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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遇皎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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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一两只,兴许是哪个坏心人的恶作剧。可一连四只,而且虐待得非常狠,有的猫肠子都被抽出来了……
  据我所知,虐待小动物、猥亵内衣裤之类的举动,都是变态的初级心路历程。譬如说一开始都会虐待小动物,满足自己。直至满足不了的那一天。看这四只动物,死的时间都差不多,也就是说,那个人最近的行为很密集。他的情绪濒临爆发。
  我已走出了林子边缘,陈家祖屋矗立在前方,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古朴庄重贵气。背后,是崇山峻岭为背景。而村落坐落在远处山脚。


第119章 谭皎十六(3)
  如果干这事儿的,是外面的人,也就算了。世上变态何其多,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是陈家的人呢?毕竟从弃尸路线来说,可能性更大。
  也就是说,眼前这栋房子里,藏着一个正在茁壮高速成长的精神病态?
  这推测令我更加不安,脑海中闪过陈家人的一张张脸,却捕捉不到任何端倪。这个变态,又会不会和今晚的火灾有关系?不过不要紧,我和邬遇通宵值守,如果真的是家里的人放火,一定不会让这火烧起来。到晚上,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可是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这个夜晚的危险,似乎比我们之前预料的,更大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冲动甚至可能徒劳的办法,我给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刑警,而且还是很牛逼的刑警——沈时雁,打了电话。
  大概是因为陌生的乡村号码,沈时雁接起时,声音平淡得不露半分木讷的自我:“喂,你好?”
  我说:“是我,谭皎,几个月前跟你相亲过的,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他静了一下,说:“是你。”
  为什么每次跟他交谈,我都有种聊不下去的感觉?
  “沈木头,别的不多说了,听好——”我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晚上,大离沥县清阳镇的陈家祖屋,会发生一起非常严重的火灾。你要是肯信我,就派警察和消防过来预备着!”
  那头沉默了。
  “听清楚了吗?”我懒得管那么多了,反正半个月一满,我的时间又会提前,沈时雁大概也会像壮鱼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与我相关的记忆模糊一片。
  哪怕现在,他估计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谭皎,我现在在昆市开会,晚上根本赶不到你说的地方。”他说,“而且你把情况说清楚,你是怎么得到这条线索的?谁要放火?我不能凭你一句话就出警,局里也不允许。还有,你叫我……沈什么?”
  我笑了,叹了口气,说:“沈木头,我如果说得清楚,还要求助于你吗?就是说不清楚啊。总之你信我就是了,我是为了救人。几条人命,沈大警官,是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他立刻回拨过来,拨了好几次,但是我没有再接。
  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感受,什么反应,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当我回到陈家时,眼前的一切如常。冯嫣已经起来在安静地准备早餐;花园的工人来了。其中帅气那个,看到我时,还似有似无的一笑。我顿时明白这也是个撩而自知的,果然帅气的男人就没几个省心的;其他人有的起来了在干自己的事,有的没起。老太太在楼上,有音乐声传来,似乎在打太极。
  陈如瑛下楼了,口罩也摘了,大概是感冒好了,神色如常坐在沙发上。我俩对视一眼,她慢慢地喊:“谭姐姐,早。”没有笑容。这态度多少会让人心里咯噔一下,我点头:“早。”


第120章 谭皎十六(4)
  邬遇正在楼上洗漱,穿件和我同款的格子衬衣,牛仔裤。我倚在门边,说:“喂,我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今天起的比你早很多。”
  他扯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说:“我昨晚睡得不太好。”
  我说:“为什么。”
  他看一眼周围,说:“回头再和你说。”
  我尽管心生疑惑,也只能暂时按耐,压低声音靠近了些说:“我也有发现,在外面树林里。”邬遇把毛巾挂起,把我的手臂一拉,我便跟他走进房间里。他关上门,我一屁股在他的豪华大床坐下,他说:“说吧。”
  我便把在树林里发现被虐动物尸体的事,还有我的推断,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他听完后陷入沉思,而后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的会有人放火,我们只能等他出手。”
  我问:“你昨晚发现了什么?”
  邬遇却看着我,静了几秒钟,说:“没什么,做了噩梦。”
  “哦……”
  他话锋一转,说:“船上下来的人,有的拥有了异常功能,譬如我和言远,有的没有,譬如你和邬妙。现在不知道冯嫣和陈如瑛是什么情况,对她们俩多防备留意。”
  我没想到他突然提这茬:“哦……”
  我也没想到的事,在这天下午,我又接到了壮鱼的电话。
  壮鱼的声音一如即往的稳,但隐隐有按耐某种恶趣味的感觉,背景嘈杂。
  “喂,大珠。”她说,“你猜我在昆市车站遇到谁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她高深莫测地宣布:“你的相亲对象,你以前给我看过照片的。穿一身警服,身高也和你说的符合,应该不会错了。话说,真人长得比照片帅。”
  我愣了一下。
  心中就有一朵小烟花,骤然亮起。
  原来……这是……命运的轮回吗?时间倒流了,按理说这时候壮鱼没有见过沈时雁,自然也不记得那日在侄子小皓家楼下的相遇,还有她看到沈时雁时的一怔,喃喃说:“看起来不木嘛……”
  壮鱼从老家赶往沥县,必然在昆市中转。而沈时雁正好在昆市开会,虽然不知道他此时出现在车站,是不是受我的话语影响。但我真正切切感受到了“缘分”两个字。
  我说:“壮鱼,首先要跟你强调的是,我和沈木头,没有半点关系的。你……见过邬遇,你懂的。”
  壮鱼“哦——”了一声,音调拖得很长,笑了出来。
  我又说:“不过,我因为陈家的案件,向沈木头求助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来沥县。他要是来了,肯定是个有力外援,你帮我看紧他,盯紧他,搞定他?”
  可能我的话让壮鱼有些意外,她安静了一会儿,说:“行,我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我的心还被某种甜蜜兴奋的感觉占据着。身为一个网络作家,我无法不去想象我家壮鱼和刑警沈时雁坐在一个车厢里的画面。她那么酷,还要受我所托“盯着”他,而沈时雁一个几乎禁欲的少林武僧型警察,偏偏还是十九岁少女作家和二十八岁的处男(我觉得不用怀疑,一定是),哈哈哈。


第121章 谭皎十六(5)
  以至于尽管今晚就是命定之夜,当我晚饭后跨进邬遇的房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我进去时,邬遇正在看书。坐在窗台前,一盏黄灯下,他手里拿着本《极限论》,陈教授家的书。很好,看不懂。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从书后看我一眼,那双眼依然属于我的修理工,色泽深沉又浓郁,他朝床抬了抬下巴:“困了就过去睡。”
  今晚有大事,我俩自然要呆在一起,随时应变。
  我说:“我还不困。”
  邬遇放下书,说:“那你想干什么?”
  我心想我想干什么,也不能说出口啊。我说:“我看小说啦。”我拿出手机。于是我俩就这样相对坐着,各看各的。看了一会儿,我偷偷抬眸,他已点了根烟,边抽边看。他看这些专业书时,表情很平静,很专注。眼睛里也干净得好像什么也不存在。我心中一动,说:“你没想过,还回学校里,去干本专业吗?”
  邬遇没抬头,鼻息里浅浅吐出烟气,说:“现在静不下心来干这个了。”
  “哦。”
  他却又说:“其实以前想过,留校继续做研究,有空带带项目挣钱,也挺好的。”
  我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着干净衣服,胡子也刮得干净,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有点新鲜,也有点陌生。再想到那干净的衬衫下,或许依然是白背心勾勒的肌肉硬朗的身躯。
  唔……还挺带感的。
  “在想什么?”他眸色幽沉地看着我,“脸有点红。”
  我忙说:“啊,没什么。我其实也想过的,等我将来写不动小说退休了,去找个野鸡大学做个网络文学写作培训老师什么的。”
  邬遇笑了,说:“何必妄自菲薄,你那么出名,怎么会进野鸡大学?”
  我怎么跟邬遇解释,他对我们这个圈子根本不了解,我这种算什么出名啊。像我这样的小神,神格不稳,一掐死一大把,一波又崛起一大把。
  不过讲真,这两个设想的画面,如果放在一起,感觉还蛮好的。他是名校学者,还能带项目挣钱养家,我是个风骚的野鸡大学兼职培训老师,得空再写写小说……
  我心脏泛起甜甜的、微微发胀的感觉,抬起头,发现邬遇也正看着我。
  我们竟然就这么沉默地凝视了好一阵子。灯光映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和我刚才想的一样。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走到那一天?
  邬遇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说:“我靠一会儿。”他闭上眼,往后靠进椅背里,也不知是真困,还是在逃避什么。
  我说:“你去床上躺会儿呗。”
  他说:“不用,你累了就去睡会儿,我不会睡着。”
  我说:“我也不睡。”
  他的侧脸沉静,嘴角却忽然有了一丝笑。我索性在桌上趴着,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短短的黑发,凸起喉结,长长的腿,还有搭在椅子上的手。
  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了。
  这个男人,时光流转令他来到我的生命里。吸引了我,陪伴着我,征服了我。
  我真的害怕,哪一天,会不会在他的记忆里,我也成为一道模糊的影子?
  ……
  我是被邬遇轻轻拍醒的。黑暗中,灯什么时候被他全关了。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明亮清澈。我看到邬遇模糊的轮廓,他站在我面前,眼眸锐利。我迷迷糊糊坐起来,忽地一个激灵,往门口方向看。并没有火光,也没有气味。我松了口气。
  邬遇却靠近我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听到了吗?”
  我心里一惊,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果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推开的声音。
  有人,还不止一个,在半夜两点,进了别墅。


第122章 邬遇十六(1)
  ————邬遇视角————
  “呆在这里。”我对谭皎说,而后轻手轻脚到了门边,拉开一条缝。楼下没有开灯,但有数道手电细而直的光,交错扑朔,暗黑混乱。有两个人影,正推开楼下书房,那里住着郑志伟。另外四人,快步上楼,手里或腰间,隐约有刀具反射出的光。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关上门,反锁,搂着谭皎的肩往后退。她很冷静,反应也快,掏出手机打110。我又将旁边的柜子猛地推过去,扎扎实实抵住门。这动静也引得门外的脚步声靠近。
  谭皎神色一变,说:“打不通!没信号!”我也掏出手机,发现傍晚还好好的手机,现在也没了信号。这令我心中蒙上一层阴云。这里地处山间,想要破坏或者更专业点,屏蔽通信信号,并不难做到。更何况看来人阵仗如此的大,只怕早有准备。
  “再打。”我说。
  “嘭!”一声巨响,有人在撞门,“嘭——”又是一声,甚至可以看到木门已被撞凸了一块。我们还能听到整座屋子里,回荡着一种混乱、压抑、沉闷的声响,那是撞击声、脚步声、哭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陈家的人,也许正一个个被歹徒推搡着走出房间。
  原来历史上的火灾灭门案,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迫在眉睫。
  我看一眼窗户,说:“过去。”谭皎跟着我。哪知我在窗口一望,就见楼底还站着第七个人,跟其他人一样戴着黑色面罩,手按在腰上,背后有雪亮的光。这是放哨的。从他的角度,只要我们从二楼跳落,立刻就能发现。这更让我猜测,来的只怕是非常专业的犯罪团伙。
  我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若我一人,还有几分逃脱把握,但加上个谭皎,这条路行不通。
  “上屋顶。”谭皎忽然说,我心中一动,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写满惊怕,可也装着勇气和冷静。她说得没错,我检查过全屋外观,沿着管道确实可以从窗户一路爬上去,暂时一避。也方便掩护。而歹徒只怕一时也想不到。
  我刚把谭皎的双腿托上去,听到她在二楼屋檐上轻踩着往上缓慢攀爬的声音,突然间背后一阵破裂声,一把斧头将门劈开一个洞,然后一只手伸进来,在拧门把手。
  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和谭皎一起上去了,此刻若歹徒闯进来,必然听到我们攀爬声响,不会相信我们已跳楼逃脱。我几乎是压着喉咙低吼道:“谭皎快爬。”冲向门口,抓起桌上沉甸甸的烟灰缸,朝那手狠狠砸去。那手顿时一歪,门外发出一声惨叫。于是引来更多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眼看门被一下下撞开,几张戴着黑面罩的男人的脸出现,一双双眼都是阴鸷的。我转身跑向窗口,心中寒意一片,此刻无法再抬头看谭皎,纵身跳了下去。
  一落地,门口放哨那人就发觉了,他盯着我,吹了个响哨,就追了过来。我翻身跃过栅栏,实在忍不住,猛地回头,只见黑黢黢的屋顶上,一个人伏在那里,几乎分辨不出。我现在现身,她就更安全一点。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定,跑进黑暗里。


第123章 邬遇十六(2)
  然而周围全是树林,远处的公路上没有一点灯光,更不可能有人。要跑到有人迹的地方,还非常远,且这里是穷乡僻壤,还不一定能求得帮助。
  身后一共跟来了两个人,追得很紧。而且明显对这里的地形做过调查,非常熟悉,冷静又凶猛。一个紧追不舍,另一个拐弯跑进树林,莫不是要对我侧面包抄?
  然而来不及细想了。
  当我跑进一片树林深处时,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我们正面相遇了。
  雪光幽暗的夜色里,我们只对峙了一瞬间,就动手了。
  他很强壮,下手又狠,且看得出经验老道,我一时间占不到半点便宜。但我也不是软柿子,凭着敏捷身手,与他不相上下。
  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等另一个人赶到,我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一眨眼功夫,我吃了他一拳,他的腹部也被我狠狠踢了一脚。我刚想瞅准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冷不丁后背一阵凉意袭来。
  另一个人已经到了。
  而后就是利刃切开皮肉的剧痛。我一个踉跄,看到发白的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后背插了一把刀。那人猛地抽出刀,我呼吸一滞。
  疼痛降临时,我却突然变得清醒无比,很多纷杂的念头,竟也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里。
  就是这样的恶徒。就是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毫不犹豫剥夺他人一切的恶徒。他们和他,又有什么差别?一股激荡的接近粉碎的情感,充斥着我的心。我亦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空手抓住面前那人的白刃。他愣了一下。我用淌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揪住他的头,狠狠撞在旁边一棵大树上。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嗤——”刀刃划破肌肉的轻响,再次从我身体里传来。背后那人又捅一刀。我顺势就抓住他握刀的手,一把将他拽到身前,抬起膝盖猛烈地朝他的头连撞几下,他顿时满脸的血,也被我扔在地上。
  雪地里就这么安静下来,他俩躺在地上呻吟扭动。我用手捂着腹部,单手脱掉毛衣,用牙齿一咬,绑在腰上。毛衣马上被血浸染。我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太阳穴已一阵阵在跳,昏昏沉沉。每一步都仿佛有无数双手在从我身体深处撕扯伤口。恍惚间我看到身后那两个,又已跌跌撞撞爬起来。而公路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乡村则离得更远,根本不可能抵达。
  我连大声呼救的气力都已经没有。
  我快要走不动了。
  可是谭皎那张脸,却在这时撞进我的脑子里。那双明亮的、充满希望和温柔的眼睛。我现在要是被他们抓回去,谭皎迟早也被发现。我是绝对不能忍受她落入这样一群恶徒手里。还有陈家的人,我的恩师一家,他们现在也在水深火热中。
  我深吸一口气,紧咬嘴唇,咬出一口鲜血,腥咸的味道流入口里,人却仿佛清醒几分。我拼尽全力,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我躲在黑黢黢的草丛中。没多久,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从旁边经过。


第124章 邬遇十六(3)
  我定了定神,看着前方,他们一直在小路上晃。他们很聪明,守在通往乡村的必经之路上。而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依然没信号。
  我闭上眼,想了一会儿。
  我转身轻轻扒开草丛,朝陈家的方向跑去。
  此刻陈家楼下并无人放哨,所有窗户的窗帘全被拉上,严严实实,宛如一间死屋。没人会想到这栋房子里正在发生什么,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蹲在栅栏后,看了眼屋顶,却看不到谭皎在哪儿。我悄无声息地翻过去,沿通风管和空调机位开始往上爬。只是爬得异常缓慢迟滞,我听到自己的血滴在管道上。我得到谭皎身边去。
  终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三楼屋顶。上面空荡荡一片,并无人影。只有一轮明月映在头顶。我心中一沉,这时见到下方小路上,那两个人已折返回来。约莫是寻不到我,回来报告。我伏在屋顶上,静静待他们进屋。
  “谭皎……”我用很低的声音喊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像破碎过。
  忽然她就出现了,从屋顶横梁另一侧探出头。清亮月光下,我看清她的样子,长发凌乱,满脸灰黑,那双眼中全是泪水。我胸膛猛地一震,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你身上……你身上……”她的声音在颤抖。我再也按耐不住,低头不断亲吻她鬓旁的发,说:“我……我没事,害怕吗?”
  “嗯……”她伸手去触碰我的伤口,我全身一颤,她的手指染了血,捂住脸,拼命不哭出声。那一刻我心中却忽然一片柔软,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落下,连下方屋子中的危机,仿佛也不那么紧迫。我抱着她,靠在屋顶上,笑了。
  她一脸灰败地看着我,嗓音却透着异样的轻柔:“你还笑?”
  “嗯。”我说,“差点就没能活着回你身边了。”
  她半阵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在我脸颊轻轻亲了一下。我没说话,她也不说话。那唇无比轻柔,像小动物在我脸上轻轻蹭过。我仿佛看到头顶的月光,都细细微微掉落在她温柔的眼睛里。我的唇上有血口子,她的脸也被染上了,她抬手拭去那血迹,低声问我:“现在怎么办?”
  一阵寒风吹过,我们都只穿了在屋里的单衣,我摸她的手,早已被冻得冰凉。而我也感到阵阵浓烈的寒意,在侵袭四肢。再这么待下去,只怕不被发现,也会被冻死。
  我低头,陈家三楼上方,还有一个储物小阁楼。那里的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我看向谭皎,她握紧我的手。
  在她的搀扶下,我缓缓爬进那扇窗,费尽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躺在地板上。她也跳进来,好在阁楼高高的,又在黑暗角落,距离一楼很远,这动静没有被人察觉。
  我们周围堆满高高的杂物,只有很狭窄的空间,供我们俩呆着。我已感觉到全身的力量像是已耗尽,脑子也昏昏沉沉,一阵一阵热意袭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


第125章 邬遇十六(4)
  “如果我待会儿睡着了,他们发现了,必须弄醒我。”我说。
  她没说话,脸色难看得不行,她不知从杂物间什么地方,找来几条毛巾,系在一起替我包扎伤口。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真的感觉好受了一些。
  “血没有流了。”她说,“可是里面不知道怎么样,而且会发炎的。”
  我说:“没事。”
  她低下头,说:“怎么会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个样子?”我想伸手搂她,却没有力气。她却忽然抬头,眼睛里某种坚定孤勇的光,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还要倒退,倒退到船上去。今天,只是一段过去。我们都在半年后相遇了对吧……”
  我终于还是拼了所有力气,将她搂下来,她贴在我怀里。我轻轻摸着她的发,却听她小声说:“你总是这样。”我以很哑的声音说:“怎样?”她说:“对我这样。”我没说话,在很近的距离,捏着她的后颈,她亦看着我。我们没有接吻,但却好像有一条无形绳索,紧紧将我们绑在一起。
  她忽然笑了,说:“算了。你都这样了,我还计较你爱不爱我。是我太心慌意乱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又阵阵发晕。那股胸口发堵的感觉,和伤口的痛累加在一起,疼痛加倍。
  她直起身子,旁边墙壁上有扇小门,紧闭着,墙上还有几排通风孔。她便从那通风孔望出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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