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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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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珺兮直到出了陈府,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晚间,半盏月盘清幽幽洒下银辉,笼着杭州府的某条巷子暗影重重,扰得路上行人也不免生出些许惆怅。

苏珺兮和清霜坐在马车内,清霜瞧着苏珺兮的疲惫神色心中不免担忧,却也只能干担忧着,不免也生出一丝愁绪,心道自己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便自车厢一角拿过一个小食盒,打开递到苏珺兮面前:“小姐,我知道你今日不似往日六小姐在时一般,怕是没有怎么吃饭,因此特意嘱咐阿虎偷偷出去买了些果子放在车上备着,你尝尝。”

苏珺兮闻言顿觉窝心,一股暖意缓缓蔓延全身,稍稍缓了疲乏,不由真心谢过清霜,才取过绿豆糕吃着。

清霜莞尔:“小姐还跟我们客气什么。”

苏珺兮轻浅一笑,旋即又想到杜氏和陈则涵,不禁叹了口气。昨日答应二哥规劝大哥,现如今是劝还是不劝,劝又如何劝?苏珺兮自认为不是大度大善之人,此刻便对陈则涵萌生了回避之意,不愿再搅进陈府的家事。

清霜看见苏珺兮刚松了口气,立即又愁眉不展,也知八九不离十是为着陈府的事情,自己实在也没有这个能耐替她分忧,也心知安不安慰小姐大抵也不会改变什么,因此并不做声,只寻思着说些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好转了小姐的心思。

清霜略一思索,忽然就想起近日杭州府的一桩大事来,煞有介事道:“小姐,我最近听说杭州府出了一桩大事。”

苏珺兮心下一惊,咽下口中的绿豆糕,问道:“什么大事?”

清霜见吸引了苏珺兮的注意,不由有些得意,便展了笑颜:“看小姐紧张的,其实也不关我们寻常人家的事。只不过是我道听途说来的,我们杭州府来了个昔日王爷。”

昔日王爷?苏珺兮面露不解。

清霜见状又接着道:“听说这个昔日王爷在东京犯了事,被陛下贬庶出京,来的正是我们杭州府。”

苏珺兮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世的八卦新闻啊。于是继续吃着绿豆糕,只竖了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清霜口中不知还剩几分真相的茶余谈资。

“听说这个昔日王爷以前颇为受宠,虽遭贬庶,但在杭州府也还是按着王爷的品制生活。”

“听说这个昔日王爷年纪轻轻却只身一人,要在杭州府建一座奢华的府邸。”

……

“听说这个昔日王爷颇为神秘,鲜有交际,有说他瞧不起人的,有说他犯事后行事低调的,还有说他……”

清霜虽然平日里处事小心谨慎,但说起坊间见闻来就露了少女天真,也不顾传言的前后矛盾,只说得兴致勃勃,不料却被突如其来的停车打断。

清霜心中顿时警觉,便要掀帘向阿虎问个明白。

第十三章 并蒂莲不开     清霜心中顿时警觉,正要掀帘向阿虎问个明白,阿虎就隔着车帘轻声道:“苏小姐,遇到大少爷了。”

苏珺兮一愣,却见车帘被轻轻掀起,陈则涵大大咧咧地挤进来坐在车厢一侧,全然不顾苏珺兮的惊愕和清霜的惊怒。

苏珺兮颇为无语,她刚刚才决定避着陈则涵,陈则涵就来找她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正低头琢磨着,就又听到陈则涵吩咐阿虎:“去晋安客栈。”

“大哥,这是做什么?”苏珺兮不禁抬头看向陈则涵。

陈则涵却避而不答,只看了苏珺兮发间一眼,笑道:“这支青梅簪果然衬妹妹。”

苏珺兮顿时懊悔不迭,怎的就簪了这支簪子,怎的刚刚上车时不摘下来……苏珺兮再懊恼也只好回以一笑:“还是多亏了大哥的眼光独到呢。”

陈则涵闻言颇有些得意,便笑着不说话,只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瞧着苏珺兮,一时车厢内的气氛暧昧得有些诡异。

苏珺兮受不住陈则涵这异样的眼神,因此避开陈则涵的目光垂眸寻思,陈则涵可能也不知道今日杜氏找她,即使他真对她有意,可能也并不知道杜氏的打算,如此想着苏珺兮就开了口:“大哥,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了?”

“出来逛逛,没想到就瞧见阿虎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你。”陈则涵说得轻柔,“你说巧不巧?”

苏珺兮看着他的神色,倒不似在说谎,便信了,只轻轻点点头。

一时车厢内三人俱是无话,只听到街市上传来的喧嚣繁华和马车跑在青石路上发出的声响。

未几,马车在晋安客栈的大院子里停了下来,陈则涵率先下了车,清霜本欲跟着下车,才略略倾身便看到大少爷转身朝着车厢伸出一只手来,这样子便是要扶小姐下车了。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加之今日之事清霜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小姐的心思她也略明白,因此心中不喜大少爷轻佻,一时进退不是,只好转头看着苏珺兮。

苏珺兮明白清霜的意思,略一寻思,示意清霜从另一边下车。清霜得了指示,便从另一边下车,随即迅速转身拉着苏珺兮的手扶她也从这一边下来。

陈则涵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收了手,转身率先进了客栈。

待三人到了陈则涵的客房,陈则涵却示意清霜退下。清霜再好的忍耐功夫,此刻也立时将一路上压抑在心中的不满通通表现了出来,只站着不动。苏珺兮看见清霜面露不愿之色,连忙递了个眼色给她,示意她放心。清霜这才收了脸上的神色,退了出去,却不愿意走远,只站在门口守着。

陈则涵见清霜出去,掩好了门,才转身走到自己的床边,取出一只轻巧的桐木匣,走到苏珺兮面前打开来:“你看。”

却是一支簪子。陈则涵素喜青玉,这支簪子却只一片青玉叶为底,俏生生伸出一朵绯玉并蒂莲,生动异常。

“平日总见你打扮得素淡,”陈则涵含着笑意看了苏珺兮一眼,才接着说道,“这支簪子活泼而不俗,戴在你的发间,我便分不清眼前是簪子的华彩还是你的华彩了。”

陈则涵眼光不俗,恭维又巧妙,苏珺兮也一眼就钟情这支簪子,但此刻苏珺兮如何能再收陈则涵的礼物,何况还是一支并蒂莲簪。

苏珺兮轻轻推开正欲替她换簪的手,退了一步,说道:“大哥,我不能再收你的簪子。”

陈则涵神色一顿,半晌方才垂头嗫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珺兮心下歉然。七岁前没有男女大防,从她会走路起,陈则涵就常常与她坐同席、睡同寝。那时娘卧病在床,爹爹随侍左右,除了王婶和请来的奶娘,双亲俱无暇顾及她,她混混沌沌中渐渐想起前世的记忆,常常在恐惧和无助中备受折磨。而自从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常常来苏家后,时而逗逗她,时而带着她玩耍,时而给她讲他探索到的新秘密,时而与她分享自己的新奇玩意……后来等他们都慢慢长大了,虽然不再如此亲密,但她也乐意继续与他亲近,只因他为她渐渐打开的新世界,让她渐渐淡忘了初来异世的恐惧和无助,让她渐渐克服了不同世俗给她带来的冲击和不适,甚至可以说,爹爹给了她在这个世界的温暖依靠和生存技能,而陈则涵则带着她在这个世界之中找到许多生活以外的价值和意义,比如方志杂说的乐趣,比如纷繁器物的雅致,比如……

然而这是爱情么?

苏珺兮可以肯定这不是。她与陈则涵这两个异世的灵魂有着天然的交集,却并不交心。陈则涵知道她的喜好,却未必知道她的所欲所求。那么,十来年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终究,酝酿成祸了么?

苏珺兮心中也不好受,斟酌着回道:“可别人不见得没有这个意思。”

陈则涵心中一紧,急道:“是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见苏珺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陈则涵只觉得心中郁塞难以自持,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苏珺兮的肩,惊得苏珺兮差点惊呼出声。

僵持了半晌,陈则涵却只剩下一个疑问:“我与你两小无猜、志同道合,难道你心里就连一丝都没有我么?”

苏珺兮漠然,这就是异世的隔阂与误会么?

陈则涵最终颓然放了手,到桌边坐下,清幽幽传来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是明白我的……”

苏珺兮闻言亦颓然。的确如此,她也并不了解陈则涵。两生两世,即使是朝夕相处的人,她也没有被任何一个人了解、也没能了解任何一个人。刹那间,一种无力感袭向苏珺兮的全身,苏珺兮只觉得瞬间猛水灭顶,几乎窒息。

一时,两人陷入无边的沉默……

直到一阵不安的敲门声响起,两人才蓦地回神。

清霜原本听房内没了动静,心中不免担心,斟酌之下敲了门,此刻门开了,却见大少爷神色如此颓败,不禁吓了一跳,再偏头一看,小姐亦是一脸颓丧,不由得惊慌失色。

陈则涵知道清霜焦急,便摇摇头,说道:“没事,你带你的小姐回家去吧。”

苏珺兮上了马车,晃晃悠悠之下,原本就有些伤心疲乏,这时到底挨不住,有些迷糊起来。

夏季已经入了尾声,即使白日依然酷暑难当,但到了晚间,却不时吹来几缕凉风,散去往日的闷热,因此人们纷纷上街纳凉,带的杭州府的夜市也更加热闹与繁华。隐在西郊民宅区的几条小巷却鲜有喧嚣,最前这条巷子尽头的苏家,门檐下挂着的一盏灯笼在风中微微摇荡,灯中微弱的烛火便烧得哔哔啵啵,闪了好几个烛花,忽而让人生出一丝不安。

戌时过半了,小姐还没有回来,清风在家等得心急如焚,连王叔和王婶都觉得不寻常。按理说,即使陈大夫人留小姐在陈府吃晚饭,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怎么迟迟不见人影?

一时清风三人在苏家客厅或坐或站或踱,纷纷心焦不已,带的清雨和清露也不敢贸然睡下。

王叔踱了几步,便数番思量,终于开口同王婶商量:“只这么干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我去陈府跑一趟,说不定就碰上小姐了,即使没有,也能打探个消息,总好过我们三人在此干等。”

王婶和清风听罢王叔的建议都纷纷点头,王叔便骑了一匹马,打马直奔陈府。

王叔刚走没多久,苏家的大门便“砰砰砰”的被敲得震天响,守门的阿豹刚刚才打起盹来,就被敲门声吓得惊跳起来,不敢大意,只轻轻开了一条门缝,睡眼惺忪中便见一个闲汉模样的只管拍着门乱喊一通:“不好了,不好了……”

阿豹顿时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话,听得动静的王婶和清风都走了出来,王婶喝道:“怎么回事?”

阿豹把着门,只稍稍偏了头回王婶:“一个闲汉在门前叫嚷,我正要问他话呢。”

闲汉却不等阿豹问,自己先说了起来:“我是好心,才替那小姐跑一趟的。”

清风闻言心下一紧,脱口问道:“你说小姐怎么了?”

清霜一着急,就要去开门问个清楚。王婶连忙把清风拉回来,肃了脸喝斥:“急什么,阿豹自会问清楚,你这一开门,万一出了乱子怎么办?”

经王婶这么一斥,清风才稍微冷静一些,耐心听门外闲汉说得有板有眼:“我原本在西街遛着,不想边上乌巷里传出不寻常的声响,我一时好奇,又害怕,直等到没了声响才溜进去瞧一眼,这一瞧好家伙,地上一架马车散了架,车轱辘都不知飞到哪个角落里,一个小厮模样的折了腿脚,晕在地上。我吓得要跑,那小哥却醒了,只叫我来苏家报信,说出事了。”

“出了何事?”阿豹压下惊疑,继续问。

“小哥说,苏小姐她们被劫了。”

“被劫?”阿豹仍不敢相信,又问,“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闲汉闻言不禁摇头大叫起来:“哎哟,这事火急火燎的,你还这么问我?我只是好心传个信,我自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信不信与我何干?罢了,看在你们碰上这么一档事儿的份上,我也不找你们要跑路费了,我走了。”

阿豹顿时没了主意,也不知该不该去拦住闲汉,遂犹豫地看向王婶,见王婶摇了摇头才关了门。

清风听了这一席话,早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去西街,因此只向王婶求道:“王婶,这万一是真的怎么办?这么迟了,不如我和阿豹出去找人,你在家守着,等王叔回来让他去报官吧。”

王婶也不敢全信闲汉的话,但奈何小姐至今未归,也没有个消息捎回来,凡事不就怕个万一……王婶思及此处,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就应了清风。

清风得了准,顾不得许多,立即与阿豹向西街奔去。

第十四章 惊变不夜城     大暑已过,闷热难耐的夏夜延续一个月之后,终于有了转凉的迹象,而蔫了将近一个月的长玄也终于恢复了神气,生龙活虎地抱了个竹夫人继续到李景七跟前念叨。

“公子,我们晚上去逛夜市吧。”

“公子,听说杭州府的夜市不让东京呢!”

“公子,你不是要买澄心堂纸么?晚上去正好凉快呀!”

……

长青实在看不下去,臭着脸要轰长玄走,却被李景七拦住。

李景七看着长玄,只见他一身白色大袖罗衫,外披一件蓝色对襟半袖,带子只松松垮垮地随意系着,怀里歪歪斜斜地躺着一个碧色竹夫人,一脸稚气未脱,不由调侃道:“你就打算这么穿着,和你的竹夫人一起招摇过市?”

长玄闻言立即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一拍后脑勺,开心道:“公子你答应啦?我去去就来。”说罢飞也似的拎着竹夫人走了。

长青见状直摇头:“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见他长进。”

李景七轻笑:“你去备马车,今日坐车去吧。”

昔日,东京便有“陈三更、董半夜”的不夜繁华,而杭州府这江南富庶风流地,则更是月宵星夕、灯火熏得人尤醉,云际花时,歌舞惹得夜不眠。

李景七三人在西街街口下了车,一路往西街行来,只见雕车竞驻、宝马争驰,处处茶馆清谈、酒肆雅聚,更有青楼画阁、绣户珠帘,时时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即便府桥之上、楼角之下,亦布满零嘴杂嚼、奇珍异货的摊铺。

眼瞧着这些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小吃和珍奇,长玄顿时被吸引去注意力,立时便想扑了过去。长青见状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正待训话,却听李景七说道:“长玄,你且去玩吧,戌时末回街口马车停驻之处即可。”

“那公子和师父呢?”长玄摸摸后脑勺,倒晓得不好意思。

李景七不禁好笑:“我们回头去澄心堂瞧瞧宣纸,到时自会回马车停驻之处。”

长玄闻言爽爽快快地应了,揣着自己的零花钱,等李景七和长青走远了,才转身走向楼角府桥。

走走停停,长玄突然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待一一上前辨认,麻腐鸡皮、批切羊头、辣脚子、糖荔枝……竟都是东京夜市有的杂嚼。长玄一时激动欣喜不已,仔仔细细地一圈逛下来,先认认真真挑拣了几样精致清淡的用个桐木匣子装了准备带回去给公子品尝,再来来回回挑拣了几样师父往日爱吃的用纸包了准备给师父下酒,又去买了个布兜子将桐木匣和纸包兜着,最后才买了自己爱吃的嚼头,只在手上拿着,一路走一路吃着,就往卖新奇玩意的摊铺走去。

清风和阿豹徒步奔到了西街,一心要往乌巷去,奈何眼前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赶上西街最喧闹的时刻。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阿豹撇撇嘴,不禁有些发懵,想起自己的职责,又转头对清风说道,“清风,小心些,我们别走散了。”

清风心中无暇顾及其它,只着急着小姐此刻的安危,胡乱点点头,便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逢隙而上、遇阻而绕,也顾不得冲撞了多少路上的行人游客。

街上受了冲撞的游人,寻常人家至多指着清风的背影说道两句也就作罢,偶尔碰上几个醉汉无赖,便要扯住清风动手动脚,阿豹见状又止不住清风,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与这些人周旋,替清风善后,不知不觉便束手束脚。

清风行行止止,也总算穿过车马阗拥的西街和人潮涌动的府桥,进了乌巷。

然而,幽深晦暗的乌巷却空无一人、并无他物!

清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赫然发现身边的阿豹不知所踪,唯有身后不绝于耳的夜市喧嚣,和眼前不同寻常的异动,不安和恐惧便瞬间盈满了全身……

王叔一路疾驰,却并未碰到苏珺兮,待到了陈府,只问了门房仆人,便知小姐戌时初就离开了,王叔心中立即生出一丝不安,正欲离去找寻,又仔细一想,此事可大可小,若大了,苏家几个仆人哪有能耐护得小姐周全,因而又转回陈府欲寻陈则涵,不料陈则涵不在府中,因此又去寻陈则涛,只不敢惊动陈大老爷。

陈则涛咋一听闻此事骇了一跳,迅即招了几个小厮,又怕惊动长辈,遂只带了三个人和王叔先赶往苏家。

陈则涛等人堪堪到得西边民巷口,便遇上了苏珺兮的马车,几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苏珺兮原本因为疲累在车里睡过去,此刻被惊醒,一时又是感激他们疼她护她至此,一时又是自责忘记通知家里一声,害得他们如此担忧折腾,一时又记起杜氏和陈则涵的一摊子烂账,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眼角便有些湿,只深吸一口气,强自止了泪意:“二哥,王叔,珺兮谢过你们,真对不起,忘记通知你们,我半道上遇到大哥,去了晋安客栈,害得你们不得安宁。”

“傻妹妹。”陈则涛听得苏珺兮如此说话,只嗔怪了一句。

“小姐快别这么说话,王叔说句逾越的话,在王叔眼里小姐便是当闺女一样地护着,我满心里都只希望小姐平平安安美美满满的,其他一概不想、一概不管。”王叔自苏珺兮的爹爹苏世林小时起便跟着他,如今更是看顾着苏珺兮长大,自己和王婶又没得半个孩子,因此对待苏珺兮便格外的尽心尽力。

苏珺兮闻言只感动得不能成言,清霜见众人堵在巷口说得凝重,便劝道:“二少爷,王叔,有话我们回去说吧,此刻夜也深了。”

苏珺兮这才惊觉:“是了,二哥,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府吧。”

陈则涛却不肯,执意要送苏珺兮回到家后才肯回去,苏珺兮便也不再推辞,只在心里一一记下。

苏珺兮回到家,王婶也松了口气,却又立时觉出不对劲:“小姐,你们没有碰到清风丫头?”

苏珺兮一行人俱是一脸疑惑,王婶见状连忙将王叔走后的情形详细地说给几人听,末了说道:“这闲汉说谎必有缘故。”

“缘故?这必是赵成益的手笔!”苏珺兮怒极,脑中几下急转,忽的想到了赵成益,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里便带了愤恨,“他步步都算得如此巧妙,若不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便是他早就在跟踪我和清风。”

陈则涛秉性耿直,最见不得此种下三滥的动作,听闻苏珺兮此言,不由怒得猛拍了一下桌子,把王婶和清霜吓了一跳。只听他一脸怒容,前后吩咐:“陈德,你且去拟一份诉状,立时投去府衙,阿木,阿材,你们随我即刻去寻人。”

苏珺兮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赶紧劝住陈则涛:“二哥,这只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只怕衙门不肯受理,还是找人要紧。”

陈则涛一听便知有理,却犹自按不下那口怒气:“陈德,你且先写份诉状压着,再回府派人出来寻人。”

陈德应了,几人便要分头行事,要出门的刚走至门口,便见阿豹从远处奔来。

阿豹远远瞧见苏珺兮站在人群中,心里略有放松,三两下奔至陈则涛跟前:“二少爷,小的和清风走散了,如何也寻不到她。此刻不知她回来没有?”

陈则涛闻言刚压下的怒气又窜了上来,喝道:“蠢奴!陈木,将他捆了……”

阿豹一惊,已知清风出事,不等陈则涛说完立时就跪下磕头,急道:“二少爷,冤枉,小的被人缠着才护丢了清风……”

“还不是你失职?”陈则涛打断阿豹的话。

苏珺兮见状不耐,这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于是快刀斩乱麻,先是劝着陈则涛:“二哥,许是真有什么隐情,且待寻了人再说。”随即又转头喝斥阿豹,“还不快起来找人去?”

阿豹闻言立即对苏珺兮和陈则涛磕了个头,起身抹了一把冷汗,便率先冲了出去。一时,众人才得分头行事。

西街街口,一辆装饰质朴的大马车旁,立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古铜般的肤色在清幽的月光下显得越发黯淡。

男子身后车窗的纱幔被挑起一角,一张清俊的面庞显现在清辉之下,随之便传来淡而低沉的声音:“是何时辰了?”

“已是亥时。”中年男子轻声回道。

清俊男子微微颔首,纱幔便放了下来。

季夏之末,秋风至而无声。此刻,杭州府闷了一日的暑气早就被无声无息的夜风散尽,唯见一时轻云蔽月,一时云破月来,惹得世间影影绰绰。

“公子,长玄虽淘气,但断不会如此莽撞,”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长玄回来,长青转身对着车窗里的李景七轻声说道,“此刻长玄过了约定的时辰这么久还不回来,只怕是出了意外。”

李景七闻言略一思忖,便果断吩咐:“去看看。”

令下,长青回身上马,打马而驰,驾座上的径山亦挥鞭而驱,一行车马便朝西街而去。

李景七和长青分视两侧,直到了楼角,一路上也没有见到长玄的踪影,因楼角府桥摊铺林立,行人众多,三人便放慢了前行速度,只细细环顾搜寻着。

待过了府桥,三人依然一无所获,正要转身往回走,忽然长青感觉到身下坐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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