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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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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拔出节来,新绿的叶片宛如被涤洗一般,聚成一团飘逸的青雾。
  他信手折了一枝初初含苞的桃花,在手上把玩一会,细长腻白的手指掐碎了那圆鼓稚嫩的花苞,挼搓了几下,在指尖上留下一点暧昧粘稠的桃花香味。
  那枝桃花从他束紧的腰身上滑下去,他在那树枝上用了灵气,尖锐的断口破开锦绣游纹的外袍,更进一层划破他腹部尚未完全修复的伤口,刁钻挑断那温热的血肉。鲜红的血从新绿的桃花枝上抖落下去,落在那粉白的花苞上,原本淡雅的白便染上了刺目的鲜红。宛若原本初初含苞的桃花倏忽间盛开满枝。
  陆清匪捂着伤口轻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微微一抖,砸落一串鲜血,如满地碎花。握着那枝染血的桃花,他半坐在地上斜靠着那扇红木的合封大门,轻轻地敲了敲。
  一个扎着羊角的小童从门里探出头来,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会,俄而回过神来,被他的伤口嗬了一跳。小童大大地啊了一声,转头就小跑着回去。
  “先生,先生不好啦!我们门口,有个桃花变作的妖精!啊呀!他身上出了好多血,怕是要死了!”
  陆清匪坐在门口,腹部的血还在往外汩汩流着。他用一只手捂着,嘴角因为刚才的疼痛而被自个咬破了,从唇边洇出一缕艳红的血来,他雪白的双腮蒙了一缕血渍,乌黑的发黏在脸旁,眼神里藏着氤氲迷离的水汽,的确好似一只刚刚吸过人血的妖精。
  抿了抿唇,陆清匪的心里难得有些懊悔。他这一招着实是取巧,为的就是让这宅子里的人救了他。接近的理由有千种万种,可他若是想做一件事,则必然要做得尽善尽美。凄惨的经历只是光口头上说说,纵使能取人信任,也不稳妥,定是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凄惨真切。
  只是,他好像一不小心划得有些深。若是等不到那宅子里的人来救他就先死了,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他说不得又要换一身皮。
  陆清匪仰起头来,乌黑的屋檐将苍蓝暗沉的天割裂成曲折的两半。空气的湿意终于耐不住了,浓郁的雾滴凝成了水,掉落下来,成了湿冷的雨。陆清匪的衣服被濡湿了,湿冷地黏在他的肌肤上,冷气从衣服洇湿入他破开的肚子,又传入他的血肉肺腑里,引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轻轻的脚步声透过屋檐砸落的雨声愈发清晰起来。一声又一声,带着琴瑟般的韵律。该是一双青绸的软布鞋在地面上走过,走过一地泥泞潮湿,却不沾分毫于其身。正如穿过漫天烟雨,却仍纤尘不染,纯净如初。
  凉风初起,冰冷的雨水落进陆清匪的眼睛里。纤长密匝的眼睫颤了颤,从眼眶中滑落一滴热泪。他眼前模糊成了一团奇异的光晕,什么都瞧不清楚。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冰冷的雨水。半张白鹤翔云唳九天的青缎伞面,遮住了他眼前原本硬冷的苍蓝色天空。
  “不要哭。”他听见有人轻声说道。
  这声音清缓透亮,宛如林间枝间一捧新雪,清寒却又柔软。尾音轻慢地扬起,最后湮没在窸窣的雨声里。
  这人若是会唱戏,一定很好听。他想听他唱百次千次,一词一调,千回百转地唱。
  陆清匪竭力睁大了眼睛去看,却只看见一团青色的雾气,温柔朦胧地在他的眼前飘着。温和的灵气淡淡从他的身上拂过,宛如春风拂过含艳的花苞,轻缓地检查着他的伤势。
  “你丹田肺腑受剑气创伤,修为十不存三。原本就重伤未愈,却又强行运转灵气,施展法术……”
  “所以我是要死了。”陆清匪平静地说道。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却又慢慢阖上,眼角带着一抹晕开的红。
  “却也能救。”那人说道。
  “可我愿寻死,请前辈不要救我。”陆清匪说。
  那人沉默不语。
  雨意更浓,温热的血从陆清匪的身下渗出来,将苔藓染成深红。
  “你为何不肯活?”那清冷的语调里带上了几丝疑惑不解。
  斜靠在木门上的修士洒然一笑,低垂着俊美眉眼拂过手中桃花。
  “我无牵无挂,无亲无友,生前无所归依,死后也无处可葬。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我共饮一壶酒水同醉,死了的时候也应无人为我落一滴眼泪来悲切。那活着和死了就全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觉着活着不高兴,想来是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你若不活,又怎知不会遇到那愿意和你同醉的人?”那人问。
  “迟了就是迟了,我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又怎知以后便能遇见。他若早一天遇见我,我兴许就不会想死。可是现在我就要死了,说什么也是迟了。兴许我在人间遇不到的人,在炼狱里能遇到。”陆清匪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开门杀√


第31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六)
  “炼狱苦寒,不若人间。”
  青伞隔开茫茫雨幕,暗色流苏散漫垂落一角。白鹤翎羽舒展于伞面上,眼神灵动,衬以苍天翠竹,栩然有神,似遇雨则活的灵物。
  陆清匪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你既然没有去过炼狱,又怎知那处不好?”。
  “你怎知这茫茫人间红尘三千不是炼狱九重?你怎知这浩然三界亿万生灵不都是受苦诸生?你怎知人既生来不在八寒地狱,经那雪虐冰饕红莲疱裂,终得一死?
  你怎知漫漫修行尝遍悲酸苦楚人情冷暖,求的本不是长生,而是炼狱苦刑?!”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手中的桃花沾了泥水,湿淋淋伏在地上,花苞几乎落尽了,只余下一根空荡荡的枯枝。陆清匪浑身湿透,彩锦竹纹帛袍摆逶迤在地,浸透血和泥水,辨不清原来的颜色。
  “如今我好不容易要死了,却偏偏你要出来阻我……看来你也是魑魅妖魔一只,不肯我去死,要我在人间再受这求死不得之苦。”
  “可这红尘人间,却并不全然都是疮寒莲裂之苦,也有风花酌酒顾首慨叹,苦尽甘来之甜。”那人轻声劝他。
  “我不曾尝过。”陆清匪又笑了起来,眉眼微弯。
  “你看眼前这游丝惹树,竹懒宜水,乱花迷蝶。虽不得长久,却也近在眼前。歌新燕啄泥,弹尽春浓花艳。此为景之乐。
  又无需汲汲顾影,友人尚在侧,撑伞以观水光潋滟,山雨空蒙。纵无新酒,言笑间也可别昨日之愁。此为人之乐。
  更有大道漫漫,路途三千,逝者不可留,往事无需念。且东隅未逝,桑榆亦非晚。你若觉得修道不好,那便不修。若觉得长生不好,那便不求。将来之事无人知,石烂江枯也未不可。且暂长绳系景,共看这一帘春雨。此为心之乐。”
  那清寒的声音慢慢地说,明明他音调冷极,如林间新雪,却又带着轻柔的缱绻。似一缕不知何处而来的薰风,吹拂起碎星般的一团蓬松白雪。飞花入户,琼枝横斜,谁人玉指生寒,天上星点月团。
  “我不过须臾之间便得三乐,道友却如何说这人间无乐?”
  “春景虽好,却引我伤心往事,触物伤情。这景之乐,我不觉。
  大道三千,却无我之道,纵有凌云之志,自身也只能囿于枯井中。你说的心之乐,是你心,并非我心。
  我们并非故友,不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我和你交谈,算不得不什么乐子,却也没有摧心剖肝的苦痛,只能算是解个闷。你不明白我的处境,又怎么能来劝我?”陆清匪反问他。
  许久那人不语,而后便是悠悠轻叹一声。
  “世事漫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了生。道友一心笃志求死,我便是说什么也是妄用。”
  脚步声又响起来,那人却是要走了。闻佩环琼琚脆响,夜雨涨春溪,但余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哎,你怎不再劝劝我,也许我就肯活了呢?”陆清匪在后面喊他。
  他原本来到这里是要求这里的主人来救他,可当那人要救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人太过轻率。
  这人要走了,他又觉得这人太过薄情。
  左右都是不舒服。
  “那你要如何才肯让我救你?”那人依言问他。
  他们两个的角色仿佛转了个,受伤的不求人救,反倒是站着的反而求着那快咽气的人活。
  “你家里有酒吗?”
  “并无。”
  “算了,那你请我喝杯茶,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有朋友请我喝茶,那我就先不死了罢——”
  一声轻笑传来,尾声清缓弥散在潮湿的雨意里。素白修长的手从伞底下伸出,像是一片溶溶月光。流苏隔开丹青雨帘,白鹤微微扬起修长脖颈振羽一动。
  那枝原本已经被雨打落尽了的桃花从地上挺立起来,倏忽间盛开满枝粉白皎皎。
  烟雨幂横塘,绀色涵清浅。故友新茶间,共观孤云远。
  岁月不居,珠流璧转。等到千年之后,往事已矣。他的院中种下桃花三千,乱红风软,妖妖灼灼。
  陆清匪曾问过那人,他为何当时见他要死了,却说走便要走了。原本第一次见面他就看透了他那张温润似水的皮,里面果真是冷心冷情的顽石一块。莫说一见钟情,他都要任由他白骨露野,不闻不问。
  回应他的是一声和当年类似的轻笑,那人凑过来,轻柔地吻住他的额角。
  你若要活,我便治你,给你碧露凝丹,天竹苓草。你若要死。我就把你埋了,在后山给你立一块小小的墓碑。
  现在我想,多亏当时你喊了我那一声,多亏我回了那一次头。时乖运舛,人生常态。可能我前半生的一切痛楚狼狈,都只是为了在那时遇见你。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千方界城的酥软烟雨下了一夜,将整座城都浸成湿漉漉的一尾青鱼,城道小巷里的苔藓在雨里伸展,柳条丝丝弄碧,从鱼鳞缝里透出一股子清新的绿意来。
  雨露多情又无情,凡间天上,都是一般,仙人走兽,共沐甘霖,最最公平。
  陆清匪伤得实在是很重,他其实怕疼,戳自己的那一下没有收手,俄而又强撑着和那人说了许久的话,血都流了一地,要是再不救就真是要死了。
  此时倏忽放松下来,他便一觉睡了过去。也不知沉沉睡了多久,窗外雨打竹叶窸窸窣窣停了又响。在睡梦中似乎有人给他用灵气疏通经脉,宛如一股温热的泉水,熨帖地滚滑过他的全身,又时不时给他喂些汤药,有些苦涩难言,有些却清淡无味。
  陆清匪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湿黏缠绵的冷气攀着他的小腿,刺进他的肺腑,冷的宛如雪窖冰天。转而又热起来,四周火光烛天,亮如旦昼,一个影子站在他的身前,温声问他,他爱不爱他。
  他打了一个寒颤,从梦里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恍惚,鼻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竹叶香,混着粉桃花的香味儿。他现如今正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屏床上,一旁的桌案上摆了几根红烛,盈盈地跳动着红光。陆清匪眨了眨眼,从眼角流出一滴泪来,滚落在身下镂空的藤枕上。
  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不晨不午,这房间里点了烛还是昏暗得很,没有外面亮堂。窗户大开着,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
  窗边站了一个人,陆清匪瞧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得他身姿清绝,一头长发竟是雪一样的白,苍苍如葭,霜雪满身。
  “你醒了。”那人转过身来,眉目比月光清寒。
  玉砌花光锦绣处,澹月梨花借梦来。
  作者有话要说:带回家√


第32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七)
  人长得丑是各有各的丑法,那些丑得惨绝人寰的,一眼看去能让人印象深刻,连着第二天的饭都吃不下去。
  可那些长得略微好看的,却大都眉眼相似,好看得近乎平凡了。除非气质特别出众,或者美得超凡脱俗,否则鲜少有让人能够记住的。
  如今陆清匪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长得极为好看,且能让人念念不忘的那种。
  端端正正人如月,静静冷冷眼映辰。万千星辰,浩然明月,却都不如他一眼惊鸿。
  “你眼睛真好看。”陆清匪道,用着一种欣赏的语气。
  的确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他肤色极白极润,在月光下溶成一片冷色,却只有一双眸子既沉且静。眼尾不扬不落,不偏不斜,正正好好,增一分则失却神韵,少一分则显得灵气不足,又无半点媚意,尽是一派姱容修态,冰壸秋月,眼眸凝动间胜却明珠千斛。
  陆清匪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好像只要看着那双眼,就毋用去修什么仙道,念什么经书,全身已是被彻底涤洗了一通,那些狗苟蝇营,靡衣媮食的卑鄙都不存于心。你只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干干净净的影子。
  他动了动胳膊,想挺直腰背,却疼得嘶了一声。只觉浑身骨肉宛如被人撕碎后重新缝合一般,动一动就又疼又痒,好似要裂开来。
  “你全身脉络初初舒展,方能流通灵气,皮肉复生,筋骨接连,还需卧床静养。”那人说。
  “却不知阁下名讳?何门何派?在何处修行?前辈你既然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愿报答于你。”陆清匪缩在被子里不动了,拿自己的眼去窥他的眼。
  烛影摇红,晚风清庭,那人站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袖随风动,玉琼轻鸣,似要骖鸾驭鹤,乘风而去。
  “我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修士,也不要你报恩,你之前说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那现在我们就是可以一起喝茶的朋友。你便叫我鹤倦归好了。”他从长袍底下抬起一只手来,灵气一涌,桌案上的红烛便灭了,只余了一片沉沉落落的黑。
  “你在这里好好修养,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天欲晓,疏星散落月影沉。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又合上,那人走了。
  窗没有关,外面的光透进来,散落一地清亮。
  可是最亮的那轮月亮已经走了,陆清匪便觉得这屋里昏昏默默,一丝光亮也无。
  一片绿色的小叶子偷偷从他的腕间伸出来,挠了挠他的手心儿。
  陆清匪轻轻将它笼在手里,他已经睡了许久,如今并没有什么睡意,神情清醒地很,只盯着头顶的青丝罗纱帐发呆。
  “奇怪,我刚才看见那人伸出左手来,用灵气去灭那蜡烛,也不知是看错了还是怎的,竟看的他只有四根手指。”
  人为万物灵长,修真求道,万物归一。一便是全,全便是一,便是大道。
  因此修士对于肢体缺损看的极为重要,就算是在战斗中受伤,也会使用灵药补上,除非是不可医,或是根本不想医。
  “许…许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梓仰缠住他修长食指,在指缝间穿来穿去,宛如一条小蛇。他这些日子闷得狠了,陆清匪躺着,身边人来来去去,他就只能装手链。
  陆清匪却知道自己必然是没有看错的。只是可惜了那人的那双沉壁一样的眼,真是极为好看的。
  只是白壁微瑕,万事难全。
  他在床上直愣愣躺着,虽不能辗转反侧,却也算寤寐思服。
  不知是因为那人生了那双眼睛,才能有如此俊雅清朗,冰壸秋月般的风姿。还是因为那双眼睛生在他的身上,所以才能如此夺人魂魄,令人见之难忘?
  假若将那双眼睛挖了下来,泡在灵泉冰水里,供他日日赏玩,会不会失却了千斛明珠般的灵动亮泽?
  他又想,不知这样一双眼睛尝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滑润如同玉石,冰凉如霜雪,含在嘴里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主人一样的清淡竹叶香。
  他要是吃了一双这样好看的眼睛,是不是也会变得更好看呢?
  可是他只要杀了那个人,夺了那个人的皮。这双眼睛不就是他的了?
  若是有喜欢的东西,便直接抢过来便是,他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看刚才那人好看吗”陆清匪问梓仰。
  “好看。”梓仰软乎乎地说道,他在陆清匪的食指上缠了几圈,吐出一截凝凝的绿条来。“可是我的小果儿在他的身上。”
  “你且等一等,等我伤势略好。又取了那人的信任,我便趁机杀了他。到时候,你拿你的妖丹,我穿他的人皮。”陆清匪笑起来,一张稠丽浓艳的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恶意来。
  他当然能得到那人最深沉的信任,甚至是最热烈的爱意。他知道这一点。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没有人能够拒绝他。
  毕竟他这么美。
  “可是…那…那人刚刚救了你。”梓仰缩起身子来,有些不解。
  “那又怎样,是他硬要救我的,我从来都不需要他来救。你看我之前与他对话,可有一句是求他来救我?”
  崔徽卷轴瑶姬梦,纵有相逢不是真。陆清匪抬了抬眼,对面的屏风上绣的是竹林幽月人独坐,镶的是翠玉蓝茕碎碧瑙,他却好似从那幽静的竹林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是红颜娇娇笑暖颊,是白骨堆堆鬼啾啾。
  他的眼下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颗乌黑的小痣,在玉雪一样茕白的脸上轻轻浅浅地浮着。宛如一滴前世的泪,穿越千界万界来找寻那让它落下的人。
  “你不要天真了,真是枉顶了我们妖族的名头。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妖。”一直沉默的玄沉出声训那碧绿小苗。
  “到时候拿了东西就回碧落血海,那些人族死了便死了。族类不同,其心各异,就算血流漂杵,白骨露野,横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清匪含笑补充,“就算是同族至亲,尚且不忘操戈相争,鼎镬刀锯,滚鼎肉林,比外族相争更甚几分。照我看,却不如都死了的干净。”
  可他紧了紧唇,又想起了先前那双沉壁一样的眼睛,和那月下如谪仙一样的风姿。
  天汉西落,邻里鸡鸣,陆清匪一夜无眠,相思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相思苦√
  小剧场:
  别人家的受受:嘤,他的眼睛长得真好看,想泡他!
  陆清匪:嘤,他的眼睛长得真好看!我要neng死他,穿他的皮,用他的眼!嘻嘻嘻!
  #谈恋爱不如换张脸#
  #今天又是更爱自己的一天ovo#
  #你们知道作者为了让他俩HE到底有多努力嘛#


第33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八)
  陆清匪在床上躺了几天,平日里只有一个青衣小童服侍,。陆清匪看那小童气息纯净,言语懵懂,不像是人族,却也没有妖气,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
  那喂给他的灵药也不知是什么药,他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比他想的速度还要快,这具身子的修为不降反升,不知不觉过心动期。陆清匪想来想去,觉得是因为那人给他吃的药里有什么天灵地宝。
  素不相识之人都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来,看来果真是个傻子,正好要被他骗。
  陆清匪身子稍好之后,就不肯在床上呆着,日日在窗边盯着外面的那一片翠竹看。
  这一日听着叮当一声铃声脆响,一道白影倏忽从他头顶划过去,落在沉香木的桌案后面,又是叮叮当当几声响,翠褶的床动了动,露出一截白色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东西?
  陆清匪好奇地走过去掀开那帘子,忽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他的颊边一掠而过,停在窗台边上,原来是一只雪白可爱的貂儿。那貂浑身皮毛宛如新雪,只有一双眼睛是乌木一样的黑,脖颈上束着一个银铃铛,这会立在窗口不动了,眼珠子黑溜溜的盯着他看,透出一股子机灵来。
  陆清匪看它可爱,心下喜欢,便慢慢走过去,想摸摸它。
  “乖貂儿,别动。”他这样说,那雪貂就真的不动了,乖乖地立在那里让他摸。
  陆清匪将手放上去,只觉蓬松柔软,细腻顺滑,舒服极了。他忍不住将那貂从头撸到尾,他摸一下,那貂就缩一下耳朵,听话得很。
  过了一会,那貂便从窗口跃出去,一转眼就钻进竹林里了。
  这样听话的貂,定是有人驯养的。只是不知道这院中除了那位白发的修士还有什么人?不知怎的,陆清匪总觉得鹤倦归不像是会养它的人。
  他那日走的时候说要来看自己,却是这么多天了,再也没来见过他。不过不碍事,他不来找自己,自己就去找他。
  外面阳光正好,暖洋洋地透出竹叶照进来,投下一片斑驳竹影。陆清匪打开门走了出去,转出了长廊,绕下了楼,走到阴影下的木亭子里,正好见到刚刚那只雪貂伏在一只石凳上,翻出白肚皮来,此时见他下来,便躺着歪头看他。
  “小东西,春日里这石头凉得很,你不怕冷的么?”陆清匪过去欲抱它,它却跳开了,循着一旁的石阶跳下去,三两下跃进一人怀里。
  那人一头雪一样的苍苍白发,用木簪簪了起来。他转过头来,正是鹤倦归。
  “恩人。”陆清匪站起来身来,对着他笑。“我可算又见着你了。”
  明明是融融春日,那人却披着一件厚重的皮毛大氅,衣服也白,肤色也白。整个人都像是雪化成的精魂冷魄,比陆清匪还不像是个活人。
  “你身体看来好些了。”鹤倦归咳嗽了一下。
  他今日身子却似乎不是很好,人看着也病恹恹的。
  “是的,这还要多亏了恩人你的施药之恩才是。”陆清匪走到他身边说。
  “算不得什么,左右你不用,这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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