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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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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谢贺两人的争论为始,朝堂上清浊两派开始大肆互相攻讦 。至于引起事端的两人,却在无人注意的隐蔽处,默默隔空对饮一杯。
  退朝后,贺洗尘只想回野狐巷吃鲜羊奶酥、胡炮肉和跳丸炙,配上一壶清茶,简直天上人间。结果没走上两步,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大司马,陛下请您移步斋居相谈。”
  陆陆续续出宫的朝臣面露惊疑,贺洗尘却可惜家里一桌好菜,面上仍旧是温文尔雅的笑意:“劳烦中常侍带路 。”
  两人与众人相背而行,到了无人的长廊,偶尔有内臣匆匆行礼而过,襟袖摆动间香气盈盈。贺洗尘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喷嚏,眼眶瞬间红起来直掉眼泪。
  “哈哈,怎么还是老样子?”中常侍王陵不留情面地嘲笑起来,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他跟前,“你要是在清流名士前这般失态,肯定会被他们奚落至死!”
  贺洗尘用手帕擦干眼泪,答道:“有些香料我闻着实在呛人,没法子。”他将手帕叠好塞进怀里,“你也不缺帕子,就不还你了。时下处处有香风,我的日子难过得很。”
  “切!德行!”王陵啐了他一口。
  贺洗尘笑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女郎一番,说道:“好久不见,灵符。”
  王陵也怀念地抿起嘴角:“好久不见,道子。”
  五年前贺洗尘出门游学,路上与王陵、庾渺相识相知。三人也是奇葩,各自取号,游走山河。游学本来是积累名望的途径,却被他们搞成一桩悬案——如今还没人知道那本《荷锄集》就是三人所著。
  “我还以为你会去罗浮山寻抱朴子 ,没想到你也进了朝堂。”贺洗尘戏谑道,“宫门深深,骑驴道人要到哪儿找驴去?”
  “无妨。没有驴,马也行;没有马,靠我的双脚也行!”王陵笑道,“你呢?苦斋居士不是一心逍遥人世?”
  贺洗尘呲起牙:“行行停停,走哪是哪。纵无龙肝凤髓、琼浆玉液,此心安处,我便欢喜。”
  路不长,很快就到魏玠的斋居前。庭院的两株骨里红朱砂梅的花瓣深红艳丽,沾着雪水仿佛美人雪肤上的朱砂痣。
  贺洗尘临风观赏,忽听王陵从斋居中退出来,小声道:“进去吧,小心一点。”又顿了一下,苦笑道,“错了,应该是你手下留情一点。”
  “我可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你怎么说话呢?”贺洗尘佯装不悦,下巴一扬,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小丫头,等我出来,你得给我折一枝梅花赔礼道歉。”
  王陵只能无奈地喏喏应是。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后,她眼中暖意渐渐熄成星火灰烬,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下,变成意味难明的冷涩。


第78章 最高机密 ⑶
  “我不稀得做劳什子名士; 我——道子,鹿神; 我王陵!要去求长生之道!”
  马车中贺洗尘与庾渺对弈六博棋; 棋盘内厮杀混战; 棋盘外弈者皆神情悠然; 观棋者见无人应答,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知音难觅啊!知音难觅!”
  贺洗尘终于抽空抬起头; 嘲笑道:“拉倒吧你!回你的马车去,在我这里闲得慌?”
  “噫呀呀!鹿神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王陵瞪大眼睛。
  庾渺,字安石; 小字鹿神。三人意气相投; 关系匪浅; 若无外人在; 不拘大小,都直呼对方小字。
  沉浸在棋局中的庾渺闻言才愣愣地抬起头; 问道:“关吾何事?……灵符; 你何时过来的?”她年龄最长,性格却最木; 白瞎了先祖「善辩」的名头。
  贺洗尘登时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无事无事!鹿神,咱们继续下棋!”
  庾渺见王陵被噎得脸色通红的模样; 左支右绌; 不由得欲言又止:“道子……”
  三家车队此时正在河边休整; 水鸟掠过水面; 惊起阵阵波纹。杨柳随风摇摆,偶尔拂过大开的车窗,宛若一扇婉约的江南风景,树影婆娑。车中人的宽袍大袖拖延在地,被阳光洒成亮丽的图腾。
  “行,不开她的玩笑,哈哈——”贺洗尘一只手撑着脑袋,转向王陵那边,“好灵符,依你跳脱的本性,怎么看都与道家清静无为搭不上边。”
  “灵符天资聪颖,闻一知十,若真要研究道家经典,寻求长生方,或能与小仙翁抱朴子比肩。”庾渺一板一眼认真说道,目光诚挚无比。
  王陵手里握着黑白两枚枭棋把玩,恬不知耻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知我者庾安石也!梁隐楼是甚么人?”
  贺洗尘应声自贬:“在下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而已,不足挂齿。”
  听他这样说,王陵却不乐意,厉色道:“我是谋长生大道的不凡之人,和我同车的怎么会是凡夫俗子?”
  其脸皮之厚,举世难得!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爽朗大笑:“托你的福,沾你的光,实难消受呀。”
  “灵符心思坚定纯正,吾不能及。”庾渺笑完,神色却郁郁起来,“……君子务本 ,本立而道生。然朝野上下,风气浮躁。权臣当政,幼帝无势。所谓高人名士,疯癫古怪,故弄玄虚,故作高深。”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摇头自嘲道:“吾上不能治国,下不能安民,碌碌无为……不过庸人自扰,不如归去,做个种田山水郎。”
  庾家祖上辉煌过,然而时迁境移,如今也只是落魄清流。庾渺为生活所迫,当过两年县令,清廉严明。可惜顶头上司是个妒才的傻叉,她不堪其扰,便辞官归家。于春色杨柳下与王贺相遇,也算是沉闷路途上唯一的慰藉。
  王陵踌躇地瞟了眼「权臣」的接班人贺洗尘,见他面色无虞,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如此决意,适才路过古河村就不会强出头,非要与当地主簿理论土地徭税的不合理之处。”贺洗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块饴糖,放到庾渺手中,“你明明看不得百姓受苦受累,又何必负气说些于心不安的话来。”
  “鹿神,安石——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哇,若是心里不痛快,便去做些痛快事!等把所有痛快事都做完,眉毛头发都花白,了无遗憾,到时若想归隐,哈哈,你的牛棚旁恐怕还要留块地方出来,给我造间苦斋。”
  庾渺忍不住动容,眼睛一酸,撇过头擦了擦泛红的眼角:“道子,吾虚长九岁,反倒被你说教。也是,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 。是吾魔怔了。”
  没敢插话的王陵总算敢开口吱声了:“等等,怎么着?牛棚、苦斋,就少了我的驴舍?”
  “啧啧,说的谁稀罕和你抢似的?”贺洗尘又从哪里摸出一块饴糖,“小丫头,到一旁吃糖去。”
  王陵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却见庾渺豁朗笑道:“哈哈,吾怕那个时候灵符早已飞升成仙,难道还要与吾等漱石枕流?”
  “要的要的!没个一万还有个万一呢,我要飞到一半掉下来,还要劳烦鹿神在下面给我垫个厚点、结实点的稻草堆。道子那人我就没指望过,她不冷眼旁观、幸灾乐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五年前梁煜未死,朝局在她一手把控下,倒也还算安稳。那个时候王陵还是意气风发的风流女郎,傲气,天真,带着世家子弟的骄矜和异想天开的浪漫主义。
  她还记得春日的桃花粢醍,柳梢长亭。她横冲直撞的,撞进贺洗尘和庾渺的车架内。贺洗尘发间的簪子凝着碧水,庾渺脚下磨损的鞋履,一切仿佛昨日之景。
  ……
  “前几年边疆战况吃紧,鹿神来信,说拖家带口地要跑来给我当参军,结果适逢母丧,丁忧三年。算算时日,居丧期满了才对。”
  鹿神?鹿神?
  王陵猛地从斑驳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望向身旁的贺洗尘,喃喃道:“大司马……”
  贺洗尘掩在袖中的手指微收,依旧笑道:“灵符,我刚在陛下那听了一耳朵「大司马如何如何」——大司马肩上的伤恢复得怎样?大司马在洛阳还习惯么?——可不想你也来这一套,我算是怕了!”
  “啊……”王陵拍了下混沌的脑袋,摇头笑了笑,“道子,你刚才说到鹿神?哈,那厮结庐而居,免了尘网纷扰,诗赋越发朴素疏淡,虽身处偏僻,在洛阳文人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贺洗尘心下稍安,问道:“你呢?你在朝中如何?”他顿了一下,“梁道本不该和王陵走这一程路,免得害你左右为难。但灵符若有难过的境遇,可以来找道子。毕竟老驴想要饮酒消愁,苦斋绝对只能奉陪到底。”
  王陵心中泛起酸涩的波澜,深呼一口气,塌下肩膀怅然笑道:“你把我都看透了,还来问我?道子,我一切安好,此次出仕乃不得已而为之。等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我就辞官,到时就算洛阳的天塌了,我也不回来!”
  两人沿着出宫的长廊缓缓而行,白雪落地,静谧无声。宫门外的燃城撑着伞,和王家的仆从一起迎上来。
  贺洗尘微微侧过身,微笑拱手说道:“中常侍大人,就此别过。”他忽然眨了下眼睛,把王陵眨得忍俊不禁,也有样学样,拱手说道:“梁君大司马,就此别过。”
  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借雪花纷飞做掩护,低声调侃:“下次见面,我必着「寒鸦墨云衣」,还望道子温上一壶好酒共饮。”
  两天前在傅家宴会上,贺洗尘醉酒时甩了众人一身墨痕,没想到当日情形流传出去后,却一举成名。洛阳士子纷纷以衣裳带墨为风尚,美其名曰——寒鸦墨云衣。
  王陵不等贺洗尘反应,忙不迭转身钻进自家马车,催着车夫挥鞭赶路。车轮碾过积雪,骨碌碌地跑向街尾,所到之处,轧出深深的轮印。
  “燃城,”贺洗尘脸上哭笑不得的神情随着远去的马车逐渐消融在雪色中,反而显露出一丝憋闷,“洛阳真讨人厌。它把每个人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还没苦寒的塞北好过。”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燃城没有应声,好一会儿才说道:“家主,天气冷,还是快些回家,三郎君一直在等你。”
  贺洗尘叹了口气,坦笑道:“走吧,回家吃饭咯!”
  ***
  野狐巷里的灯都灭了,巷子里只有大司马府前的两只石灯笼亮着,暖色的光芒衬得冬末的冰雪更加冷清。
  梁愔手里举着一盏蜡烛,烛台是层莲瓣纹,盛着一层红色的烛泪,仿佛莲心红子。
  “兄长,痛么?”
  贺洗尘沐浴后只穿了一件白衫,此时掀下右肩,露出结痂的伤口。那道伤口从肩膀划至后背,狰狞恐怖,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陈年旧伤。
  他扶着矮桌,摇头安慰道:“早就不痛了。”烛光穿过他散在身侧的长发,稀稀漏漏地映在墙上。屋內摆着一瓶松枝,晚间冷气将它的青翠冻得森冷。
  梁愔的动作依旧十分轻柔,上完药后,又用纱布一圈圈地将伤口包扎好。
  “今天小皇帝传召,嘘寒问暖了好一阵,那些人不知道又会揣度出些什么来,明天可有我忙活的。”贺洗尘脸上修饰棱角眉眼的粉黛都被洗净,比白天偏向锋利明艳的女气,此时更显得干净温润一些。
  “兄长,你的年纪比陛下小,叫什么小皇帝。”梁愔先是吐槽了一句,然后才若有所思说道,“不过小皇帝竟然对你还有好脸色,看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贺洗尘握起梁愔的手伸到炭盆上方取暖,一边说道:“她既能重登帝位,手段肯定不弱。”
  “兄长上阵厮杀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忙,”梁愔垂下眼皮,“来到洛阳,兄长腹背受敌,我还是没能帮上一点忙……”梁煜死的时候他十五岁,现在也才十九岁,半大不小,心里装的事却比寻常人多了几百倍,也重上几百倍。
  贺洗尘看他低落沮丧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他脑袋:“你小胳膊小腿的,比不上哥哥我从小舞枪弄棒,恐怕我给你一张长弓,你也没拉开的力气。”
  “但你却帮了我很大的忙——在外打仗,只要一想到你在家中等我,被人打下马,我也得爬回去。现在也是,我整天和小狐狸老狐狸斡旋打交道,心里累得很,但想到回家就可以吃饭,就高兴起来,又有力气应付她们的算计。”
  说实在的,贺洗尘心疼这个小孩。
  少年孤独,每天提心吊胆的,以前怕唯一的血亲死在战场上,现在也怕,怕他死在另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正常人像梁愔这样绷紧神经,过上两三年没有安全感的日子,恐怕都得精神衰弱。但他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即便在外人看来,总有点不近人情、冷若冰霜。
  “兄长,等雪化了,天气回暖,我给你做脍鱼莼羹……傅家华璋送了我一张琴,听说是彭泽的斫琴名家南风先生亲手雕刻的,音色极好……”梁愔一边给贺洗尘束发,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述近日琐事,芝麻绿豆大小,但只要贺洗尘听,他能一直讲下去。
  “阿愔,”贺洗尘闭着眼睛,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要怕。”
  梁愔手一顿,声音颤抖地应道:“嗯,我不怕。”只要兄长在,他什么都不怕。
  墙上的烛光晃动跳跃着,倏忽不见,只余一地明月的清辉。


第79章 最高机密 ⑷
  一晃暮春三月; 挂在屋檐上的冰凌滴答答往下融水,最后支撑不住; 咵啦一声砸在地上; 碎成冰花; 和雪水流到排水渠中。洛阳城郊外满是神采飞扬的年轻士子; 这个年纪最是知慕少艾,嘴上谈玄论道; 心思早就飞到哪家未婚郎君身上。
  “你慢点儿!哎哟哟,你们年轻人玩乐; 拽我出来干嘛?我还有一大堆公文没处理呢。”打胜仗的第一个安稳的开春,贺洗尘已经在书山文海中泡了十几天; 差点没发霉。
  “每天都有公文; 处理不完的; 别把眼睛熬坏了。”梁愔说一不二; 趁着天气好,给他拾掇出个人样; 连拖带拽把人强拉出来晒晒太阳。
  郊外柳色青青; 朝露浥湿轻尘,河岸两侧是蜿蜒的垂枝早樱; 粉白的花瓣落在河面上,流到浣纱的郎君指间。
  梁愔突然有些后悔带贺洗尘出来了。不是别的原因; 只是他也没料到会有如此多的郎君在此处踏青。
  他自然觉得贺洗尘处处好——懒散的时候; 捉弄人的时候; 也是好的。就是扮成女郎; 难不成天底下还有比兄长更铁骨铮铮的英雄?想想,这些人不知道他家兄长是个假货,要是动了什么非分之心,那还得了?
  梁愔微不可见地抿起唇,心中暗暗决意,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兄长身旁才行。
  “噫,前边好像是傅家表弟。”贺洗尘却忽然低声说道,“啧,那小孩怎么孤身一人?老太爷如此放心,也不怕被人拐了。”
  其他人都是热热闹闹,三五成群,唯有傅华璋形单影只,端坐在樱树下,手里捧着热茶慢慢啜饮。他的长相和傅华珣有些相似,柔和清朗,但黑白分明的双瞳却不似其姊温和,反而凛然可畏。
  平心而论,梁愔和傅华璋交情不深。一方面因为局势不明,他不想贸贸然给贺洗尘增添麻烦;另一方面,两个人都是孤傲的性格,见面了也是冷场,只不过碍于长辈的情面,才没早早拂袖而去。要说交情,他和锯嘴葫芦的燃城可能还更好一些。
  梁愔心中百般不愿意,然而瞥了眼贺洗尘蹙起的眉头,还是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阿姊担忧,便上去看看吧。”
  *
  傅华璋是傅家当家主人唯一的胞弟,在家族中排行十一,备受宠爱,年前提亲的人差点把门槛踏破,但除夕夜后,却无人再提此事——那天北伐的军队传来大胜的佳音,洛阳城中几乎所有人家都认定,梁傅结亲,势在必行。
  毕竟要在波谲云诡的洛阳站稳脚跟,联姻是最快速、最稳妥的方法。
  然而半个月后,贺洗尘竟公然扬言要娶谢郎。谢氏郎君是那么好娶的么?他们等了一个月,贺洗尘没有丝毫行动;两个月,野狐巷安静得只能听到夜猫子叫;三个月,好家伙,那厮已经在府中养花种草,弹琴赏月,宅居起来。
  可即使没有联姻,贺洗尘在朝堂上与世家博弈时,竟也极少落于下风。
  这是打哪来的妖星!简直祸害!
  众人心中龇牙咧嘴地叫骂,路上遇见贺洗尘,却不得不捏着鼻子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这里头真要说起来,险些被折服的年轻女官还不少。
  太常寺内的藏书阁内藏书万卷,时常有人在此处查阅典籍,当然,凑在一块儿时总会扯些有的没的。
  “听说陛下时常召见大司马,你们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字风骨嶙峋,人应当也高雅不俗。”
  天光从薄薄的窗户纸穿进来,尘埃乱舞。崔十七顿下笔尖,左手轻轻碰了碰腰间的香囊,握起毛笔又专心誊写文献。
  角落里忽然响起刻意压低的声音,却仍掩不住狎玩的流气:“我偶然在梅园庭下见过大司马,不消说……真如梅魂艳鬼一般,坊间的伎子都比不得。”
  案桌旁的崔十七手一抖,洁净的书页上晕染出黑色的墨点。
  “胡言乱语!大司马岂容你如此诋毁!”有人恼怒地喝住她的放荡之词。
  浪荡王孙登时忿忿地瞪起眼睛,捋起袖子刚准备理论,便见崔十七抬头,面色平静劝道:“诸君慎言。背后说人闲话,实非君子所为,就此打住,就此打住。”
  清河望族的崔家十七最是持正不阿,众人纷纷噤声,惭愧地拱手致歉,静悄悄退出藏书阁。藏书阁忽然只剩下她一人,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青松,若无其事地继续誊写,只是从脖子到耳侧漫起一层红意。
  撇开门第之见,她十分敬重贺洗尘,除此之外,若说无半点私心,却也不对——就当是还香囊的情吧。
  ……
  “太常博士?清河崔氏,果真人才辈出。小博士,恰好撞见了,你且等等。”春寒料峭,日沉时分的宫门口,贺洗尘从袖子里抖出一捧梅花瓣,崔十七不明所以,却见眼前人弯起嘴角狡黠地笑起来,“我在陛下门前听她胡曰香道时,闲来无事捡的。”
  怎能说陛下在胡、胡曰呢?这是什么说法?
  崔十七入宫呈报祭祀之事的诸多礼仪流程后,天色已大晚,走出空荡荡的宫门口,只有她和行将离去的贺洗尘。她平白无故被贺洗尘叫住,心里还有些惊疑不定,结果却只是为了……为了一捧落花?
  “酿酒、煎茶、制香,都成,你要么?”
  唉,她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接过去了?崔十七盯着桌上的梅花瓣思考了一整夜。
  *
  总之,铺天盖地的敌意下,暗地里总是潜藏着尊敬、仰慕和疑惑。然而对傅华璋来说,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司马,只是个陌生人。他和贺洗尘隔着屏风说过一句话,屏风里的人叫声「表姊」,屏风外的人应句「表弟」,那人脸上恰好是一尾游鱼,一恍便转身出了屋门。
  傅华璋也明白了,贺洗尘和他一样,没有别的情思。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这两人安之若素,来往寡淡得跟白开水一样。至于那张南风先生斫的琴,老太爷让他送,他也就送了。
  “梁隐楼……”傅华璋思及此处,不由得轻声呢道。
  “嗯,在这呢!”头上忽然响起的应和声把瞬间把他吓了一跳,他皱起眉看过去,逆光走来的贺洗尘嘴角噙满笑意,“十一郎君唤吾何事?”
  这人不能随便念叨……一念叨就出现了……
  傅华璋敛起惊讶异的眉眼,放下茶碗,起身行礼:“表姊,愔哥。”
  “你一个人在这?”贺洗尘扫了眼四周,“可有人跟在身边?”
  “贴身的仆从被我打发去折柳,待会儿就回来。” 傅华璋抬头说道,“阿姊也与我一同来了,只是——”他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是她似乎无法脱身。”
  贺洗尘和梁愔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见三四个年轻貌美的郎君缠着傅华珣,而向来游刃有余的尚书令一脸窘态,冷汗连连。
  “啧啧,珣姊艳福不浅啊。我若过去解围,不会坏了她的好事吧?”贺洗尘强忍笑意,调侃归调侃,说完便一甩袖子,阔步走去,抓起傅华珣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噫耶,几位郎君寻我家珣姊何事?”
  “这是小郡公家伎。”松了一口气的傅华珣悄声说道。
  谢家的家伎颇具姿色,言语文雅,就是纠缠不休的本事太过厉害,软钉子一个接一个,把她堵得难以招架。
  “我等奉主人之命,服侍尚书令。”领头的郎君问道,“不知眼前是谁家女郎,我竟没见过?”
  贺洗尘笑嘻嘻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小郡公,就说我还没去府上求娶谢郎,让他悠着点!这样说,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想到三个月来的满城风雨,几人骤然一惊,哪能不明白贺洗尘就是谢延口无遮拦惹出来的、非要和她们谢家结亲的孽债?
  他们猛地抬起头,禁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贺洗尘,却是俊俏风流的好模样——交领蓝白窃曲纹,头上一顶黄金白玉束发冠,腰间压着红玉勾云佩,艳若桃李,哪是小郡公口中的流氓无赖样。
  这些都是梁愔给他量身定做的常服。贺洗尘这人好养活,平日里除了上朝一套朝服,对衣着没太大要求。要是没梁愔给他置办春服夏衣,他自己懒得出去,缝缝补补还能继续穿三年。
  “得罪大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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