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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关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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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唔!”韩骤话没说全呢,今墅安吻就落了下来,但他不服输,支支吾吾坚强的要把话说完,却只在破碎的音节中被咬了舌头,“操!你真变狗了!”

韩骤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心想着今墅安大概是一只也曾有过少年顽劣,现而今已大体稳重的成年阿拉斯加……

“老今,给我生个小狗吧!”

“……”

“你不愿意?”

“不是……我就是觉得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的孩子,长相上可能会被别的狗歧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你是公狗,生不了——我□□进来时候轻点——”

——狗毕竟是狗,再稳重又能稳重到哪儿去!

一场午间欢爱并没有进行很久,虽然他们完全可以穿进时间缝隙里,或者换个地方毫无顾忌的玩耍,但充满限制的欲望却可能迸发出更多刺激,尤其是在手机的玩命催促之下——陆冶家里出事了。

韩骤是在二十分钟后给他回的电话,先前激情洋溢那会儿别说电话,就算地球爆*炸他也不可能搭理。电话里陆冶的声音很愤怒,一接起来就劈头盖脸的责备韩骤为什么不接电话。

韩骤倒没生气,他听出陆冶那边是出事了,忙不迭询问状况。

陆冶咬着嘴唇,额头顶靠在大客车前面的座椅上,手指即便很用力的抓着电话,也还是在微微发抖。他缄默良久,语气从愤怒变成了疲惫。

陆冶的爸爸突发疾病,他妈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抢救室。

陆冶在电话那头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陈述,他挂了母亲的电话就一秒没停的给韩骤打,他那时候脑袋是懵的,他并没有敬业到第一时间要请假,他只是在母亲的哭泣中感觉到了天旋地转,父亲、钱、房子、女友,这些象征着安稳与未来的东西都在他头顶摇摇欲坠,他急切的想找个防*空洞,可惜韩骤并没有及时接他的电话。

挂了电话,韩骤赤着上身坐在靠窗的床边,极目所致是一片静默的浅蓝天空,他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陆冶家里出事了?”今墅安走过去,把一件开衫外套给他披在背上。

“嗯。”韩骤要说话,眼睛却突然被不知哪里的反光划了一下,他双眼一痛,下意识紧紧闭起,一晕清泪沿着睫毛横向蔓延。

“祸福老病是人的命节,每个人都要经历,你别想太多。”今墅安站在他跟前,轻轻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手指在他发尾处宽抚着抓挠。

陆冶的父母与韩骤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并没有彼此见过或通过电话,韩骤只是在陆冶的慌张中,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一种尖锐的灼痛在那消失的六年中疯狂挣扎,几欲破壳而出。

“老今,你帮我找个买主吧。”许久之后,韩骤抬起头来:“陆冶买那房子要卖,越快越好。”

“嗯,我会帮他卖个合适的价钱。”今墅安拨弄着他的耳朵,感觉他现在就像一直淋了雨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陆冶走的那天飘了小雪,这几年北方不爱下雪,一年到头也盼不来几场。他父亲在ICU抢救了一周多,最后没能救回来,陆冶是在一月中递交的辞呈,他要回老家了,说回到小县城去开个小画室,把农村的母亲接到跟前方便照顾。

“大城市就留给你们这些有能耐的人闯吧。”陆冶把一个黑色的行囊放到拉杆箱上,他说话时不住有白色的哈气飘出来,看着很冷,“常去我那玩啊,那边破归破,小吃倒挺多,你去了估计不能想回来。”

“回去之后好好照顾阿姨,需要钱就张嘴。”韩骤两手插袋,抬起腿,用脚腕处在陆冶小腿上撞了撞,本想留他带完这届校考再走,但见他状态估计也不适合工作了,便没强留。

“我现在不差钱,就是欠你那两万,可能得过两年才能还了。”陆冶低着头深吸凉气,有一种凝重与释然的矛盾感不断在他腹间翻搅。

他的房子卖了,大部分用来还钱了,有首付时欠的,也有最近韩骤帮垫的医药费,他手上剩的不多,在小城镇也够活一阵了。签字那天,他在那栋即将竣工的楼下站了很久,岁月倥偬,一梦方醒。

“叔,我有点困了。”韩骤站在进站口仰着头望天,细小的雪片弧形坠落,他视线追踪着其中一片,看着它悠悠扬扬,最后被一阵小风刮得不知去向。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每一片都精细得堪称鬼斧神工,可它们又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从不被珍视。

今墅安在韩骤跟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吗?”

“嗯。”韩骤趴到他的背上,两手环住他脖子的瞬间有如昨日重现。

对韩骤来说,从第一次在林中遇见今墅安,到现在马上就七十年了,七十年深深浅浅的想念与无处安放的执着,总算化成了满满当当坚实又恒久的温热。

他把脸贴在今墅安后颈窝,闭着眼说:“小叔,你就背我走回去吧,咱俩去你楼下的百荟楼吃一口,我睡会儿。”

“睡吧,醒了就到了。”今墅安托着他屁股往上颠了颠,回程路过画室的时候看见了林林。

林林今天没有炸炸呼呼的,她穿着雪白而蓬松的羽绒服,从画室出来后,开门上了自己翡冷翠色的小甲壳虫车,远远看着平和清丽,似乎是成熟了许多。









第80章 第 80 章
老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的雪不大,尚不能把温度拉升太多,但街面上没风,走起路来也不算太难受。

今墅安背着韩骤走了一个半小时,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踩在地上,前面冷气扑面,后背却出了一层热汗。韩骤已经从不如行囊重的小娃娃,长成了圆熟娴雅的成熟男人。

今墅安听着他粗重憨实的呼吸,心里头有种别样的安宁。韩骤已经惦记了他七十年,而他也是在七十年前第一次遇见的韩骤。

在精神病院门口轻飘飘的一瞥,是沉在忆海深处的洁白贝壳,浅淡的关系在涉及到性命之时,变得沉重又饱满——从韩骤穿回1950留下他的命开始,他往后走过的那两万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就全都与韩骤有关了。

可以说,获得彼此,是造物主在他们遭遇迫害之后,给予的最好补偿。

今墅安想到这里,垂下眼温暖的笑起来。

临近年根下,粮城的大街小巷一如往常般开始热闹,但随着年味越来越重,韩骤心底的焦虑却愈发控制不住。

往年这个时候,他父母多半已经旅游回来,全家人开始里里外外准备年夜需要的东西了,各种冻鸡、冻鱼、冻苹果会被陆续堆在窗户夹层里,家里有时候还会挂几串长明的,很小的彩色灯泡或者小红灯笼、中国结什么的。

他哥会亲自动手写上红对子,然后叮嘱他把大大的福字倒过来,贴在家里的每扇门上。

三十儿那天晚上,他妈妈会一边跟家人唠叨,一边剁饺子馅儿,到了七八点全家人就围坐在圆桌旁,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每次不到十二点,他爸爸就会因为喝多了而先一步睡着……可是今年过年,这些都没有了。

永远也不会有了。

不光往后没有,就连从前那些也都是假的。

他父母从没去旅行过,他们一辈子都待在C市,从没见过外面的风景。他没有哥哥,他就是他哥韩冬本人,而真正的韩骤也压根没机会帮他贴福字。

事实上,每年过年都只有他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个人去市场买鸡鸭鱼肉,一个人叮叮当当剁饺子馅儿,一个人自问自答,一个人写对子、贴福字,一个人看春晚、吃完满桌的年夜饭,一个人在新年的钟声里,对着自己说上十二遍“过年好”,最后一个人望着新年伊始的巨大烟花,抱醉而睡。

他就这么一个人其乐融融的过了四十多年。

虚假的美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梦境苏醒时,身边冰冷而肮脏的现实。

韩骤看着窗帘上斑斑驳驳的光点,心里厌烦得不行,他闭上眼,眼前立即喷出了灼人的火星。最近这几天,他几乎是合眼就会入梦,梦也梦得没有章法,有时候是一些碎片化的过往,有时候也是刀山火海,但要不睡的话他又精神委顿,白天根本没办法做别的。

就这么被折磨着,好人也都折磨疯了,何况韩骤的精神疾病本来就没好利索。

他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每天看着什么都烦,上课时候耷拉着老驴脸,仿佛是一副随时准备吞火*药炸地球的模样,有天某老师就因为上课时候跟他开了句玩笑,就让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除了画室师生小心翼翼,现在建筑事务所的人也都不敢跟他打招呼,从来和颜悦色的小韩老师,仿佛变成了黑脸罗刹。

不仅如此,他现在看今墅安也超级烦,中午在小公寓吃饭前还好好的,饭中一句话没说对付,他就突然掀了桌,把盆盆碗碗踢得叮当乱飞,说话也尽捡伤人的说,反正怎么扎心怎么来。
 
当初韩骤昏迷一周多,醒了之后一直好好的,今墅安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虽然明白他心里肯定还多少有伤感,但总觉得慢慢调理几年也就能彻底看开了。

“我没想到他心里居然压了那么多情绪,以至于现在完全爆发,没办法生活了。”那天中午韩骤睡着后,今墅安就把宋医生叫到了办公室,脸色非常难看的说。

“那也没办法,这一步迟早得走。”宋医生对他们这对藏头藏尾的情侣真的无奈,“齐家团圆是韩先生给自己制造的假象,是掩耳盗铃,可也是他能活下来的唯一手段。”

他滞了下,走去今墅安办公桌前要了个本,在白纸上画了张桌子,然后在桌旁罗列起韩骤的人格情况,“你看啊:

韩冬将最原本的自己藏起来
一个人格化作父亲,寄托思念
一个人格化作母亲,消化内疚
一个人格化作弟弟,承担理想
一个人格化作同样被看作带有原罪的邻居,铭记恐惧。

韩先生将自己劈开,使本来细脚伶仃的小树,变成了一张四腿桌,每个人格都各自承受着桌子一角,共同托起了他的生命之重。”

“但现在他的假象破了,他撑不住了。”今墅安看着那张小木桌,语气低沉沉的。他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拿下来扔进旁边的烟灰缸。

宋医生感觉他有点焦虑,手在桌案上拍了拍,示意他撑住。而后拉过后面的椅子坐下,举着本子给他看:“你有没有发现,他的人格负担里少了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今墅安看白纸上蝌蚪般的黑字,蹙着眉问。

“恨。”

宋医生在画中的小桌上写下一个“恨”字。

“韩先生受过重大伤害,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恨?”宋医生用笔尖在小桌的四角点了四个点,“人格们尚在时,可以分散着背负这些恨意,将一团大恨分成若干小恨。但是现在人格们融为一体了,被分散掉的小恨就重新凝在了一块。”

他用弧线将罗列的几个人格连起来,“以前的几个人格就跟春秋五霸一样,互相制衡互相牵制,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没人能为所欲为。”

“你的意思……”今墅安手在桌面上逐渐握紧。

“是的……”宋医生沉吟,后道:“我认为,韩先生已经分裂出了新的人格——恐怖型人格。”

思念、内疚与恐惧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压抑着发酵,终于借分别和年关这两个叠在在一块的导*火*线轰然爆出,形成了足以与主人格抗衡的终极变态,他是过激性的以暴制暴者,恨伤害他家人的凶手、恨世界、也恨自己。

因为憎恶自己,所以日夜不休的做噩梦自残,因为憎恶自己的性向,所以拼了命想要摧毁爱情。

“韩先生对同性相爱这种事,始终是又向往又恐惧的,所以韩冬在一开始才会极力阻止你们在一起,所以即使他压根就没给韩骤发放恋爱的能力,你们也终究是相爱了。”宋医生沉下声,犹豫着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这个新人格应该会放出韩家出事的六年记忆。”

宋医生走了之后,今墅安在办公室里独坐了一会儿,等他上去的时候就看见韩骤已经醒了。

韩骤睨了他一眼没吱声,拎着衣服就要往楼下走。

“要不,你这几天先别上班了。”今墅安拦在他前面,“反正马上就过……”

“哼!”韩骤只听见个“过”字,就立即冷哼出声,“过不过年又怎么,我早都是孤魂野鬼了不是么!”

今墅安:“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但……”

“你理解个屁!”韩骤“啪”地一把将桌上杯子扇翻在地,指着今墅安说:“要是没有你,我不至于孤零零的,我爸妈没了,弟弟没了,如果我不爱上你,什么事都没有!”

今墅安先是一愣,盯着地上碎成渣滓的陶瓷杯,舌头顶了顶腮,最后垂下手,看着他的眼睛有点红:“……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但在那个档口,今墅安觉得好像除了这三个字,说什么都不适合。

“对不起?”韩骤扬着下巴讥讽一笑,直接推搡开今墅安,甩下外套大步往外走。

“别走!”今墅安从背后一把将人环住,被打被骂被冤枉被羞辱,甚至是被伤他都接着了,韩骤有病他不计较,但他不可能放韩骤离开视线,否则万一真把谁伤了,或者吓着学生,等韩骤清醒之后,这辈子都得活在阴影里,更别说一旦因此加重了对自己的厌恶,很可能就真的破罐子破摔,无法治愈了。

而韩骤则像发了疯*牛病似的,在被抱住的一瞬,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疯狂在今墅安怀里扑腾,捶打,撕扯他的衣服,最后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血水生生流了一地时,才终于又变了个人似的,惊恐的瘫软下去。

韩骤舌头在上颚轻轻舔了下,一股浓重的血腥便在口腔化开,他呆了一会儿,用发颤的手把今墅安衣服解开,露出胸前一片皮肉,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流出来的血却还是嫣红扎眼的。

“我……”韩骤蓦地红了眼,胃里翻涌起严重的绞痛,脑袋也开始被火烧了似的剧痛无比,他手揪着头发,缩着身子痉挛起来,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虐。

“我知道你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都知道,我不怪你,你别这样……”今墅安刚才那被咬一下倒没觉得多疼,现在看着韩骤因痛苦而扭曲的模样,心里却难过得几乎要受不住了。他流着眼泪将人打横抱去床上,却不想在韩骤的扭动中,被无意撕掉了胸前的创可贴。

“嘶——”胶布被拽下皮肤的脆裂声,让今墅安陡然一惊。

虽然韩骤的记忆找回来了,但依旧没想起自己脖颈间的烙疤是哪来的,今墅安琢磨,这肯定是空白那六年里留下的,由于怕勾起韩骤不好的回忆,他就一直坚持在胸口贴胶布,反正他也没跟韩骤说过这烙疤的具体形状。

胶布掉了,韩骤本来没注意,但架不住今墅安紧张,下意识松了抱着他的手去捂胸口,结果这一动,韩骤的眼睛却直接落在了那块疤上。

那是一块硬币大小的烙疤,整体呈“G”字型,字母尾端有一个缺角——两个人的疤是一模一样的。

韩骤痉挛骤然停止,他脑袋往自己疤痕的方向歪了下,愣愣的瞅了一会儿今墅安的,而后瞳孔一缩,发了狂似的手脚并用地将今墅安往外推。

今墅安大惊,麻利拢上衣服往后两步,却在此时看见眼前之人身上蹿起火色,脸上更隐约浮出一张阴沉面孔。他大惊,伸手便要去抓,却不料只抓到一身虚空了的衣服——韩骤消失了。

今墅安攥着他的衣服,手在半空僵了一会,然后转着身子在屋里环顾一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韩骤?”他忍不住轻唤,眼睛里流动的不知是恐惧还是迷茫。

几分钟后,用最快速度找过画室和自家的今墅安,踉跄着来到了韩骤原先住的那个家门口。他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推开门后里面依然是一片森寂。

楼下这里他来过,半敞的房门里空荡无人,余下大块开放式区域也都一目了然的空着。

最后,他站在楼梯口向上望去,这楼梯中间有一个折角,最顶上挂了个藏蓝色的门帘,光线不好的时候很像一个漆黑的洞。

他一只脚榻上台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仿佛上面是什么禁地,莫名的让他紧张到脊背发毛。

走到顶上时,他的手在门帘处迟疑片刻,拉开后方见一条短走廊,廊上有两扇门,大约是卧室,左边的开放空间里有张很大的书画台,台上规整的摆着些宣纸、画具,台子周围还有些画架什么的国画用品。

今墅安站在原处看了会儿,这是他第一次来韩冬的画室,与想象里差不多,单调整洁的陈设,略微压抑的灰调子环境。

他不再看那边,走进旁边走廊的一间屋,这是间普通卧室,里面并没有人,但正当他要离开时,视线却被床头柜下半开的抽屉吸引了。

因为在那里面,他看见有颗鸽子蛋大小的蓝色石头,那石头水亮透润,除了正迎着微弱光亮闪烁星芒外,隐约也被下面垫着的什么东西映上了一抹红彩。

这就是今墅安父亲送给韩骤的那枚双面星光蓝宝石。

今墅安缓慢地将抽屉拉开,三两个与装月亮陨石差不多精致的老货躺在里面,这八成都是韩妈的嫁妆,不知以什么法子保存了下来。嫁妆旁有一摞新旧不一的红包,今墅安本来也没多想,随即心中却一疼——这是韩骤每年过年给他“哥”发的红包。

今墅安手上脱力,本来就有些松动的抽屉随着动作往外滑了两寸,露出紧里头窄长的木头盒子。

盒子通体黑红,扇子盒大小的玩意本来并不特殊,但不知怎么着,就在今墅安触到它边缘的时候,手指被电了一下。他本能的收回手,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某种无法言说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外头变天了,阳光被乌云遮住,屋中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强转暗,加上今年冬这里没交暖气费,空气瞬息间变得有些森凉。

“就那么好奇我的东西吗?”

韩骤的声音打后面传来,今墅安吓了一跳。

但或许是那语气太过冰冷邪气,今墅安心中毛毛的有些发憷,并没有立即转过身去。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我的就是你的,亲爱的!”

韩骤这声“亲爱的”叫得颇为蹩脚,只因他常往不这么称呼今墅安,那语调听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今墅安听着他咯咯倒抽式的诡笑,猛地握紧拳头,终于屏息敛气的缓缓转过去,却在看见韩骤面孔的刹那,险些惊毙当场。

那已经不能说是韩骤了,他五官扭曲而苍老,干巴树皮似的面孔上,印着一对浊中藏阴的灰色眸子,而这双眼,即便再老、再过多少年今墅安也不会忘记,这是……

“……乔治·费因斯!”

今墅安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周身仿佛本能地腾起一团烈焰,焰火周围弥漫着的黑色煞气,顷刻就将四周家具墙壁燎黑了一片。

“幸会了!”这个不知是韩骤还是费因斯的人,扶了下门把手往里头走,边说:“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在这个国家,他们都叫我杨(洋)瘸子。”

他走起来一拐一拐,今墅安这才发现他的右脚有些跛。

“这腿还是你手底下人弄瘸的。”“费因斯”指节扣了下那条发木的腿,“你追杀了我十几年,却也只能拿走我一条腿,是不是特别挫败?”

“你要怎么样?”今墅安身上的火光渐熄,人却仍旧站在远处不懂,周身只有视线随着那人移动。

“把命还给你。”“费因斯”在窗户边,灰白的天空给他蒙上一层雾,“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就是你的,你一直想要我的命,我自然要引颈就戮,亲爱的。”

今墅安一动不动盯着他,而后转身拿出抽屉里那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根头顶为“G”的烙铁。

他烫手似的扔了烙铁,瞬间移动到“费因斯”眼前一米处,与他面对面的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费因斯”偏嘴笑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脸,“是不喜欢那烙铁,还是我老得叫你认不出了?”他手伸过去,指尖触到今墅安面庞之前被捉住了腕子。

“你与韩骤什么关系?”今墅安握着他的腕子,语调低低的。

“韩骤?”只见“费因斯”的一侧眼角眯了起来,他的整张脸都开始变形,痛苦间,韩骤的面容渐渐浮现。

“小叔……”韩骤五官若有似无的,飘忽得就像被按在水下似的,他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滚,但滚几下就又被拉回水底,重新变回费因斯。

韩骤只是那浅淡的露了个面,今墅安心里却撕裂一般的疼。

“费因斯”抽笑起来,笑得身子都开始发抖,“看见了?就是这个关系,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把脸凑近了,将韩骤的一只眼放了出来,用叠在一块的嗡嗡声道:“杀了我!”

今墅安死死盯着他,半晌才道:“我见过韩骤的家人,而你,不过是他心中恨意化成的惊惧之象。”

“费因斯”挣脱了他的手,不疾不徐说:“我不是韩骤化成的像,相反,韩骤倒是我化出的像。”

他靠在飘窗旁的墙上,将半个身子隐进阴影里,徐徐说来。

“我确实认识韩家人,你还记得韩骤以前做梦时候,提过一嘴他弟弟十三四岁时,常找李瘸子偷酒吗?对,那个李瘸子就是我。”

“我发现韩冬有同性的取向后,就经常用酒诱骗他们讲家里的事,因为我想要再拿韩冬做个试验,你知道,之前造出了你这么个不死人,这让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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