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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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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你别这么说,咱们哪天说不定还能碰见呢不是?”齐国远被人戳穿了心事,脸上有些讪讪的,话也说得愈发没底气。“我准备去东平郡巨野泽避避风头,那地方有水有鱼。也能算个福地。自从姓裴的倒了后,还没听说过谁在那拉杆子!二位若是不嫌弃,有空尽管来坐坐!”
“等你站住脚再说吧。此番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两个还不至于落到这么惨的地步!”鲁威发觉原来自己是唯一的傻瓜,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你姓齐的不会也让我们找李密去讨还人情吧,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这回出兵救你,我们可是把老底都赔了进去!”
“哪里,哪里,等一会儿脱了险,二位当家尽管开口。要钱还是要人,能给得起的,我姓齐的决不皱一下眉头!”齐国远见自己被李老香和鲁威夹自在中间,赶紧用力拍打胸脯答应。
“好,过了岱宁,咱们就亲兄弟明算帐!”鲁威气势汹汹地敲砖钉脚。
“好,过了岱宁,老齐决不再欠你们的!”齐国远大声答应着。目光迅速从周围的喽啰兵身上扫过,他开始计算三家山寨的实力。李老香麾下还剩一千多人,鲁威麾下弟兄比李老香略多,也不过千五之数。论实力,眼下他齐国远依旧是三人中的最大。“如果来一场火并的话……”齐国远咬着牙,笑容满脸。忽然,他的视线被远处的一个亮点吸引了过去。那是日光照在刀锋上颜色,齐国远吃了一惊,拼命瞪圆双眼。这回,透过人马带起的烟尘,他看到了刺眼的刀光,无数道,跃出前方的村落,洪流般向自己冲来。
“官军,官军!”齐国远听见自己身边的喽啰们在大声叫喊。谁也不知道官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也弄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迎面扑过来的烟尘遮天蔽日,从烟尘中偶尔探出来的,是霜一般的槊锋。
“娘咧!”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然后,流寇们就像受了惊的羊群般四下逃散。齐国远、鲁威、李老香三人大呼小叫,试图在官军冲到身边之前组织起一个方阵。但没有人听他们的,大伙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心早就散了,根本提不起一点对抗官军的勇气。
“站住,站住,谁也跑不过战马!”齐国远喊得声嘶力竭。两条腿的人跟四条腿的战马比速度,三岁儿童都知道哪个更快。喽啰兵们乱哄哄从他身边跑过,无一人回头。齐国远计算的有误,他们不需要跑过敌军战马,他们只需要跑过自己的同伴。
“列阵,列阵啊。回头迎战者,每人赏五百个钱,一个女人!”鲁威的激励士气方法独具特色,虽然眼下他手中既没有钱,也没有女人。喽啰们不肯上他的当,推倒跑得慢的同伴,踏过已经摔倒在地的袍泽,继续疯狂逃命。
“弟兄们,我李老香平素待大伙不薄咧……”李老香简直快哭起来了,咧着大嘴抗议麾下弟兄们的负义。这个时候眼泪不值钱,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几位大当家在决定不回头救援瓦岗军之前,应该做好有一天也被人抛弃的准备。
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李老香也拨转了马头。一边压榨着坐骑的最后一丝体力,他一边将马背上的几个包裹丢了下去。那都是平素舍不得交给别人代管的黄白之物,分量太沉,严重影响战马的速度。
负重大为减轻后,他把齐国远和鲁威二人遥遥地抛开。夏天的风在耳边呼呼过,如果不是逃命的话,这风会吹得人非常惬意。忽然,李老香感觉到风停了,仔细再看自己得坐骑,他发现坐骑上有个没有脑袋人,正在拼命地踢打着马镫。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从无头人的身边跑过,马背上的汉子轻挥长刀,泼出一片红瀑。
“我应该好好喂喂它!”最后一刻,李老香懊悔地想。
旭子超过李老香的尸体,头也不回,带着身后两百多名轻骑杀入敌军深处。没人能阻挡他们,虽然身边喽啰兵数量是他们的十倍。这就是狼与羊的差距,这一刻,他们是捕猎者,可以尽情地去猎杀。
独孤林带领一哨人马在战场东侧冲进了敌军,他的任务是在最短时间内横向将敌阵击穿。但战斗一开始,这个任务就失去了意义。敌军根本就不懂得列阵反抗,没等骑兵们冲到近前,他们已经散了。
张元备的任务是斜向迂回到敌军侧后,从那里发动致命一击。跑到一半,流寇们已经开始逃命了。张元备发现无论怎么迂回,自己都不可能迂回到敌阵侧后。所以,他自作主张把迂回攻击的命令改成了围堵,带着弟兄们斜着冲过去,拦住逃得最快者的脚步。
三队骑兵,如同三把钢刀,尽情地收割着流寇的生命。如果有人脚步稍慢,下一刻,骑兵的刀锋肯定落在他后背上。
没有人考虑到给流寇怜悯,大伙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出击之前,秦叔宝给大伙的命令是,‘给敌军制造最大的杀伤,不抓任何俘虏,让逃走者永远没胆子再打北海和齐郡的主意!’
至于为什么下这种绝情的命令,秦叔宝没有对大伙做任何解释。他的脸色青中透白,仿佛刚刚从一场大病中缓过精神。把六百多名骑兵派出去后,他自己带领一百多弟兄堵住了大路口,如果有流寇敢向那个方向逃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秦叔宝手中的五尺槊锋。
流寇们在战场上四处乱窜,扔掉了包裹,跑没了鞋子,最后连手中兵器也抛下了,只顾着到处乱窜。前方传来马蹄声,他们就掉头向后。后方的人先前涌,他们就转身向左、向右。他们不敢仔细看到底来了多少官军,在对方刚刚出现那一瞬间,恐惧已经将他们彻底击跨。在流寇们臆想中,四下里都是敌人,包括田野之间的树木有可能都是敌人的伏兵。那些战马是老虎,那些老虎背上的人是鬼怪,他们长着一丈多长的尖牙,每根牙齿下都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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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故人 (二 下)
    第四章 故人 (二 下)
罗士信手舞长槊,呼喝酣战。他身边的四十几名亲卫都是来自齐郡的老兵,所以这一小队人马与冲上来的瓦岗军先锋杀了个势均力敌。但周围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北海郡兵都是新入伍吃粮的百姓,在自己家门口作战时还能打起全身精神。一离开家门,战斗欲望立刻减少过半。此刻碰上瓦岗军这样强悍的对手,士气旋即再跌三成。
“程知节,休走!”罗士信一槊刺死扑过来的对手,又一槊刺向领兵冲杀的敌将。这个姓程的家伙太可恶了,带着百余名轻骑,硬生生从前军杀到了中军。更气人的是,这百余骑兵身上的铠甲和胯下战马明显都是从当日齐郡子弟手中抢走的,关键部位的标记还没有来得及抹去。
“嘿嘿,俺老程就是来找你较量的。”程知节抬手拨开罗士信刺来的长槊,又快速回刺了一记。“秦叔宝不在么?那个李仲坚也不在啊。咱军师料事入神,这仗你们输定了!”一边打着,他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把猛将军罗士信气得鼻孔生烟,两眼冒火,恨不能一槊将他刺个对穿。
“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在二人身边响起,这次不是求援,而是进攻的号角。伴着角声,一队又一队瓦岗军杀了过来,他们利用彼此间娴熟的配合将北海郡兵的方阵撕开一道道裂缝,紧跟着,他们一个接一个从裂缝之中跳进去,汇合成团,刺猬般将裂缝扩大成豁口。血就如喷泉般从这些豁口处飞溅而出,染红脚下的草地。大部分都是郡兵们的,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敌人接连不断的攻击下,除了后退外,他们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谢映登带着一队步卒从罗士信身边杀了过去,头也不回。罗士信试图冲过去阻拦,却被程知节带人死死缠住。在与程知节擦身而过的瞬间,罗士信向自己身边的友军队伍扫了一眼。踏看见谢映登用一根步槊撕开军阵,所到之处挡着披靡。有一名来自北海的义勇上前拼命,被谢映登一槊刺中咽喉,当即气绝身亡。待罗士信将马头拨回来时,他又看见谢映登从第三名北海子弟身上拔出滴血的槊锋,那霜一样的槊锋被阳光打上一层金,边缘处的一缕红色分外的扎眼。
“老子跟你拼了!”罗士信气急败坏,抛下程知节,直扑谢映登。程知节却不肯甘休,拨转战马横向杀来,人未到,两柄斧子先后飞向罗士信马颈。罗士信不得不一边隔挡一边拨马避让,好不容易对付完了两柄斧子,程知节的战马已经冲至他身侧。两人高举长槊,再度占到一处。
这种战术很无耻,但这种战术却非常有效。罗士信这个刀尖被缠住后,郡兵们训练不足的劣势暴露得非常明显。得不到齐郡老兵的支援,他们不懂得如何发挥自己一方人数众多的优势。而那些临时提拔起来的低级军官除了一腔血勇外别无所长,个别地方居然出现以一人之力硬撼瓦岗军八人战斗小阵的壮举。战场上,队友之间的配合永远比个人勇武更重要,几个照面下来,勇敢的北海壮士就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而他所带的伙、队则立刻溃散,不但阻挡不住敌军的攻击,反而冲乱了自家队伍。
“吴玉麟,吴玉麟,整队,整队啊!”罗士信一边与人拼命,一边大喊。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北海郡来的同僚身上。吴玉麟是郡丞,在郡兵中威信比他大。只要对方能稳住阵脚,瓦岗军未必能轻松获胜。
坚持,只要坚持到秦叔宝领着骑兵杀回来,这群该死瓦岗山贼一个都跑不掉。罗士信有把握,罗士信从来不怀疑齐郡弟兄的战斗力。
敌将对战局的把握能力却远在罗士信之上,派人缠住罗士信和他麾下为数不多的齐郡老兵后,他们立刻派人去攻打吴玉麟所在的中军。吴玉麟措手不及,不得不领着亲兵迎战。敌军主将又趁着这个机会调整战术,分兵攻打官军两翼,却不让吴玉麟有机会发出调整应对策略的号令。
吴育麟气得两眼血红,咆哮着扑向眼前对手。带领着一队瓦岗军与他纠缠的是名三十岁左右的壮汉,手使一把环首长刃陌刀,武艺十分娴熟。见到吴玉麟身上出现破绽,他身子快速斜跨一步,将招式已用老的长槊避了开去,紧跟着,他一拧身,刀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闪电,直劈吴玉麟马鞍。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吴玉麟榨出了坐骑的最后体力。忠勇的战马窜出了半尺,使得背上的主人避开了被劈为两半的命运。那柄刃长七尺有余的陌刀没入战马脊背半尺有余,可怜的畜生连惨呼声都没叫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吴玉麟看到翠绿色的大地迎面向自己冲来,紧跟着,无数金星开始在眼前飞舞,一股碎裂般的疼痛随即传遍全身。“我要死了!”他紧张得小腹一阵抽搐,却强逼着自己睁大眼睛。他想看清楚到底谁杀死了自己,眼前金星落尽后,他看见自己的坐骑躺在身边,背上带着杀死它的凶器。而那名敌军壮汉脸色煞白,正用力在拔卡在马骨头中的陌刀。
不用任何指点,吴玉麟凭着本能扑向了敌将的双腿。两个人立刻倒在了一处,周围敌我双方的弟兄们冲过来想帮忙,却都被对方拦住。在无数双腿脚底下,吴玉麟抱着敌将翻滚,人血、马血沾了满身。他试图用膝盖顶对方的小腹,却只碰到了对方的膝盖。他用手肘砸对方的软肋,紧跟着自己肋骨处也传来钻心般的痛。他用带着铁盔的头撞对方的头,被金属的撞击声震得两耳轰鸣。忽然,他看见一支扎在泥土里的羽箭。以硬挨了对方一记肘锤为代价,吴玉麟将羽箭抓在了手里。“去死!”他怒吼着,用箭尖插向对方的脖颈。一下,又是一下,箭杆折断,血顺着伤口喷出来,遮住他的眼睛。失去了武器的吴玉麟死死抱住对手,牢牢不放。他听见那个汉子痛苦地呼喊,感觉到对方拼命的挣扎,感觉到挣扎力量一点点变弱,感觉到喷到脸上的血一点点减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吴玉麟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身体软了下去。他松开对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见一个血红色的世界。
红色的地,红色的天,红中透白,没有任何温暖的太阳。在红色的天与地之间,无数红色的人影自相残杀。分不清谁是对手,谁是同伴。有人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胜利者立刻踩着他的尸体,扑向下一个同类。很多人在逃,还有人在追。逃命的一方偶尔有人返身迎战,又很快被追击者砍成碎片。
背后传来一股劲风,吴玉麟凭着本能前扑。他发觉自己趴在了一堆血肉上,用力睁眼,他看清楚身前是自己的战马,马背上卡着一柄陌刀。没等敌人再度发动攻击,他一个翻滚跳到马尸体的另一侧,同时试探着用战靴勾了一下刀柄。已经被拔松动的陌刀跳了起来,刀柄落在了他身边,刀锋指向了来袭者。
“杀!”吴玉麟双手握住刀柄将陌刀刺了出去,正中来袭者的胸口。死亡的威胁使他神智略为清醒,他双手拔出刀锋,又低头用肩膀上的皮甲蹭了一下脸。在热辣辣痛觉传来的同时,他发觉眼前世界恢复到了正常颜色。
草很绿,天很蓝,蓝天白云下,两伙人在微风中拼杀。这是一个荒诞的画面,偏偏它就是现实。吴玉麟双手挥舞着陌刀冲向自家战旗,那杆旗帜还没倒,意味着郡兵还没有全军覆没。他感到有一点点欣慰,虽然此时他身边的侍卫已经寥寥无几,左、右两翼兵马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兵用横刀扫向战旗。护旗的郡兵上前阻挡,被来人用战马撞翻在地。吴玉麟大步上前,陌刀凌空劈下。随着“乒!”地一声巨响,他被战马的冲击力撞得后退数步,体内五腹六脏移位,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紧跟着又是“轰”地一声,马背上的敌手和战马就在他身边摔倒,人马皆亡。
“向我靠拢!”吴玉麟高举着陌刀,冲到了中军将旗脚下。附近亲卫和零散的郡兵闻令,纷纷放弃对手,在他周围组成了一个小小方阵。
这是北海郡兵最后的成建制队伍,从开战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左右,他们已经完全被敌人击溃。来自友军的罗士信还在不远处与瓦岗军先锋酣战,他身边原有四十几名齐郡老兵,此刻剩下的还不到十人。
“鸣金,命令全军撤退!”吴玉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发出最新一道将令。孤单的锣声立刻响了起来,凄凉而无助。罗士信愤怒地向这边看了看,大声咆哮了几句,隔得太远,吴玉麟听不见对方喊什么,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命令亲卫卷起了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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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故人 (三 上)
    第四章 故人 (三 上)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齐郡精锐就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流寇。李老香和鲁威被阵斩,齐国远被几名士兵合力生擒,绑到了秦叔宝的马前。
“鸣金,命令弟兄们停止追杀残敌,迅速向我这边集结!”秦叔宝脸上没有一点大胜之后的欣喜,大声命令。
听到身背后的锣声,郡兵们纷纷带住战马。而那些死里逃生的流寇们则加快速度向远方跑去,绝不敢回头再看上一眼。他们翻山越岭地逃走,把恶梦永远留在了背后。从这一刻,他们永远再鼓不起面对齐郡子弟的勇气。
将领们各自带着士兵回转,很多人还没发泄够,沿途看到受伤的敌人,立刻冲上去再补一刀。有几伙跪在地上的请降者躲闪不及,也被弟兄们用马刀砍死了。这在平时本来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可今天秦叔宝仿佛没看见般,任由郡兵们为恶。
“叔宝兄,怎么不追了?”张元备丢下部属,独自第一个策马跑回,意犹未尽地问。
“咱们向来是只除首恶,协从不问。这些人又没犯过什么大罪,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秦叔宝看了绑在自己马前垂头丧气的齐国远一眼,别有用心地回答。
听了这话,齐国远身体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刚混上大当家没多少日子,按秦叔宝的标准算不算首恶呢?这事儿他自己也不清楚。“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我就把位子让给刘文忠了!”齐国远于心中懊悔地想。同时竖起耳朵,试图从秦叔宝等人的对话里判断自己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不多时,李旭和独孤林二人也带着麾下部属各自归队。仿佛和秦叔宝心有灵犀般,他们回来后,立刻开始整理队伍,并清点自身损失。此战的结果极为辉煌,七百多弟兄在极短地时间内击溃了六千多流寇,而他们自身的损失却不到五十人。阵亡和重伤者加到一处只有七个,其余全部是轻伤,稍做包扎后便可上马再战。而大多数人看似受伤者的身上连轻伤都没负,虽然他们的铠甲和战马上都溅满了鲜血。
“但我怀疑是瓦岗军故意派他们来送死!”整理好大队人马后,李旭走近秦叔宝,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也怀疑是这样,此战顺利得出人意料。我害怕罗督尉那边会有什么麻烦。”秦叔宝的回答里隐隐带着担忧。他快速扫了身后的弟兄们一眼,然后向几位核心将领追问:“咱们现在快速杀回去,你们以为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我遇到你们之前,刚听到瓦岗军的求援号角!”没等李旭等人回答,齐国远大叫着跳了起来。
“闭嘴!”独孤林最看不起这种出卖同伴的家伙,策马冲过去,用槊柄敲打着齐国远的头盔,命令。
“难道我说错了么?”齐国远狐疑地看了独孤林一眼,满脸委屈。但目前的立功机会实在难得,他发誓要牢牢抓住,“瓦岗军不是罗督尉的对手,他们已经向我求援了,诸位好汉爷不要担心!”
“闭嘴!”这一下不但心气高傲的独孤林受不了齐国远的嘴脸了,其他几位将领也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唯独秦叔宝一个人对齐国远的话非常感兴趣,先给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追问道:“你收到瓦岗军的求救信号是什么时候?距离现在多长时间?”
“就在我遇到几位好汉爷之前不到一柱香时间。当时我们听到瓦岗军的求救号角,不想再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加快了脚步准备离开!”齐国远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奋力向上爬,“几位好汉爷赶快掉头回杀吧,我只是协从,瓦岗军才是首恶。首恶必究,协从,协从……不问!”他看着四下鄙夷的目光,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秦叔宝命人给齐国远找了匹战马,带着他和大伙一道向回赶。刚刚结束一场大战,不经任何休息就赶赴下一个战场,这种行为是兵家之忌。几位稍懂兵法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大伙谁也没出言反对。如果事实真如齐国远反应的那样,大伙快速赶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北海郡士卒打不过有备在先的瓦岗军,但有罗士信在,他们未必吃亏太大。
众人忧心忡忡地想着心事,风一般掠过原野。十里的距离顷刻即被马蹄跨过,在一片丘陵前,他们看到了大批北海郡的士卒。
一大批,足足有两千余人,像齐国远一样垂头丧气地被人押着,站在向阳的山坡上。人数不到四千的瓦岗将士站在他们身后,厉兵秣马。看到骑兵们行进时带起的烟尘,他们再次吹响手中的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雄浑的号角声在天地间回荡,这是进攻的号角。瓦岗军押着俘虏,列着方阵,迎面走向了飞奔而来的精骑。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他们与远道而来的骑兵一样疲惫不堪,但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浓烈战意,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停止前进,列阵待命!”秦叔宝举起一只手,命令。七百骑兵在他身后玫瑰般散开,尖刺处寒光凛冽。
“呜呜――呜呜――呜呜!”齐郡士卒以号角声相还,每一声中都充满战意。两千多北海士卒被俘,罗士信和吴玉麟不见踪影。这种失败,大伙无法忍受。
瓦岗军在两箭之外缓缓停住脚步。俘虏在前,长矛手在俘虏身后。然后是弓箭手,盾牌兵,还有百余名游骑,跨着抢来的战马,拉回巡视,以免俘虏们趁乱逃走。
“卑鄙无耻!”独孤林气得大声叫骂。以俘虏为人质,这种战术只有山贼才做得出来。这一刻,他忘记了对方本身就是山贼,留质索赎是他们的习惯。
“阴险下流!”许多齐郡子弟跟着嚷嚷。“卖,卖友求荣!”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间还夹杂着齐国远这个公鸭嗓。以友军为诱饵,借此来达到自身目的,这种战术的确够无耻。虽然北海流寇抛弃瓦岗军在先,对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瓦岗军那边也不甘示弱,未交手,先回骂起来。秦叔宝说过放大伙出山的,他却又派了人于途中截杀。至于脚下这个地方算不算岱山范围,大伙谁也说不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伴着叫骂声,双方的号角声宛若虎啸。彼此之间都心怀不满,彼此之间都觉得对方阴险狡诈。如果士卒们接触到一处,肯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但令大伙失望的是,双方主将都没有立刻发布攻击命令,他们只是在等,等对方在心里把所有后果考虑清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谷地中起了风。带着血腥味道的微风刮过战旗,将大大小小的旗帜吹得呼呼作响。旗帜下,双方的士卒都慢慢闭上了嘴巴,他们不再逞口舌之利。男人用刀子讲道理,官兵与山贼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信誉可谈。
瓦岗军突然动了一下,惊得齐郡精锐随之一动。但双方的士兵很快又安静下来,大伙把目光都集中到同一处。无数道目光之中,有一匹战马从瓦岗军中越阵而出,马背上依旧是那名银盔白袍的将军,此时郡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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