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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病有100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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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殊。”课间的时候,他走到她桌旁。
  正在吃橘子的曼殊像是噎住了,她抬眼看着何泽。何泽看见她眼中浮起的惊惧。
  啊,原来她也是考虑过后果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曼殊,我想问下,你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之十
  隔年夏天,何泽和曼殊一起升入了重点高中。他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心无旁骛的念书,收敛了他一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不羁。
  其实,何泽曾打算念完初中就不念了。他不喜欢应试教育,他需要什么知识,自己会去学的。而且再念下去就不是义务教育了,他选择不读,也不会有人去找爸爸的麻烦。
  一切原本都计划好的。但他还是临时改了弦易了辙。
  这些,何泽没有对曼殊说过,也不打算和她说。
  虽然一点都不知道看上去始终冷冰冰的何泽为自己做过什么,但曼殊还是好高兴又可以和何泽再次成为同学。
  整整三年的近在咫尺呀!
  悠长的暑假,曼殊除了悉心向家里的阿姨讨教做家务的窍门和各种家常菜的烹饪方法之外,她还拼命地读书,卓越的送货员差不多每天都要到曼殊家报到一次。除了阅读,曼殊还开始学着自己动手写。
  虽然明知道所有的努力也许在何泽面前最后都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徒劳。可是她还是想找到一条可以接近他的途径。
  就算不能被何泽赞赏,至少,有一天她可以变成就算以何泽的标准来衡量也不肤浅的女孩子。
  在这种动力的驱使下,曼殊竟然写出了一个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
  之十一
  何泽先抬头看了一眼明显瘦了一圈的曼殊,然后才开始读她的小说。
  曼殊提心吊胆等在一旁,最初想要献宝的热切已经退却了,现在她真后悔把这么稚嫩的东西拿给何泽看。好想一把夺过来转身逃走才好。
  何泽读完了,但却没有说话。曼殊等了一会儿,不得不自己发问,“你觉得……怎么样?”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司空见惯的模式化的故事,不好。因为是曼殊的缘故,何泽才没直接说出来,而是和她开了个玩笑。
  曼殊一时转不过弯,苦恼地想她没写什么庙呀和尚的呀。
  何泽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说出让曼殊难过的话,不得已,他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香气?”
  话一出口,何泽不是不后悔的。
  曼殊的脸飞速地涨得通红。
  “什么、什么香气?”
  “就是一股甜甜的、像蜂蜜似的味道。”何泽的声音也罕见地不平稳起来。
  虽然彼此都尴尬得像傻子,但那一刻曼殊还是好高兴,她见过何泽失态的,那次他是为了他深爱的母亲,而这一次……他是为了她,对么?
  之十二
  曼殊和何泽分享了她做手工皂的经历,她一直都是自己做肥皂给自己用,很简单的,网上有详尽的教程,其余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就好了。
  何泽看着说得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曼殊,她真的是相当聪明的女孩子,好多事她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得比绝大多数人好,比如做手工皂,比如跳芭蕾,比如弹钢琴。
  她有很多天分,但其中并不包括写作。
  并不是能够一个句子接一个句子写成段落,能够把一个故事说得完整,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了。严肃的写,需要太多的挣扎,太多的锤炼,何泽一直记得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想你的作品有灵魂,那么你就要把你的灵魂献祭给它。
  这是不流血、却比流血更惨烈的牺牲。
  当然,这些话何泽都不会告诉曼殊。
  他们是不同的人,不是说本质上不够相近,他们是南辕北辙的那种不同。
  何泽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发现这一点的,他是直到想要去了解曼殊的时候才慢慢明白的,如果一定要界定一个准确的时间,那么应该就是那个夏夜,当她不由分说亲了他的嘴唇。
  之十三
  虽然父亲从未说过什么,但何泽知道他从未怨恨过母亲,他只是想念她,思念蚀骨,夺走了他的大部分健康。
  当年母亲倚在窗边一边抽烟一边遥望远方的样子,和一只被囚的鸟有什么不同?
  她大约从未想过要在哪里降落,是父亲留住了她,最后,这种挽留变成了拖累。
  对于有些人来说,爱到最后就是牵绊。何泽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这类人中的一个。
  曼殊则不同。她不会用自己独有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也许她也很想但她做不到,她只能用约定俗成的方式面对、体会这个世界。
  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不去深究,就不会痛苦。
  曼殊是在半年后,也就是高一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成名的,她觉得不可思议。何泽却认为,有的时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运作的。
  之十四
  升入高中后,旧日的同学不多,曼殊觉得自己可以打着“他乡遇故知”的名号,不管干什么都要跟着何泽。上晚自习时在一起,去图书馆时在一起,吃饭时也在一起,何泽似乎也慢慢习惯了曼殊的形影不离,时不时看到一个转向他的美好笑脸,或是冷不丁听到一句,何泽你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有一天,曼殊忽然用古怪的腔调对何泽说,“你知道那些女生都怎么议论你么?”卖关子似的停顿一下,“她们说你是那种特别挑剔的男生,不漂亮的女孩子你连多看一眼都不肯,生怕会污染你的审美观似的。”
  是这样么?
  是的,何泽也开始受到欢迎了。
  忽然拔高的个头,一直潜藏在五官中的美好苏醒过来似的变得显著,更重要的是,小时候的古怪与缄默渐渐酝酿成一种内敛的沉稳。
  他的与众不同不再被认为是诡异,而被解读为“神秘”。
  “讨厌死了!”曼殊忽然重重一跺脚,“干脆我告诉她们你是我的男朋友,叫她们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曼殊任着性子说出这句话,说完马上后悔,她怕何泽会不高兴。
  “好呀。”
  像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何泽说出了这两个字。
  曼殊看着何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开玩笑了?
  何泽却牵起曼殊的手。第一次,主动的。
  之十五
  把那篇小说传到网上其实是何泽的主意。曼殊刚开始很不乐意,只是随便写写的,只是给何泽看的,就算很不好,她也不要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去看。
  “可是你写了这么多,就这么压进箱底,挺可惜的。”何泽温和地说。
  他是不觉得这个东西好,但这只是他的看法,并不代表别的人也会如此看。
  何泽的判断是对的。
  差不多是立即受到欢迎,出了书,还售出电影和电视的版权。曼殊父母虽然心中对写小说什么的不以为然,但看到女儿被贴上才女的标签,受到这么多人的欢迎,他们还是十分开心,连带的连看待何泽的眼光都变了。
  这个眼睛如雏鹰般明亮锐利的少年,如此懂得审时度势,曼殊多他这样一个朋友,说不定日后对她也大有裨益。
  曼殊父母在家大宴亲朋,也亲切地邀请何泽赴宴。
  无数的赞扬听得曼殊都要吐出来,可是她最想听见的还是何泽的肯定。
  “其实……没有那么糟,对不对?”她仰头看着何泽。她也一直在长高,可是总是追不上他的速度。身高上,始终有那样一截差距。
  为了能让曼殊在嘈杂中听清他的话,何泽不得不俯近,贴向她的耳朵,“已经那么多人为你叫好啦,我怎么看没什么关系的。”
  他还是无法违心地夸赞她。
  她就知道一定还是不好!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只是凭着一股单纯的热情写出来的东西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曼殊知道自己可能会难过得哭出来。
  有个客人路过时不小心撞了何泽一下,他不得不更紧地和曼殊贴近,那股甜甜的蜂蜜的香味如无形的网一般将他笼住。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闻到这世上任何其他的味道。
  曼殊没有化妆,即使今天这样的场合。何泽在她房间里见过成套的化妆品,她是会化妆的,但她选择不化,香水更加不会去用。何泽说过喜欢她的何种模样,所以她说什么都会为他保持下来。
  何泽明白的,她的想法和用心。
  “其实很好,我很喜欢。”
  何泽妥协了。
  何泽,我觉得呢,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至少应该装作你是在听的样子。曼殊说。
  何泽照着去做了。
  何泽,多笑笑嘛。曼殊说。
  何泽也照着去做了。
  何泽,去看电影好不好,听说这部特效很棒。曼殊说。
  何泽去了。
  何泽,要是你这次能考年级第一,那我脸上可有光了。曼殊完全是开玩笑地随口说。
  何泽却也考到了。
  做多了过去根本不会去做的事,何泽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寡言,谦和,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会向上扬起,幼年失母,和父亲相依为命,有一个堪称完美的女朋友。博览群书,罕见的聪明,在应试教育中,他这种有着数码相机式记忆力的人想不稳赢都很难,所以他在校的成绩可以由优秀至拔尖再至无敌。
  这就是现在别人眼中的何泽。
  曼殊十八岁生日会,何泽也能恪尽职守地出席,她那么多朋友同学,他也都能一一得体地应酬到。
  去室外放烟火的时候,曼殊点了一支线香烟花,她绕着何泽盈盈转动了一圈,“我真的好快乐,何泽!”她这样说。衣袂飘飞的她,看上去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子。
  她快乐就好了。何泽想,曼殊一向是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所以他也让她得到了自己。
  那天晚上,何泽做了一个荒谬的梦。明明知道是噩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先是有人血淋淋地揭下他的皮肤,又胡乱给他贴了另外一张,接着又被塞进一个极小的木头箱子,身体几乎是对折的,痛苦得无法言喻,而那箱子还在一点点地缩小,何泽能感觉到骨头一根一根折断的声音,咔嚓,咔嚓,咔嚓……
  何泽猜他可能是在睡梦中惨叫了,因为他惊醒时父亲正站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之十六
  父亲拧了热毛巾让何泽擦掉冷汗。何泽觉得过意不去,他知道这种时候吵醒爸爸,后半夜他一定不能再入睡。除非吃安眠药。
  还有一杯特意用小锅子热好的牛奶,配了一小块夹心饼干。
  爸爸总是这样,当他偶尔有力气照料何泽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喝热牛奶,吃很甜的点心。好像何泽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爸爸其实一直不自觉地活在过去中呀。虽然妈妈已经离开很久很久。大约所有拥有强大的灵魂的人都充满侵略性,妈妈留给爸爸的回忆,或者干脆说伤害,一直都在。从来不能减轻,更不可能消失。
  何泽喝掉了牛奶,却没碰那块饼干。
  爸爸笑起来,“都忘记小泽是大孩子了。”他拿起饼干,坐在何泽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爸爸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姿态优雅,旧日英俊的眉目如今仍有依稀的痕迹。
  想必当年妈妈是真的很爱爸爸,但这都不能阻止她后来的断然离开、毫无音讯。如果爸爸根本没有遇见过妈妈,他一定可以比现在快乐。
  快乐!这个词掠过何泽脑海时,他想起了放烟花时曼殊笑容盈面的样子。
  爸爸吃完了饼干,掸掸床单,“小泽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八岁啦。”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
  爸爸离开后,何泽一个人躺在黑暗的房间,方才那些梦的寓意再明显不过。连他的潜意识都懒得和他废话了,直接警戒他,“嘿,何泽,你正在失去自我。”
  可是失去了又怎么样?
  他并不一定要成为妈妈那样的人,他身上也流着爸爸血,虽然软弱但善良且极重感情的爸爸,为什么他不能像他一样,过平凡安稳的生活,挚爱自己的妻子。深深地挚爱。
  何泽转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之十七
  高考很快来临,何泽和曼殊发挥得都很不错。考完试,曼殊拉着何泽去大肆庆祝,还买了啤酒,特意在公园里找个僻静的所在,曼殊坐在石头长椅上一罐接一罐喝着,何泽则负责不时喷几下驱蚊水。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映出曼殊脸上的红晕。她越喝越开心,还开玩笑说,原来她天生一副好酒量。何泽受不了啤酒那股味道,碰都没碰。
  吹嘘完自己酒量好后没多久,曼殊就彻底醉了,神志不清地要求何泽陪她喝酒,何泽摇头,她脸一板,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说,那我喂你喝。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何泽无奈,抿了一小口,可是曼殊还是没有停止胡闹,她真的扑过来,压住了何泽的嘴唇。
  何泽不明白,为什么曼殊浑身都是酸臭的啤酒味他仍是觉得她美好,和那股甜丝丝的蜂蜜味道一样美好,所以其实一直以来,让他觉得美好的,根本就是曼殊本身呀。
  何泽伸出手将曼殊搂紧。
  世界上所有其他的气味都消失了,他能闻到的只有曼殊。他忽然好想把曼殊嵌进他的身体,让她真的变为他的肋骨,从此再也不分开。再也不。
  曼殊猛地推开何泽。
  何泽看到她瞪得圆圆的眼睛,还有她身上被揉得乱糟糟的衣衫,不要说曼殊被吓到了,连何泽都被自己本能的反应吓到了,他从来没这样过,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听凭自己身体的所求。
  “对、对不起。”何泽飞快地站起来跑开了。
  曼殊很想追上去,但她一起身,就哇的吐了出来。
  刚才推开他也是因为感觉到酒精在胃里翻腾,她并不是要阻止她。
  事实上(也许这么说很不妥当),她甚至很高兴他这么做呀。
  “笨蛋啦!”曼殊扶着开始发疼的额头,她第一次这样骂一直被她视作神一样的存在的男孩,她的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
  之十八
  曼殊回家好好睡了一觉,在衣柜里选了好久才挑中一条裙子穿上,午后时分,她来到何泽家。
  何泽看上去精神低落的样子,一贯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还在为昨天的事自责?真的好傻呀。曼殊在何泽旁边坐下。何泽家的客厅很小,只够摆一张桌子,一个木头沙发,和一台小小的电视。这么热的天空调也不开,屋内的空气闻上去有些奇怪,但何泽像是浑然未觉。
  曼殊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何泽的手上。
  何泽却猛然将手抽回去。
  不是因为觉得害羞或尴尬而将手缩回去,他是恶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的。
  曼殊困惑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这样冷酷的话,哪怕是几年前曼殊第一次试图接近何泽时,他都没有对她说过。
  曼殊的眼泪马上涌出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一路陪你,才走到今天。”何泽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并且语气坚决。
  这、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说你配不上我,你迟早会把我拉低到和你一样的高度。”
  可是、可是她一直以为这些年她对他的影响都是正面的、积极的呀。现在不是人人都说他很好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曼殊一声声地道歉,如果何泽说她错了,那她一定是错了。
  “你闭嘴好吗?你没有能力理解我,你从来都没有。”
  曼殊捂住嘴,眼泪染湿她的食指。
  但何泽丝毫不为所动,“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你。所以请你走开,不要再拖累我。”
  不,不!说什么都不!曼殊用手紧紧扣住木头沙发的边缘,但何泽像是疯了,他把曼殊拽起来,一直推到门外,猛地关上门。
  曼殊一直在敲门,一直在喊何泽的名字。
  门内,何泽已经滑坐在地上,他把拳头塞进嘴里,不许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其实,如果曼殊有机会推开何泽父亲房间的门,她会看见躺在床上的面色死灰的何泽爸爸,双目紧闭,不管多大的声音都不可能将他吵醒。
  昨晚何泽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爸爸。床头柜上有空了的药瓶。
  何泽看着父亲床上如往常一样干净的被褥,他知道,吃安眠药自杀的正确方法是一粒接一粒慢慢吃,如果一口塞下去,很容易就在半途呕出来,那样可能就会还有救。
  父亲这一次显然用对了方法,他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之十九
  其实,最初何泽第一个念头是给曼殊打电话。何泽不曾遭逢这么大的变故,他也需要有人和他分担,可是……
  最终他没有打。
  那天晚上,何泽坐在父亲床边,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
  大约在妈妈离开时,爸爸就萌生了死的念头,不过是为了他,才一直拖延。
  不久前,爸爸不是还说过,小泽马上就满十八岁啦。
  是呀,他终于成年了、考大学了,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的爸爸可以放手了。
  这是第一次,何泽对妈妈有了憎恨,深深的,她到底是将爸爸伤害到了何种程度呢?
  或许这是她天生的能量,不经意间就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也许身为她的儿子,他也有这样的能量。
  曼殊……何泽闭上了眼睛,想起曼殊笑盈盈的甜美模样,我真的不介意为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多久。
  敲门声终于渐渐地弱了。何泽听见曼殊用故意装出来的欢快调子说,“何泽,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哦。”
  但是曼殊第二天却没有见到何泽。房门是虚掩的。但何泽不在家。
  何泽连夜离开了。只带了证件和家中能找到的现金。换洗衣服都没拿。父亲的遗体也没处理。
  因为本性上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想受到任何的牵绊,何泽在跨出家门的那一刻,这样对自己说。
  尾声
  曼殊在父母的帮助下办完了何泽父亲的后事。
  高考分数出来了,按照何泽的成绩,他可以选择最好的大学。但何泽没有出现。
  曼殊已经明白了何泽那天狂怒的原因,她一点都不怪他。他不告而别,她也不怪他。
  何泽在曼殊心中一直都是一尊神,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看不出他的脆弱。从那次他为了妈妈的书被没收而哭出来时,她就知道他其实很脆弱。
  没有人说得清家庭的残缺、父母的失责可以对一个孩子造成多大的影响,即使是最聪明的、最能干的孩子。
  曼殊相信何泽一定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抚平伤口,她会等他。
  她会等他回来。一直一直等下去。
  在收拾何泽家的时候,曼殊找到了那本《兰渡》,变得更旧了,曼殊小心地收藏起来。
  这本书,曼殊后来读过无数遍,何泽说过她没有能力理解他。没关系,她总可以努力去企及。


第11章 茉莉和阳光
  之一薯条
  林茉眼睛里覆上了一层泪。
  只因为去麦当劳吃了一次饭,十五元的超值午餐,便遭到父母严厉的斥责,这种事情在同龄的孩子身上发生的概率应该和天降红雨一样稀少吧。
  浪费!
  不懂事!
  别以为你考进那种学校就和周围那些同学一样了,你的情况是和他们大大不同的。
  是的,当然不一样,那些同学的妈妈都没事做美甲,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事一点不做的,只需付出微薄的酬劳,雇佣林茉妈妈这样的人来做。
  爸爸的工作也很卑微,开了一爿小铺,修理自行车,现在还有多少人骑自行车,由此可以推想出生意的惨淡,只好又增加修鞋的业务,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爸爸妈妈都只是念完小学而已,他们结婚前都一直在农村,其实小日子过得满安逸,但有了林茉之后咬咬牙搬进城里,准确地说,是城市的边郊,只为女儿能有更好的受教育的机会。真的不是不爱她的。
  林茉的成绩非常好,考入市里最好的那所重点高中,这还不算,进校的分数还是三甲。
  因为学校离家很远,林茉申请了住校,每月父母会给她三百元的生活费。林茉知道,爸妈一个礼拜的菜金从来不会超过五十元的。是的,在她的同龄人看来这是一种根本无法想象的克勤克俭的生活。也是因为这样,那些生活小康或者富裕的孩子才会叫她“乡巴佬”吧。
  偷偷跑去KFC吃东西是因为林茉太想知道汉堡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是的,这是她生平吃的第一个汉堡。第一口咬下去时那种期待而珍贵的心情,林茉想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想着也要让爸爸妈妈尝一点新鲜,所以林茉把只吃了几根的薯条带回了家。
  其实如果自己吃光的话,爸妈就无从察觉了,可是……
  林茉强忍着委屈,努力笑着说,“薯条冷掉就不好吃了哦。”
  “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吃!”妈妈尖声说。
  林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之二异数
  那个周末的下午,林茉去了市立图书馆,这是她的藏身之所,不是图书馆,而是书籍本身。
  林茉刚开始认字是爸爸从报纸上一个一个挑出来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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