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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卦就会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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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侍卫,那人一直面色如常,并不因这尸山血海所动,沉默嘴唇动了动,问道“你叫什么?”
侍卫笑着说道:“回大人,我叫清意,心清意重的清意。”
沉默点点头,收回视线,向那尸山走去:“名字不错。”
那尸山堆积混乱,高度更是远远高于了沉默,此时离得近了,就更显得震撼。
此时四月中旬的天,尸体下面互相挤压,温度不散,已经隐隐可见些许蛆虫在尸体中爬窜,从一人的眼眶中爬出,又爬进了另一人的口里。
沉默低头盯着一个面容狰狞死不瞑目的妇人,这妇人的手搭在一边,手掌上缺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沉默松开豪素,缓缓的握住了妇人的手。
入手是僵硬又韧性的皮肤,触感令人恶寒。
沉默闭眼,凝神专注。
慢慢四周飘散的恶臭渐渐消失,声音远离,他再睁眼,正站在一处灶台边上,手里端着一碗刚蒸好的鸡蛋羹,似乎心情不错。
只听妇人说道:“儿啊,抱孩子出来吃饭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应和,妇人便端着鸡蛋羹出去了。
屋内早已摆好了碗筷,一对年轻夫妇坐在桌边,抱着怀里五六岁的男孩哄着,那男孩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妇人爱怜的将鸡蛋羹放在男孩面前,说道:“快,趁热吃,凉了该腥了。”
年轻的母亲感恩的看了妇人一眼,端着鸡蛋羹要喂他,奈何平时一直乖巧的小孩子嘴巴一直闭的紧紧的就是不吃,妇人叹了口气,赶走儿子,坐到男孩旁边接过媳妇手里的鸡蛋羹,说道:“我来喂吧。”
只见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小心的吹凉,递到男孩嘴边,轻声哄着:“孙孙乖啊,吃蛋羹喽,吃了长高个啊……”
那孩童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妇人看,眼睛一眨不眨的,慢慢竟看着有些渗人。
终于,男孩慢慢张开了嘴,却不是冲着那勺子蛋羹去的,而是狠狠的咬住了妇人的两人手指,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妇人,口中越来越用力。
一碗蛋羹摔落在地,妇人凄惨的叫了起来,一旁的小夫妇也惊恐的去拉着孩童。
“宝宝你怎么了!快松口,松口啊!”
两边一同拉扯着,终于,只听一声渗人的响动,妇人跌坐在地,捧着失去两根手指、鲜血淋漓的手掌哀嚎。
而那孩童被年轻的夫妇抱在怀里,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两根手指,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合不拢的嘴里渗出来,咀嚼间露出沾满血液的牙缝。
如此可怖的场景,妇人的儿子突然暴躁起来,似乎是气极,抱起男孩高高举起来叫道:“孽子!”
说着狠狠将手中男孩摔在地上,男孩面朝地,脸正好砸在地上瓷碗的碎片上,孩子的娘亲惊叫,去翻过孩子,只见男孩圆溜溜的一只眼睛里扎进去了一片碎碗瓷片,流出红红白白之物,脸庞也被碎片扎的撕裂可怖,已经是抽搐起来活不长了。
女人尖叫,也暴怒起来,拿起一把菜刀拼命向男人砍去。
不大的屋内一时惊叫怒骂惨叫不断,而窗外也时不时传来恐怖的尖叫,似乎类似的场景正在不断发生,最终所有的声响在天亮之时渐渐沉寂下去,只留下一地可怕的尸体。
沉默猛然从入神之境中抽身,松开了妇人的手,弹跳起来。
如此可怖的死法,如此诡异的相残,简直惊世骇俗!
这牟德镇之人当真是犯了疯病,亦或是……中了蛊!
沉默回头,发现身后的侍卫不见了。
他一愣,此次他入神时间并不长,那名为清意的侍卫去哪了?
此时这庞大的尸山血海处,只有沉默一个活人,远远望去,林深树高,竟让人心生恐惧。
沉默不自觉地咬唇,后退几步,打算先远离这里,谁知刚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沉默走一步,身后的脚步便跟着走一步,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只有死人和沉默的林间仍旧十分清楚。
沉默又走了几步,随即握着豪素狠狠向身后打去,他身后之人立刻后跳一步,高声叫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沉默收回手,看着突然出现的清意,厉声逼问:“你为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有何居心!”
清意高高举起双手,唇边的笑意有些无奈,“大人,我一直未曾离开,何来消失一说?我只是见你蹲在地上不动,与你搭话你也不理,便走到了尸山的另一侧去查看,这尸山颇高,你一时视线受阻没看到我也是正常。我见你突然起身离开,便赶紧跟了上来,没想到大人你突然就要回头教训我,可是吓死我了!”
沉默听他一番解释,随即看向尸山一侧,这尸山太高,若是站到另一侧,的确是看不到他这边的,因此他暂时放下戒心,道:“天色不早,赶紧离开这里吧。”
离开尸山穿过牟德镇时,沉默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宿源欢比他先一步出发,不仅一路并未碰到,就连他在牟德镇耽搁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宿源欢,这实在是有点不对。
人的疑心只要起了一点,就会一直怀疑下去。
哪怕沉默告诉自己,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时,不要轻易的怀疑任何人,可此时此刻,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不需要过多的浇水,它也会自己不断壮大。
回了当地执法堂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执法堂内的侍卫更少,已经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榆溪城的夜晚最是危险,这些侍卫哪怕肯白天守在这里,晚上也更多的是想要陪在家人身旁。
而此时此刻,宿源欢还未回来。
执法堂如今空空荡荡,也不用安排,沉默随便找了一间空卧房住了进去,而一回到执法堂,清意就和剩下的几个侍卫出去巡逻去了,肯在此时留在执法堂过夜的,多是家中无人,只自己一人孤苦伶仃者,而执法堂堂主都死了,也没什么可守的了,他们只留了一名侍卫在执法堂守着沉默,剩下的人都出去了。
沉默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坐在桌边,窗外黑漆一片,他握着豪素,此时夜深人静,白日里没时间细想的事情就浮现了起来。
他把笔尖沾染了一点墨黑的豪素放在桌上,仔细的看着这豪素的每一寸。
那名为清意的侍卫说这豪素笔身乃人骨所做,笔豪细软的毛乃人的胎□□白所织。
他竟一直握着一个人的骨头算命卜卦,这做成笔的到底是谁的骨头,又是谁的头发。
沉默伸手轻轻抚过笔身,哪怕此刻知道了事实,他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
将笔握在手中,熟悉的温凉感觉令人舒适,反而令人十分舒适又熟悉。
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沉默轻叹口气,探了探脑海中的算卦系统,问道:“你……知道这豪素所用人骨、胎发是来自于何人吗?”
算卦系统并无反应,但沉默确定她是知道的。
“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算卦系统依旧毫无反应,沉默失望,许久,脑海中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沉默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追问:“你出现了?”
脑海内毫无反应,仿佛刚刚听到的叹息真的只是沉默的错觉。
“叩叩——”
突然响起的叩门声十分吓人,沉默浑身一跳,看向紧闭的房门。
门外传来一道模糊的男声,“大人,我是留守在执法堂内的侍卫,深夜见您房内烛火未熄,想来问问您可是出了什么事?”
沉默听后,出声道:“无事,你退下吧。”
谁知那侍卫仍旧不动,直挺挺的站在门外,隔着门又说道:“大人,深夜不睡,对您身体不好,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沉默看着门外隐约可见的身影,慢慢皱眉:“你不用管我,退下便是。”
然后那侍卫不说话了,但仍旧直挺挺的站在门外。
沉默突然心中一跳,拿起豪素慢慢退到了另一侧的窗边。
门外的侍卫又说话了,“大人啊,您知不知道,您不睡,小人也不敢睡啊……”
“这城中如此危险,小人已经连续几夜都不能安睡,今夜本想睡个好觉,可却被分来负责守着大人,大人您不睡,小人又怎敢睡呢……”
话落,那侍卫突然开始急促的叩门,他用力极大,木门被他敲的似乎摇摇欲坠。
沉默抿唇,轻轻打开了窗扇,外面是执法堂的后院,从这里有道后门可以绕出去。
他刚半江瑟探出了半个身子,被侍卫叩的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倒塌,门外人高马大的侍卫眼睛大睁,死死的看向沉默,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宽刀,道:“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好好待在执法堂,别人会怪罪小人的,不如让小人来……帮您入睡吧!”
侍卫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过来,沉默立刻跳出窗檐,疯狂向后门跑去。
此刻深夜,屋外万籁俱静,漆黑一片,他跑出了执法堂,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身后跟着的侍卫步步紧逼,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沉默不会武,如此下去,早晚要被那人追上。
又拐过一条巷子,沉默看到眼前一堵墙壁,他居然慌不择路下进了一条死胡同,看着那凌乱堆积的鸡笼、狗舍等物,身后侍卫的叫喊逐渐靠近,沉默心思一动,轻巧的藏身进去。
他刚刚为自己罩上一个大些的狗笼,身前凌乱的摆上一堆杂物,便见那侍卫提着刀从巷子口缓缓走过,他刀尖划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刺耳的响动,神情状若疯癫,嘴角上勾,竟是在大笑。
“大人,您跑哪儿去了啊?”
“大人,快出来啊!让小人帮你入睡啊……”
沉默躲在笼子里看着那侍卫慢慢走过这条巷口,却仍旧不敢乱动,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在这里躲到天亮,天亮有人外出,应当就好了。
然而那狗笼外沉默慌乱中摆放的几个鸡笼并不牢靠,竟是突然发出几声嘎吱细响,随即轰然倒塌,露出了最里面沉默所藏身的狗笼。
沉默大惊,立刻看向巷口,此时巷口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沉默小心翼翼的伸手捡起附近的鸡笼摆在身前,也许那侍卫已经走远了,他指尖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冷汗遍布手心,鸡笼才摆了一半,他就看到巷口墙边,慢慢探出了一只黑漆漆的眼睛,然后是半张脸,嘴角夸张的咧开,随即是半个身子,侍卫慢慢从墙边走了出来。
沉默不知那侍卫是刚刚到此,还是已经到了许久,一直在偷看。
他此时鸡笼摆了一半,但天色暗沉,不细看并不能发现他,他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有赌!
那侍卫拎着刀走了进来,原来他刚刚竟是把刀提了起来,所以沉默才一直没有听到声音。
只见他慢慢走向沉默,走近这杂乱的鸡笼,抬脚狠狠一踢,便踢飞了一个鸡笼,随即又是一个。
眼看着那人离他越来越近,沉默已经确定,他知道自己在这里!
此刻不能坐以待毙,沉默猛然起身,想从侍卫手臂下钻出去,却不想刚刚错身而过,便被侍卫一刀划过后背,后背一阵剧痛,沉默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疯狂向外跑去。
侍卫看着染血的刀锋,似乎更加兴奋,又顺着沉默离开的方向慢慢的追去,他仿佛十分享受这种缓慢追击的快感。
沉默每跑一步都觉得后背撕裂的痛苦,整个后背一片湿腻,想来伤口不小,但他不能停下来,他不停的在街尾巷口乱转,这榆溪城一到黑夜,仿佛一座死城。
他曾试图敲开住户的房门,但每一栋住户里都漆黑一片,房门紧闭,没有任何人来开门。
沉默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碰到那几个出去巡逻的侍卫。
他呼吸沉重,体力在急速消耗,身后所过之路留下了一串血迹,他回头看到地上的血迹,几乎在那一刻感到了绝望。
终于,在漆黑的街道上,他看见前方有一人影缓缓向前走去。
那身影步伐、衣角荡起的弧度在沉默渐渐模糊的眼中变得熟悉,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出声:“凛暮——”
前方的人听到喊叫立刻回头,在看到一身鲜血的沉默时当即飞身而来,接住沉默软倒的身体。
沉默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好像隐约看到了凛暮的脸,紧缩慌乱的心终于放松下去,下一刻便被一阵黑沉压过,昏了过去。
宿源欢抱着怀中瘫软的少年,入手一片湿腻,鼻息间尽是鲜血的味道,还不待细想,前方便传来了刀尖滑地的刺耳声响。
宿源欢抬走,看到那面色扭曲大笑的侍卫,眸光冰冷。
“蛊人,都该死。”
随即他单手揽着怀中呼吸微弱的沉默,银光一闪,剑已出鞘,向着前方发疯的侍卫走了过去。
那侍卫似乎已经被沉默滴落了一路的血液刺激的更加疯狂,眼中看不到宿源欢一般只紧紧盯着昏迷的沉默,大大咧开的笑容露出白涔涔的牙花,拎着刀慢慢走了过来。
“大人啊,您怎么不跑了呢?”
两人慢慢靠近,在面对面的瞬间,侍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宽刀,似乎为即将看到的血花四溅而兴奋的颤抖,随即一道几不可见的银光快速闪过,那侍卫举着刀,脸上兴奋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收回,就已经直挺挺的倒向地上,在落地的那一刹那,身体便四分五裂,当真是血花四溅,美艳至极。
宿源欢面色沉静,眼睫下垂,收剑入鞘,抱着沉默,缓缓向执法堂走去,此时前方路的尽头,太阳慢慢从地平线探出了头,暖黄的光晕逐渐蔓延,洒向大地,沉默期待了一晚上的天亮,终于来了。
昏迷中的沉默并不好受,他的精神一直紧绷,哪怕是在睡梦里,也无一刻安宁。
他觉得浑身都痛,眼睫毛轻轻颤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模糊,许久才渐渐恢复了清晰。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前皇后!
沉默大惊,想要后退,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这是……
他又入神了?
能再次见到前皇后的……便只有从帝君书房偶然窥见的那副画像上的生辰了,那个没有被画上五官的孩童,那一句:
——子生于启明一一二年七月初七,亡于启明一二零年三月二十九,终年八岁……
沉默此时入神的孩童似乎正趴在地上,浑身无处不疼,这疼痛不知与沉默背后的伤痛比起来哪个更痛一些,但总归来说都不好受就是了,许是入神多了,沉默此次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到,他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醒着的时候忍着伤痛逃命、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昏过去了,还要入神去体验别人的痛苦。
前皇后一直盯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小孩子,莲步轻移,缓缓来到沉默面前,随即抬脚,狠狠的踩在了这孩童小小的手背上,绣花鞋使劲的碾压,直碾的这孩童尖叫痛哭起来也不罢休。
沉默与孩童同感,能感受到孩童小小的手背、指尖几乎被碾碎般的痛处,十指连心,这样的痛处,何况是个孩童,就是个成人也不一定受得了。
“小杂种,赵焕和那死女人是不会管你的,你不用再等了……”
“你看你被我带走了这么久,他们可曾派过一人来寻你?你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前皇后终于挪开了踩着孩童的脚,缓缓蹲在了孩童面前,捧起他被踩得红肿的小手,似乎极为心疼般,冲着手背轻轻吹了几口气,“没关系的……他们不疼你,本宫疼你,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说赵焕意欲谋反,我就放了你……并保你在这帝宫里,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孩童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他艰难的抬头看着眼前一身华服高高在上的皇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断断续续的说道:“焕、焕哥哥才不会谋反……你、只有你,你才要谋反,你才是逆贼!你才是!”
前皇后听完孩童的话早已面容扭曲,捧着孩童小手的手指一用力,便将孩童的小指狠狠向上掰断,小手指顿时扭曲的支棱在那里。
孩童痛到大声嘶吼喊叫起来:“啊——啊——”
听着这样的吼叫,看着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孩童,前皇后扭曲的面容才渐渐平复,她竟慢慢恢复了一派端装,微笑着握住了孩童的食指,再一次狠狠的向上掰去!
孩童此时已经没有了喊叫的力气,倒在地上因为剧痛而抽搐着。
听不见孩童的尖叫,前皇后无趣的扔下了手中指节扭曲的小手,掏出沾染熏香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手,嘱咐道:“找人给他把伤治好,别没达到目的就先弄死了。”
沉默的意识和孩童一起慢慢飘散,远离,最终沉入一片黑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素净的被褥时竟半响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他想动一动,扯到后背的伤口,倒抽一口气又倒了回去,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
此时他正面朝下趴在床上,随即他猛地扭头向外看去:“凛暮!”
撑着下巴靠在桌案边打瞌睡的宿源欢被沉默吓到,手背一滑,下巴狠狠的磕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即他捧着下巴跳了起来,哀嚎道:“痛痛痛痛痛——小瞎子!你醒就醒了,乱喊什么啊!”
沉默定睛一看,屋内除了宿源欢,并没有凛暮的身影,他艰难地半爬起来,问道:“凛暮呢?”
宿源欢坐了回去,一手仍捧着下巴,瞪了沉默一眼:“凛暮、凛暮,天天就知道凛暮,救你的人可是我,叫什么凛暮、凛暮的!”
沉默一愣,又趴回了床上,他明明……在晕倒之前看到了凛暮的……难道只是因为伤口太过疼痛而产生的幻觉吗?
宿源欢见沉默发呆,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此次受伤,是我失策,我本以为执法堂内应当暂时还是安全的,却不想连执法堂内也已经危险至此。”
沉默终于回过神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宿源欢,问道:“你昨日去哪了?”
宿源欢疑惑的反问:“我昨日去了一趟牟德镇,一直在那里探查到夜深才往回赶,你为何这么问?”
沉默盯着宿源欢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我昨日紧随你其后到了牟德镇,前后时间应当差距不大,为何直到我离开也没有遇见你?”
宿源欢听后恍然大悟,“你还是去了?牟德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镇能住三万六千口人,碰不到我,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幸亏没在牟德镇出什么事才好。”
沉默见宿源欢说的不像作假,才收回视线,“牟德镇全是死人,能出什么事?”
宿源欢一愣,叹道:“也是。”
沉默看着宿源欢的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对的,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沉默立刻浑身紧绷,经过昨天惊魂一夜,他如今有些惊魂未定。
宿源欢倒十分镇定,“进来。”
只见门外进来一普通侍卫,并不是昨日曾带着沉默去过牟德镇的清意,那侍卫对着宿源欢行礼,道:“禀大人,昨日一夜里,除了突然发疯的侍卫傅峰外,榆溪城内并无人发疯、伤亡。”
宿源欢听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那侍卫离开,宿源欢才看着沉默道:“你也是倒霉,昨日榆溪城没有一家出事,唯一一个发疯的侍卫还让你碰上了。”
沉默抿了抿唇角,如果此事当真如同宿源欢所说一般仅仅是一个巧合还好,如若不是……
那此次榆溪城之行,就不仅仅是危险了。
有人故意支开了其他的侍卫,专门针对沉默。
能够指使执法堂侍卫之人,沉默眼前就坐着一个。
沉默看向因一夜未躺下好好睡一觉而不住打着哈欠的宿源欢,慢慢垂下了眼帘。
此次榆溪城之行,谁都不能相信,他如今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危险加剧,他又能活着离开这榆溪城吗?
从遥远的千年之外来到此地,沉默第一次,对能否活下去产生了质疑。
第47章
因沉默背部受伤; 长长的一道刀痕几乎横穿了整个背部,使他不得不待在执法堂内养伤; 而宿源欢因出了此事; 不敢再随意外出,一直守在执法堂。
如今榆溪城内群龙无首; 剩下的侍卫全部听从宿源欢的指挥,但也不过十几人罢了。
宿源欢开始让人分拨轮流在夜里巡视; 如运气好遇到了刚好发疯的人家; 就将其纷纷制住,带回执法堂分别关押起来,但榆溪城之大; 执法堂就那么些人; 还是有不少人家在一夜一夜的死去。
转眼间沉默与凛暮待在榆溪城已有七日之久,这七日宿源欢日日往九重放飞信鸟; 但无一回复; 而应该早就到了的援军也不见踪影; 情况越来越糟糕,榆溪城内七万人如今已经死了一半有余; 城内百姓不得不开始帮着执法堂往外搬运尸体; 尸体全部搬去了牟德镇的尸山处; 一同存放。
也许你现在搬着的尸体昨日里还同你说过话; 所有人面色灰白,已是毫无生气。
这期间每日都有人试图往城外跑,但每当夜里或是第二日; 这些跑出去的人的尸体都会出现在城门口。死状凄惨。
如今沉默终于能稍稍站起来走动,他披着外衣站在执法堂门口,看着萧瑟的街道,除了沉默着搬运尸体的百姓和执法堂侍卫,这里再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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