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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关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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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今墅安推开了韩骤,却几乎在韩骤落地的同时被野猪拦腰而击,韩骤看着眼前一幕,轻轻道了声“完了”,真的是只有一闪而过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不激荡也不疼,而后他的大脑就停止运转了。
随着大脑一块完蛋的还有五感,当喷涌的血光洒进他眼中时,他竟毫无感觉,甚至眨都没眨一下。
发生了什么呢?
这短短十几秒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骤目睹了全程,但是无法将这一切捋顺。
今墅安大步跑到他面前,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将他的脸按在自己脖颈间,不让他看眼前的画面。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今墅安在他耳边一遍遍复述着对不起三个字,胸腔剧烈起伏着,嘴唇白得可怕。
今墅安的衣服被血染红了,浓重的血腥气像挑开神经的一个钩子,他感觉怀里的韩骤猛地挣扎出来,开始胡乱在他身上翻找。
“哪里,哪里受伤了?快快快,快回去包扎,怎么这么多血,是这里吗……”韩骤动作飞快地在今墅安身上翻找,整个人抖得不像话,他把被獠牙划开的衣料合在一起,就像那下面已经不是一块完整的皮肤,而是绽开的血肉。
“没有,没有受伤!我没有受伤!”今墅安握住他发颤的手,眼睛通红通红的,“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跟你说,你别怕……”
“没受伤?”韩骤动作顿下,抬起头呆滞地看着今墅安。
“没有,没有!”今墅安将他方才合上的衣料掀开,牵着韩骤的手探进去摸,皮肤表面沾了层血,但触感湿滑温暖,并没有半点裂痕。他带着韩骤的手在几处裂口间摸着,边说:“你摸摸,都是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韩骤仿佛被抽了魂儿,又回到了先前大脑停止的状态,嘴里只不停念叨着这一句,“那就好,没伤就好……”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林子里八成还有其他野猪,今墅安不想再生事端,他心里虽然对韩骤这个状态害怕得紧,却也不敢耽搁。
他伸手要将韩骤脸上的血擦掉,谁知手刚刚伸过去,韩骤却下意识躲开了。他心里一颤,见到韩骤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
韩骤的左眼眼睛被血染红了,这会儿掉下来的泪都是嫣红色的,借着夕阳尽散夜魅侵入的光影看去,很是狰狞。他直直的看着今墅安,看似在努力收回意识,半晌将眼睛移到这人身后,看着那边身首异处的畜生,憋出一句:“你是什么……人?”
韩骤的大脑由于极度惊恐而短暂失灵了一阵,那段时间他是没有思想的,但一眨不眨的眼睛,却记录下了眼前的一切。
五分钟以前,半人高的野猪冲向今墅安,用短镰刀一样的黑黄獠牙撕开他的外套,毫不犹豫刺进他的皮肉,与此同时,又用壮硕的脑袋将人从中间折成了近直角。
可是下一秒,本该命散的今墅安却突然面露凶残,他按着野猪的脑袋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周围甚至隐约带了一团黑气,他手上不知变化出了什么利器,好像是一道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野猪嗷嗷地蹬着后蹄,脑袋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高高举起手,手起光落,片刻不到的光景,便生生将四百斤的畜生斩成了两半。
这样绝地反击血肉横飞的片段,如果放在小说电影里,看的人必然大呼过瘾,可当这一切活生生发生在眼前时,目击者却无法为英雄鼓掌呐喊。
人类对于超出认知的事物总是带着天然的恐惧,这是一种本能。
何况亲历野猪被徒手斩杀的全过程,这本身就足够血腥震撼,就算农村杀猪,也不是人人都敢站在旁边看的。
但是,韩骤大脑停转的那几十秒,为的却不是这个。他在看到野猪拱今墅安的刹那,理性判定此人今天会死,但感性又无法接受现实,两相矛盾中大脑出现了死机现象。
可即便是这样,韩骤仍然接受不了今墅安,他的人类本能在与情感做着抗争,他的思维很乱,有些无所适从。
那天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一直牵着手,韩骤的手握得狠紧,他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手一松就再握不起来了,尽管这样,他的精神状态仍然是木然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索性这个点儿学生都被禁止出门了,所以不用怕吓到他们。
“这怎么了?!”陆冶见着门口进来俩血人,脑袋一轰,踉跄着跑去院中,到近前上下打量他们:“遇上狼了?”
“是野猪。”今墅安拉着韩骤疾走,一边安排说:“你去告诉村长,说榛子林后面有野猪,叫村民们都注意一下,如果有猎户,叫他们明天可以上山打猎了。然后通知一下各班老师,不管什么时候都别让学生乱走,一定把这事的严重性说明白了,野猪虽然凶猛,但不会来村里,在这边待着还是很安全。”
他将韩骤送到屋里,屋里没人,小王老师去隔壁打扑克了,他顿了下说:“麻烦帮我们弄两盆热水,别让旁人进来了。”
陆冶懵懂点头,心里疑问来不及出口,腿上就已经飞跑出去打水了。
眼下屋里只有两个大难不死的人,今墅安犹豫一下,背过身去脱衣服。
他外面的抓绒外套已经破烂不堪了,血与泥污混在一起,看着挺恶心的。外套下的白色T恤虽然也破了,但没怎么沾染泥土,可这就使得那片几乎干涸的血渍更加猩红刺眼。
韩骤坐在炕沿,面无表情盯着今墅安的动作,他看见这人一层层脱掉衣服,最后露出精健的后背,这张背上没有半点疤痕伤口,它拥有完美的线条和肌。
他从没见过这具身体,哪怕一个被窝搂着,也没有真正眼观全貌,本想着最好的礼物要留到最美的夜里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看见今墅安弯腰淘了条毛巾,快速将身上擦洗干净,之后套上崭新的T恤,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再转过来时已不复先前狼狈的模样。
今墅安走过来,小心帮韩骤拉开外套拉链,当要脱里面那件T恤时,韩骤握住了他的手。
韩骤现在的每个动作都让他心惊,他顿了下,蹲下来上目线看他,试探着问:“你想自己换?”
韩骤与他对视着,手不断搓着他的掌心,眼睛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几番龃龉终于颤抖着出声:“你疼不疼啊?”
你疼不疼啊?
怎么会不疼呢?
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相继惨死,怎么会不疼?
被曾经的情人背叛会不疼吗?
在精神病院中饱受一年多的折磨,濒死时还要被扔进烈火,活活烧死,这可能不疼吗?
孤身一人活在世间数十年,那种入夜既悲的滋味想想都揪心,又怎么会不疼呢?
怕不是疼到习以为常罢了。
在榛子林中,今墅安把大部分实情都跟他说了,事已至此不必再瞒。他是死过的人,一百年前金家的次子金树就是他,1950年后,代替亡兄金照祥活着的人也是他,到如今,假作金照祥私生子的今墅安还是他。为了行走于世间,他只能不断的变幻身份,不断与人分离。
今墅安吻了吻韩骤的手,一颗眼泪滚下,顺着今墅安的唇淌进韩骤指缝中。他笑着说:“那些都过去了。”
韩骤看着他,攥着他的手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他半张脸,随后,抽噎一点点变厉害。
太疼了,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他疼今墅安,也为自己无法真切感受那种疼痛而焦灼,更为自己无法克服的人性本能而失望。
那天夜里韩骤始终牵着今墅安的手没放,他眼睛睁到半夜,后半夜又坐了一宿噩梦。
梦里,数月都没有出现过的大火又着了起来,韩骤在火中听到了哭喊,那声音既像远方传来的呼救,也像自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哭嚎,到处都是火,他的眼睛被灼得睁不开,身上也疼得厉害。
最后解救他的是清早的一通电话。
韩冬在电话那头,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问他跟今墅安相处得怎么样,并威胁说不是暂时不搭理他,就是同意这门亲了,“我跟你说,谈恋爱就是,不是你曾经决定在一起,以后就真的要在一起,也不是你觉得他好,以后就真的完全合适了。如果处一段时间后,你发现他跟自个儿想得不一样,或者你们磨合不了,那你就撤。”
“哥……”韩骤哑着嗓子,撑起身,看着窗外正在跟人交谈的今墅安,半晌才说:“我们会在一起的,会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韩冬叹了口气:“反正你别闹得跟隔壁小玉似的,爱忙碌许多年,到现在也没修成正果,把自己逼得苦大仇深,没意思。”
“行了。”韩骤长舒口气,低下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别老说人家坏话,咱妈出去旅游,花还指着她养呢。你具体几号回来,我看看能不能赶上去接你?”
“不用接,我不一定呢。”韩冬那头也笑着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极度恐惧下一般会有两种反应,第一种是肾上腺素爆发,人的勇气和力气都会在瞬间爆增,有时候甚至会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1982年,在乔治亚州的劳伦斯维尔,安杰拉,卡瓦略抬起了一辆1964年的雪佛兰羚羊车,将压在下面的儿子托尼解救出来。
但这样的结果往往有一定副作用,上诉例子里,男孩最终没有抢救过来,而母亲也死于肾上腺素激增
第二种反应就是韩骤这种大脑死机的,这是最常见的一种,一般会伴随身体不受控制,肌肉僵硬,五感失灵,严重者可能出现大小便失禁,甚至直接死亡。所以釜山行里最初被咬的那个女列车员,她在看到僵尸时候整个人吓傻了,本来有充足时间逃跑却僵在原地的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准确来说只有极少数人(一般是受过训练的,比如特种部队)在极度恐惧中能做到想干嘛干嘛,极度二字画重点
第45章 第 45 章
今墅安离开的时候下了特别大的雨,韩骤的车停在村口坑洼的板油路上,他点了根烟,在瓢泼的雨声中一点点消化昨天听到的故事……
1950年底,今墅安的名字尚叫金树,是移居英国的富商之子,也是家族在战乱中唯一幸存的孩子。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两个护士将金树从水疗缸里拎出来的时候,他已没有半点力气。过去的一年半时间,他在精神病院中接受了无数残酷的“治疗”。
他被台上铁皮台子,体内的实验药物尚未散去,强烈的不适侵袭着他的神经,他感觉约束衣上湿哒哒的水渍,就像无数的蚂蚁正拼命往他周身的伤口里钻。
两个护士有歌有笑的在铁皮台周围摆着枯树枝,这些人长久的沉浸于此,灵魂早已扭曲溃烂,成了披着白衣的恶魔。
不多时,屋里进来五个黑袍遮面的人,他们来后护士便退下了。
黑袍人用掺了金树血的白色灰烬在铁皮周围画着符咒,符咒很复杂,他们一边画着,口中还神神叨叨的念着。
这个过程对于金树来说相当漫长,准确说他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当初法庭定了罪,并按律将他关进某公立精神病院,但谁知他进院的当夜又被急急运走,偷送到了一个私立精神病院。
这里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宅,外表与寻常医院并不类似,而金家本就是远渡重洋的异国商人,在这里还没有发展起根基势力,要找人简直难如登天。
金树盯着天上的月亮,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此一去万千心事就此沉没,他的眼睛是红的,里面燃烧了延绵不绝的愤怒。
他来这里这么久,早就从碎片化的对话和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出了真相。这里关押的都是按照某种标准选的同性恋者,这些人在这里做试验,做所谓的治疗,然后每个年年末都会选出一个意志力最强的当做祭品,献给他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
这些黑袍人或许不是真的觉得谁有罪,他们只是选出一些看似与众不同的人,以此堂而皇之释放心底的罪恶,他们喜欢折磨与杀戮,喜欢看强大的人奄奄一息,他们渐渐自我洗脑成了真正的信徒。
这些人比比划划将一个古老的献祭仪式进行到深夜,金树看见一个黑袍人走上前来,那是乔治费因斯,他的面容还与从前一样温柔,可他的眼中却带着嗜血的邪气。
他将剪刀贴上金树的脸,然后一路下滑将他的约束衣剪开,金树早已骨瘦如柴,他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即便就地释放也跑不了,挣扎不了。
费因斯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亲爱的,我找到了比恋爱更有趣的事,你一定要为我开心。”
说罢,费因斯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金树袒露的左胸,滋滋啦啦的白烟从烙铁下往上飘,金树痛不欲生的模样让费因斯兴奋得发抖。
“在你成为神的奴隶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费因斯诡异得笑了起来,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
金树的怒火已然超越了身体的疼痛,所有的国仇家恨在一瞬间集结在心,他开始相信世上有鬼,他要变成厉鬼将这些人都撕碎,他用发白的双唇效仿先人,盯着月亮一字一句的咏志:“此夜苦短昼永昌,噩罗鼠胆开肚肠;挫骨扬灰烧不尽,飘絮早晚化魂戕。”
“闭嘴!”费因斯突然烦躁起来,招呼身后四个黑袍人上来点火,他将火把扔在树枝上,戾声道:“再见了中国诗人!”
大火迅速燃起,金树在铁皮台上狂声大笑,在冲天的火光中诅咒着,那声音从烈火中冲出来,像一股阴风般让在场的每个人心底发寒。
费因斯心里有点慌,恰巧有个护士进来对他耳语,费因斯眼睛一转,对其他四人打了个手势,在烈火即将烧完之前离开了。
大火烧到凌晨,这场献祭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四个黑袍人目睹了一个人从活着变成灰烬的全过程,他们仿佛吃了一顿盛宴,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而与此同时耳边却再度响起金树先前吟的那首诗。
一个黑袍人心中一哆嗦,回头便见铁皮台上几乎熄灭的火又着了起来,那火光冲天,比先前的还要强大百倍。
然后他见到一个人从火中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来,走下铁皮台,走出了火堆,那具身体很完美,与死前瘦削残破的模样大相径庭。
黑袍人吓得一个踉跄,扭头却见金树不知以何种方法来到了他的面前。
金树勾了下嘴角,然后说:“再见了,异国垃圾。”
金树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他的身体已经被烧成了灰,他现在只是一团意识形态的实体化。佛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愤怒不熄,意识不灭,心念在,相就在,这便是“受想行识”。
所以这世界有时候也不全都是唯物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存在源于‘唯心’。
那天晚上,金树血洗了这家私人病院,但是费因斯跑了,之前那个女护士是来告诉他,金家老爷子已经找到了这里,马上就要带人过来的事。可是费因斯生性残忍,他没有把这些告诉同伴就一个人跑了,而他那些同伴只顾眼前的狂欢,哪里还顾得上管费因斯要去什么地方。
金树的怒气因此无法消散,形态也就不会消散。他回到金家,但“金树”这个罪人的身份却已经不再适合现世。
血洗事件轰动了全城,政府因无法查出凶手而只能将之判定为悬案。而他们在精神病院中,除了发现几具新尸体,还搜到了不少尘尸和人体器官。上面虽然封了这座建筑,但后来一度传出闹鬼事件,这里就成了历史上有名的鬼屋之一。
金树的死亡讯息与精神病院鲜血事件一起传出,半年后,一个名叫“金照祥”的富少从中国远渡而来,他留着半长的头发,戴着副金丝边的眼睛,温文尔雅的走进了金家大宅,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金家长子还没有死。
金树用金照祥的身份接管了家业,在送走父亲后又孤独的活了数十载,但人不可能长生不死,所以他在这期间一直低调着不怎么公开露面,也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照片流传出去。
意识形态虽然可以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外貌,但他却只想用自己原本的这副模样活着。那是他刚过而立时的模样,英俊又成熟,他告别了祖国与父亲一道来了英国,开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那一年他很忙碌,每一张手稿上都带着沉重的过去与崭新的未来。
千禧年的年末,他将家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并把所有产业尽数转到了今墅安名下。
今墅安是金照祥传闻中的非婚生子,自小便与情人生活在美国。对于非婚生子这个身份,今墅安自己没觉得丢脸,因为无论金照祥还是今墅安都是他自己,他能顺理成章活下去就行,没必要弄什么假结婚之类的事来当遮掩,像他们这样的富户,一旦牵扯到婚姻,对外对内都难免麻烦。
……
香烟上长长的一截烟灰掉了下来,韩骤的意识顿归当下。他把裤子上的烟灰拍掉,用力吸了一口烟屁股,之后顺手在烟缸里拧了几下。
窗外的雨势已经弱下来了,韩骤在烟雨朦胧中目向远方,来接今墅安的车早已远去,柏油路被大雨冲刷得很干净,没有留下半点辙痕。
那天之后,韩骤每个早晚都会给今墅安发条微信,很简单的两个字“早安”、“晚安”,今墅安也如是回复,除此之外,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感情就像被大坝阻断的洪流,一瞬间将所有的甜蜜都打回原点。
韩骤是个普通人,想要拥有普通的恋爱与人生,他活到二十九岁才好容易遇上个喜欢的,是真的喜欢,喜欢到想要落泪的那种喜欢,说放手这不可能。
可是今墅安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违逆了韩骤的唯物世界观。
不过就像庄子说的“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无论是外星人、多维空间,还是很多神秘力量,有些事只要往科学暂时没解开的角度想,最终都还是能理解的。
韩骤对新事物一向有着很强的接受能力,他现在主要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今墅安相处。
回想当初美院展览馆的简介牌上,他用短短几十秒就把“金树”的一生给读完了,可封印在那些潦草时间线里的,却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无奈。而在那之后,上天依旧没有仁慈,送给他的唯一补偿只有漫无边际的孤独。
韩骤只要想到自己的宝贝让人那么折磨过一年多,整个人就会心疼到上不来气儿,他平时做个着火的噩梦都难受得要死,那真的被火烧死又该是什么滋味?
他没办法想象今墅安这么干净贵气的人,是如何挺过那些不堪的,有些字眼只要一划过脑袋,他的心就会立刻揪在一块。
今墅安的遭遇总让韩骤想要小心翼翼,可是恋爱应该坦然大方,否则迟早有累到爱不下去的一天。
手机屏幕亮了,今墅安给他回了一条“晚安”,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韩骤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份温柔,这个人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在绝望中保持本心?
韩骤心里发酸,看着屏幕上的一行数字,没忍住直接拨了过去。
第46章 第 46 章
乡村的夜晚虽然单调却不乏味,陆冶和小王他们一群人在隔壁打扑克,韩骤近来心事不佳,每每早早躺下。这屋里没点灯,月光从薄窗帘上洇进来,勉强可以照个影儿。
今墅安电话接得很快,仿佛是时刻准备着,可接起来却不说话了。
他和韩骤一样,心里有太多情绪,但落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韩骤面朝今墅安原来住的炕头,嘴唇动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最后只闭上眼,静静听手机里传过来的呼吸声,想象这人还与他躺在一起的景象。
一句道不尽,缄默宁无言。
这一宿他俩谁也没说话,韩骤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的时候已经是清早了,他在被窝里左右摸了一圈,没发现手机的踪影。
“你是不是有点恋爱脑?”陆冶从窗台上拿起他的电话,递过去说:“从前写生你还能得空去河边抓鱼烤鸡,晚上也跟大伙儿一块打扑克。今年自从今哥走了,我感觉你魂儿都没了,‘想情人’三个字恨不得写脸上,有学生问我你和那个帅哥是不是一对儿,人走了你就闷闷不乐的,我还替你狡辩,说你是让猪给吓着了,屁!你不把野猪给吓着就不错了!”
陆冶对他还算了解,知道这人不是个胆小的,那天虽然遇上野猪了,但所幸人都没事,所以这还真不至于让他一直郁闷。
陆冶往他跟前凑了凑,盘着腿表情有点激动:“哎哥,你俩那天到底是怎么杀的那野猪?我听后来去榛子林的猎户说,那畜生有四百来斤,牙都长出来了,他们平时都得好几个人拿着东西打,你俩直接给砍头了,太他妈帅了吧!”
韩骤正给手机充电,听见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脑中不禁回想当日的情景。今墅安那时候确实很帅,但只要想想这种帅是靠什么成就的,他心里就只剩心疼了。
他没直接回陆冶,转而问他:“你昨晚帮我收手机的时候,电话还有电吗?”
“没有,我拿起来的时候就摁不亮了。”陆冶没听到答案,表情略微有些遗憾,他站起来把叠好的被褥往炕柜里搁,一边说:“昨晚我跟王超回来的时候得有十二点半了,我看你就冲炕头那边侧躺着,手机在脸上放的。我本来以为你还打电话呢,结果听半天都没声儿,我叫你你也不答应,后来我就帮你把电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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