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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性别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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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一十五具尸身都未僵硬,亦未生出尸斑来,可见死亡时间不长,但具体是何时,他并非仵作,无法判断,是以,他只能按照遗属所言来思索。
    他望了眼屋外升至中天的圆月,心道:这其中百般矛盾,解释不通,莫非其实我与姜无岐是从一个幻境到了另一个幻境?又或者从我们到这个村落后,便全数是幻境,所见之人,所发生之事俱是虚假,连时辰都做不得真?
    他思索间,手陡然一烫,却是姜无岐握了握他的手。
    姜无岐握了须臾,便松开了,并向着老妪的尸身而去。
    酆如归浑然不知姜无岐是何打算,本能地疾步上前,欲要去握姜无岐的手,却见得姜无岐唤出了那拂尘来,紧接着竟是利落地朝着老妪的尸身劈了过去。
    姜无岐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慈悯,然而他绀青色的得罗却在下一瞬被从老妪尸身溅出的血液染作了猩红。
    有些血液甚至溅上了姜无岐的眉眼,但他那副眉眼却仍是温润着,不为这猩红改变半分。
    第53章:望乡台·其十二
    “姜无岐……”酆如归不由自主地到了姜无岐眼前,微微踮起脚来,急切地以指尖去揩姜无岐的眉眼。
    酆如归喜洁,却连锦帕都忘了取,便这么以手指将姜无岐眉眼间的猩红尽数拭去了,才展颜笑道:“姜无岐,你这副眉眼太过干净,原不该染上肮脏的鲜血。”
    这酆如归分明对他的行为存疑,既不质问,亦不远离,只是以手为他拭去沾染的鲜血,酆如归奉于他的是赤忱的信任,滚烫火热,适才的酆如归更是以身相护。
    他究竟有何处值得酆如归如是做?
    姜无岐一时间又是感动,又是困惑,拿过帕子将酆如归的指尖擦拭干净了,才得空环顾四周。
    四周并无变化,一众遗属见姜无岐一出手便将老妪已分作两段的尸身又劈成了四段,俱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无岐盯着那老妪的尸身,见那尸身不断地淌出鲜血来,无半点异样,随即一手蒙住了酆如归的双目,一手执着拂尘,催动内息,拂尘将老妪的尸身掀至半空,眨眼间,一丝丝的马鬃利落地将老妪的尸身切割成了无数的肉块。
    肉块“噼里啪啦”地纷纷坠地,惊得一众遗属尽数面若死人,或踉跄着,或搀扶着,不多时,除去那老者与一因失禁、腿软而逃不得的中年男子,在场便只余下酆如归、姜无岐以及妇人五个活物。
    酆如归被蒙住了双目,目不可视,心下不安,却也不拍开姜无岐的手,只本能地扑到姜无岐怀中,又以一双手将姜无岐抱紧了。
    “抱歉。”姜无岐欲要去察看老妪的尸身,不得不推开酆如归。
    酆如归意识到姜无岐的意图,勉强着自己松开手去,那手却是像长在姜无岐身上了,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手收回来。
    姜无岐以手拂过酆如归的双目,柔声道:“你暂且阖上眼罢。”
    “好罢。”酆如归温顺地阖上双目,立于原地。
    姜无岐行至那老妪的尸身面前,蹲下身去,以指尖翻弄着那些死去的肉块,但却是一无所获。
    然而姜无岐却不认为自己判断有误,他双手覆在那些肉块上,半阖着眼,感知着肉块内的异样。
    未果,那妇人却是趁机搬起了那张太师椅,朝着姜无岐狠狠地砸了过去。
    姜无岐衣袂一动,那太师椅瞬间碎作粉末,而那妇人则被姜无岐的内息震得倒在了墙边。
    少时,姜无岐终是从这堆碎肉块中寻到了一点碧绿,以肉眼来看,这碧绿几不可窥见。
    姜无岐方要毁去这点碧绿,老者、中年男子以及妇人却是齐齐地扑向了酆如归。
    酆如归面色沉静,仍旧阖着眼,但一双手却是绞在一处,足见他的不安。
    姜无岐赶忙将酆如归拥在怀中,抵挡这三人的攻击。
    这三人本是凡人,却在一瞬间力大无穷,迅敏如豹,不过半晌,这大堂便被踩踏出了一个个深陷下去的脚印,无一处完好。
    姜无岐不愿杀人,揽着酆如归的腰身,且战且退。
    同时,他双唇张翕,一指远远地点住了那点碧绿。
    那点碧绿未被毁去,却古怪地燃烧了起来,火势刹那间蔓延开去,波及了那老妪的肉块以及其余的一百一十四具尸身。
    弹指间,火焰乱窜,尸油横流,又有肉被炙烤后的焦香将这大堂挤得严严实实。
    酆如归被姜无岐拥着,全身心地托付于了姜无岐,他决定在姜无岐让他睁开双目前,一直依言阖着双目,纵然姜无岐身上满是血腥气,周身热气扑面,又有诡异的肉香窜入鼻腔,他的眼帘颤都不曾颤上一颤。
    姜无岐收回拂尘,咬破指尖,以自身活血为引,在虚空画了一个符咒。
    符咒既成,光芒大盛,周遭的一切都好似被这光芒剥去了遮掩的皮囊,片刻后,哪里有甚么大堂,哪里有甚么鬼宅,连那三人都再不复见,此地骤然成了一片坟地。
    姜无岐以左手抚了抚面颊,见面上适才被溅上的血液消失无踪了,才松开了酆如归的腰身,道:“酆如归,你睁开双眼罢。”
    酆如归直言他的眉眼不该染上鲜血,他便下意识地不想让酆如归瞧见他面染鲜血的模样。
    酆如归睁开双目来,端详着姜无岐,见姜无岐除却为了他受伤的右臂外,再无损伤,才牵住了姜无岐的右手,向着别处望去。
    现下天色微亮,此处乃是一片坟地,丛生的荒草将一个个凸起的坟包装饰得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山丘般,荒草间有些昆虫细细地鸣叫着,天上偶有飞鸟掠过,平添了些生气。
    “方才的所有俱是幻境,而今才是真实么?”酆如归思忖着问道,“而你之所以毁坏那老妪的尸身是为了带我逃离幻境么?”
    姜无岐一面留心着周遭的动静,一面答道:“方才那重幻境只消毁去老妪尸身内的苦艾草便能破去,但而今是否是真实,尚且无从判断。”
    说罢,他从衣袂当中摸出帕子来擦净了手,又取出酆如归在第二重幻境散落的火红色发带,朝着酆如归笑道:“贫道之前应允了你,现下便为你束发可好?”
    酆如归原就喜爱姜无岐温润无害的眉眼,更喜欢姜无岐面含笑意,轻声细语地与他说话,觉察到自己对姜无岐的心意后,他对上姜无岐这般的神态,常常心如擂鼓,而眼下,姜无岐一如最为柔和的春风,柔柔软软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教他如何受得住?他当即面红耳赤,垂下了首去。
    他明明知晓此处极可能有危险埋伏,他的情动不合时宜,但他却全然无法自控。
    姜无岐不解风情,自是不知酆如归的心意,他见酆如归不答,便当酆如归答应了,遂行至酆如归身后,小心翼翼地将酆如归的发丝撩了起来,拢在掌中,以手指细心地梳理着。
    酆如归清瘦的背脊猝然剧烈地一颤,失了墨发的覆盖又是一凉,恍然间竟觉得姜无岐亲手剥下了他后背的衣衫,他正赤裸着后背,任凭姜无岐动作,不久姜无岐便会印下灼热的吻来。
    可他的绮念仅仅是绮念,必然不会实现,他等来的不是姜无岐的吻,而是姜无岐的手。
    姜无岐左手拢着酆如归的发丝,右手附上了酆如归的右耳,关切地道:“你热得这样厉害,可是身体有恙?”
    倘若酆如归不是如此羞怯而别扭,他大可与姜无岐说他不是身体有恙,而是为了姜无岐起了绮念,再明目张胆地行勾引之事,勾引得姜无岐当场剥光他的红衣,幕天席地地百般侵占他的身体,赐予他从未尝过的欢愉与痛楚。
    但酆如归却是不敢,姜无岐亦不是他一勾引,便会色欲熏心的登徒子,他的勾引不过是令姜无岐徒生厌恶罢了,故而他只摇首道:“我无事,只是突然觉得热了。”
    “你若是有恙,毋庸隐瞒。”姜无岐将酆如归的发丝梳理妥当,末了,缠上了发带。
    酆如归这才反应过来:“你为何会有我的发带?我那发带应该落在血海了才是。”
    姜无岐被酆如归一问,坦然地道:“你那发带落进血海之前,便被贫道拣起来了。”
    “原来如此。”酆如归将尾音拉得极长,末了,取笑道,“未料想,你这样喜欢我这发带。”
    姜无岐一时哑然,他当时其实并未细想,见酆如归的发带飘落,便拣了起来,藏于袖中。
    他还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又闻得酆如归抿唇笑道:“亦或是你喜欢的不是我这发带,而是为我束发?”
    “贫道……”姜无岐堪堪吐出两个字来,却见酆如归到了一块墓碑前,指着那墓碑奇怪地道:“这坟地少说也有两三百座坟冢,为何只这座坟冢有墓碑?”
    未待姜无岐回道,却有一把娇软的声音道:“旁的全是外人,我将他们掩埋了,让他们有个安眠之所,他们便该对我感激涕零了,我才懒得再做墓碑与他们,而这里头躺的是我夫君,我自然要立上墓碑,好日日惦念、祭拜。”
    酆如归循声回过首去,见是一二十岁出头的妇人,遂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何人?”
    妇人露齿一笑:“松寒,我唤作松寒。”
    酆如归淡淡地道:“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么?”
    此句意为兰草之幽香随风而远,松遇寒冷而不改姿容。
    而上两句则是“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
    由松寒此名可见,这妇人的父母定当对她给予了厚望。
    但那妇人却是失笑道:“松寒二字出自‘一觉游仙好梦,任它竹冷松寒’,而非‘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我父亲只管他的游仙好梦,哪里会管我。我上头原有个姐姐唤作竹冷,还未及满月便夭折了。”
    在酆如归与那妇人交谈间,姜无岐却陡然觉着这妇人生得与那老妪有七八分相似,假若老妪年轻上三十载,许与妇人是一般模样。
    ******
    注:
    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
    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
    出自李白的《于五松山赠南陵常赞府》
    一觉游仙好梦,任它竹冷松寒。
    出自连久道的《清平乐·渔夫》
    第54章:望乡台·其十三
    酆如归亦觉察到了此事,他望着姜无岐,见姜无岐略略颔首,便又朝松寒道:“你夫君是如何死的?”
    “我夫君是如何死的?”松寒满面疑惑,“我竟是忘了我夫君是如何死的。”
    手中提着的贡物散落一地,她却半点不理会,只拼命地按压着太阳穴,半晌,她嫣然笑道:“我夫君怎地会死?”
    话音尚未落地,她又面露凄然:“我夫君死了?不,我夫君不会死!”
    “你夫君确实已过世了。”酆如归指着那块墓碑道,“这便是你夫君的墓碑,你夫君的墓碑既然在此,他必然已经过世了。”
    “夫君的墓碑?”松寒循着酆如归所指望了过去,怔了半刻,便急急地奔到了那墓碑面前,跪下身去,抱着那墓碑哭了起来。
    哭了良久,她一面徒手去挖坟冢,一面口中不断喃喃着:“他定不会死。”
    她夫君应当死了许久了,那坟冢坚硬无比,须臾,她的指尖便被生生破开,又窜出了鲜血来。
    她的鲜血即刻染红了坟冢的荒草,那荒草翠绿着,被鲜血一染,艳丽得扎眼。
    酆如归突然意识到一事,轻手轻脚地行至了姜无岐身侧,其后附到姜无岐耳畔道:“倘若这松寒当真是日日惦念、祭拜她的夫君,怎会任凭荒草长满坟冢?又怎会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至动手去挖尸,但若她所言做不得真,那这墓碑又是何人所立?”
    姜无岐压低声音回道:“有两种可能性:其一,这是幻境皆是虚假,并无真实发生过的事,毫无前后逻辑可言;其二,这松寒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俩人说话间,松寒疼得面色发白,但莫要说尸身了,连那棺材都不可见。
    松寒的十指已根根暴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来,她跪于地的双膝亦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缓缓地渗出了血来,她身着一袭水色罗裙,不多时,宽袖与膝盖处的料子已是一片猩红。
    她却好似无半点痛觉,只顾以手指去挖那泥土。
    约莫过了一个余时辰,上了黑漆的棺盖终是露了出来,她颤着手将其上滞留的泥土小心拂去,而后欲要将这棺盖打开却是不得。
    按习俗,尸身、随葬物放置妥当,阖上棺盖后,须以七枚“镇钉”将棺盖钉死,“镇钉”又称“子孙钉”,如是做,便能保佑子孙兴旺。
    这棺盖自是上了“镇钉”的,凭她的气力如何能打开。
    她敲打着棺盖,直至一双手血肉模糊,那棺盖都未有丝毫动静。
    她焦急万分,不由失声痛哭,但这哭声仅仅持续了一弹指,她便止住了哭泣,朝着酆如归与姜无岐道:“汝等一道一鬼,人鬼殊途,怎地会混迹在一处?”
    这松寒上一瞬还哀恸难忍,下一瞬竟盈盈一笑,实在古怪,又闻得松寒指明自己乃是鬼,酆如归当即断定这松寒体内定然藏着另一个魂魄,并且这魂魄绝非凡人所有。
    酆如归捉了姜无岐的左掌,揉捏了几下,方才羞怯地答道:“我与道长两情相悦,难分难舍,自当在一处。”
    姜无岐心知酆如归是为迷惑松寒,才这般说的,便应和道:“一如如归所言。”
    酆如归初次听姜无岐唤他如归,纵然语气间无半点浓情蜜意,但他的心脏仍是难免漏了一拍。
    “松寒说得确是不错,汝等一个是喜着女装的孽障,另一个则是沉迷女色的道士。”“松寒”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张绣有一双鸳鸯的罗帕来,掩唇笑道,“松寒不喜汝等,我受了松寒天大的恩惠,便为她将汝等除去罢。”
    “你受了松寒天大的恩惠,作为报答,却是占了她的这具肉身么?”酆如归厉声质问,同时一掌冲着那“松寒”面上劈了过去。
    “松寒”一退,避过酆如归的一掌,身后却又有拂尘逼近。
    她不慎为拂尘缠住了左掌,拂尘愈缠愈紧,竟是摆脱不得。
    她不及细思,一抬手便折断了那左掌,任由那左掌被拂尘割开联结的皮肉卷了去。
    由此看来,这“松寒”对这具肉身半点不爱惜,所谓的要为原身除却酆如归与姜无岐,分明是场面话,“松寒”之所以要除去他们,定然别有目的。
    姜无岐细细地端详着这左掌,并未发现异常,但未免这左掌突生变故,他在左掌上画了一个符咒定住这左掌,又将这左掌放在了一丛荒草中间,才飞身朝着“松寒”去了。
    “松寒”失去了左掌之后,足尖一点地面上的一株三叶半夏,便到了一处坟冢顶上。
    而后,她俯视着迎面而来的一道一鬼,右手一震,缠于腕间的一串银铃随即清脆作响。
    这声脆响仍在耳侧徘徊不去,坟地的二三百座坟冢竟是齐齐地松动起来,泥土登时纷纷滑落,眨眼的功夫,居然足有五十三具尸骸从里面爬了出来。
    每一具皆是只余下白骨,其中有二十一具上头更是爬满了黑乎乎的小虫,令人毛骨悚然。
    酆如归见状,手指一翻,唤出红绸来,红绸扫过这五十三具尸骸,利落地将其斩断。
    然而,那些尸骸却能将自己再行拼接,任他如何劈斩都不过是徒劳。
    ——那便只能将尸骸困于坟冢之中了。
    酆如归这般想着,一掌击在地面上,那原本已半开的坟冢竟兀自阖上了,爬出大半的尸骸被掐掉了双足,仅探出头的尸骸被砍去了头颅,而大多则是被拦腰折断了。
    眼前,无一具尸骸完整,但细碎的零件却有成百上千。
    那些尸骸发了疯似地拼凑着自己的零件,勉强算是四肢俱全了,才朝着酆如归与姜无岐涌了过去。
    姜无岐却不与尸骸纠缠,一路破开尸骸,到了“松寒”百步之外。
    “松寒”正双手托腮,坐在坟冢顶,见得姜无岐,并无惊色,只为难地道:“却是我小瞧汝等了,我本打算留汝等一具全尸,汝等为何不要?”
    未及姜无岐近身,“松寒”唇齿颤动,刹那间,鬼气大盛,遮天蔽日。
    “松寒”指了指姜无岐,又指了指酆如归道:“便是他们残杀了汝等。”
    这些尸骸听得此言,愈加争先恐后地冲着一道一鬼飞扑了过去。
    这些尸骸尽是惨死,鬼气冲天,不好对付。
    酆如归险些被咬到肩头,稍稍一退,却是被只有上半身的尸骸钳住了双足。
    更多的尸骸趁机扑了上来,他闪躲不能,弹指间,便遭到了掩埋。
    姜无岐急身赶去,以拂尘拨开尸骸,竟是也被尸骸缠住了,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如此。
    拨开几副零碎的尸身后,酆如归的眉眼露了出来,酆如归乍然见得姜无岐的面颊被尸骸咬住了,不由目眦欲裂。
    “姜无岐,你且离我远些……”他深深了望了眼姜无岐,便施力将姜无岐掀翻了去。
    其后,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口中默念不休。
    姜无岐不知酆如归有何算计,堪堪站起身,却见酆如归双目猩红,唇角含着血腥,鬼气缠身。
    酆如归乃是千年的恶鬼,在场所有尸骸的鬼气加在一处都不及他千分之一,他之鬼气既出,尽数尸骸立即俯首跪地。
    酆如归慢条斯理地一一抚过尸骸,他所抚过的尸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齑粉,随风而散。
    “松寒”见此情状,心中大呼不好,立即施展术法,将种种惨无人道的死状翻来覆去地展现于尸骸眼前。
    尸骸误以为自己为酆如归与姜无岐所害,死得凄惨至斯,怒火熊熊,怒火盖过了酆如归所施加的逼压,他们便不再受酆如归所制。
    姜无岐略一思索,便知这藏于松寒体内的魂魄十之八九便是那苦艾草,不然为何“松寒”一施展术法,原本受制于酆如归的鬼气威压的尸骸会转瞬失控,且怨气浓稠。
    显然是这苦艾草妖向那些尸骸施展了幻术,那幻术能激起尸骸这般浓稠的怨气,当中内容不是将其死前所受的折磨放大了,便是当着他们的面,对他们的至亲行凌虐之事。
    联系之前的两重幻境中用作引子的苦艾草,姜无岐全然不信凡人能将苦艾草的作用发挥至如此地步,那便只能是修炼成妖的苦艾草了。
    酆如归身上已伤了数处,姜无岐生怕酆如归再有所损伤,身形一动护在酆如归身前,后又扬声朝着“松寒”道:“你的原身可是苦艾草?”
    “松寒”被姜无岐揭破了身份,一时愕然,却又听那姜无岐劝道:“你既能修炼出魂魄,又何苦自甘堕落?你若不行恶事,专心于修炼,许多加时日,便能羽化成仙。”
    “羽化成仙么?”“松寒”摩挲着自己腕上的银铃,突地尖声道,“老天无眼,怎会予我羽化成仙的机会?”
    姜无岐趁“松寒”心思不稳,逼到她眼前,拂尘松松地包裹住了她的脖颈,道:“解除幻术。”
    “解除幻术?”“松寒”回过神来,嗤笑一声,“这具肉身原就不是我的,你要杀便杀,想要以此威胁于我,实在太过愚蠢了些。”
    姜无岐好脾气地笑道:“既然如此,你与贫道废话作甚么?不如快些离开这具肉身罢。”
    “松寒”心生惶恐,那姜无岐的声音却又钻入了耳中,一字一字地击打着耳蜗:“我猜测你须得依赖着这具肉身,才能存活,因而你还是快些解除幻术罢。”
    “松寒”心生一计,做出要收回幻术的模样,却又编织出了一副酆如归为一众尸骸穿心的幻象来予姜无岐。
    可惜未如她所愿,姜无岐早已有所防备,拂尘之中的一缕马鬃及时封住了“松寒”的口舌。
    “松寒”欲言而不能,施展不了幻术,脖颈又动弹不得,只得做出一副乖巧姿态,以指在虚空写到:你封住了我的口舌,我要如何为你解除幻术?
    “松寒”狡猾,姜无岐恐她又耍花样,便望了望酆如归。
    酆如归摇了摇首,手下不停,身姿勉强算得上游刃有余。
    姜无岐颔首,目中盛满了忧虑,但下一刻,他却顿觉自己的忧虑是看轻了酆如归。
    酆如归实乃千年恶鬼,对上这些凡人的尸骸,应有完胜的把握,他何必忧虑?
    姜无岐思及此,将全副的心思放在了如何逼出那苦艾草妖来,或是如何令松寒的魂魄重获对这具肉身的掌控权。
    片刻后,他空暇的左手一点,七枚“镇钉”脱落,松寒夫君棺盖上的一张符咒缓缓飘落,然后,棺盖立即掀了开来,紧接着,那副腐朽的尸骸飞至了他与“松寒”跟前。
    ——他知晓这具尸身的重要性,早以符咒贴上了棺盖,这具身体才得以在“松寒”的召唤下幸免。
    “松寒”大惊,太阳穴处顿时青筋暴起,一身的皮肉亦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滚……你滚远些……”“松寒”自言自语着,“你勿要以为这还是你的肉身……你……夫君……夫君,你为何会死?夫君你可想过我?你夫君早死透了,不要你了……你不过是自作多情……我……夫君……夫君……夫君……松寒极是想念你……”
    姜无岐适时温言道:“你的夫君亦极是想念你,松寒,你快些回来罢。”
    “夫君当真极是想念我么?”松寒欢快地道,“夫君,你不是讨厌我目不识丁么?自我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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