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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如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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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衣道:“承蒙公主厚爱,楚某自是求之不得!”
    几人便又客套了几句,长公主才与云家父子离去。
    楚青衣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有些不屑的轻轻一撇:“宛然,看来你如今可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敢接,却偏又要做些样子出来,免得南岳那位不快呵!”
    宁宛然从内室走出,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如今是砧板上的肉,其实也说不得了!”
    楚青衣耸耸肩,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岳漓函这是在逼你呢!”她瞄了宁宛然一眼,见她面色不愉,也不想再说,便笑着调侃道:“我想着,长公主跟云家这二蠢材,现在准定在议论着,这个妖女真有本事,左一个楚青衣,右一个岳漓函,一个随叫随到,一个……”
    她话犹未完,宁宛然早抄起桌上茶盅便砸了过去,笑骂道:“你如今可不得了,我还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你可不是左一个上官凭,右一个岳离轩……”
    楚青衣本来笑嘻嘻的,一听这二个名字,顿时便蔫了,动作都慢了几个拍,有气无力的闪过茶盏,任它啪啦一声掉在地上,打的粉碎,口中抱怨道:“我这二年比你更要倒霉,前阵子居然有人问我是不是男女通吃!”
第十九章 摽有梅
           天空暗暗的阴沉着,飘着纤细而缠绵的雨,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梅雨,来的有些稍迟,却越发的阴沉冗长。
    一只修长的手,漫不经心的伸出窗外,接了一把今夏的雨水。手指纤长有力,白皙的有些透明,掌心红润润的,掌指间微微有些茧子。
    楚青衣长叹了一声,无甚趣味的将手缩了回来,随便的在自己身上擦了一擦。
    “该死的天气!”她忍不住抱怨起来。
    宁宛然悠闲的倚在一边,笑而不答。这场雨已下了三日了,楚青衣也抱怨了三日,她实在已习惯了这种抱怨。这里已不是红袖阁,而是当日初到渑都时买下的小小院落,四日前,她们搬回了这里,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梅雨。
    长公主调了五十名侍卫随行,名为保护,实则监看,初一回了这个院子,便将当初雇来看院子打扫的几人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要来抄家拿人的。
    宁宛然看了楚青衣一眼,笑了一笑,忽然道:“其实外面雨也不甚大,我们去采些梅子回来泡酒罢!”
    院子后面栽了数十株梅树,已是成熟季节,枝上黄梅累累。
    昔日在金华之时,每年黄梅,宁宛然总是携了晴儿去采了许多梅子,或腌制或泡酒,用坛子密密的封了贮存起来。晴儿做得一手好糕点菜肴,有兴之时便拿了梅子出来,做了一桌子宴席,戏称之为青梅宴。只是这厨下工夫,宁宛然素来也是一窍不通的。
    她有些感伤的叹了口气,转头时看到楚青衣沉沉的眸子,不觉相视一笑,都有种浅浅的伤感与怀念。
    宁宛然丢开心事,唤丫头杏儿取了斗笠、蓑衣与木屐过来,与楚青衣换上蓑衣,互相对视一眼,深感对方形貌笨拙,都不禁噗哧一笑。
    屋外地雨依旧淅淅沥沥地。楚青衣觉得气闷。随手将斗笠摘了。拎在手上。就这么走进雨中。宁宛然深深吸了口气。也摘了斗笠。细密地雨丝打在她玉白地面上。清凉清凉地。整个人忽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梅子林里。青梅累累。犹自挂着雨珠。更觉清新可喜。
    楚青衣抬头看了果实累累。不觉食指大动。再一转头。看到宁宛然。不由无趣地叹了口气。随口抱怨道:“若是晴儿在。今晚必能大饱口福了!”
    还不忘记白了宁宛然一眼。以示愤慨。
    宁宛然也不生气。只笑着调侃道:“改日送你去嵇家住个几日。学点晴儿地手艺来!”晴儿正是嫁到了嵇家。
    楚青衣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玩心大起。忽而疾言厉色道:“这说地甚话?你这女子不守妇道。不习家务。要你何用?不若早早休了也还罢了!”
    宁宛然噗的一声便笑起来,应道:“也是,早早休了我,才能去找别人!”
    楚青衣一怔,半天没说话。
    宁宛然走的有些累了,便在梅树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下了好些天的雨,已有好些熟透的梅子坠于地下,宁宛然随手拣了一枚,把玩了一番,笑望楚青衣婉声唱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释义: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到今儿切莫再等。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快开口莫再迟疑。)
    这首《摽有梅》出自诗经,原是女子恨嫁之歌,以落梅的多少喻青春流逝,希望有男子把握青春时光,早来提亲。
    楚青衣斜斜的靠在梅树下,听了这歌,倒是默默的愣了一回神,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懒懒道:“你只是多想想自己罢!惹了满身腥,偏还挂记别人之事!”
    二人一时都沉默了,一阵风过,带来一阵急雨,哗啦啦的便浇了下来,树上熟透的梅子纷纷落地,噼里啪啦,打在二人头上,宁宛然忙带好斗笠,抬头看楚青衣时,见她是神色郁郁,似无所觉一般。
    二人见雨有愈下愈大之趋势,便也不再停留,匆匆回屋,叫了丫头烧了开水,各自沐浴。
    一时洗完澡,宁宛然一面晾着擦得半干的长发,一面与楚青衣闲坐着喝茶,杏儿急匆匆闯了进来,叫道:“夫人,檀……檀驸马……说……拜访夫人……”她气喘吁吁,面上红红的,却是兴奋莫名。
    宁宛然微微一怔,与楚青衣交换一个眼色,道:“请檀驸马前厅用茶!”
    杏儿早激动的几乎连话也说不周全了,应了一声,拔腿便往外跑去。
    楚青衣看她激动的神色,不屑的撇嘴:“这小丫头,檀远悠那个小白脸也能将她迷成那样,没眼光……”
    宁宛然坐到在梳妆台前,将披散的长发梳顺,简单的挽了个松松的髻,取笑道:“是呵,有眼光就该看上你才是……”
    二人互相调谑了几句,并肩走到正厅。宁宛然就是一愣,正厅中所坐的,除了檀远悠与慕容源晖竟然还有檀玥。
    宁宛然呆了一呆,讶然叫道:“玥儿……”
    檀玥怯怯的望着她,又转头看看慕容源晖,半天才轻轻叫了一声:“琴娘……”多日不见,她竟似生疏了许多。
    宁宛然心中一痛,走到她身边,弯了腰半蹲在她面前,抚了抚她的发,牵了她的手柔声道:“好些日子没见了,玥儿近来可乖么?”
    她在檀家之时,常带面纱,发髻一丝不乱,对着檀玥时,神情又都是温柔婉约。此刻恢复了容貌装扮,一边又有檀远悠与慕容源晖,神情间自有一股淡淡的冷漠与疏离,顿觉气质清冷高不可攀。檀玥乍一见了,顿觉陌生,竟是不敢接近。
    此刻见她神情温婉,动作温柔,依稀便是昔日疼爱自己的琴娘,霎了霎眼,泪水便要下来了:“琴娘……”已扑进她怀里。
    宁宛然忙柔声安慰,一手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楚青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惊醒了厅中两个双眼直愣愣的男子。
    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檀远悠一眼,楚青衣口中懒懒道:“宛然,你说你,别人家的小孩你怎么宝贝也成不了你的,喜欢自己生一个便是!”
    宁宛然白了她一眼,只不理她,牵了檀玥坐到桌边,在桌上的几碟蜜饯果子里挑了檀玥爱吃的给他吃。
    檀远悠听了这话,面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难看至极。倒是慕容源晖回过神来,便笑道:“久闻楚大侠人品俊秀,今日见了果然盛名无虚!”
    楚青衣嘿嘿一笑,不紧不慢道:“你是慕容家老三罢!你家老二慕容源明我倒是见过几次,看了倒是比你小子顺眼多了!”她曾女扮男装易容在中虞做过侍卫,对于渑都王室贵胄其实都熟悉得紧,认出慕容源晖自然也是理所当然。而慕容源明常年在江湖行走,与她也见过几次,只是谈不上交情而已。
    二人各怀鬼胎的寒暄了一通,独有檀远悠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楚青衣却是打从心里不喜欢檀远悠这种性子的男人,应付了慕容源晖几句后便向他道:“檀驸马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呵!”
    檀远悠默然了一会,慢慢道:“我这几日便要回兖州封地了,今日只是带了玥儿来辞行的!”他神情郁郁,落落寡欢,早没了昔时从容淡定的风采。
    宁宛然微微一怔,转头看了檀远悠一眼,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十章 调虎离山
           雨夜,风吹竹林飒飒的响。
    床榻上,宁宛然与楚青衣并肩躺着,却都是睁着眼睛,了无睡意。忽然间,二人几乎同时长叹了一声。二人于是都侧了头,对视了一眼。
    檀远悠只是稍坐了一刻工夫,便辞了出去,这期间,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檀玥临走的时候,倒哭了好一会子,使得宁宛然好一阵不舍。
    楚青衣忽然说道:“我很不喜欢那种寡断,没担当的男人!”
    宁宛然微微一愣,半晌道:“早些睡罢,没得说这些话干什么!”
    “宛然……”楚青衣忽然叫了一声。
    “嗯?”
    “没什么……睡罢!”楚青衣慢慢道,心中有些恍惚,茫茫然的便忽然想起上官凭。
    她素性潇洒,又有一身好武艺,十多年混迹江湖,得她恩惠之人无数,在绿林江湖中的号召力,其实远胜于出身世家又在朝中为官的上官凭与云孟铧,隐然便是黑道至尊。
    绿林之中得楚青衣一件信物,尤甚皇帝一道诏书,这本是绿林人士私下的共识。
    窗外雨声不断,榻上二人其实都无睡意,各有各的心思,各自彷徨各自迷惘。
    楚青衣忽而便皱了眉。唰地一声便坐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凝神静听。宁宛然被她唬了一跳。随之坐起。低声道:“怎么了?”
    楚青衣冷冷一笑。淡淡道:“没事。外面有老鼠。我去去就回!”她眸中煞气隐隐。迅速下了床榻。抄起外衣一披。人已穿窗而出。
    屋外雨不大。却细细密密地。如蒙了一层轻纱薄雾般。百米外。便不甚能够看清。
    有几个耳朵灵敏地侍卫已急急赶至。却只听得一句:“保护好这里。我追去看看……”几个侍卫还未及应答。已见青影渺渺。楚青衣早在十丈以外了。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心中均极震撼。他们都是云家一手调教而出。素来只服云家人。楚青衣在江湖声望虽显。但毕竟年纪甚轻。人又俊美。他们也都以为楚青衣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多不过是在脂粉堆里打滚出地名声而已。如今见了这出神入化地轻功。方知楚青衣“萍踪身法”天下第一之名。果不虚传。
    楚青衣一路追了出去。却是愈追愈怒。前面那人个头颇高。身形微微臃肿。单论轻功其实并不如她。却不知怎么身法极其高妙。总在她将要追及之时忽然用出一种极其高明地步法。瞬间便拉开了距离。楚青衣心中更是大怒。她本是好胜心极强之人。素来对自己地轻身功夫又极有自信。此刻恼将起来。竟与那人拼起轻功来。
    二人一前一后,足足追逐了十数里地,那人渐渐后力不继,只跑了几步,但见青影一闪,楚青衣已立在他前方,稳稳的截住了他。
    “说罢,谁派你来踩盘子的?”
    那人黑色面罩下的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了一下,然后一把揭去了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张俊美至极的面孔,眉目间,隐隐竟与宁宛然有几分相似。又伸手从夜行衣内掏出数团棉絮,显然是怕楚青衣认出身形,故意塞了东西。
    他讨好的向楚青衣笑道:“楚大哥,你的真面目可比以前好看的多!”
    楚青衣忽然便僵住了,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半晌才咬牙厉声道:“宁宇昀,你在我房外贼头贼脑,所为何事?”眼前少年正是北霄宁家嫡系三子宁宇昀,也便是宁宛然的堂弟。
    宁宇昀见她脸色狰狞,眼神如刀,煞气冲天,直被吓得连退了三步,急忙叫道:“凭表哥,他……他想见见你夫人……”
    他话音还未落定,楚青衣已化作一道青影,迅速往回路奔去。
    宁宇昀忙大叫道:“楚大哥,你别着急,凭表哥只是想见见她,不会伤害她的……”一面说,一面急急跟了过去。
    楚青衣此刻早已心急如焚,身法尽展,一路狂奔回去,她并不担心宁宛然的安危,她担心的是照面后的结果。想到此,一时心中恨极,她素日原是极小心的人,只是最近几日总觉心神恍惚,适才又见屋外仅有一人,这才大意一路追了下来。
    匆匆赶到屋外,只见几名侍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她心中便是一沉,深深吸了口气,她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
    宁宛然不知何时竟已燃起了熏香,房中便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兰香。三个人,围桌而坐,气氛是诡异静谧,听见门响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过来。
    宁宛然陪坐在右侧,面色一般如常,秋水明眸中,没有惊惶,相反竟闪动着轻松与平静。
    上首男子穿了一袭石青色云纹暗绣锦衣,神色冷凝,眼神如冰,赫然便是北帝萧青臧。左侧男子一身宝蓝儒衫,面目静美犹如好女,眼神恍惚而震惊,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神情尴尬中又有悔恨,不是上官凭却又是谁。
    楚青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慢慢走进屋里,坐了下来,气氛依旧清冷得几近古怪,好一会也并没人说话。
    屋外忽然便传来了一阵风声,一条黑影一下子便穿进了屋里,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大叫道:“楚大哥……”他忽然顿住了声音,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愕然的看着宁宛然,有些呆滞的转动了一下眼珠,一时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宁宛然反而轻轻笑起来,指一指房门:“带上门罢,外面风大!”她语气温婉柔和,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夜行人一点不以为意。
    宁宇昀竟也呆呆的带上了门,愣愣的走了进来,四下瞧了一眼,深感屋中那张四方桌边实在气氛诡异,绝不适合自己坐,一时便杵在房里发起愣来。
    宁宛然又是一笑,居然指着一边的贵妃榻道:“你坐那里罢!”
    宁宇昀连忙点头,乖乖的走过去,坐了下来,一双眼只骨溜溜的在四人身上转来转去。他年纪比宁宛然小了七八岁,对于昔日一度宠冠后宫的宁淑妃,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惊讶于眼前女子与自己的相似,并慑于屋内的气氛,直觉到其中似乎有些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所以才乖巧的不多言不多语,只是旁观。
    萧青臧微微眯起了眼,沉思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该有八年不见了,依稀记得上次见面也是在一个雨夜,她居然一点也没变,只是当年那份空灵优雅的气质愈发醒目而突出。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看向楚青衣,缓缓道:“江湖人总说楚青衣风流潇洒,惯会窃玉偷香,朕却不知道楚青衣竟有这般大的能耐,连朕的淑妃也能偷了出来!”
    宁宇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楚青衣微微撇嘴,并不理他,只是与宁宛然交换了一个眼神。萧青臧面色愈发阴冷,上官凭独坐一方,神色越发黯淡。
    楚青衣叹了口气,忽然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萧青臧怔了一怔,他以弱冠之龄登基,如今也做了十多年的皇帝,却实在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念及自古皇帝虽多,只怕如自己这般的皇帝,亦是绝无仅有了,不由怒火大炽,眼神也越发沉凝,冷冷地扫了宁宛然一眼,道:“淑妃可还记得宫规?”
    宁宛然一愣,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她其实真不知道宫规如何。
    楚青衣见萧青臧这般说话,心中大怒,口气顿然大变:“萧青臧,你不必在这里耍什么皇帝派头,这里是中虞,须不是你的北霄皇宫……”
    这话一出口,屋内人人皆已变了脸色,上官凭脱口叫道:“楚青衣,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楚青衣长身而起,口中冷笑道:“我并不是北霄人,北霄皇帝与我何干!莫说是你萧青臧,今日即便是岳漓函在此,我也一般的说话!”
第二十一章 失忆
           楚青衣长身而起,口中冷笑道:“我并不是北霄人,北霄皇帝与我何干!莫说是你萧青臧,今日即便是岳漓函在此,我也一般的说话!”
    这话一说了出口,萧青臧神色便愈发的清冷,气氛顿时便有剑拔弩张之势。
    宁宛然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拉住楚青衣,低声叫道:“青衣……”
    楚青衣心中既自责,又恼怒,此刻若只她一人,只怕她早已掀桌动手,此刻见了宁宛然,有多少火气也只得硬压了下去,愤愤的坐了下来,再不说话。
    萧青臧冷冷的看着宁宛然,见她与楚青衣这般亲密,心中愈发恼怒。他为皇帝,或者并不甚看重一个女子,却也绝容不得后宫嫔妃当着自己的面与一个男子举止如此亲密。
    上官凭心头一阵冰凉,垂头不言。
    宁宛然沉吟了一会,斟酌了一下言辞,慢慢道:“皇上后宫粉黛三千,佳丽无数,其实也并不在乎臣妾一个,如今事已至此,便揭了出来,也只是皇室面上无光……”
    萧青臧皱眉,这些事情,他心中何尝不知,只是姑且不论楚青衣适才大逆不道的言辞,单说宫妃与人私奔之事,又岂能轻轻放过。
    宁宛然忽然看了上官凭一眼,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又道:“更何况臣妾与楚青衣其实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上官表哥,我对你可算用心良苦了!
    这话一出,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有冷嘲,有愕然,有不信。
    楚青衣叹了口气,她忽然之间便明白了宁宛然的意思,有些不耐的伸手扯下头上的发髻,一头微湿的半长头发便垂了下来,她伸手随便一抚,长发便零乱的或贴在额角,或粘在面上。
    昏暗地灯光下。她原来略觉刚硬地面部线条本就显得有些柔媚。此刻长发垂散。神情中又带了些微微地懊丧与恼怒。桃花眼儿似嗔非嗔。更觉整个人英气勃勃中又带几分娇嗔可喜。俨然便是一个英气十足地妩媚女子。
    一时室中顿时便静得离奇。即便是一贯冷漠自持地萧青臧亦是震惊地不能自已。上官凭愣愣地看着。整个人更是呆若木鸡。
    萧青臧沉默了一会。半天才慢慢道:“淑妃。你可知道。即便楚青衣身为女子。你们亦无苟且之事。你私逃出宫。亦是死罪!”
    楚青衣张口欲言。却终于没出声。
    宁宛然淡淡一笑。平静道:“臣妾并未私逃出宫!”她神色安宁道:“当年是皇上亲令臣妾往祈宁庵中为国祈宁。难道皇上都已忘记了!”
    萧青臧瞳孔微微收缩一下。宁宛然自顾道:“那年仲夏。有贼人忽至祈宁庵。掳走臣妾。臣妾虽极力挣扎。怎奈手无缚鸡之力。被那贼人打晕。强行带走……”她微微一顿。又道:“臣妾清醒之后。便觉脑中一片迷糊。甚么前尘往事。尽皆忘却。是青衣救了臣妾……”
    她伸手指一指楚青衣,又道:“青衣有一妹,自幼失散,因此她见臣妾孤弱,心生怜悯,便收留了臣妾。其后臣妾虽陆续记起往事,念及后宫往事,终究心中惧怕。青衣又听说宫内多有宫女,心疑其妹可能会在宫中,便有意入宫充作侍卫,顺便寻找妹妹。她入宫前,曾问臣妾是否愿意回宫。臣妾心中犹疑,又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臣妾,便求她为我打探一二,若皇上对臣妾犹有一分思念之情,臣妾便甘冒死罪,回宫请罪亦有何难……”
    她默默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是臣妾痴心妄想了,自古后宫只有新人笑,哪见旧人泪……”她神色黯然凄婉,续道:“此后臣妾便绝了回宫的心思……”
    众人默默,萧青臧也呆了一呆,半天没说话。
    楚青衣上前轻轻抱住宁宛然,柔声道:“不必伤心,天下男子,本也没几个好东西!”扶了她便径往内室去了,留下三个男子面面相觑。
    一进内室,楚青衣便捂了嘴巴闷笑不已。
    宁宛然白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眸,直揉的微微发红,才停了手。
    外间沉默了一会,上官凭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青……青衣……时候不早,我们先行告辞,待明日再来拜访罢!”
    楚青衣冷冷道:“你们还来做甚,快些滚罢!”
    外面略顿了顿,一阵衣裳的窸窸窣窣声后,便是房门开阖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楚青衣才道:“确是走了,”她长长的吐出口气,无力道:“今日亏得有你在,这套谎也算滴水不漏了!”
    想起来,她不禁失声笑起来,赞道:“我倒不知道,你编起这些,竟这般厉害!”
    宁宛然苦笑不已,无奈道:“青衣,这只是缓兵之计,萧青臧只需出去略打听下我们这些年的所在,不难发现破绽,凌家之事,我们还可推说是因怕你的仇家拿了我要挟你,岳漓函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楚青衣撇嘴道:“岳漓函并非你主动招惹……”
    宁宛然侧头沉吟许久,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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