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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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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受了致命伤地小虎却没有立即咽气,而是继续低吼着,瞪大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凶手”,挣扎着不肯死去。
    多尔衮接过弓,搭好雕翎箭,瞄准它地脖颈处,精确地射出最后一箭。它最后地咆哮一声,甩了甩头,终于不动了。
    鲜血汩汩涌出,泉水一般地朝四方奔流而去,很快就融化了大片积雪,周围一片血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陡然间,他感到头晕目眩,并且迅速地严重起来,只能艰难地伏在鞍前,动一动都很困难。仿佛天地都在迅速地旋转着,脑子里也剧烈地嗡鸣着,疼痛难忍。到后来,眼前的景物一并消失,只剩下耀眼的白光,白茫茫地充斥着他的视野,格外干净。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似乎是一朝春尽之时,香消蕊残,漫天飘零的片片梨花。洋洋洒洒,如鹅毛大雪般地铺满了脚下的土地,宛如一张宽广无垠的大床。这花瓣,不论是来时,还是去时,都是如此洁净,洁净得没有一丝污垢;这床,应该很柔软,很舒适,只要躺下去睡一睡,就能百忧消解,疲惫尽除。
    于是,他不再坚持,不再继续辛苦地支撑,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准备好好地享受一番,这样无比惬意无比安宁的睡眠。我从噩梦中惊醒时,天刚刚亮。窗外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了。这是个京郊附近的普通驿馆,我们又是乔装微服,所以住宿比较简陋。我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出了很多虚汗,昨晚身上的酸痛感也略略减轻了些。
    没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声,很快脚步声响起,我这边屋子的门帘被掀起一条缝隙来,阿娣正紧张地朝我这边瞧着,“主子,您怎么了?刚才奴婢听到您一声叫喊。”
    “是吗?”我回想着刚才那个诡异阴森的噩梦,也许我真的不知不觉地叫喊出来,自己却并不知晓。
    她来到我的炕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像烧退了点,没有昨晚那么厉害了。您先继续躺着,奴婢去跟您煎药。”
    我抚了抚胸口,努力让急促的心跳平稳下来。“对了,昨晚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豫亲王跟你说,皇上去喀喇河屯围猎了?是这回事吗,多久了?”
    “回主子的话,是有这回事。皇上是二十天前出发的,已经到那里两三天了,这还是豫亲王在京里的福晋派人来告知的,皇上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回来了。”
    我坐起身来,略略定了定神,然后吩咐道:“你马上去找豫亲王过来。”“是。”
    没多久,睡眼惺忪的多铎来了。从扬州到河北,这一路千里迢迢的,偏偏今年干旱,运河水浅,难以行船,只好改走陆路。鞍马劳顿之下,我昨天终于病倒了,发烧很厉害,看他的情形,脸色有点暗淡,似乎也颇为疲劳。
    他一进来,自然首先关心我的身体。他刚刚坐到炕沿,正准备打量我时,我急急忙忙地主动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哥,咱们回来的消息?我看还是不要保密了,你马上派人去通知他吧。”
    他难免疑惑,“怎么,你不是打算直接去见他,给他个惊喜吗,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这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他那样的身体怎么能跑出去打猎?满朝大臣竟没有一个能劝阻他的,早知如此,我就不磨蹭耽搁了……”我本不想在多铎面前表现出对多尔衮有多大的关切和紧张来,可眼下心中焦急,也就顾不得伪装了,就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实情:“我刚才做了个很古怪的梦,梦见有一座很大的军营,拴很多马匹,他和众大臣坐在大帐里饮宴,各自都穿了狩猎时的衣裳。我好像就站在帐门口瞧着,却怎么也进不去。这个时候,帐外来了个人,就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跳……”
    “那人是谁?”多铎原本还有些瞌睡,听到我这般讲述,渐渐凝重了神色,出言追问道。
    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一百三十七节 惟愿相守不愿老
     更新时间:2009…6…18 9:57:23 本章字数:4742
    “那人是,是豪格,是已经死了整整十年的豪格。都十年过去了,他还和死前一个模样,还是那么年轻的……我很疑惑,就问他,你不是死了很久了,怎么会到这里来?可他却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地,站在帐外,死死地盯着皇上看。我吓得不行,就想进去告诉皇上,叫他小心提防,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可无论如何,我嗓子都快喊破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还是懵然不觉的……”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多铎的脸色已经变了,好久没看到他会有这样明显的惊惧表情。尽管他一直安慰我说,多尔衮的病并不严重,还能照常上朝和处理政务,不至于到卧床的地步。多铎临离京前,还和他比试布库,还败在他手下了呢。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并不紧张,虽然打定主意回京来看他,却并不怎么着急。毕竟我虽然心里面有了些许原谅他的意思,可毕竟上次离别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见,哪怕他生他死都与我不相干了……这才过去七个月的时间,我这么快就反悔了,似乎面子上有点说不过去。在这样矛盾纠结的心理下,我磨蹭了好几天才整装出发,和多铎一道回京。
    可眼下连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多铎都吓成这副模样,可见他心中的确有鬼的。我忽然起身,扯住他的衣袖,仰头急切地问道:“你说实话,你哥的病到底怎么样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可千万别再骗我!”
    他背过脸去,尽管不说话。可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那种紧张而又焦虑的情绪,这样一来,我更加害怕了。我放了手。挪到炕沿,准备穿鞋子下地。“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我要亲眼看着他平安才行,现在谁说话我都不相信了。”
    他连忙拦住我,制止道:“别。你还病着,不能出外面受凉。不然就会旧病复发的。”
    “那又如何,反正死不了人就是了。”我不理不睬,一把推开他,开始穿鞋子。
    无奈之下,多铎只好实话实说了:“你先别着急,我说实话就是了…………他地身体,的确没有我说地那么好,何况他这人很喜欢逞强作势,从来不肯对人露出一点点虚弱来……只不过太医已经把他的病情告诉了我,说是如果细心调养着。一两年内还不至于出大事。否则,想过了这个冬天都有点困难……”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很艰难似地。
    我的心好像狠狠地揪了一把,痛了起来,手下地动作僵硬住了,喃喃地重复道:“土都快埋到胸口了,还出去打猎,还出去打猎……”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格外地忿恨于他,这是怎样一个争强好胜,拥有怎样强大的自信心和高傲性子的人啊!他怎么就这么会让我牵肠挂肚,让我欢喜让我忧,让我甘心为他付出所有,撞了南墙头不回,千回百转之后还是不得不回到原地,回到他身边……他简直就是溶入我的血液,我地骨髓,牢牢地控制住我所有意志所有爱恨的魔鬼,缠缠绕绕地,如藤蔓纠葛,怎么都不肯放过我,哪怕我走到了天涯海角,都永远摆脱不了他,这个阴魂不散地家伙!
    我快要发疯了,快要被脑子里的那个恶魔折磨到濒临崩溃了,现在刚好是十二月。原本的历史上,他走的那个时候,也是十二月,也是在围猎时,也是在喀喇河屯,莫非命中注定了一切,绕了再多弯路,最后还是回到这个原点上吗?
    若是这样,他就肯放手了,肯放过我了吗?他自信可以掌握一切,可他掌握得了自己的生死吗?也许,命运很快就会给他一个最大的嘲弄,让他彻底地品尝到挫败的滋味。不可一世的多尔衮,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也有渺小微弱,无能为力的那一天时,他该是怎样的沮丧和狼狈?我这么憎恨他,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地狼狈模样,好得到最大地快慰?
    我只穿了一只鞋子,就状若癫狂地跑了出去,力气大到多铎都拉不住我。门外,果然正在漫天飘飞着鹅毛大雪,地面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了,赤脚踩在上面,冷冰冰地透过皮肤传入血液一直到全身,都如同浸泡在冰河之中。
    “嫂子,嫂子,你快回来,快回来!”他在我背后一路追赶而来,我闻声却越跑越快,不顾一切,绝不回头。
    我地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满是白茫茫的大雪,连睫毛上都落满了,雪花融化进眼睛里,模糊了我的视线,可脑海里却迅速地闪过一幕幕过往的,渐渐陈旧泛黄了的记忆片段:
    记得那一年,汉江之滨也是这样皑皑的雪地,他黑马黑衣,如神话里最英俊的王子一般,向我走来。他那温柔清澈的眼神令我只瞬间就沉溺其中,一生一世都无法自拔;
    记得那一年,我在庭院里荡着秋千,他弓开满月,让羽箭带来他的邀请。这个骄傲的人啊,连送信的方式都如此地特别;
    记得那一年,河流之中生死一线,他将我送上唯一的浮木,任由自己被激流带向最危险的地方;我被脖子上架刀威胁时,他几乎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不惜葬送他的似锦前程;
    记得那一年,我们对坐饮酒,我问他当初为什么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而现在却不能。他回答,因为那时年少轻狂……后来,我血流满面地躺在他怀里哭,狠狠地噬咬着他的手指。他却只能说,熙贞,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记得那一年,我们在滦平那个美丽的湖畔忘情缠绵,尽情欢爱。看着雄鹰在蓝天上翱翔时。他搂着我说,若今生再有负于我。让我受到伤害,那么就让他死后的灵魂在荒原上千年万年地流浪,得不到任何归宿;
    记得那一年。在遵化深山里那座巨大的陵墓中,他说我爱儿子胜过了爱他。他快要老了,就像伏枥地老马,再也不能带我去天涯海角,我要抛弃他了。那墓室里的金棺外面刻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之竭;冬雷震震下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突然想明白了,他并不完全是逞强,并不完全是骄傲,而是他不想自己变老。英雄白头,美人迟暮,地确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若我不愿与他偕老,若我不能实现当初对他的誓言,若他不能再保护我。给我温暖。守护我生,送我去安静地死。那么他拖着身心俱疲地躯壳继续在这个世上的苟延残喘,也彻底地失去了意义。除了离开,他还能如何选择呢?
    他恐怕是,真地绝望了。
    尽管他曾经是我的英雄,也曾经是我的魔鬼,可他对我的爱始终如一,即使他曾经放纵,他也可以那么温情。他这样强悍的男人,却有这样柔软地爱情,绵长迂回,激烈细腻。他时时让我发自内心地微笑,也时时让我软弱地哭泣。我想一个女人终其一生所要爱上的,恐怕也就是他这样地男人吧?
    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彻底决裂,曾经冷酷如铁的决绝,如倾覆满地的清水一般难以收回,我就算现在再赶过去,恐怕也未必能够再和他回到从前了。
    我在雪地里疯狂地奔跑着,若腋下可以生出双翼,让我乘着西风,随着雪花飞到他身边,飞到他跟前,落入他怀中,该有多好?我宁愿他老,也不愿他死。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甚至连先前的冰冷都不觉得了,只不过我每一步落下去,似乎都和雪地粘连在一起,很困难,而且力气一点一点地流失着,我很累,快要跑不动了。奇怪,这也没多远啊,我会这么不中用吗?
    我停住脚步,诧异地瞧着脚下,发现地上的积雪出现了点点殷红,并且迅速地扩大了,融化开来。回头看看,原来我这一路跑来,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这些脚印,都是红色的,越到近前就越是红得明显。
    奇怪,难道我的脚底割破了吗?可我明明另外一只脚是穿着鞋子的,怎么也会留下血脚印?
    我地力气迅速地丧失掉了,晃了晃,倒在随后赶来地多铎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折返了往回跑,一路上,我感觉脸颊上湿漉漉的,好像有温热地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我的脸上。这明明是下雪天,怎么会下雨?这雨水又怎么会有温度,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下雨了,下雨了……”我喃喃道。
    他并不回答,仍然固执地抱着我往回跑,根本不给我任何留下来看冬天下雨的机会。
    我怕他不相信,连忙努力地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果然,上面也是湿漉漉的。我极认真地说道,“你还不信,你瞧,雨都落到你的脸上了……”
    可他依旧不肯放手。我越来越累,越来越困,也越来越冷,等再次躺回炕上的时候,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沉甸甸的眼皮不听使唤地闭上了。了,身边已经不见了多铎,阿娣正红了眼圈站在我炕前,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顾不得身体上的虚弱,连忙问她多铎去哪里了。
    通过她的回答我才知道,我昏睡不久之后,他在这边看了我一阵子,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走之前他要阿娣好好照料我,让我不要着急,他会立即赶到喀喇河屯去见多尔衮,叫我暂时在这里休养身体,不要轻易外出。
    清醒过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我脚底割破,而是我再一次地血崩了;并不是冬天下雨,而是他很不争气地哭了……两个不争气的人,还真够无奈的。哦,对了,还得算上另外一个,那人要是争气的话,就应该主动来找我,而不是自己跑去塞外找死。难道他宁愿投入死神的怀抱,也不肯投入我的怀抱?真是巨大的讽刺。
    我们这三个明明极不争气的人,却在上天的安排下相逢相遇到了一起,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就这样磕磕绊绊地一路走来,一路上几多风霜,几多离合。到如今,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各自分手,各走各路了。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么何必还要再多犹豫呢,还是勇敢地面对吧。好聚好散,才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等到天亮时,我看着血流渐渐止住了,勉强可以动弹了,就当机立断地下令启程出发,径直朝喀喇城去。尽管所有人都在苦苦地劝说我留下,可我执意要去,他们终究不敢强留,只得迅速地收拾行装,护送我离开驿站,一路向北而去。
    一路辛苦颠簸,在八天之后,十二月九日这一天入夜,我终于赶到了目的地。庞大的军营在夜幕下闪耀着处处***,一切都井然有序,看上去很是平静,好像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
    我略略地放下心来,身子都快在马背上颠散架了,眼见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大事,我在侍卫的搀扶下,翻身下马,进了大营,朝中军御帐走去。
    踩着脚下吱嘎作响的积雪,我仰头看了看夜空,只见明月皎洁,漫天星斗,不见一丝云彩,是个极晴朗的好天气。这么美好的一个隆冬之夜,又怎么会发生不美好的事情呢?莫非我真的是太过紧张了,事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可我还是隐隐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在我远远地已经瞧见了那座庞大的御帐时,心里头突然“咯噔”一声,竟不由自主地再次仰望夜空。
    这一下,我大吃一惊,只见东南方向有一颗最明亮最璀璨的星辰,突然坠落下来。它迅速地划过夜幕,留下一道只存于瞬间的瑰丽弧线,就彻底地消失在了天边那连绵起伏的燕山山脉处,再也不见了。
    好像预见了什么,我猛力甩开侍卫的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大帐狂奔而去。帐门口守卫着的护军们起初想要阻拦我入内,可他们很快就认出了我,连忙退到一边,让出一条通路来。
    我进了外帐,气氛更加不对了,因为这里已经跪了满满一地的王公大臣。他们见我进来,纷纷惊讶地转脸望来,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上,我读出了答案。我并不询问,径直走到内帐前,停住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帐帘,入内了。
    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一百三十八节 永离别
     更新时间:2009…6…23 19:20:41 本章字数:4978
    室内很冷,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北风从敞开了的窗子里呼啸而来,也挟卷来玉屑琼花一般的雪末,散入珠帘,湿了罗幕,狐裘不暖,锦衾生寒。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从身体到内心,似乎都被这份寒冷彻底地感染了,仅有的一丝温暖,也跟着丧失殆尽。
    尽管眼下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刻,可今晚不知道怎么的,月光格外地温柔,伴随着被北风拂落的雪花漫洒了一地,冷冷清清的,却好像在无形之中伸出手来,怜惜而又无声地抚摸着我。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曾经对它习以为常,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珍惜,可当我真正失去之后,才突然发觉,它已经深深地渗入了我的肌肤里、血液里、骨髓里,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摆脱这种依赖了。
    似水流年,当我以为我已经牢牢地掌握住幸福的时候,却并不知道,幸福已经悄无声息地从我的指缝中溜走,恍如长沟流月,来去无声。春去秋来十七载,原本以为漫长,可现在才知道它的短暂。我现在才迷途知返,是不是太晚了?
    床榻上空空荡荡的,可我明明看到枕边、被角、床帏,都沾染了斑斑血迹,床沿下的地毡上,很明显地染红了一片。这颜色,殷红殷红的,好像还未干涸,尚且残留着生命的温度,仍然未冷。我的眼前蓦地一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都陷入了苍茫空旷的雪白之中。我努力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着,因为前方有几簇鲜艳的红梅,在白色背景下格外地殷红,格外地妖冶,仿佛可以淋淋漓漓地滴淌出鲜血来。
    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接近它。它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像落山时候的日头,我就算喝干黄河的水,饮尽长江的水,锲而不舍地一路追到海角,追到天涯,直到耗尽最后一分体力。重重地倒伏在地时,我还是无法用我的手指触碰到它半分。
    我站立不稳,无力地软倒在地。可我尚未失去知觉,因为我懵然之间,似乎落入了一人的臂弯,瘫软在他地怀抱。
    那人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带着一点点颤抖。绝望到没有一丝生机,可他说话的内容,却将我从朦胧混沌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哥。你快看看,嫂子回来了,回来了……我没骗你吧,她真的回来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急促地喘息着,紧张地问道:“你哥呢,人呢?哪里去了,怎么不在这里?”
    多铎起身,将我搀扶起来。“在那里……他等你很久了,都快睡着了,你快点过去吧。”我的两腿仿佛不听使唤,几乎无法自己走路,只能任由他连抱带拽着,一点点地挪到了椅子前。我只看了一眼,就跪倒了,再也无法爬起身来。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淡淡地月光柔和地洒落在他的身上。给他全身都染上了一层皎洁明净的银色,他身上的白衫仿佛吸收了月的光华,如同在月夜下春江,滟滟潋潋,倒映了毫无纤尘的皎月,伴随着轻盈舞动的飞霜,缓缓地向东流去。
    他并没有睡着。仍然睁着眼睛。定定地望向前方地虚无。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盼望着什么。他地眼神。一如我当年初遇他时。那般地温柔和清澈。曾经地戾气和冷酷都消失无踪了。一切都归于初始。简单而又纯净。
    我很费力气地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地接近他地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却丝毫也不敢用力。好像他很累很倦。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敢把他从宝贵地睡眠中惊醒一样。终于。我握住了他地手。
    很冷。很凉。比此时地面上地雪花还要寒冷许多。我用双手笼罩过来。覆盖上去。希望能够用我地体温。勉强缓解一下他手上地寒冷。若他还能感觉到一点点温暖。该有多好?
    奇怪地是。我还能言语。并且语调还是平和正常地。和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我对多铎说道:“这么冷地天。你怎么能敞着窗子呢?你哥身体不好。受不得风寒。还不赶快去关上?
    他在我背后。生涩而艰难地回答道:“是我哥让开地。他说胸口很闷。透不过气来。让我敞开窗子……还说这样被冷风吹吹也好。能保持清醒。免得待会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就看不到你回来了……”
    我一面听着。一面继续地暖着多尔衮地手。看着他手背上那道陈年地伤疤。这既是见证。又是烙印。是我加之给他地。足足跟随了他十七年。也许。今后还会牢牢地跟着他。被他带走。到下一世。或者下下一世。若我可以不喝孟婆地汤。那么只要我还有和他重逢地机会。哪怕他容颜改变。哪怕他见我不识。笑问我从何方来。我也能够一眼就认出他来。
    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温暖,倒是我的脸上,有了凉冰冰的湿意,好像清晨时分,走入林子,分花拂柳之时,打落我一身一脸的露珠。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粗糙的手指,一如他以往同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鬓发;我手扶着椅子起身,轻轻地抚摸着他地脸颊,一如他以往同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嘴唇;我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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