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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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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面上蒸出白烟,他便拽着脖子把鸭浸下去油炸——不多会儿,裹在外头面粉糊渐渐地卷出酥皮,酥层爆裂处可见通身的鸭皮便被煎成了油红色。
  厨房内温度升起,酥香四溢,脆皮火红,噼里啪啦的油花勾着人的食欲。
  余锦年把炸好的脆皮鸭捞出来,用干净棉布将外面的油腥吸去,便举刀劈成数块装在木编的小筐篮里,先前那给他雕花的宫女也得幸被赏了一块,欢天喜地与小姐妹们一块尝鲜去了,其余小太监们则猛咽口水,眼巴巴追在宫女屁股后头闻闻肉味。
  他抱着筐儿走到闵公子的房间,正碰上连枝要往闵二公子嘴里塞粥饭,闵雪飞一副老大不情愿的表情。瞧那两人动作,要不是房间里飘着清新的米香,余锦年都要以为连少监是在严刑逼供,要给闵霁灌毒药呢。
  二人见他进来,才消停着不折腾了。
  闵雪飞赏了他俩一个白眼,好一副宁死不吃嗟来食的架势。
  余锦年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也不多说话,径直拉开凳子坐在桌前,揭开筐篮上遮掩的白棉布,香喷喷的脆皮鸭味儿刚散出来,他就撩起袖子,痛痛快快地扯下一只鸭腿,咯喽咯喽地撕咬外边的酥皮,又吮吸里头鲜嫩腿肉里流出来的汁水,嘬的那叫一个啧啧作响。
  伤归伤,疼归疼,饿也是真饿了。闵雪飞与连枝别扭许久,不肯吃他端来的粥水,因此眼下一闻那肉味儿,肚里顿时抽疼,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回头来看看,可是碍于床边还杵着那宦官,是硬生生憋住了,悄悄咽下口水。
  连枝瞧他把自己忍成了鸭子色,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似笑非笑地对余锦年道:“小先生就莫再折磨人了。”说着走到门外,叫福生拿了碟子,和一把热水烫过的缠金小剪,坐在桌边,向余锦年看了看。
  余锦年“宽宏大量”地同意他动一动自己的鸭子。
  连枝撕下另一只鸭腿,慢条斯理地将上头的肉丝剥下来,难嚼的脆壳挑出去不要,只留好吞咽的嫩肉,再用剪子一点点地剪碎,几乎剪得如肉沫一半。他手很快,做事看起来慢,实则并不拖延,很快小碟子里就堆出了一小坨肉沫山,冒着淋漓的汁水。
  到他快剪完,余锦年忽地站起,道:“我去配药。”
  先前抓那副血府逐瘀汤的时候,余锦年已经预留了三天的药出来,连枝困惑地瞧着他,不知怎么这才刚过了一天,就又要去配药,难不成是闵霁病况有变,要换药不成?自己胡乱纠结了许久,见余锦年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他才倏忽反应过来——原来是刻意要将这房间让给他的么。
  连枝局促地对他笑了笑,余锦年摆摆手,蹦出门槛去找小太监玩去了。
  闵雪飞挣扎道:“哎,余——”
  嘎吱一声,门关了。
  “……”
  剪碎的鸭肉沫铺在白米粥上,连枝端着小食盘到床边,也不吱声,直接半蹲下来,端着碗去喂他。鲜嫩多汁的肉、芬芳四溢的米,闵雪飞内心做了好大一番斗争,终于屈服于饥饿,松开铁箍似的嘴,皱着眉头抿住了勺子尖。柔腻的粥米掺杂着细碎的肉沫,不必过多咀嚼,便顺着喉咙滑下去,虽说咽下食道时难免会牵扯一点肋间的引流伤口,但饱腹的愉悦感很快胜过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连枝见他吃得舒心,也展开笑颜:“多吃几口。”
  他嘴上说着叫人多吃,实则那一小碗也没有多少,闵雪飞还没太吃够,连枝就不肯再去舀了,直搬出余锦年的话来,说是头几天不能吃太饱,不然不好下床,又不许用劲,出恭如厕等事都是很麻烦的。
  说起这个,闵雪飞神情忽地一僵,立刻不再要食儿吃了,还伸手将身上的薄被扯了几扯。
  连枝纳闷地看着他,心想这半日斗智斗勇,耳朵里快被他叨出茧子来,怎么忽然就听话了,又瞧他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的样子,忆起自己方才说的话,连枝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耳根倏忽一红,极小声道:“你……你是不是……要……”
  “不是!”闵雪飞飞快否认。
  好半天床边都没有动静,又好半天,隐约有窸窣的脚步声,闵雪飞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去看看,还没下定决心——冷不丁腰上多出一只手来,掀开了他的被子,又钻进来往下捋他的亵裤。
  闵雪飞忙不迭伸手去抓,惊恐道:“你做什么?”
  连枝手里还拽着他的裤腰,瞧着是十分下流的动作,只是嘴里说的话却颤颤地,有些轻微的结巴:“我……你、你要撒尿。”
  闵雪飞出身世家,鲜少会说这样直白的词,但在连枝的带惯之下脱口而出:“我不撒,你松手!”
  连枝低声:“憋着不好,大夫不让憋。”
  “……”闵雪飞拽着裤腰,看到他手里拎着个瓷虎子,立刻道,“你,你把那东西放下,我自己会——”还没说完,连枝稍一使劲,就将他松松垮垮的裤子拽了下去,本意是想说他身子不便,这种小事没必要挣挣扯扯,谁想这么一拽,两人面面相觑都尴尬起来,活像是连枝强迫他了似的。
  连枝忙把虎子端上来,压下那小口,对准了叫他撒。
  虽说是箭在弦上,可闵雪飞哪还能尿得出来,简直是跟当众处刑一般了,心里别扭得要死,恨不得扑在枕头上闷死过去。连枝还浑然不觉,目光落在他那件东西上,直愣愣的,像是看傻了一般,好半天觉察出不妥,稍稍移开一点视线,又忍不住回去继续看,视线里裹着股羞涩和炽热。
  他八岁就被人割去了东西,宫里能见到的也都是同类,早些年跟的是各宫娘娘,还不免沾染了一些女子习惯,后来到司宫台,上头的冯简更是往死里讲究。除了偶尔匆匆一瞥的朝官,能见到的也只是轮班巡逻的侍卫,男人究竟该是什么样子的,他还从未见识过。
  这回见了,更多的是感到新奇和惊叹,甚至还有些激动雀跃——原来真正的男人是这样的,“那儿”和他们这些阉人有着天壤之别,不只是蛋子儿,原来那个也会生得很大,缀着,有点丑的样子。连枝心里嫌弃它丑,又忍不住想看,不仅想看,还想试试手感,想知道和自己的究竟有什么区别。
  人家都叫他们是阉人、小老公,是比女人还不如的东西,只是因为他缺了点玩意儿。这么说来,男人的肯定是比他们的要好的。
  不由有些羡慕。
  闵雪飞在他直白得近乎火辣的视线下,那点汹涌的尿意也都快倒窜回去了,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看什么!”
  “啊。”连枝轻叫一声,魂不守舍地扭过头,手指摩挲着虎子的把手,喉咙里干干的,他重重咽了口唾沫,“我不看,你撒罢……”
  闵雪飞忍着千万分的不自在,才一疏松,又被水柱激打瓷壁的动静臊了个里外通红,若是他当下能动,简直要立刻跳下床来落荒而逃,是憋死了也决计不要在这宦官面前,出这般荒唐的丑。
  连枝觉得自己嘴里像是含了梅子一般,酸出了满口的汁,总一次又一次地往下吞咽,直到背后声响刚刚停歇了,他又红着耳朵利落地掏出帕子来,没等闵雪飞反应过来,就飞快地过去“擦”了一把,只是这番擦拭对闵雪飞来说,更像是活生生的拧了。
  要不是连枝过后低头解释是“脏,要擦擦”,闵雪飞还以为他是瞧自己不惯,要把东西拧下来扔掉。
  闵霁觉得自己好似虎落平阳,落在他手里了,是活该要受这些不伦不类的“折磨”,刚自暴自弃拽上自己的裤腰,回头瞧见他把那方擦过秽物的帕子精细地叠了叠,藏宝似的,就要往自己衣襟里掖。闵霁骇要骇死,当即目瞪口呆地盯着他道:“你做什么?!那东西怎么还能往衣裳里贴???”
  连枝喃喃道:“不做什么……我让他们去洗。”
  闵雪飞:“洗什么,还不扔了!嫌不嫌脏!”
  似怕闵雪飞抢似的,连枝唰得从榻边退后两步,眼角一垂:“我回去就扔……”
  闵雪飞心里觉得很不妙,视线里闯进桌上那只风炉:“我看干脆烧了。”
  连枝道:“不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闵雪飞脑袋一疼:“……你哪来的娘,那帕子分明是秀坊出来的东西。”
  连枝改口道:“是、是冯大监的东西。”
  “冯简的东西你敢拿来给我擦身子?”闵雪飞觉得他这分明是在欺负自己伤重,“你是觉得我这一箭射中的是脑袋么?被射傻了不成。”
  连枝闷声看着他,无端的竟还委屈上了,两人冷声对峙了好大一会,见闵雪飞也不肯让步,他又倒退两步:“我不。”说着就堂而皇之把帕子往衣襟里一塞,俨然一副老子就是权宦,就是不听你的,你病的跟死鸟一样了还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爬起来抢啊的气势。
  好么,终于是连个像样的糊弄人的借口都懒得找了。
  闵雪飞:“……”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当晚进了夜,由于白天那档子事,闵雪飞说什么也不叫连枝陪夜了,连枝瞧他已经生出瞎折腾的力气,可见是在转好,他也就紧一阵松一阵,不再上赶着去招人烦,而是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大监冯简每晚上要泡脚,要人伺候,连枝跪着替他按摩脚底,只听“哎哟”一声,冯简一抬脚,朝他心窝重重一踢,连着盆子一块踹在了连枝身上。
  “捏疼干爹了!”冯简尖声细语道,骂过了人,又不计前嫌地伸手去扶他,“哟,乖儿,可摔疼了,起来叫干爹瞧瞧。”
  连枝淋了满头水,狼狈地爬起来:“……没有。”
  冯简阴阳怪气道:“干爹可最疼你了,可别叫干爹失望啊。”
  连枝也没说什么,将地上收拾了,又伺候冯简睡下,便端着盆子出去。福生见他这模样,匆忙接过盆子,嘴里嘀咕着:“大监又罚你了?”还要跟他回房去伺候,连枝已经关上门,将他隔在外面了。
  脱了衣衫,倒在榻上,连枝疲惫地躺着,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方帕子来,翻来覆去看了会儿。看够了刚想放回枕下,他思索一阵,复又掏出来,掖到被子里,紧贴着小腹铺平,这才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躺直了,两手规矩地交叠在胸前,满怀期望地闭上了眼。
  据有些老宦说,将男人的东西贴身放着,日久天长,慢慢地那物什就能再生出来。
  指不定是真的呢。


第131章 奶茶
  闵雪飞需要静心养伤,那引流管一时半会也是不能取下来的。天子是一国之君,断没有为臣子荒废朝事的道理。
  隔日天子亲临思齐院探望闵霁。只是他虽然听身边人粗略地讲了讲那小大夫的治疗之法,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只有亲自见了,才觉得果真是惊世骇俗,断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当日大行封赏后,天子便启程回京,但特许闵霁在伤势痊愈之前暂居在热谷行宫里,并留下了一队太监宫女,应他使唤。这对闵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荣恩,便是闵霁的老子闵相在场,也得是磕头谢恩,高呼万岁的,闵霁眼下动不得,这礼数也便免去了。
  偌大个热谷行宫,就只剩了闵霁,虽然他原本也不是多喜爱热闹的人,然而躺在病榻上什么都不能做,连吃饭喝水都得由人伺候,就无端生出些寂寞来。
  但好在还有季鸿和余锦年两个陪他。
  只是……
  闵雪飞抿了抿唇,转头看向那个在床前脚榻上坐着,如苍蝇似嗡嗡不断读话本的某宦官,待他读过什么柳娘传,又读了一本阴阳遗事。讲到一荒废凶宅,墙内日夜闻女啼哭,有一屠夫不信鬼邪,夜半偏宿于此,竟见一美貌女子临镜梳妆,分外妖娆,虽贼心起,欲行不轨之事,女亦欲拒还迎,遂相应成奸……正是香帏缱绻,红衫绿袜,探花蕊、弄玉枝,嘤嘤切切,好不快活。
  这是个什么阴阳遗事,这是个艳书!
  刚要斥他,便听连枝翻过一页,继续讲道:“只听一声噼破,烛灯突灭。屠夫正情至深处,忽闻一阵恶臭,恍惚窗晃帘开,月盈满室,却见——”
  闵雪飞心下一提:“见什么了?”
  连枝表情一沉,竟将书阖上,扔在了一边:“不读了。”
  他越是这样,后头肯定越是精彩,闵雪飞追问道:“月盈满室,究竟见了什么?怎么就不读了?”见他不说话,闵雪飞自己伸手去够那书。连枝一个巴掌把书按下,很不情愿地道:“你也不要看,读了要做噩梦的。”
  他怕做噩梦?
  这理由未免有点荒唐,闵雪飞失笑道:“堂堂司宫台连少监,手上沾着几斤人血,多少人仰你鼻息,也怕做噩梦吗?”
  连枝回头看他,松了手,又转过脸去,呛他回去道:“噩梦谁不怕,闵大人净会指摘我这个奴才,难道您自己的手上就没同僚的血么?您不会做噩梦么?”
  “……”
  他回呛的这样干脆,倒是闵雪飞早就能想到的,毕竟之前几年,两人针锋相对,偶尔在宫中行走时见上一面,也都从未有过一句好话。那年翰林学士万芮案时,连枝刚升差坐上少监之职,碧青的复褶制衣,腰间打着两三条绦子,裙褶上光明正大地绣着山茶芍药,带着一溜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趾高气昂地来宣旨,见了他在场,还嘲讽他“不识抬举”。
  寻常内侍别说是带绦子绣大朵的山茶,便是衣上多补个指尖大的花,都算是僭越,是要被拉出去杖毙的。在制衣上照自己喜好绣花添补,是地位很高的宦官才能够享受的恩宠,是这群宦者张扬权势的方式。且越是往高,越是骄奢,到了大太监冯简,更是不将前朝一众低阶小官放在眼里,仿佛是没了根,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点东西。
  可是闵雪飞一开始认识连枝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
  十几岁的小太监,年纪轻轻很是内敛,见人都半低着头,对谁都很是一副和顺温善的样子,那时他已在宫中混出了些许地位,虽然不算高,至少手下已有些小太监了。而他既不卑也不骄,说起话来慢吞吞软绵绵,闵雪飞都不知他究竟靠什么去使唤下头的人,用他那双无辜眨动的桃花眼么?
  谁知不过寥寥几年,连枝竟是性情骤转,与其他宦官如出一辙,成了表里不一、唯利是图的人。
  闵雪飞的视线落在连枝绣了小梅的衣领上,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好绣些花花草草在衣裳上,一枝两枝也就罢了,竟是将四五种花草齐齐地往身上摆,制衣上不好多绣,就往中衣上塞,活像只花孔雀。他挪开目光,喃喃道:“第一次见时,你可不是这般口舌伶俐,也没有这样巴结着冯简。”
  连枝猛地回头,定定地瞧着他。
  闵雪飞以为他想不起那么久远的事,自嘲道:“也是了,连少监如何记得我这种上不得朝堂的小人物。怕是早将在寰福宫折梅送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寰福宫名字吉利,其实却是座地处偏角的废宫,常年无人涉足,那晚闵雪飞也是宫宴过后随意走走,这才趁着酒气七荤八素地走到了寰福宫去。宫院里枯黄杂草丛生,落雪结了寸高的硬冰,踩在脚下不是雪绵上的咯吱声,而是窸窣的碎冰响,显得更加荒凉。
  宫里有几棵不知哪年哪代栽种的梅树,因为无人搭理,枝节横生攒绕,但枝上红梅却甚是喜人,一朵朵似落在白纸上的朱砂。而更恍人的,则是梅林之间一个披着灰斗篷的少年郎,正掐着一节骨朵,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受惊一般扭头要跑。
  闵雪飞喝得糊涂,非要拽住他问他叫什么。
  “连枝。”
  两棵梅树挨得紧,枝节交错,竟渐渐地缠到了一起,连枝连枝,连理共一枝。闵雪飞听罢这个名字,不由触景生情,也不知自己抓住的究竟是人还是精怪,只舒朗醉笑道:“梅间有仙!”
  连枝真像是梅仙似的,把手里才折下来的梅枝塞他手里,转眼就绕过宫墙,消失不见了。
  后来过了很久,闵雪飞才知道,他那日见到的并不是什么梅仙,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说起这个,也并不是他对那日那人有多么念念不忘,只是分外可惜,那样清隽爽朗的少年郎,竟然是个宦官。
  “只有寰福宫?”连枝问道。
  闵雪飞皱眉:“还有什么?”
  “……”连枝弯腰捡起地上的鬼怪话本,随手翻了翻,闵雪飞以为他要念,谁知他一个反手,将展开的书册糊在了他脸上,“自己看罢!”
  闵雪飞鼻子差点被他摁塌,万分的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转念一琢磨,宦官大概都是这样阴晴不定吧,再者他动不动就翻脸讽刺人才是常态,很快也就不困惑了,而是盯着他看了会,疑问起另一件事来:“陛下和冯简都回去了,你为什么还在这?还有,你怎么总坐在我脚榻上,那儿是有金还是有银?”
  连枝被问得一僵,片刻唰得站起来,咕哝道:“你以为你这儿很好么……”
  他要走,恰好余锦年边与季鸿说着话边推门进来,好巧不巧就将他堵住了,连枝左右回闪几回,总与余锦年错不开,只好退开几步站到了门边,先将他俩让进来。
  余锦年见他脸上不快,便知定是这两人又互掐起来了,他也不便多说,只端了个医盘进来,给闵雪飞的伤口换药。而季鸿这几日都忙于处理闵霁留下来的烂摊子,待天子回朝,他便得了闲,才能过来仔细探望。
  好在闵二公子幸运至极,虽然平白受了一箭,也只是元气大伤,并没有染上败血症之类在当下难以治疗的恶疾,胸中的血气也在渐渐地排干净,估摸着再过三两天便能拔了这管子,叫他下床活动了。
  余锦年揭开伤口上的包扎,同样用蒸馏水轻轻擦净周围,仔细观察缝口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之前未曾刻意留意的事情——寻常的箭伤根据箭簇形状的不同,伤口缝合后的形状也不同,但无论是锥子箭或者燕尾箭,伤口缝合后大多是一条线,而闵雪飞这箭伤,却又斜岔出几针来。
  这说明射伤他的箭头定不普通,当是三棱或四棱的倒钩血槽箭,以至于闵雪飞匆忙拔出箭头时,又二度划破了皮肉。而这样的箭头,余锦年其实见过一次。
  季鸿凑近了与他一起看,似也发现了这个疑点,只是脸上却没有他那么震惊。
  余锦年一个激灵跑出房间,叫住正要离去的连枝,问道:“连少监,闵大人所中的那只箭,可还留着?”
  连枝忙说:“有是有,先前怕那箭头上淬毒,还特意叫人去找了回来,我叫他们去拿……不过小先生要那东西做什么?”
  余锦年琢磨道:“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房中,季鸿坐在床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几册话本,抚平上头的折痕,与闵霁聊道:“你先前临危之际说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话要留,还是你……看见了射箭之人,却不便与其他人讲?”
  “这正是我要与你说的,”闵雪飞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道,“绝不是普通的山匪,即便是真有那么几个是山匪,里头也定是混杂了别的人,乱箭之下,有那么几个人功夫非凡,不像是寻常匪盗之辈。”他懊恼地叹了一声,“可惜没能抓住他们,且我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未免打草惊蛇,便没有上报,想着先与你商量。”
  闵雪飞接着方才听到余锦年说的箭的事,困惑道:“那箭怎了?”
  季鸿道:“你拔那箭时,未仔细留意箭头模样?”
  闵雪飞气道:“命都快没了,谁还有闲心去瞧箭。”
  两人说着,连枝的人已经将箭头取了回来,交给余锦年。余锦年拿起看了一眼,猛地顿住,一时想出了神——
  难道是他!
  按在箭头的棱刃上的拇指被压出浅浅一道白痕,指腹亦褪去了血色。连枝一叠声地唤他,这才将他三魂七魄唤回来,余锦年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冷不丁提起个与这事毫不相干的人来:“连少监,既是皇家春猎,听说世家子弟与皇子贵族都会一展风采,怎么越王却没有来?”
  季鸿听到他问,也走过来,接过少年手里的箭头端详,脸色登时随之黯淡。
  果不其然,箭簇为四棱并带倒钩与血槽,因染上了污血和泥土,半支残杆上黑中渗红,箭头也被裹在一层泥壳里,但稍用指甲抠刮去外层泥痂,便能看到其下箭簇银亮,敲击有铮然之声。此种是特制的棱箭,工艺极其复杂,并非是一般山贼盗匪能够制办得起的,便是御军,平日护卫所佩之箭也只是更为寻常的燕尾箭而已。
  连枝不知余锦年是怎么知道燕昶没来的,更不知他与燕昶之间还有些纠葛。然而燕昶毕竟是皇亲国戚,于理是不该与余锦年这么个平头百姓讲的,于是先转头看向季鸿,季鸿点了点头,他才道:“越王……是说临行前染了风寒,病体沉重,实在是来不了,便向陛下告了假……”
  “放屁!”余锦年低声骂道,“病体沉重?病体沉重还有功夫到我店里砸场子?!”
  季鸿挥挥手,连枝便退下去。
  “见过?”他看向少年。
  余锦年点点头,偏过头去看着季鸿手里的残箭,道:“在燕昶的密室里,无意中从杂物之间掉下来的一支,虽已生了锈,但与这个足有九成相似,你说是不是……”
  “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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