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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受]穿越之宁静致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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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给先妻诊断的两位大夫,均可证明。”
    闵县令一拍惊堂木,“传两位大夫。”
    公堂外面的老百姓中,挤出两个人,赫然是吕大夫和孙郎中。
    “当日可是你二人替程氏诊脉的?到底如何定要从实说来,不可有一句谎言。”闵县令坐在堂上,面上威仪,心中却焦虑不已。
    “回大人,当日是草民先到的,距离唐举人夫人出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当时唐夫人就不行了,确实是腹部受到外力打击,引起剧痛,导致心疾复发,继而生产无力,两者相加,再难回天。”
    一旁张家状师暗道不妙,孙郎中不是已经被收买了么,怎么临时反水了?
    吕大夫也跟着添了句:“确是如此,若是跌倒,断不会这么快感到剧痛,最多不过是正常生产的阵痛。”
    旁边百姓听了,嗡嗡议论起来,若是真被推倒的话,必然是那对母女,不管是哪个都是唐举人的亲人,居然下得去手。
    “据我所知,这位吕大夫和唐举人关系非常好,唐举人每次来镇上都是宿在吕大夫家的吧,他的证词有待考证。”张家状师开始模糊重点。
    “据我所知,这位孙郎中给张家上下看了十多年的病,张家村方圆百里内有人生病都是找这位孙郎中,十几年来,孙郎中的医术医德有口皆碑。”唐宁没接他话茬,反倒夸起孙郎中来。
    突然,他话锋一转,猛然间凌厉起来,“依我看,必然是张氏,她自小品性卑劣,惯于偷盗,外至邻里乡亲,内至亲娘嫂子都被她偷过,当初她年方六岁,便为了几支头花偷母亲的钱,导致母亲难产,元气大伤,母亲难产时不为母亲担忧,反倒乘机偷了房中在下亲生母亲的遗物,亲表姐嫁过来做嫂子当天,又偷其耳环。
    前几事,在下方年幼,有心无力,但大哥成亲当天,在下便严加管教过张氏,并请求母亲拘束着她做些针织女红,四年来倒也平安,本以为张氏已痛改前非,在下正准备为其谋一门好亲事,哪知她却闹出未婚先孕,败坏唐家家风,就算如此,在下念及亲戚情分,厚颜求了张家娶其为正妻,虽然我们不是血脉至亲,却也相处十年,在下自忖对这个继妹已仁至义尽,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
    说到这,唐宁一顿,眼眶微湿,长叹一声,
    “仅仅一盒参片而已哪,她想要和我说便是,我怎会不给,她却起了贪念,仅仅是一盒参片哪,居然因此让在下与爱妻,天人两隔,永世再难见。”
    一番话,说得围观百姓心酸不已,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纷纷怒斥妞妞无情无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云云。
    唐宁抹了抹眼泪,怒指隔壁,“定然是张氏,以为嫁得张家便得享富贵,却不想在在下家中发现珍贵的人参,心存嫉妒,又起贪念,才会撞开先妻,欲夺门而出!”
    “才没有!没有的事!你诬蔑我!我真的没有碰到那女人一丁点,是娘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妞妞立刻尖叫着反驳。
    本来妞妞听唐宁揭她老底,就有些不安,后又听周围百姓的怒斥,愈加难熬,最后唐宁的话正好戳破她的心思,她的心理防线蓦地崩溃,什么话都往外倒了。
    她的话刚落地,群众哄然,更加鄙夷,本对唐宁的话还有疑虑的人也立刻转向唐宁这边,这姑娘在这种时候居然把母亲推出来挡箭,恰恰好印证了唐宁的话。
    一旁跪着揉腰的唐婶子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忘记反驳,也无从反驳。
    闵县令连连拍着惊堂木,他脑中天人交战,本来这件事除了妞妞偷参片,证据确凿,其他都是双方一面之词,大夫的证词不足以定罪,他本打算让双方互相扯皮,最后他出来和稀泥,毕竟堂下百姓中,一边隐藏着高莆派来的人,一边站着的是公主府和镇南王的人,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可看现在的情势,他只得选一方站队了,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也打定主意,问:“赵氏,你女儿说的可是事实。”
    唐婶子回过神,低下头,艰涩道:“是我当日扶住女儿时,没站稳,不小心推倒三儿媳妇的。”
    这时候她能说什么呢,不是她,难道是妞妞么,本来就是她推的,再说,她坐牢还能指望妞妞拉一把,虽然从妞妞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指望很不靠谱,可总比妞妞坐牢了,她一点指望都没强。
    唐宁尤不甘心,追问:“你离门那么近,没站稳抓着门框便是,怎么反倒要推先妻呢?”
    张家状师从头到尾就没能插上几句,他的雇主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却不怎么尽力拉回掌控权,反倒有些神思不属,目光时不时瞟向公堂外。
    闵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打算最后判决,“既然事情真相已明了,赵氏过失杀人,受害者是举人正妻,还是亲属,罪加一等,按律当杖四十,流徙三……”
    “慢着!”突然,堂外跑进来一人,他奋力挤过人群,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状师,状师打开,目露狂喜之色,连忙道:“大人,我还有证据,这唐举人的正妻乃是官奴出身!”
    “哦?”闵县令震惊异常,程姐姐可是程先生的闺女啊,怎么可能是官奴,“呈上来看看。”
    同时,堂外更是哗然一片,官奴哎,秀才的女儿,举人的老婆居然是官奴,这可比什么未婚先孕刺激多了,一般官奴不是被流放,便是被卖进高档妓院,仓平县的百姓还没见过官奴是什么样的呢。
    唐宁听到“官奴”二字,脑子便是嗡的一响,心迅速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仿佛又是一年,他方听到闵县令沉重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既然被害人是官奴出身,赵氏过失杀人,依律,罪减二等,杖二十。张氏乃事情起因,因其夫是官身,依律,罚银三百两。”
    “闵大人!”唐宁蓦地大吼。
    “怎么,你有异议?”
    “不,我记得我当初还告过张氏偷盗参片,不知此罪可成立?”
    “证据确凿,此罪可成立。”
    “那按律当怎么判?”
    “张氏偷盗举人财物,近五百两,按律当斩一指,坐牢十年。”
    闵县令内心哀叹,时运不济,这下,他两边都得罪了,他不是不想帮唐宁,可程姐姐是官奴这事,谁都没想到啊。如今只能尽力弥补,坐牢可以花钱买,可刑罚是不能买的,斩一指总算个交待吧,毕竟妞妞是个孕妇,受不受得住还两说,大昭是有等孕妇生产完再执行死刑的规定,可没有等生产完再剁手指的。
    “闵大人,法理不外乎人情,赵氏怀有身孕,怎可执行如此残酷的刑罚?再说赵氏可是七品官的未婚妻,还是户部给事中的侄媳妇啊。”状师慌了,县太爷这些人,不是都打点好了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出状况。
    闵县令撩撩眼皮,“大昭可没有孕妇可免刑罚的规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比起因她而死的另一个孕妇,仅仅是断一指,已是法外开恩了,再说她偷的乃是举人,身份平等,没有减罪的理由。”
    说着他便立即扔出一个签子。
    旁边两个衙役立刻转身进了隔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是妞妞惊慌的叫声传来:“娘啊,救我!”
    “我”还没喊完,便是一声惨嚎,刺得众人心里渗得慌,除了唐宁,他淡定地站在一旁,无悲无喜。
    “妞妞啊,来人哪,妞妞要生了啊,救命啊!”唐婶子慌乱的叫声紧随而至。
    “来人,把人拖到后堂生产,孙郎中,吕大夫,就先麻烦你们了,堂外有稳婆没有,进来接生。”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闵县令也不纠结了,淡定吩咐道。
    接着,他又一拍惊堂木,“肃静!来人,拉住赵氏,二十大板,着实地打!”
    一把签子落地,旁边又有两个衙役出列,进了隔壁,唐婶子的惨嚎声不输妞妞。
    唐宁垂目,静静听着,二十大板,对唐婶子来说可能是一辈子的时间,对唐宁来说还没怎么过,就过去了。
    不一会,一个衙役出来回禀:“回大人,行刑已毕,赵氏看似不大好了。”
    唐婶子本就被唐宁一脚踹的伤了腰,还没好全,此刻二十板子下来,身子弱点撑不过去也正常。
    周围一片嘘声,虽然这母女俩罪有应得,可听她们这么嚎得这么凄惨,又性命垂危,和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对比唐宁的默然淡定,有些人开始嘀咕起来,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无法体会唐宁的痛苦。
    这时,吕大夫居然又回来了,有孙郎中在,他何必添乱,好吧,其实,他是不想给妞妞治,可此时听衙役一说,立刻进了隔壁,几十根银针一插,把唐婶子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周围众人见了这神奇的一幕,赞叹吕大夫医术好,医德高,吕大夫过去拍了拍唐宁的肩膀,道:“不要伤心了,事情已了,我们回去给你妻子上柱香吧,也算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围观群众了然,再回想唐宁刚刚表现,纷纷报以同情之色,杀妻之仇,还能最后关头救继母一命,真是宅心仁厚。
    回到吕宅,吕大夫把唐宁招进书房,坐下,喝了口凉茶,叹道:“是你收买了衙役,让他们重打的吧?”
    唐宁牙根咬得死紧,不说话。
    “可你知不知道,你是原告,她是被告,虽然你一直没有针对她,可她在堂上被打死了是事实,你已经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内阁首辅,这可是现成的把柄,只要他们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只吐露一点,你弑母的名声就会立刻传遍整个朝堂,你的仕途名声还要不要了?”
    唐宁猛然抬头,“我宁可不要仕途,也要给玉儿报仇。”
    吕大夫眉头皱得死紧,恨铁不成钢,“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他们都多老了,你还年轻,仇总有一天会报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仕途毁了,你的儿子怎么办?他是官奴,除了你,还有谁能为他脱籍?若你将来做官为宰,想给你儿子脱籍有的是办法。若你是个平民,这事永远都成不了。你想让你的子子孙孙做一辈子奴才?”
    唐宁一震,心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痛苦异常。
    “你为什么不能替玉儿讨回公道?还不是因为玉儿她是官奴?”
    唐宁倏然坐在椅子上,默然无语。
    于此同时,混乱的后堂中,一个偏僻安静的小屋内,闵县令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就是你说的一定尽力而为?”
    闵县令擦擦额角,“回,回,大人,前天晚上,您走后,长公主府的长史找到我这,还带着先帝金牌,让我帮唐……”
    “哦?康乐长公主?”
    “正是。”
    那人有些诧异,随即疑惑不解,最后拧眉沉思,虽然公主不能参政,可有时候公主一句话抵得上文臣千万篇奏折,原来长公主和唐宁有瓜葛,文官和宗室不是一个圈子,只要不是涉及皇权,长公主不可能掺和文官的事,目前看来还是不要动唐宁的好,得回去和主子汇报下。
    转眼三个月过去,当日闹得纷纷扬扬的案子也渐渐泯灭于尘嚣。
    妞妞生了个病弱的儿子,自己也元气大伤,生产完就被一辆小马车拉回了张家,正妻是不要想了,婚书也退了回来,纳妾文书也没有,只给了个妾的称呼,妞妞已是这个样子,张家又花了两千两才赎买了妞妞的罪,能给好脸色才怪,就这么让她不死不活地呆着。
    据说张友才在京城娶的媳妇非常善妒,不仅不许张友才出去拈花惹草,哪怕妞妞这种曾经有过关系且远在乡下的妾,都派了个丫鬟来教导规矩。
    只怕教导规矩是其次,真正想教导的是那个早产的婴儿吧。再宽容大度的正妻,面对庶长子都是各种膈应,何况善妒的,那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一天不除一天难以安寝。
    唐婶子挨了重重的二十大板,命是保住了,也能走路,就是腰怎么都直不起来,整个人都扭曲得畸形了,看人都得从下往上斜眼看。
    唐木劝唐木匠休了她,毕竟这样的后母,唐木再是忠厚也忍受不了,可唐木匠看她可怜,毕竟是十年夫妻,就一直拖着,唐木也无可奈何。
    哪知唐婶子不仅没有羞愧怯懦,反倒更加嚣张,脾气极差,仗着她是赵慧娘的姑妈,打不动就张嘴骂,让人十分不理解,唐家已经对她够好了,按理她应该小心翼翼讨好才是,怎么反倒换了个人似的。
    受了这一番磋磨,唐婶子老得特别快,也不梳妆打扮,整天邋里邋遢,腰直不起来,说话又阴阳怪气,越发面目可憎,仅仅三个月,村里人遇到她都绕着走,于是她就不出门,只闷在屋子里,不知神神叨叨说些什么,经常冷不丁一阵怪笑,唐小丫被她吓哭了好几次。直到妞妞养好身子,回来看她,也不知她听妞妞说了些什么,总算把自己收拾地像个人,偶尔也去张家看看妞妞。
    这天,唐宁抱着儿子,出事以来第一次踏进了唐家的大门,站在门口,他有些怔忡,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唐木匠看到唐宁,有些激动,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三儿,你来啦?”
    “嗯。”唐宁看着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的唐木匠,目光复杂,“这是你孙子,先生给取了个名字,叫唐钰。我是来添族谱的。”
    唐木匠有些犹豫,拿着烟袋敲敲掌心。
    唐宁疑惑道:“怎么?有什么事?”
    “那个,我听说,这娃是官奴?”
    “把族谱拿来!”唐宁眼神蓦地冰冷下来,走进自己原来的屋子。
    唐木匠被儿子眼神弄的心慌,连忙把族谱拿过来,想着,官奴就官奴吧,总是他第一个孙子。
    唐宁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出毛笔,蘸了墨,用力一横,族谱上,“唐宁,程玉”变成了一片墨色。
    他冷笑着扔下笔,拂袖而去。
    没几日,唐木匠听到隔壁一阵喧闹,不久归于平静。
    晚上,唐木回来说:“爹,今天三儿搬到镇上去了。”
    唐木匠猛吸了口烟,不语。
    ****
    秋高气爽,微风习习,蓝天白云,碧波粼粼。
    京城万安寺,谢白筠身着月白滚金长袍,背着手站在临湖阁楼的栏杆边,眺目远望。不远处,一片莺声燕语,彩衣纷飞,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出来放生祈福。
    帮唐宁安顿好后,他便离开了仓平县,一方面,他很久没回京城,恐出事故。另一方面,他要梳理下自己的感情,虽然唐宁变了许多,越来越冷清,可他却更加的喜欢他,心疼他。哪怕唐宁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让他心跳加快,深陷在他冰冷的眼神中,不能自拔。这样的感情如同毒药,甜蜜而危险,所以他逃了,他知道唐宁不可能回应他,他害怕受伤,所以他如一个逃兵般,慌不择路地逃回老巢。
    “主子,所有的公子全部遣散了。”墨一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哦,都安顿好了?你确定我身边没人了?”
    “那个,墨十三算不算?”
    “长得太美,容易让人误会,而且感情用事,我记得几年前还得罪过子安,连个小厮都当不好,哪怕是母亲留下的,不合格就是不合格,让他回昆南替我打理那边的府邸吧。”谢白筠展开扇子,不耐烦地扇了扇。
    “是。”墨一低头拱手。
    一阵细微的空气流动,墨一警觉抬头,眼前空无一人,他连忙冲到栏杆前,刚好见谢白筠“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墨一心头颤动,难道,主子刚才是在交代遗言?
    墨一忍住眼泪,迅速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放下,然后跟着跳了下去:“主子——”
 
    ☆、第五十章 异象

    窗外阳光灿烂;天空晴朗,菊花开得正旺。
    窗内书桌上放着一个御制青花浅底宽口瓷盆;盆里趴着一个一尺多宽的乌龟,此龟看着挺大,其实品种就是普通河里的乌龟;龟壳圆圆的;尾巴短短的;看着有几分憨态。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屋内一个精致香炉内;缓缓飘出,沉入盆里。大乌龟头不自觉的缓缓伸出,嗅着香味越伸越长。
    突然一把折扇轻托起它的脑袋;调戏似的摩挲了下。
    谢白筠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用折扇托起乌龟的下巴;笑眯眯地打量它,十分猥琐。
    墨一在一旁看着主子眼神越来越淫荡,侧头看看被托着脑袋进退不得的乌龟,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低头不忍看。
    “啊!”墨一抬头一看,原来是乌龟姑娘恼羞成怒——不带这么调戏龟的,一口咬住了折扇。
    “墨一!快让它松口!”谢白筠急忙大叫。
    一炷香后,谢白筠打开折扇,上边缘已经被口水沾湿了一片,木头上还有细细的痕迹,谢白筠无比心疼,“我的柳永啊,我的软香木啊!”
    他小心收起折扇,大手一挥,“墨一,带上它,备车,我们去仓平县。”
    “主子,我们刚从仓平县回来。”墨一搂着乌龟,小心道。
    “那就再去呗,你说,我把这龟送给子安,他会不会很高兴?”谢白筠似在问墨一,又似自言自语。
    墨一现在十分确定,自家主子绝对被水冲坏脑子了,人家刚死了老婆,正伤心着,你送个龟过去,他就能开心?难道这龟是他老婆的转世?不过,这话墨一是不敢说的,他只要像平日一样,闷不吭声,听着主子间歇性唠嗑就行了。
    “从我看到这个龟的第一眼开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立刻知道,我从此是离不开他了,于是我毫不犹豫跳下去,捞起了它。”
    墨一背后起了一层寒毛,想着要不要请大夫。
    “哪怕我在京城,我的心也跟着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着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跟随我的心意呢?说不定,他收了龟,对我更好了,天长日久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谢白筠喃喃自语。
    墨一松了口气,看来不要请大夫了。
    数日后的下午,仓平县,程先生卧房。
    程先生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衣,坐在小榻上,怀里搂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唐钰咬着手指,睡得正香。唐宁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先生,你总是闷在家里,除了吕大夫,都没人陪你说话,现在学堂也关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水大人来了好几次信,邀请你去做客,不如你去渭海住几天,全当散散心。”
    先生摇摇头,轻声道:“不必,我有小钰儿陪我就够了。你也知道,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他是官奴,若是奶妈因此对他有所偏见怎么办,还是要有个大人照看着好。”
    唐宁突然扑地跪了下来,“先生,全是我的错,我答应你要好好照顾玉儿的,却让她含冤而去,连小钰的一面都没见到,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我还没能为她报仇。”
    先生把唐钰轻轻放回榻上,伸手欲扶起唐宁,可唐宁坚决不起,他轻叹口气,道:“我没有怪你,玉儿也没有怪你,当日你回来之前,她就要我答应不要报仇,不是她顾忌你继母,而是她怕你因为报仇,摊上弑母的名声,她不想你活在自责和仇恨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先生起身,走到唐宁跟前,蹲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我知道你担心我受不住,可你忘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又经了玉儿母亲的事,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玉儿像小钰儿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事发突然,我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想替玉儿报仇,可又想,这世道,活着远比死了痛苦,我决不让那对母女痛快地死。”
    “但是,你也要分清,什么是最重要的,不是仇人,而是亲人,你有没有想过,小钰儿将来怎么办?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官奴,等他记事了,需要玩伴了,还有谁愿意和他玩?即使等你有办法替他脱籍,那也是很久之后了,那小钰儿之前的日子怎么办?”
    程先生蹲久了,索性坐在地上,搂着唐宁,轻声道:“再说,你以后怎么办,你已经得罪了内阁首辅,他刚刚上台,下届春闱必然要选自己这边的人主考,笼络新的进士。到那时,京城于你,就是龙潭虎穴,你去是不去?你怎么在高莆的打压下,保全自身?”
    唐宁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先生,看着他隐含忧虑的双眸,心头涌起万般滋味,感激,愧疚,儒慕,先生刚刚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心头的伤痛还没有平复,就开始替他担忧操劳,唐宁喉头滚动,声音沙哑,
    “先生曾经说过,整个朝廷,除了皇权,鲜少有一家独大的势力,宗室、勋贵、文官、武官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们互相依靠也互相制约,高莆虽然是内阁首辅,权利最大的文官,却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我听谢大哥说,这次的事全靠长公主背地里兜着,我才能全身而退,虽然我不清楚,长公主为什么保我,可这总是一个好消息。”
    程先生点点头,又道:“可是,我也说过,别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你不是宗室,也不是勋贵,只要你还想走科举这条路,你就是文官这个圈子里的人,而你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举人,就算要和宗室相交,也要有相应的实力。
    在官场上,文官经营自己的势力,一般是从同年师生关系开始,然后便是联姻。你虽然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可这些远远不足以和高莆对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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