子也想不干了。。。。。。”熊三说得垂头丧气。
  怪不得自己一路来也觉得这次护驾出宫的禁军侍卫多是生面孔,原来是中间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熊副队啊,这做大内侍卫又不是拉山头当土匪,你可别意气用事。再说,陈队正可不是还在吗,还当了骑都尉,有他罩着你,你升迁指日可待呀。”子莫笑着打趣道。
  “他啊,您可别和我提他。一提这个陈魏然我就更加来气,想我熊三儿也是江湖阅历颇深的人物啊,着实不想就在这个虚伪小人身上看走了眼了。这人啊,越是一派斯文,越是虚伪得很。想想以前还跟他称兄道弟当自家亲兄弟的日子,臊得我都要把自己眼珠子抠下来了!”熊三儿是个粗人,大概真是与陈魏然嫌隙颇深,说着不禁就往山道边啐了口唾沫。
  “你可该不是眼红人家比你有能耐吧?”子莫存心堵他的。
  “呸!我中了哪门子邪要眼红他?!”熊三儿一激动就没上没下没规没矩的,不过他倒知道子莫不会生气,只是担心是否被人听了去,转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就继续压低嗓子跟上子莫的黄兔子,在马边说,“殿下,你可是不知这陈魏然要排除异己了打算谋这骑都尉之位的时候那股劲儿有多狠多绝,我与他共事多年,硬是没看出来一向温吞慢热的他能有这股狠劲啊,呵,人家说不定压根就是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呢,什么兄弟,要是兄弟,就不会想方设法把子新和林大人都逼出羽林卫,让他一人做大了。而且,我估摸着他就是上面有人,压根就不是个什么寻常大内侍卫。”熊三最后暗暗道。
  。。。。。。子莫皱了皱眉头,刚要详问,便听前方的御驾慢慢停了下来。子莫骑在马上侧身问了句:“如今林大人和子新在哪里?”
  “殿下,他们二人正在邺城外的驻军营地里当普通杂役任人欺辱呢,想必日子定是不好过的。”熊三便知这长恭大人是有情有义的,虽不共事了,可同僚之情还是不忘的。
  “我知晓了,近日便会派人去找他们,你也别垂头丧气的,这放眼看去,羽林卫中还有你熊三儿在,也不枉我在这羽林军中耗下的心血精力,要是连你都离开了,那我和别人说曾经做过这六千羽林卫的统领,可是还有谁信啊?!呵呵。”子莫轻轻拍了拍熊三儿的肩膀,安慰他道。
  熊三儿看看马上的那个美貌男子,有些热泪盈眶。
  “王爷,哪日我们去山海楼再喝两杯吧,这次我买单,我请王爷你喝,好好喝个痛快!我以为我这辈子结交了几个铁杆好兄弟,也就没啥可遗憾的了。没想,这陈魏然不是东西啊,林大人和子新又被赶跑了。。。。。。我,我拿殿下您当兄弟,你。。。。。。你可别笑我粗人不懂规矩和分寸。。。。。。”
  “熊大哥,我们在江南同生共死的,我就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如今更是没有。你也应当知我性情,如若再客套就是真的生疏了。有其他的话以后便去高府知会我一声,你说你做东,那我便不客气了。”子莫说完,和熊三儿相视一笑,拉回了马笼头,与羽林卫的队伍拉开了距离。
  子莫不知道前方的队伍为何停下,便驾着马儿上前去了。
  “臣。。。。。。臣高殷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辆朱红的马车像是久候在泉目山的道边,看皇帝的銮驾来了,才急急上前恭迎。
  来者何人?子莫好奇之中眺望。一看,用那瘦弱的身子独自跪倒在堆叠了一地落叶的山道上的人,竟然就是废帝高殷。
  子莫一时之间竟无法将他与那个龙袍加身,小小年纪便坐拥九五之位的少年天子联系在一起。
  瘦得没了血色的脸孔,忧愁满布的双眼,以及,比他在位之时更加殚精竭虑的远没了孩童天真的神情。
  “哈哈哈,济南王快快请起,快请起。”高演下了皇帝轿撵,单手将那瘦骨嶙峋的孩子搀扶起来,似是慈祥地摸摸高殷的头,说道,“济南王怎得如此早便来这里侯驾了?哎呀呀,一身衣裳都被露水沾湿了。”
  “臣。。。。。。臣寅时便来了。。。。。。不早,不早,便只是恭候了两个时辰,皇上便来了。”高殷毕恭毕敬,高演站着,就完全遮挡了他瘦弱的身形。
  古代一个时辰便是三个小时,高殷被废后便被软禁于别院,久不得与朝中大臣见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六叔如此这般让前废帝在这寒冷萧瑟的夜晚山野里等了他一夜便是为了正皇权,表身份。这苦命的孩子只当了一年的皇帝,但是大概今后要用一生去为这短暂的巅峰而付出代价,如果,他能有可以称为一生的时光。
  “殷儿啊,今日里朕想与诸位大臣,诸位皇亲国戚一同同游猎苑,好好松弛玩乐一番,你便不用太过拘礼了。朕听闻你箭法不错,等会可要好好展示一下!”高演似乎对高殷的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甚为满意,拉起那孩子的手,信步往前走。
  高殷的箭法不错?
  萧子莫不禁摇了摇头。二叔在世的时候便曾经因为还在太子位的高殷不善骑射而重重抽过他三鞭子,结果,落下后遗症,高殷自此对骑射便甚为恐惧。
  “皇。。。。。。皇上谬赞了。殷儿是最不善骑射的。。。。。。殷儿,殷儿打从八岁开始便不敢独自骑马了。”那孩子一脸恐惧,脸色又苍白了些,很是畏缩。
  “哈哈哈,这可如何是好啊,骑射乃是我高家创家立业的拿手本事,你身为我高家子嗣,怎能如此不堪重任呢?无事,等会,朕会亲自派几个骑射高手好好教导你如何精于此道,济南王便不必忧心了。”高演哈哈大笑,而高殷则是无可奈何点了点头。
  据说高殷被废后,他母亲李祖娥便被禁足于原先的宫殿之中,他们母子无法相见。而高殷最大的帮手杨愔则是被秘密囚禁于宫外某地,朝中有人曾多方打听,可仍未有杨相下落,甚是诡秘。想来,如此孤立已经被废除的高殷,对于当今的皇帝陛下来说,对这孩子的忌惮其实远远多于旁人所想。名正言顺曾近继承大统的文宣帝高洋之子,还有三朝元老北齐肱骨之臣杨愔的誓死效忠,即便他只有十三岁,即便他已经被废,可在高演的眼中,大概,这根本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得面色发黄的可怜的孩子,而是日后摇身一变振臂高呼便能轻而易举让天地变色,朝野之中风云顿起的祸患。
  子莫似乎隐隐有些预感这高演为何今日要来这猎场了,心中泛起寒意。


第124章 重见
  泉目山位邺城西面,山缓野阔,方圆十里皆是寻常百姓不可轻易靠近的皇家禁地。而高演只率一百多的侍卫进入了猎场,其余禁军皆守于猎场外。
  皇帝陛下心情大好,换了一身明黄骑装,而随侍御驾而来的文武百官也纷纷换了行头,窄袖束腰,形如胡服。各个正正衣帽,摩拳擦掌,欲在新帝面前一展身手,用精湛骑射博得皇帝欢心。
  北境诸国,哪个不是靠了马背上的功夫夺了天下?高演文治武功皆不弱,登了大统之位虽不过半年,可四海平顺,国立日兴,正是他志得意满之时。唯独只有一件事情日夜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坐立不安,似有隐忧。今日里,不知能否顺了他的心意,永除后患。。。。。。
  “陛下,老臣惶恐,老臣愿成为皇帝陛下的马前卒去将那些猎物引来,供陛下射猎!”
  拍马屁也是门极其有讲究的技术活,有理有度会察言观色。一个长了山羊胡子的大臣毛遂自荐跪在高演面前,毕恭毕敬要去干那抛诱饵引野兽的活儿,听得其他围着皇帝陛下做群星拱月状的臣子们皆是一愣!高啊!他们就怎得没想到还有这招!
  初冬,本就不是惯例的狩猎季节。一入猎苑,寒风萧索,有几只孤鸟在头顶的天空掠过。别说是大点的猛兽,便是小小的野兔也见不着几只。若是这般败了皇帝陛下的兴致,那岂不是做臣子的罪过?!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怪自个儿怎么不抢先他人一步献了这个殷勤?众大臣凝神观望着皇帝陛下的反应,不敢一丝马虎。
  “恩。。。。。。已入初冬,这猎苑的确不如夏日里水草丰茂,遍地猎物了,这位爱卿的主意。。。。。。极妙。”高演缓缓说道。
  “臣愿为陛下效劳!”高演话一说完,一众大臣便全都伏头磕跪在地上,如同被风吹倒了一片。
  萧子莫撩开了营帐的帘子,换了身骑马的装束。一抬眼,却只觉浑身被抽离了力道。几百来号人突然跪倒了一片,于是他的视野中便全然是对面那人的身姿影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剩下愣愣看着,全然没了旁的反应,天地间的其他惟余莽莽。
  为何高湛也会来了猎场?!
  长广王高湛束玉冠,着绛黑暗纹骑装,依旧冰雕雪封的脸庞,只是更加瘦削,勾勒着更为犀利深刻的线条。眼眸深似幽潭,深不见底。长身傲立,无悲无喜。属下给他递上了一件斗篷他接过披于自个儿身上,一举一动,气韵形神皆如寒川之水,落于冰棱随即又化成了凝霜。
  呵出了一口暖气,化开的白雾缭缭,方才让人知晓这邪魅俊美之人便也是食五谷历尘劫的凡夫俗子,而非没血没肉,失了七情六欲的冰雕一桩。
  凡世之中三千红线方能织一世妖娆,而他,唯独一点朱砂印于心上。
  最为无情也最为情殇,如痴如狂,已入了万劫不复的魔障。
  高湛似有什么感应,不经意偏转过了脸庞。
  天苍地茫,那人如此出乎意料地便立于眼前。他想象过再见,可未料,总是如宿命般牢牢锁住了他的全部心神和视线。让他魂牵梦萦,如遇魔魅一般痴狂。只一眼,高湛便露了心神动摇之状,眼神中有惊喜,也有哀伤。竟也只知道呆呆看着,忘了此刻该向高演行礼而不是这样遥遥相望。
  他们在那晚之后,便是最亲密之人了,也是最难再见之人。高湛真希望此刻他的长恭能笑着再唤他一声九叔,不过,在看到长恭煞白的脸色之后便知晓他怎么能大白日便做起了美梦?
  笑,高湛如同勾魂摄魄的魔物一般极尽妖娆勾唇一笑,可那笑,又有着没人能懂的哀伤。。。。。。看着朝思暮想之人,默默温情渐被吞噬在涌动的情念之中。
  如若不能爱他到死,那便让长恭恨他入骨。他高湛言出必行,看吧,他做到了。他的长恭此刻的世界中也只有他高湛一人。一抹异色,魅惑迷离染上了高湛的双瞳。他的长恭果然还是回来了。。。。。。如他预料的那般,长恭根本无法逃离他的身旁。瑞安派去的马车夫回来便禀告了长恭的下落,而他如此辛苦地忍着没有前去打扰,也不过是想让长恭有些许喘气的时间。他懂他心爱的侄儿,心思恪纯又本分善良。那晚的事情便如同是毁了他一般定是让长恭几欲疯狂。他要的是个活生生的高长恭,他要的是个认清了现状的高长恭,哪怕他恨他,唯有这样,此生,才有可能将他锁在自己的身旁。。。。。不是叔侄,而是情人,天长地久,暮暮朝朝。
  即便相隔了那么远,光是看着那张倾倒众生的高长恭的脸,销魂蚀骨的滋味便已经在高湛的身体蔓延。高湛不禁邪邪舔了舔唇角,似有痴狂,又有几分挑衅的味道,子莫全身冰凉,脑海中翻天覆地皆是那晚的情状,不禁握着拳头身子却瑟瑟发抖,耻辱铺天盖地,几乎让他失了控制。
  “九弟,你们在看什么呢?”
  高演好笑地看着愣在两端的长恭与高湛,玩味地问道。
  一语惊醒了萧子莫,他倏然回过神才发现他竟然在御驾前失态至此,高湛也赶忙下跪行礼说道:“臣弟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子莫还未及开口,便听高湛先开口领罚。
  “哈哈,长广王和兰陵王都起来吧。想必是诸位大臣皆要当朕的马前卒,两位王爷也有意要替朕分忧吗?”
  “臣弟也愿为陛下效劳!”
  “长恭愿为陛下效劳!”
  两人异口同声。高演听了,得意洋洋。
  “恩,好好!众位爱卿皆是对朕忠心耿耿,心意可嘉。不过,朕倒是有了合意的人选了。殷儿啊,朕以前便听二哥说你身为高家子嗣,便是胆子太小,有负身为神武皇帝之孙的名号啊。。。。。。朕便想着趁着这好机会,让你做朕的马前卒,好好练练胆量和骑术如何啊?”
  高殷本跪于偏旁树下一角,一听这话便微微抬起了头,小脸泛白,额头微微渗出了冷汗。他看到高演一脸期待地正视着他,那眼神,不容半分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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