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墙角种蘑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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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道长你发什么神经，大清早扰人好梦……”

　　　　卓悦假期向来睡到日上三竿，这会儿被吵醒脾气颇大，怒气冲冲地张口就骂。

　　　　徐硕没理会她的废话，直接了当地开口问：“晓晓跟你联系过没？”

　　　　卓悦莫名其妙地说：“没啊，她不是在L市吗？”

　　　　徐硕顿了顿，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还和谁比较熟？”

　　　　“你啊！”卓悦想也不想的回答，“老文除了我，就是跟你关系最好了……怎么了，晓晓出什么事了？”

　　　　徐硕强压着满心的焦虑说：“没什么……那你知道，如果她，嗯，想去散散心，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卓悦敏锐地察觉到出事了，厉声问道：“徐硕！你老实交代，晓晓到底怎么了？”

　　　　徐硕迅速盘算了一番，要想找到晓晓，还得借助卓悦，便轻描淡写地道：“我把她惹怒了……今天一早她人就不见了，电话也关机，我怕她出什么事……”

　　　　卓悦还以为徐硕又嘴贱说了什么让晓晓不开心的话，不疑有他，愤愤地骂：“你可真够能耐的！算了算了，以后再也不指望你了，你也别再给晓晓治疗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儿？”徐硕陡然爆发了，怒不可遏地吼道，“现在说那么多有个屁用！”

　　　　卓悦愣了愣，她和徐硕认识以来，虽然常常逗贫互相打击对方，却从没见过徐硕真正的生气。

　　　　看来事情并不像徐硕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卓悦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就回去，你先在L市找找看！”

　　　　说完，不等徐硕回答，就挂了电话。

　　　　徐硕颓然地放下手机，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枉他自作聪明，自以为掌控人心，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晓晓，几乎一无所知。

　　　　他以为他了解她的过去，便透彻地了解她整个人，却忘了人都是会变的，十几年的分别，他们早就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徐硕长长地叹口气，捡起凌乱的衣服套在身上，向来洁癖严重的他，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满身酒气也被他忽略了，连澡都顾不上洗，匆匆穿上鞋子就走了出去。

　　　　徐硕先去医院，将工作简单交接给同事，然后给魏哲打了个电话请假，就开着车满大街地找人。

　　　　清晨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徐硕焦躁地拼命按着喇叭，半天才龟速地挪上几米。

　　　　可L市这么大，一个人有心藏起来，他要怎么找？

　　　　徐硕先去了各大车站，里里外外找了一通也没看见熟悉的人影，又匆匆忙忙开车去了机场，还是一无所获。

　　　　晓晓平日里那么宅，也不爱出门，活动范围就局限在医院附近，徐硕当真是无从找起。

　　　　下午卓悦终于赶了回来，风尘仆仆地下了车，一眼就看到满脸憔悴的徐硕，大吃一惊，冲上去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硕皱了皱眉，淡淡地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

　　　　卓悦对这样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可一看向来注重形象的徐硕头发凌乱，还满身酒臭，显然找了一天，忽然就不忍心继续逼问下去了。

　　　　卓悦上了车，沉吟着道：“L市里，晓晓除了和我熟，就认识你和徐园长，我刚刚跟幼儿园的同事都打过电话了，晓晓也没和她们联系过。写文熟悉的几个作者我也找过，都没她的消息……我刚刚手机上网看了下，晓晓的个人网站、专栏、围脖等等，都是前天就没再更新过……”

　　　　徐硕一言不发地开着车，神色晦暗难明。

　　　　卓悦沉默片刻，忍不住慢慢道：“晓晓虽然看上去为人孤僻，很不好相处，但她其实心肠软，最怕给人带来麻烦。以前哪怕她情绪再低落，都不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玩失踪！甚至……她从来不会毫无征兆的断更，她热爱这一行，更不忍让支持自己的读者失望，即便有事不能更新，也会及时发出通知说明……所以，徐硕你必须老实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不然，连我也没法儿帮你！”

　　　　卓悦说完就不再开口，静静地等着徐硕的回答。

　　　　过了许久，徐硕才下定决心般，艰难地张了张嘴，干涩的嗓音低低地叹道：“现在说……我怕你会冲动，一车两命，等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

　　　　卓悦心里一跳，惊惶不安地看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晓晓消失得一干二净，让徐硕这样的人，讳莫如深！

　　　　卓悦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心惊胆战，忐忑不安地熬到地方，车子一停，就迫不及待地逼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硕不敢看她，微微垂着眼看着手上的方向盘，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卓悦眉头微挑，眼神凌厉，劈手一记大耳刮子狠狠抽在了徐硕的脸上。

　　　　徐硕动也不动地任她打，卓悦精致涂画的长长指甲在他脸上划出血印也没反应般，随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平静地开口：“打吧，这是我应得的。”

　　　　卓悦闻言，怒极了反倒冷静下来，不再动手，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问：“你准备找到人后怎么办？”

　　　　徐硕一醒来就遇到这么大的冲击，混乱中哪里考虑得这么远，只想着先把人找到，此刻被质问不由微愣，毫不犹豫地沉声道：“我会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有姑凉犀利地预测到晓晓会跑路……

　　　　放心，此刻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徐医生做了禽兽的事，就必须要承受禽兽的蹂躏（……咦，好像有什么不对？作为即将蹂躏他的亲妈我，岂不是禽兽了？？）

　　　　总之，大家放心，晓晓很快就粗线了！

　　　　含泪感谢【小笼汤包】的霸王票，销魂的我突然好饿好想吃小笼汤包……


☆、第33章


　　　“负责？”卓悦冷笑，“你想怎么负责？娶她？照顾她一辈子？徐硕，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凭什么以为晓晓会甘愿一辈子跟你过？你想过没有，晓晓再怎么也是个没恋爱过的女孩，也会希望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卓悦看到徐硕的脸色蓦地变得难看，冷嘲热讽道：“你想的倒是美，可人晓晓也许压根就看不上你！”

　　　　徐硕脸色一片青白，想到昨晚晓晓的抗拒，想到她被自己折腾得那么惨还不顾一切地忍痛逃离……

　　　　是啊，他理所当然地要对对方负责，却从未想过，也许晓晓并不想要他来承担。

　　　　徐硕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晓晓压根对他没意思，忽然心脏狠狠揪起来一般，比大清早睁开眼发现自己做了错事还要难过……

　　　　如果，如果晓晓恨他，再也不愿见到他……

　　　　想到这种可能，徐硕顿时坐不住了，目露哀求，抓着卓悦焦急地问：“你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告诉我，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找回来，我任打任骂……”

　　　　卓悦手腕被抓得有点疼，费力抽出来，一边揉着腕部一边没好气的道：“我要知道就不会这么急吼吼地赶回来了！L市是你的地头，要找人也是靠你的人脉，你追着我问有什么用！”

　　　　卓悦这么一说，徐硕突然想起来了，慢慢冷静下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卓悦不知道他联系谁，只知道他找的人应该很不一般，还需要层层往上报，经过好几重关系才够到人。

　　　　徐硕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了当地开口：“大帅，帮我个忙，能不能用你军部的关系帮我找一个人？”

　　　　卓悦讶异地看他一眼，皱着眉紧张地凑近手机去听。

　　　　徐硕很少有这么严肃正经的时候，对方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沉声问：“什么人？”

　　　　徐硕连忙道：“我这就把信息传给你，她是昨晚失踪的，我猜她可能离开了L市，你帮我查查各大车站和机场的来往记录，现在火车票都是实名制的了，只要她坐车，应该不难找到人……”

　　　　“不好说，我关系有限，惹出来的动静太大会不好收场，而且我人还在营区，不方便，你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徐硕急了：“大帅，咱兄弟可不带这么搪塞人的！我老实跟你交代了，这姑娘是我媳妇儿，闹了别扭跑路了，你可得帮我把人找到！”

　　　　卓悦瞪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鄙视地哼了一声。

　　　　对方还是没一句痛快话，徐硕咬咬牙，使出杀手锏：“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嫂子心理有点不正常，放外头没人管着早晚得出事！要是我成鳏夫了，我就申请回部队，天天祸害你去……”

　　　　“哼！”对方冷冷道，“我会尽力！”

　　　　说完就利落地收了线。

　　　　徐硕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最迟今晚就会有消息……”

　　　　卓悦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你找的人可靠么？”

　　　　徐硕摇了摇头：“要是他都找不到，我就没有办法了。”

　　　　卓悦心下稍定，折腾了一天，两个人都颇为无力，谁都不想再开口说话。

　　　　半晌，徐硕强打起精神，抹了把脸道：“你先回家吧，收拾收拾休息会儿，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卓悦坐了那么久的车，也不想在车里干等着，点点头拎起行李就上楼去了。

　　　　徐硕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回晓晓屋里，可又想到没钥匙，出来的时候锁了门就再也进不去了。想了想，徐硕发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下午太阳火辣辣的，连病人都少了许多，徐硕沉着脸走进电梯，望着不停变化的数字，脑子里空白一片。

　　　　科室很冷清，几个同事都聚集在办公室里打牌，徐硕回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走廊来回走了两圈，正好碰到前台的护士，小姑娘看到他立马笑嘻嘻地问好。

　　　　徐硕扯了扯嘴角，以往会逗一逗趣，现在也没了那心思。

　　　　护士小姑娘很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他心情不好，立马规规矩矩地报告：“徐医生，魏科长中午来找过你，嘱咐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让你抽时间去他办公室走一趟，他有事情和你商量……”

　　　　徐硕接过文件随手翻了翻，是新改好的医院规章，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谢了啊！”

　　　　徐硕现在哪有心思研究这个，本来不想理会，随手丢到一边，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拿过来，特意套上白大褂往行政楼走去。

　　　　心理诊疗室比较特殊，为了让前来咨询的病人放松，也为了能更好的与其沟通，通常情况下他们上班都不穿白大褂，而是穿着常服。

　　　　不过人人都备着一件，有时候去别的科室帮忙会诊，或者参加院里的活动，还是要穿上白大褂，以示自己的身份。

　　　　徐硕向来骚包，统一发下来的白大褂又肥又大，穿上跟猪肉摊上的屠夫一样，压根没有白衣飘飘的潇洒俊逸。拿到手后，徐硕就送到市里有名的服装定制店，大刀阔斧地可着自己的身材修改，还定了版，笔挺洁白，本来一件软趴趴的工作服，硬是被他捣腾成高级定制风衣的款，穿上去不管扣不扣扣子，都十分拉风！

　　　　徐硕披着自己“高级定制”的白大褂，一路衣袂飘飘地飘进了魏哲的办公室，潇洒地往后一甩衣摆，唰一下再缓缓下落，看得魏哲忍俊不禁。

　　　　徐硕将文件丢给他，一本正经地说：“新规章我看过了，确实不错，可这回也不会通过！”

　　　　魏哲皱了皱眉：“为什么？”

　　　　徐硕十指交叉放在膝上，一脸严肃地沉吟道：“你受国外医疗氛围的影响太深，可国内国外行情不同，这份规章适合国外，但并不适合现在的总院。魏哲，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你忽略了一点……你不能只从患者角度想问题，你还得顾虑医护人员的利益，不然就算你改个十次八次，也照样没人支持！”

　　　　魏哲恍然地点头，看了眼徐硕，欲言又止地问：“老徐，你今天……是抽的哪儿门子疯？”

　　　　徐硕眼角一抽，不高兴地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识？难不成我就不能有认真的时候？”

　　　　魏哲赔笑地给他倒了杯水：“没，我就是一下子不太适应……怎么，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徐硕垂着眼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开了窍，三十而立，我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比如……早点找个姑娘成家什么的……”

　　　　魏哲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待徐硕开口，魏哲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笑着道：“总算没辜负晓晓的一番心意！我就说嘛，你那一脸酸相，就跟抢了你老婆似的恨不能宰了我……我还以为你有的折腾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转过弯了！怎么，什么时候和晓晓挑明的？”

　　　　徐硕的心里仿佛一下子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波波汹涌地拍在自己的心上，震撼得好像整个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魏哲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边整理着手头的资料，一边笑着感慨道：“晓晓是个好姑娘，就是心思太重，有点妄自菲薄了……我上次就劝过她，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徐硕咽了咽口水，艰涩地问：“你劝她什么了？”

　　　　“劝她别太担心啊！我早看出来了，你也喜欢她，就是当局者迷，又没什么经历，所以一时没弄清自己的感觉……”魏哲笑着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怔了怔，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徐硕神色变幻，忽然目露凶光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不来劝我？”

　　　　魏哲愕然地张大嘴：“……啊？”

　　　　徐硕愤然地猛拍桌子，站起来揪着魏哲的领口，悲怆怒吼：“你他妈怎么不早来跟我说！马后炮！！活该你的提议永远通不过！！！”

　　　　魏哲一头雾水，好不容易解救出自己的衣领，还没来得及问，徐硕就转身大步离开，砰一声狠狠带上门，摔得震天响。

　　　　魏哲整了整领子，无奈地摇头苦笑：“真是，还以为转性了呢，不晓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徐硕完全是迁怒，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以为自己对晓晓的感觉，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朝夕相伴，才会格外照顾她心疼她，却不知道那份把人笼罩在自己羽翼下牢牢看护的姿态，早就不是简单的兄妹情分！

　　　　不然他不会如此介意魏哲的横插一脚，不会毫无芥蒂地亲近她，也不会对晓晓产生欲。望……

　　　　徐硕忽然想起那次在海边，极度的恐惧下，他本能地扑在晓晓身上，将她严实无缝地护在怀里……这样理所当然的保护，早就超越了少时的情分！

　　　　晓晓几乎是他带大的，所以他才会错将对她的独占看作是理所应当，而忽略了自己早已变质的隐秘情感！

　　　　徐硕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了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飞速倒退，他的心里却仿佛被什么涨满了一般，只想大笑大叫，却又难过得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要说：徐医生总算开窍了！

　　　　必须要给魏哲颁发“中国好男配”最高荣誉奖励！

　　　　咳咳……悄悄预告一下，文中徐医生找的“大帅”，是下个文的男主，聂唯安被发配到军营时勾搭到的，然后强强碰撞，必然擦出火花四溅……


☆、第34章


　　　　大帅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夜幕还没开始降临，徐硕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详细到连文晓晓的座位号都有。

　　　　甚至还有一小段车站的监控录像，模糊不清的画面中，熟悉的人影拖着拉杆箱缓缓走过。

　　　　文晓晓是坐凌晨的火车回了老家，她和徐硕一起长大的那个城市。

　　　　徐硕当下买了票，东西都没怎么收拾，只带了证件和钱包就急匆匆地往车站赶。

　　　　卓悦知道后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却被徐硕安抚了下来。

　　　　徐硕难得认真地对她说：“万一晓晓回来，总得有个人在L市等着她，劝住她留下来！更何况到时候你也能通知我一声……卓悦，这是我们俩的事，我不是嫌你什么，可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留给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这话说的也没错，发生了这种事，文晓晓那么敏感又脸薄，想必肯定不希望有别人知道，不然也不会谁都不联系就躲得没影儿……

　　　　卓悦当即沉默，怀疑地盯着他，心里嘀咕，就你这样花言巧语以忽悠人为职业的，晓晓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徐硕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瞧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诚恳无比地承诺：“你放心，我绝不对欺她……更何况，晓晓那么聪明，我什么时候在她身上讨到过便宜？”

　　　　卓悦冷冷一哼：“她是聪明，可她太心软，你糊弄她的次数还算少吗？徐硕，这次我听你的，要是老文受了半点委屈，我要你好看！”

　　　　徐硕忙不迭地指天发誓，看着时间来不及了，才赶紧匆匆离开。

　　　　聂小平曾经心有戚戚然地说过，这世上最凶残的物种是大舅子。

　　　　徐硕边跑边抹汗，聂小平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没见过像卓悦这样的闺蜜……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夜里大巴早就没了，不过还有一班火车，所幸两个城市离得又不远，让心急如焚的徐硕才能勉强放松放松神经。

　　　　火车上人不少，三三两两的凑一块儿打牌，吆喝声笑闹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徐硕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心里的焦躁愈发难以控制。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徐硕下了火车，这个时间也没法儿去找人，只得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先休息。

　　　　徐硕洁癖素来严重，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洗了个热水澡，强忍着全身的不自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天色蒙蒙亮，徐硕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发了会儿呆，再也没了睡意，便起身洗澡刷牙。

　　　　夏天太阳出来的很早，徐硕整理好走出酒店，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那么多年不曾回来，这座城市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记忆中安静平和的小城市，经过十多年的规划建设，如今高楼耸立，钢筋水泥浇筑出繁华都市的气息，不陌生，却也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

　　　　徐硕走在逐渐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在路边摊买了豆浆包子当早点，胡乱填报肚子，一时间感慨无数。

　　　　其实，他早该回来看看的。

　　　　十多年不曾回来，甚至不愿过多去回想这里的一切，无非是逃避当年的那件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除了无伤大雅的晕血症，日常生活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座城市，才发现他从未真正从过去走出。

　　　　原来他粉饰太平的背后，是比晓晓更加不堪的胆怯，至少她小小年纪能抵挡所有恶言恶语，坚强地走到现在，而他却一别十多年，连回顾都不敢。

　　　　即使现在，回忆过去，依然饱含着小心翼翼，绕过那段血腥的记忆。

　　　　其实，这么多年，走不出放不下的，并不是只有晓晓一个人。

　　　　这一刻，徐硕才深切地认识到自己，原来他，也不过是个遇事就躲的胆小鬼，甚至从来不敢正视内心的懦弱。

　　　　徐硕按照记忆，打车来到以前的住处，没想到那片小区竟然还在。

　　　　也难怪，当初城市规划建设，这一片属于第一批开发项目。那时候买房子政府或者单位还有很大的补助。徐曼虹作为教师，是学校和医院照顾她丈夫早逝，独自带着幼子生活艰辛，特意分给她的房子。而文晓晓家，徐硕记得文叔叔当年大小还算个风云人物，专门给市里电台节目供稿，那时候徐硕听广播，还经常在最后结尾听到文叔叔的名字。

　　　　当年这片小区刚刚建成，文家就买了这里的房子，搬过来的时候晓晓走路还不利索呢。

　　　　文叔叔写得一手好文章，在那个年代，很受大家的推崇尊敬。

　　　　文家的生活条件一向不错，若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意外，晓晓一定会平稳又快乐地长大。

　　　　徐硕在小区门口徘徊了许久，蹲在早点铺子边上，愁眉苦脸地在脑海中模拟着见到晓晓该怎么说。

　　　　还没想出个妥善完美的开场白，就听到旁边一个尖细又甜腻的女声，笑意盎然地道：“哟~这不是以前……隔壁姓徐那小子吗？”

　　　　徐硕惊跳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有熟人能认出自己，冷不防被吓得不轻，连忙看向来人，艳俗的大波浪长卷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身上穿着件若隐若现的桃红色绸面睡裙，外面胡乱披着小坎肩，踩着高跟人字拖的脚，趾甲涂的大红色甲油斑驳脱落，看上去让人不舒服极了。

　　　　徐硕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尖尖的瓜子脸虽然很白，却难掩眼角岁月的痕迹，一双上挑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光芒，就跟打量商场一双漂亮的鞋子般充满了算计，秀挺的鼻子下是一张涂了艳色口红的嘴。

　　　　很奇怪，这样的妆容打扮一看就是刚睡醒，还没洗漱就穿着睡衣出来买早点的小区居民，周围也有不少这样的大妈大叔，却没一个如眼前的女人般，整张脸即便没洗，也要把嘴巴涂得红艳动人。

　　　　不过，徐硕只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