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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病有100种-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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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么呀?”海诚声嘶力竭地问。
  “和你打个招呼呀。”
  打招呼?用扫帚耙人头发?神经病呀!
  文蜓像是对海诚激动的反应不以为然,丢掉扫帚,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白了海诚一眼,转身走开了。
  海诚目送这个女孩瘦瘦小小的背影。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呀?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的卖破烂家的女儿?还是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
  下午发放课本的时候,老师把已经编订好的花名册交给代理班长,好多同学凑过去看,学号是按入学成绩的名次来排的。
  “一号文蜓!”有人这样喊。
  谁是文蜓?
  那个!——海诚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跟着代理班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低头站在教室角落的小个子女生,目不转睛盯着她自己的脚尖,似乎正在丈量她的脚趾甲到底已经长到了什么程度。
  天啦,竟然是她!海诚又觉得方才已经在水龙头下狠狠冲洗过的头发一阵剧烈的瘙痒。
  没过几天,有人说“害虫”何止是全班第一,她考进来是年级第一。
  是的,开学不过寥寥数日,文蜓的绰号就被拟定了,害虫,并且得到广泛的认同。
  讨厌都不足以用来形容这个古怪的女生,恶心,这个词才能恰如其分体现她的种种“独到之处”。
  之三
  文蜓的同桌是个爱漂亮又爱整洁的女生,和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
  “文蜓,如果你是油性皮肤的话,那么每天就要多洗几次脸,有种药皂很好用的,改天我带个试用装给你啊。”同桌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张吸油面纸。文蜓油光满面的样子,她真的多一秒都看不下去了。
  “我不喜欢洗脸。我很少洗脸的。”
  同桌石化了。
  “但是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刷牙的。因为如果不刷的话,口水臭臭的,早餐吃下去也会变得臭臭的。”
  同桌石化的脸裂开了,裂成马上就要吐出来的表情。
  文蜓小心地把吸油面纸叠起来放进笔袋里,“谢谢你呀。”她很认真地道谢,但同桌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再也不肯吭声了。
  之四
  海诚越来越常见到女生们凑在一起用忍受不了的表情议论文蜓。
  从来不洗澡的吧。
  也不洗头的。
  我座位离她那么远都能闻到从她那里飘来的臭气呢。
  身上恐怕有虱子跳蚤什么的吧。
  她是不是脑筋不正常呀?
  海诚虽然也非常不喜欢文蜓,但他认为这些女生的话也未免夸张了一些,就算不夸张,也有刻薄的嫌疑。
  “就是不正常呀,上次还用扫帚扫海诚的头,是不是海诚?”忽然有人把问题抛给海诚。
  “……是吧。”海诚迟疑了一下,说。
  开学那天,文蜓用来向他打招呼的那种奇特方式确实让海诚大为光火,但没多久他发现文蜓竟然已经是新班级里的众矢之的,他觉得她挺可怜的,他并不想落井下石。那句“是吧”,只是因为他不想卷入那场谈论,所以随口说出来的。
  放学的时候,海诚去自行车棚取了脚踏车,刚刚跨上去,踩了没两下,一股大力忽然自后方拉住了车子。
  海诚转身,看到双手紧紧抓着脚踏车后座因为用力过猛而面色紫胀的文蜓。
  “我脑袋没有不正常!”很大声地喊出这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文蜓放开了手,气呼呼地转身走开。
  啊,原来今天他随口说的那句回答被她听见了。
  其实有不少男生当着文蜓的面说过更难听更恶毒的话,什么“文蜓,你臭得都可以去当生化武器了。”“文蜓,苍蝇都不去厕所了,全绕着你转呢”。可是文蜓好像懒得计较,大多数时候她都面无表情,以一种很藐视的眼神看着那些用言语攻击她的人。
  他不过就说了两个字,“是吧。”文蜓就怒不可遏找上他,算他倒霉吧,海诚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文蜓!”他喊住她。“对不起。”不管怎么说,背后议论人,就是他不对。
  转身面对海诚的文蜓用看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目光看着他。
  从上幼儿园开始,文蜓就被别的孩子当作怪物对待。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对不起。
  “谢谢你。”文蜓情不自禁说。
  对不起。谢谢你。真是毫无逻辑关系可言的对话呀,想到这里,文蜓不由咧嘴笑了。
  淡红色的嘴唇间闪过灿灿的白光,海诚第一次留意到原来文蜓的牙齿这样的雪白整齐。
  这个看上去总是像在垃圾箱里滚过似的女孩,原来也有她闪光和悦目的地方呀,海诚想。
  之五
  海诚的脚踏车丢了,他喜欢的那个品牌家门口的商场没得卖,必须等到周末父亲开车带他去市中心买。这几日,海诚只能搭乘公共汽车上学放学。
  大约是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车上乘客不多,但座位都坐满了,海诚站在靠近后门的地方,一手抓着金属扶杆。
  “妈妈,你看,哈哈。”旁边位子上的小女孩忽然指向公车的后玻璃窗。
  因为逆风骑行,校服如蝙蝠的翅膀般鼓了起来,而这只“蝙蝠”的头,竟然长得很像……文蜓!
  她正在追他搭乘的公车?
  海诚冲到车尾,挥起手臂希望文蜓能看见他。
  但那只蝙蝠忽然仆街了。连人带车摔在了大马路上。
  “司机,停车!”海诚大喊起来。
  “小伙子,你以为你打的呀。”公车司机呵呵笑道。“下个站马上就到啦。”
  到了站,海诚跳下车,反方向疾奔。
  刚刚因为隔得远,文蜓摔倒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充满虚幻感,他猜不出她到底摔得有多重,还有她真的是在追他没错吧?
  终于看到坐在路边抱着膝盖的文蜓,海诚略微放缓了用力奔跑的速度。
  那一跤文蜓摔得颇重,下巴和胳膊上都蹭破了皮,膝盖更是流血不止。
  “你的数学笔记本!”一看到海诚,文蜓立即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他。
  是放学时收拾书包时不小心拉下的吧?海诚道了谢接过本子,同时心想,她果然是一路追着他的呀。
  “痛不痛?”海诚把横躺在路中央的脚踏车往路边挪了挪,然后在文蜓身旁蹲下,取出面纸压在她流血的伤口上。“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个药店买止血棉和创可贴,可是话没说完,脸颊上忽然一凉。
  文蜓竟然用手指在伤口的地方蘸了血,抹在了海诚的脸上。
  “你干什么?”海诚哭笑不得。
  她还能更疯一点么?
  像个玩得好好的忽然受到大人呵斥的孩子,文蜓瞪着眼睛茫然看了海诚一会儿,然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把眼帘低垂了下去。
  她的睫毛简直像天天跋涉在沙漠里的骆驼,密密的、长长的,在脸上折出很温柔的阴影。
  这女生,海诚想,简直像台程序老是出错的电脑,不,应该说她是一个试图模拟人类情绪的智能机器人,总是犯一些匪夷所思的错误。
  海诚学文蜓的样子,也在手指上蘸了一点点血轻轻抹在她的脸颊上,文蜓终于又抬起眼睛来,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忽然想到了印度安人。”文蜓说。
  “这样呀。”
  和文蜓一起坐在路边看夕阳一点点沉落的海诚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喜欢上这个古怪得像个小疯子似的女孩,虽然她不美丽,还脏兮兮的,可是……海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那种奇特的认同感。也许,从某种角度说,他们都是那种与众不同的罕有的孩子。
  周末的时候,爸爸开车带着海诚去买好了新的脚踏车,后来一家人又去了海洋馆。
  对于海洋生物的喜爱,海诚自几岁大一直延续到今日。这些自深海而来的浮游生物琳琅满目千姿百态,色彩晦淡的,色彩鲜明的,扁背的,窄脊的,牙齿锋利的,微小如芥子的……不管哪一种都自得其乐在水中翩翩地遨游,而人们也不会用公式化的审美观去评价它们是否可爱。
  莫名的,海诚想到文蜓。
  就在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起来。信号不太好,海诚听爸爸喂了几声,又啊了一下,转而竟把手机递给他,“海诚,找你的。”
  海诚错愕。
  “言海诚,我是文蜓。”
  文蜓打电话给海诚是想约他出去玩,她的原话是,“你帮我包扎伤口,我应该谢谢你。我们去看电影。”
  海诚还来不及追问文蜓她是怎么知道他爸爸的手机号的,文蜓已经挂断了。
  “哦,那个,”晚上见面的时候海诚终于有机会问到这个问题,文蜓轻描淡写地解释,“我黑进学校的教务系统,每个学生的信息都有的,家庭住址、父母工作单位、电话什么的。”
  没错,文蜓说的是“黑进”。过去海诚只在传说中听过黑客,眼下他终于活生生见到了一个。
  古里古怪又邋里邋遢的文蜓,总是会让人忽略实际上她有多么的聪明。
  之六
  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仍是照旧穿着校服的文蜓,海诚心里不免微微的惊讶,历史经验告诉他,女孩子约请他必然都是想和他发展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可是和文蜓找下位子坐定后,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臭气连刚出炉的爆米花香味都掩盖不了。根本就没有为了和他见面而刻意打扮自己,甚至连清洁一下都没有。原来是他想太多了,海诚自嘲地笑了笑。
  “膝盖那里还痛么?”
  “不啦。”
  简短的对话之后,电影开映了。只是随意选择的一场电影,并不怎么精彩,看着看着不少观众都不耐烦起来,有人干脆离席走掉了。
  “文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好呀。”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搞得脏兮兮一团糟的模样?”如果换了别的女生,海诚一定不会这么突兀就问出这种问题,可是面对文蜓他就是觉得这么直接问出口也没关系。也许他对文蜓这个人仍是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他能够肯定,那就是她相当的特别,相当的与众不同。
  果然,文蜓丝毫没有生气的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出声说话,“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住在乡下租来的民居里。瓦片搭的屋顶,大门前有个檐廊,下雨的时候,雨丝会顺着屋檐滴成一条线,而下雪天则会结出一根又一根长短不同的冰柱,我记得我把小凳子摞在大凳子上,试图把冰柱掰下来当作冰棒吃。”
  海诚不明白文蜓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虽然听上去还蛮有趣的。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快乐的时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家伙的。除了学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像磁铁吸起钉子那样,真的是什么力气都不要花就可以学得很好,除此而外,我做什么都做不好。在学校里除了老师没有一个同学喜欢我,他们觉得我是怪胎,可是我明明一直很努力想要表现得和所有人都一样。这让我很不开心,有时放学回到家里,我穿着校服就倒在床上,也不吃晚饭,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闭上眼睛麻木地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我也知道我的生活中除了学业成绩一直居高不下,其余的方面都是在向一个更低、更糟糕的地方沦落,可是我就是打不起精神,不想振作,不想收拾自己,反正在别人眼里我就是如同苍蝇一样恶心的存在,那么就算一直脏兮兮的又有什么关系。”
  海诚听得愣住了。就算对抑郁症只是略知皮毛,但海诚还是立即判断出,文蜓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抑郁症患者呀。
  因为智力超群而自小就深受人际交往障碍之苦,这种苦恼日积月累,终于成为心理疾病。
  “不会呀,文蜓在我看来根本就像春光灿烂的时候在樱花树下飞舞的粉白粉红的蝴蝶一样可爱呀。”
  浪漫爱情电影里的台词般的话语从海诚嘴里滚落出来。他感觉到舌尖上的酸涩,像是刚刚生吃了一颗很酸很酸的青梅。他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么肉麻矫情的话来,脸颊涨红了,幸好放映厅里很暗,不会被发现。
  之七
  第二天出现在学校里的文蜓惊呆了很多人。总是像油饼似的结在头上的头发竟然柔软顺滑地披拂在她的脸蛋两边,校服也破天荒地显得笔挺整洁。
  什么叫脱胎换骨,看看文蜓吧。
  总是臭烘烘的姑娘身上竟然也开始散发沐浴乳的淡淡香气,校服内白衬衫的领子一尘不染,额角别上了水晶发夹,小小的、蝴蝶形状的。
  焕然一新的文蜓显露出了她实际上非常清秀可人的“真面目”。
  “言海诚!”当文蜓推着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这样向海诚打招呼时,海诚清晰地察觉他的心脏竟然漏跳了半拍。
  那个站在几步外的睫毛长长牙齿白白的小少女简直就像一瓣刚刚从云层后钻出来的弯月。
  之八
  不知不觉的,文蜓成为海诚最好的朋友。
  虽然海诚性格温和为人诚恳,人缘一直很好,却始终没有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
  男孩子们似乎会本能地抵触海诚那种光芒四射的容貌,表面的友好之下总是带着一点疏离还有蔑视。而对于女孩子海诚又一向都会谨慎地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不过文蜓是个例外。
  虽然文蜓如今在外观上和正常普通的女孩子已经没有二致,但实际上内在的她仍旧怪里怪气,穿球鞋上课的时候会忍不住偷偷把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吃汉堡包的时候一定要把每一层都分开;去水族馆观鱼,站在展箱前久久不动,说是试图用精神力和小鱼们交流……
  “其实我是想伪装自己仍旧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文蜓一点都不隐瞒地对海诚说。“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处在被外婆搂在怀里叫小宝贝儿那种幼小的年纪。”
  “为什么呢?”
  “和你说过的呀,那个时候的我才是真正快乐的呀。”文蜓非常非常认真地强调着。
  海诚想,喜欢上某个男孩对经常陷入儿童式异想天开的文蜓来说,恐怕仍是一件异常遥远的事情。他可以很轻松地和这个古怪天真的女孩相处,而不必忧心其他。
  本来,海诚很高兴他和文蜓之间可以保持着这种纯粹简单的友谊,直到有一天,海诚自睡梦中惊醒。
  他竟然、竟然在梦里亲了文蜓的嘴唇。
  之九
  雨水激出了草叶和泥土的香气。从最初见到文蜓到现在,她大约长高了半个手掌的距离,而他的身高最起码增加了两个手掌的长度,时间像树的年轮在他们的骨骼上留下了痕迹,海诚一边观察雨势的大小一边想。
  文蜓向海诚讲述着昨晚看的一本小说。她记忆力好得惊人,看过一眼的东西就可以分毫不差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复述就是原文重现。过去海诚很喜欢文蜓扮演人形复读机的时刻,这么轻松惬意就能获得新的知识,简直像在做梦。
  海诚忽然伸手拿掉文蜓手中所握的雨伞。
  “雨停了?”
  “嗯。”
  将雨伞收束起来的过程中,海诚说,“文蜓,我喜欢你。”
  原来并不像他之前想象得那样艰难、那样难以启齿。之前总是“被表白”的海诚终于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表白。
  可是,文蜓的反应好奇怪,她脸上那种惊讶过头的表情,好像见到一只白日行走的鬼似的。
  之十
  文蜓不敢相信海诚竟然会对她说出,我喜欢你。第一眼见到海诚的时候,文蜓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尊会呼吸的小小神仙。现实世界中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物呢?
  文蜓一直以为,海诚只是同情她,所以才做了她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文蜓一直渴望得到同龄孩子的接受和认可。
  她终于得到了,不是么?
  不再是被人联手排斥的对象了。
  竟然还赢取了那么美好的男孩子的青睐。
  她不是应该开心得好像看到了全世界的花儿在一瞬间全部开放?她不是应该像别的少女那样叽叽咯咯笑得好像嗓子里藏了一串小铃铛?可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找都无法在身体里找出这种雀跃的情绪?
  “妈妈,我到底有什么问题。”文蜓松开了一直被她紧握在手里的水果刀,问走进厨房来的母亲。
  刀具落地的响声和妈妈的尖叫交织在一起。
  之十一
  海诚真高兴文蜓又主动找他说话了,昨天她忽然一言不发走开,害他担心了整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
  “昨天我有点不舒服。”文蜓说。
  “现在脸好像还有点白白的。”
  “我上个月来例假了。”文蜓忽然说。
  这么隐私的话题?海诚红了脸。
  “我妈妈说,以后我会变得非常非常的不同。”
  海诚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对答些什么。文蜓的跳跃性思维有时是会让他手足无措的。
  “可能会有很多缺点爆发出来,那时你还喜欢我么?说真的,我都不知道现在你喜欢我的什么。”说完了这句话,文蜓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一点,她伸手抓了一下头发,海诚这才看见她校服衣袖下掩着的白色纱布。
  手腕处被一圈一圈的缠住了。
  “怎么了?”
  “啊,昨天切水果吃,不小心切到手了。”
  她到底怎么拿的水果刀?竟然会不小心割伤手腕?海诚想象不出来,但又觉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如果是发生在文蜓身上的话,那么就是理所当然的。
  海诚根本没想到文蜓其实说了谎。她手上的伤,是因为昨天她像割断一根线一样切开了她手腕上蓝色的血管。而这么做的时候,她脑袋中有的只是一片空白,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真的喜欢我么,海诚?”
  “真的。”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会一直喜欢下去?”
  “当然。”
  文蜓的眼泪啪嗒掉落了下来,就像上紧了音乐盒的发条最后一定会有美妙的乐音流淌出来,“谢谢你,言海诚。”
  这是文蜓第二次郑而重之地向海诚说谢谢,也是最后一次。
  很多年后,当海诚讲述自己的感情经历的时候,他会说,我的初恋在十四岁,我喜欢上一个特别聪明同时又特别古怪的女孩,不过我们正式交往的时间,认真算起来,连一天都还不到。
  之十二
  地处僻静的一个五星级饭店对面的一个小矮坡,上周是海诚妈妈生日,一家人来这里吃饭,海诚发现了这一隅传说中的“香雪海”。
  植满山坡的桃树盛放到极致,已经开始凋落,粉红粉白的花瓣布满了矮坡,厚厚的,几乎可以媲美最柔软的长毛地毯,海诚拉着文蜓的手在矮坡下躺了下来。头顶是横斜旁逸的仍绽立着最后几朵桃花的树枝,花香从地上漫起来,在半空汇聚成无形的雾气,将海诚和文蜓笼罩其中,像传说中的魔法结界。
  他们一直待到夕阳西下才各自回家。第二天,文蜓没有来上学。老师说,她妈妈替她请了病假。
  后来,文蜓再也没有来过。
  之十三
  海诚上大一这一年,一天忽然收到一位朋友的转发邮件,邮件里附加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帧被定格的春光,飞舞的花瓣似乎随时都会突破照片的限制飘落在现实的世界。而在如此生动的漫天漫地的粉红粉白的花瓣中,同样青春洋溢看上去无限美好的两个大孩子正相视而笑。
  那样专注地对视,好像整个世界都从他们的视野中退却了,只剩彼此。
  朋友问海诚,照片里是不是你?
  这张照片是个业余摄影师无意中摄下的。海诚搜寻记忆,他一点都想不起那天曾有人路过那里并且还拍下了他和文蜓的照片。
  时隔多年,摄影师的女友将这张照片传到了网上,她说她想找到照片里的男孩和女孩。
  海诚联系了她。
  “是整理遗物时看到的。对,不久前他在野外拍摄时出了意外,已经去世。我整理了他的作品,想为他出一本纪念摄影集。那么多照片里,我最喜欢这张。”
  海诚问为什么。
  “因为在这张照片里我看见了爱情最初的样子。”
  爱情最初的样子么?给了那位痴心的女子出版许可之后,海诚把照片冲印了出来,他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好久好久,眼泪都要淌出来,如果文蜓也像他喜欢她那样喜欢着他,她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年文蜓突然退学后,好多同学说她是去国外当了小留学生。还说是超级好的世界级名校,文蜓从此就能一步登天飞黄腾达进入真正的精英圈子了。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什么都不和他说就走掉的吧?因为不屑?
  海诚越想越难过。他将那张照片塞进了书柜最下面放杂物的抽屉。他再也不要看见它。
  之十四
  其实十四岁的文蜓写过一封给十四岁的海诚的信。
  海诚,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的爸爸早就不在世了,我是遗腹子,我不曾见过他。
  妈妈说,爸爸是半夜醒过来,二话不说推开了卧室的窗户,然后像是出门似的,跨过左脚跨右脚,最后整个人摔了下去。他的脑袋碎得像开了瓤的西瓜。他是这么死掉的。那时我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刚满两个月。
  因为决定要孩子而不得不停服一直在服用的抗抑郁药物,病情得不到控制,这就是我父亲的真正死因。
  我小时候之所以会去乡间,也是缘由于此,妈妈不得不回家乡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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