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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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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飞石笑一笑没说话,也不再问了。】
  这一段记忆结束,铠铠又在脑子里掏啊掏,逃出来第二段记忆。
  【古旧的轩室中。
  谢茂好整以暇地坐在席上,面前一张小几,摆着果子、茶杯与竹笛。
  在他的面前则跪着两道身影。一是已然长大成人的刘奕,与刘奕并排跪着的英俊男子耳后有禁点,显然是一具被造得足以以假乱真的傀儡偶人。
  “虽说人身难得中土难生,天道似是独钟于人,其实也不然。人与万物皆天地所长,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分。既然你二人欲结侣常伴,奕儿要善待小温,不得仗势欺人。”谢茂靠在凭几上,一字一字说得很慢。
  面前一人一傀儡,都没能发觉谢茂的不虞与敷衍,磕头叩谢之后,谢茂打发他们出去,他们就开心地携手离开了。此时谢茂才一脚踹了面前的茶几,冲着陪坐一旁的衣飞石怒骂道:“你养的好徒弟!”
  衣飞石面色很淡,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谢茂对非人类的歧视,上前施礼磕头:“臣知罪。谢君上周全。”
  谢茂兀自气恨难消,拿起竹笛在衣飞石肩上敲了好几下,训斥道:“把你剩下几个徒弟都看好了,若再有痴恋异类之事,别再找我赐婚赐福。趁早逐出门墙去。不知自重。”
  衣飞石磕了头,口吻很温顺:“臣遵旨。”
  谢茂提起竹笛离开。
  衣飞石看着被踢得一片狼藉的茶几瓜果,眼神越发的淡了。】
  铠铠还欲再掏,谢茂阻止他:“我知道了。他……不是人?”
  “对啊,哥哥不是人,是君上的一件铠甲。人妖相恋君上不喜欢,刘帝君喜欢傀儡偶人君上发了大脾气,君上怎么会和自己的铠甲结成道侣爱侣?岂不是比喜欢妖族和傀儡偶人更奇怪?”铠铠脆生生地说。
  谢茂此时回想起衣飞石,就像是在读一本字句荒疏的小说,想不起半点当初的欢喜与爱慕。
  不过,他没有如衣飞石所想的那样,对衣飞石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从黑甜的昏沉中醒来,什么都记得。尤其记得深刻的是,他丢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爱慕衣飞石的心情。
  他可以不爱衣飞石。毕竟,他此时已经不记得什么是爱了。
  但是,他不会准许生命中出现任何不明不白的事情。
  衣飞石为什么爱他,又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要袭击他……谢茂很小气,睚眦必报。
  惹了我就跑?你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他就把我投入了轮回?”谢茂问。
  “那当然不是啊,我哥怎么敢把君上您投入轮回?他要有这个胆子,也不会偷偷躲在君上背后张望,一句话都不敢问了。”铠铠肯定地说。


第427章 乡村天王(186)
  谢茂想起铠铠最初念叨的绕口令,问道:“那是我将自己投入轮回?”
  据铠铠所说,他和衣飞石对铠铠的吩咐并不一致。既然衣飞石不敢将谢茂投入轮回,谁能将他投入轮回?
  谢茂此时修为虽不及衣飞石,眼界仍在。衣飞石目前所展露出的实力,与谢茂“印象中”诸天诸世界的大能相比也毫不逊色。铠铠记忆中的“君上”能对衣飞石做修为上的指点,那证明世上能让“君上”重入轮回的力量已屈指可数,普通的劫数已经对他无可奈何。
  “君上为何堕入轮回,我不知道呀。”铠铠怯怯地说,“哥哥跟着君上下界,凡间容不下哥哥,哥哥只能跟君上一样封印修为——这个封印的事,就由我来做嘛。哥哥要我封至临界之前,这很危险啊,万一不小心突破了,要么是哥哥再次破碎虚空飞升上界,要么下界就被哥哥崩坏了……”
  谢茂见它一边说一边瞥自己脸色,接了它的话茬子:“我让你把他的修为多封印一些?”
  “是那样就好了,我也不用那么为难。”铠铠很做作地叹了口气,“君上要我把哥哥的记忆一起封了。”
  可惜,谢茂如今被斩了前尘,根本无法理解铠铠所描述的那种暗恋与谋算的心情。他冷漠地掌握了这部分或真或假的情报,指了指沾血的太一镜,说:“这部分记忆呢?”
  “没有呀。”小号版的铠铠蹲在太一镜上,“君上做事滴水不漏,把这部分记忆抹去了。我记得,可是,我不能把记忆取出来,要不然不就被哥哥发现了?哥哥又不傻。”
  那看起来我很傻?谢茂将小玩偶似的白衣小童握在手里。铠铠顿时就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谢茂直接将它的脑袋拆开,脑袋里自然空空如也,不过,仔细看,能发现一小团由灵光与宿慧刻绘模拟出来的脑子。
  按说人的记忆应该储存在肉身之上,魂魄离体之后,失去了大脑的加持,记忆就会越来越模糊。
  唯一不同的就是修士,修士能长久地记住自己不想忘却的一切。铠铠是一道灵,它想要拥有记忆,就得给自己做一个脑子。谢茂直接检查它的脑袋,就能知道它的记忆是否被做过手脚。
  强行读取铠铠的记忆当然不行,谢茂目前还没有那样的修为,识海也不够深邃强大,无法容纳铠铠的全部记忆。他只能把铠铠的脑子大略看一遍,发现确实有一些被抹去的痕迹,就在“君上”与衣飞石前后下界之前。
  “君上”确实私底下和铠铠接触过。
  但具体说了什么,除了铠铠没人知道,那部分记忆被抹平了。
  谢茂陷入了沉默。
  从铠铠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就肯定铠铠在撒谎。然而,真正等铠铠把这个“谎言”说完整了,他反而拥有了一种很难描述的恍惚。铠铠所描述的一切,他听在耳中,都有着仿佛全部经历过的熟悉。
  他失去或说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拼命地警告叫嚣,告诉他,铠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吗?那个在桃花溪水边含笑望着衣飞石炼剑,忍不住伺机亲近衣飞石的谢茂,不就和谢朝前几世守着衣飞石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谢茂一模一样么?让附灵封印了衣飞石的记忆,二人跌落下界从头开始的谢茂,和今世趁着小衣天真无知就偷了他原本人生的谢茂,又有什么两样?不都是趁着衣飞石不知事伺机诱拐么?
  铠铠说衣飞石暗中仰慕“君上”,谢茂没看出来。他只看见“君上”对衣飞石很感兴趣。
  至于衣飞石对“君上”是什么感情,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就能证明了。恢复了记忆的衣飞石对谢茂只有畏惧、惶恐与不得不取悦的逢迎。衣飞石不肯承认前世的一切,分明恢复了记忆,却对从前一字不提。
  他甚至斩了前尘。
  谢茂拇指指腹轻轻抚摩着自己的眉心,往里三寸三分,就是紫府所在。
  不久之前,衣飞石用一道鬼气贯彻了谢茂的紫府,将他从谢茂的生命中彻底斩去。
  谢茂失去了对衣飞石的爱慕之心,对此不会多么痛心愤怒,也依然有那么点不舒服——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对我嫌弃得过分了。旋即,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鲜血。那是衣飞石的血。
  打灭了他的意识,让元婴主宰了身体,一切就不由谢茂控制了。但谢茂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用衣飞石的血,钓出了太一镜,偷龙转凤摸走了铠铠的元灵。
  ——虽然,只是一个迷你版的铠铠。
  谢茂的元婴冷漠无情,却并不是毫无思考能力。衣飞石攻击了谢茂,元婴主宰身躯后几次攻击都无法解除衣飞石带来的威胁,哪怕他手持唯一能杀死衣飞石的玉翡剑,也被衣飞石轻松地避开了要害处。
  他想要回太一镜防身。只有太一镜在身边,谢茂才有自保之力。那必须要衣飞石的血才能钓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摸走铠铠?那不是元婴干的。在元婴力竭涣散的瞬间,谢茂恢复了意识,他闭眼不动声色保持了沉眠状态,顺手换走了想要跟着衣飞石离开的铠铠。他不在乎衣飞石什么时候发现真相,铠铠很想“撒谎”,或是“倾诉真相”,这不,才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得知了铠铠想说的一切。
  你不服气,就来找我。谢茂看着满手逐渐干涸的鲜血,心中毫无波澜。
  一直以来都是衣飞石畏惧他,他从不害怕衣飞石。不管衣飞石修为多高,来历多么不凡。
  他甚至很期待衣飞石杀一个回马枪。如果小衣回来了,他能把我怎么办?再次抢走太一镜?抢走这道附灵?还是抬起他的手,往我紫府里再刺入一道鬼气?谢茂嘴角微微下撇,眼神平静幽冷。
  在谢茂的额间留下了一点儿淡淡的血痕。那是他用手指抚摩眉心时,所残留下的属于衣飞石的鲜血。
  鬼气贯彻紫府的滋味,啧。
  ※
  谢茂低估了玉翡剑给衣飞石造成的伤害。
  走出别墅大门之后,衣飞石身形一闪,直入鬼府。他得道于九幽轮回之地,轮回池最是滋养伤处。
  紧闭的鬼门隔绝了衣飞石与鬼府阴差们的交流,他孤独地坐在轮回池畔,轻轻将脸贴在那块看上去湿润的石头上,腹间创口依然有少量的鲜血滴滴答答落下。
  这道深邃的创口让他神伤,力弱。哪怕使尽了力气,也不能痊愈。
  衣飞石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
  他可以不接这一剑。以谢茂目前的修为,只要他不愿意,谢茂根本刺不中他。
  问题在于,衣飞石不能不愿意。
  面对谢茂,他的心始终是虔诚而驯服的。若非不得已,他从不违逆谢茂的意思。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完成,衣飞石已经躲过了这一剑所刺向的要害,非要轻飘飘化解攻势使自己丝毫无损?那就不是为了完成计划,而是存心规避君上行罚了,他不能这么做。
  他的身体在下意识地修复玉翡剑造成的创口,玉翡剑所造成的创口又必然不许被愈合。
  伤口稍微有了一点愈合的迹象,残留在创口处的锋芒戾气即刻将愈合处撕开,反反复复地愈合,撕扯,创口不住淌血……已然被刺伤了一段时间,伤口依然保持着初时的痛楚,一直在撕扯。
  衣飞石低头察看伤口,那一道深邃的豁口平整锋利,像极了谢茂出剑时的冷漠绝情。
  “先生恕罪。”
  想起谢茂冷漠的双眸,衣飞石没有一丝怨恨,只有痛苦与惭愧。
  许多话当着谢茂的面不能说,衣飞石只能伏在轮回池上,向着这处谢茂所指点教授建成的轮回之地赔罪,“若能顺利将您请出万劫沉沦,臣愿日受千刀万剐之苦,向您赔罪。”
  谢茂对他贯入紫府的那一道鬼气耿耿于怀,衣飞石亦然。
  他比谢茂更煎熬。
  ——谢茂已经不再爱他了,他还爱着谢茂。他比谢茂更不能原谅悍然出手的自己。
  可他必须这么做。
  他不能让君上毁了天下,更不能让天下毁了君上。
  在君上与苍生安危之前,区区情爱不足一提,区区衣飞石更不值一提。
  一直到铠铠被谢茂放了出来,啪地掉落在衣飞石跟前,一直伏在轮回池边养息的衣飞石才被惊动。
  “……你?”失血与虚弱让衣飞石脑子有些不灵光,反应慢了两秒才清醒过来,“——你在君上处?”
  巴掌大小的铠铠在他怀里扒了半天,把自己的灵体找了出来,元灵与灵体融为一体,它才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说:“那可不,差点穿帮。我大脑子里做好了手脚,被主子你带走了,暴君摸走了我的元灵,差点就发现我和……发现我独自思考怎么帮主子你度过此劫的始末。幸亏暴君修为和记忆都被封印了,居然没看出来。”
  铠铠差一点就说漏了嘴,然而,虚弱中的衣飞石精力不大集中,也震惊于谢茂层出不穷的手段,关注点并不在铠铠身上,连铠铠几次称呼谢茂为暴君都没纠正,急忙问道:“你究竟对君上说了什么?——跪下!”
  衣飞石对铠铠相对宽纵。因为铠铠是他的附灵,天生缺少一道最重要的识灵。他占据了铠甲的器灵主位,此后诞生的铠铠晚来一步,就永远失去了真正修行成人的机会,永生永世都只能做一道附灵。
  他与铠铠的关系导致铠铠永远不会背叛他,他信任铠铠,也怜悯铠铠,铠铠做的事再不靠谱,甚至一再称呼谢茂为暴君,衣飞石都忍让了。此次显然是真着急了,不欲再和铠铠瞎说八道,翻脸就要铠铠跪下。
  铠铠也是真害怕衣飞石发飙,噗就跪下了,张了张嘴:“我,我说……”
  “说什么!”衣飞石厉声问。
  “我说主子和君上一起下界是为了谈恋爱!”铠铠连忙回答。


第428章 乡村天王(187)
  衣飞石从不肯承认他与谢茂的感情。
  在他想来,与谢茂这几十年缠绵悱恻,都是他趁虚而入设计来的。
  只因此时太着急了,他顾不得训斥铠铠在谢茂跟前胡说八道,只关心自己想要遮掩的真相。
  “不曾提及那件事?”衣飞石着急起来,腹间创口飙出两股细细的鲜血,几乎捂不住。他勉强用手指堵住伤口,不让身体去愈合伤处,也避免玉翡剑留下的戾气再把愈合的创口撕扯开。
  已经被封印修为的谢茂居然能瞒过他的耳目,在他眼皮底下偷走了铠铠,这让衣飞石意外又气急——
  君上已然起疑,铠铠又是个不靠谱的,没有他亲自盯着,倘若铠铠说错一句话,计划有危险!
  铠铠举起手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办事,主子放心。依我看,君上已经相信了。”
  “你如何说?”衣飞石眼中皆是慎重。
  “我就说啦,主子和君上互相暗恋不敢表白,君上为了成功把主子变成君夫人,下界的时候就让我把主子你的记忆与修为一起封印了,然后,你们俩就在下界勾搭成奸……哦不不不,是遵循心底诚挚的呐喊,破除身份与地位的迷障,互相吸引,彼此爱慕,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说的都是真话,君上没道理不相信吧?”
  “就是那件事,我一点儿都没提。”铠铠指天发誓,“我脑子很灵的叻,暴君一旦知晓未来的真相,主子的计划就泡汤了,而且,主子肯定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啊,绝对绝对不会乱说,打死也不能说,说了大家都要一起死!”
  衣飞石勉强相信了铠铠的说辞。不过,为了保险,他打算看一看铠铠的记忆。
  ——有谢茂的太一镜在手,看一看更安心。铠铠少一根筋,未必看得懂谢茂的情绪,衣飞石不一样。
  他与谢茂相处何止万年?哪怕如今的谢茂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他也有与这个谢茂相处数十年的经历,彼此之间实在太熟悉了。谢茂但凡有一丝不虞疑惑,他只要认真些,总能看出来。
  当他准备拿出太一镜时,铠铠咳咳一声:“在君上那里。”
  见衣飞石满脸错愕,铠铠两根手指晃了晃,做了个偷钱夹的姿势:“他用主子你——的血,把镜子钓回去了。”
  衣飞石在小世界里拿出了一面“太一镜”——
  那东西残留着太一镜的气息,却是一个薄薄的视频遥控器。
  衣飞石很熟悉这个遥控器。常年放在谢茂所睡那一侧的床头柜上,衣飞石喜欢看耕战频道和狗血剧,谢茂总会陪他看一会儿,看着看着谢茂就会把电视声音调小,二人相拥而眠。
  旧物旧事动旧情。衣飞石指尖在遥控器上划过,心情旋即被担忧充塞。
  谢茂能用衣飞石的神血钓出小世界中的太一镜,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遥控器进行置换,可见他目前所掌握的道法,明显已经超出了被封印的范围。哪怕谢茂是替身法的开宗祖师,这手段也显得太过高妙绝伦了。
  衣飞石推断很可能是在谢朝地宫的那一次爆发,将谢茂身上的封印砸得松动了。
  谢茂身上的前尘禁法最初由衣飞石亲自施加,谢朝地宫松动后,前不久才由铠铠趁机二次加固。铠铠的修为不如衣飞石,也就是说,目前谢茂身上的前尘禁法比从前更不靠谱。
  “主子,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君上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善心?这要是君上还没好,先把记忆恢复了,咱们忙活这么多年不全都白费了?”铠铠向衣飞石出主意,“去小世界才安全。小世界咱们能做主呀。”
  衣飞石看着苍凉孤寂的轮回池,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无力:“我目前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把君上再次送入小世界。”
  谢茂在旗山陵地宫的那一场失控爆发,让计划里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想要把君上送入小世界并不容易。计划之初,衣飞石就为此耗尽了大部分力量。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计划也不可能重头再来。不仅仅因为谢茂恢复了记忆要杀他正法,也因为衣飞石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一旦他失败了,再没有人能阻止谢茂灭世。
  “那可怎么办?”铠铠也懵了。在它的印象中,去小世界很容易,怎么送暴君去小世界就很难了?
  怎么办?衣飞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不要再出现了。”衣飞石说。
  现在他已经和谢茂分手,不需要铠铠来封印自己的记忆,这满身破绽的捣蛋鬼不惹祸就行了。
  “哦。”铠铠无趣地低下头,又忍不住建议,“我觉得君上已经相信我的说法了。要不,主子你还是回去?你在君上身边陪着这一世,君上脾气多好呀,对谁都笑眯眯。”
  ——在暴君面前撒谎可不容易,主子的操作完全浪费了我的万全准备嘛!铠铠腹诽。
  衣飞石没有说话。
  不管谢茂是否相信铠铠的说辞,他将自己斩出了谢茂的生命,还怎么回去?
  何况,衣飞石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这世上唯一能瞒过君上的方法,只有沉默。任何谎言都会被找出破绽,一旦有了破绽,离真相就不远了。
  衣飞石也不怪铠铠对谢茂撒谎。归根结底,这件事就错在他身上。若他恢复记忆之后自觉不能侍上,立刻就选择斩前尘离开,若他更谨慎一些,不在君上眼皮底下召唤铠铠,谢茂都不会有机会发现铠铠的存在。
  只差一线就露馅的局面下,铠铠能把残局收拾成目前的样子,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衣飞石不说话,铠铠又忍不住问:“那主子你就一直蹲在地下,让君上一个人在上面?”
  “此事不必你费心。我有办法。”衣飞石说。
  “君上给你舔一舔就不流血了。”铠铠毕竟担心自家主子,在衣飞石身边不住絮叨。
  这处伤代表着衣飞石与谢茂感情的决裂。
  它是谢茂对衣飞石擅动自己紫府的惩戒,也是二人彻底兵戎相见的见证。
  前一秒谢茂还说拿着玉翡剑使苦肉计的衣飞石吃定了自己,后一秒他就失去了对衣飞石的爱,甚至利用了衣飞石对他的关心,将短剑捅入了衣飞石的身体。
  伤口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愈合与撕裂。
  滴滴答答不绝如缕的鲜血,就像是这么多年谢茂对衣飞石的爱,正在一点一滴地离开衣飞石的身体,离开衣飞石的生命。
  最让衣飞石觉得痛苦的是,他知道自己活该。他连一个可以迁怒怪罪的对象都没有。
  衣飞石唯一能痛恨的人,仅是自己。
  直到铠铠撞枪口上。
  铠铠嘀嘀咕咕要衣飞石去找谢茂疗伤,下一秒,铠铠就被拆成了零件,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铠铠的本体就是由不同的部件组成,彼此之间并无勾连。就算被拆成了零件,它也不觉得疼痛,只会晕眩。
  满眼冒金星的铠铠把自己七零八落的部件重新拼装好,闷头躲在一边蹲下,小声嘀咕:“哼。君上跟主子没学好,主子跟君上学坏了。暴君!暴主子!天生一对!”
  也许没等暴君养好善心,主子就跟着暴君一起去毁灭世界了。太有可能了!铠铠腹诽。
  ※
  岳云在楼下收拾残局,被闻声赶来的宿贞捉了个正着。
  “发生什么事了?”宿贞看着地上残留的鲜血。
  那是属于石一飞的鲜血,母子血脉相连,宿贞对此极其敏感,放在腰间的右手就有薄薄的冰霜成型。
  作为常家千金,宿贞并不怕被断了香火的岳家父子。常家不供奉岳王,拜的祖师爷比岳王父子更早数千年,似岳云这等祀神再能打,她也不怕,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骄纵。——岳王父子是没组织的祀神,没有常年供奉的信众,更没有流传在世间的道统,难免被边缘化。
  岳云心说,我这怎么给你解释?想了想,干脆一溜烟跑了。他化神开路,直接跑回了杭市。
  这等神仙手段,宿贞眼睁睁看着也没辙。她警惕地用灵识将别墅内外都扫了一遍,楼上谢茂与衣飞石居住的卧室墙壁破了个大洞,尤其让宿贞心惊:“飞儿?谢先生?飞儿?”
  谢茂缓缓从客房里走了出来,说:“妈。”
  “这是怎么了?飞儿呢?”见谢茂好端端地走出来,宿贞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她依然不喜欢衣飞石卑下温顺地服侍着谢茂的姿态,可她心底已经默认了,谢茂会保护衣飞石,不会让衣飞石受伤害——闺阁之间的嬉戏不提。
  “和我吵了一架,走了。”谢茂谈起离开的衣飞石,就像说衣飞石出门买包烟一样寻常。
  宿贞脸色有些变了。她不太敢相信地指了指地上的血:“……吵架?”
  “没刺中要害。”谢茂平静地承认了。
  徐以方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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