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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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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云在夜穹上方飘过,遮住残余的最后那寂廖几颗星,远离了营地的灯火,周遭的荒原一片漆黑,只能隐隐听到极微弱的马蹄声。
来到距那十余名盯梢马贼约一箭外的草甸上,宁缺轻提缰绳,大黑马有些不耐摇了摇头,却还是依言停下了脚步。
马贼自然警醒,再微弱的马蹄声也会让他们从睡梦中醒来。
宁缺腰腹微微用力,双脚踩着马蹬站起身体,自身后取出黄杨硬木弓。
莫山山看了他一眼,心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箭又有何用?
远处的那些马贼已经醒来,准备迎战。
漆黑的夜里,宁缺看不见自己握弓的五指,所以他静静看着那处,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搭箭拉弓瞄准不知何处,然后松开弓弦。
夜空里弓弦振荡嗡鸣。
远处一名马贼胸中着箭,迸出一飙血花,闷哼倒地。
第十九章上马为贼(三)
无论上马为贼还是为兵,坐在鞍上的人因为空间的限制,惯常使用的都是短弓弯刀,但宁缺不一样,打从渭城开始,他用的黄杨硬木弓和朴刀都偏长,所以他习惯于踩蹬而起,直起身体挽弓射箭或拔刀砍人,虽然操作起来有些不便,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这姿式其实颇有几分壮凛美感。
当他再发一箭,射死远处夜色里第二名马贼时,一直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的少女莫山山,眼眸里终于生出些许异彩。
荒野上方尽是冬云,遮星蔽光,漆黑的夜里便是连握弓的手都看不清楚,宁缺却能准确地射中一箭之地外的马贼,实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仿佛夜色根本无法遮住他的目光,仿佛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黑暗里的一切。
宁缺体内诸窍虽然只通了十窍,能够操控的天地元气太少,但长年累月的冥想和精神锻炼,让他的念力感知像针一般凝结,从而对周遭事物的气息变动异常敏感,当初书院二层楼登山之时,他能够走过那条山道便依赖于此。
此时在漆黑的夜里,能够轻而易举看到那些马贼,能够把对方锁死在自己的箭道前端,凭借的也正是极端凝练敏感的念力,念力出识海,借夜风触摸天地之间的元气,于是对于他来说,这片荒原等若白昼一般。
这种方法过往应该没有什么修行者用过,因为太浪费珍贵的念力,如果念力足够充沛,直接秒杀那些普通马贼便好,何必用念力来当作探测的手段?
说来说去,只能说宁缺始终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他能操控的天地元气数量少的令人唏嘘,他念力的充沛和敏感强的令人唏嘘,他一心一意把修行和战斗结合在一起的意志令人唏嘘,几番唏嘘便造就如此令人唏嘘感慨的一个画面……
当宁缺射出第二箭时,莫山山在旁边静静地盯着他在看,身为世间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修行者,她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一刻有一丝极凝练的念力波动,自身旁振荡而起,不由微蹙墨眉,暗想难道他真是一个修行者?
远处那些马贼刚从睡梦中醒来,便有两名同伴丧身箭下,他们虽然震惊于黑夜里的箭羽为何如此准确,但还是极快地做出了反应,跳上马背,猛夹马腹,向着箭羽来处狂奔,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从而让敌人恐怖的箭术无法施展,同时也让黑暗不再成为他们眼前的那块布帘,以便反击。
蹄声如雨。
在马贼冲过来的过程里,宁缺拉动弓弦,一枝羽箭狠狠射进一匹马的头颅,马惨嚎倒地,把背上的马贼掀翻落地,另一枝羽箭,险险擦着一名马贼的脸颊飞走。
草原上的马贼精于骑射,冲锋途中便将身体缩入马腹,宁缺的羽箭再难直接威胁到他们,转瞬间,伴着越来越清晰密集的蹄声,隐隐约约间,那近十名马贼狂风似地席卷而来,甚至可以看到锋利兵刃反射的亮光。
大黑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野战,但看着那些越冲越近的同类,它并不畏惧,眼眸里反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不停激动地蹬着前蹄,不待宁缺提缰,便想往前冲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听着马贼们凄厉暴怒的吼叫,莫山山不知道宁缺准备怎样应对,笼在白色袖中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样东西。
大黑马的兴奋并没有让宁缺觉得欣慰,他很恼火地在它脑袋上重重拍了一记,示意它安静一些,然而跃下马背,双足甫一落地,没有任何犹豫,便向那些席卷尘砾狂暴而来的马贼们冲去。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的极近,接触只是瞬息间的事,无论是谁都来不及挽弓射箭,那些马贼终于看清楚敌人的模样,最前方左右两骑则是一提缰绳,直接撞向宁缺,跟在后面的数骑则是怪叫着坐正,抽出腰间的弯刀,不停挥舞。
呛啷一声。
宁缺拔出身后背着的朴刀,双脚一错,避开挟劲风而来的两匹骏马,右手一转,刀锋画出两道雪白的光线,然后鲜血乍现。
两匹骏马哀嚎一声,猛然向前仆倒,重重摔在原野上,发出两声闷响,而被朴刀砍断的前蹄,则还依着惯性在空中飞舞,带出两道凄惨的血线。
刀锋袭来,循着弯曲而致命的阴冷轨迹,如果换成一般人,或许根本无法避开如此诡异的劈斩,但宁缺对马贼,对马贼们使用的弯刀太熟悉,熟悉到纵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轻而易举地不被对方沾自己一抹衣角。
此时夜正深沉,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太大区别。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低头转身斜掠,便避开了几名马贼自上袭下的数道弯刀锋芒,然后双手一紧,细长的朴刀在夜空里撕裂开几道恐怖的缝隙,斩落数根马蹄,劈开马贼的胸腹,带落几丝细细的马鬃,然后重重插入微硬的原野泥地间。
眨眼之间,他已冲到了马贼群的那头,刀下死了两名马贼,倒下五匹马,而马贼们手中的弯刀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此时天上冬云偶散,漏下些许星光,虽然依旧看不清楚面容,却能清晰地看到身形。马贼们提缰回头,望向持刀站在原野间的宁缺,身体僵硬,紧握着弯刀的手不停颤抖,却依然觉得寒冷无比。
马贼们用最快的速度救起地面上还有气息的同伴,合骑向外围奔了一段距离,紧张警惕望向宁缺,却没有勇气挽弓瞄准他。
宁缺走了过来,听着四周夜野里断蹄马儿们的惨嚎,手中提着的朴刀破空划出,缓慢而稳定地割破马儿们的咽喉,让它们以最快的速度死去。
然后他望向不远处的那些马贼,伸出手指在夜风中摇了摇,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清楚他的动作,能不能明白他这个动作里的含义。
“为什么不把这些马贼全部杀死?”
莫山山看着夜色中向远处逃逸的那些马贼们,不解问道。
“马贼是杀不光的。”
宁缺说道:“至少缀着我们的这群马贼,我一个人杀不光。”
莫山山回头看着他,神情很专注,目光却依然有些飘移不定,显得很不专注。
宁缺看着她漂亮的小圆脸,沉默片刻后说道:“今天夜里之所以会动手杀人,是希望他们能带回一个准确的信息。”
“什么信息?”
“我要告诉他们,送粮队里除了你这位符师之外,还有一个擅长杀马贼的人。如果这群马贼想吃掉我们,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如果收割的利益与要冒的风险不成比例,或许他们会自行撤走。”
莫山山说道:“我虽然没有遇见过马贼,但听过不少草原马贼的传说,他们以冷酷噬血残忍著称,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挫折就退走?”
“越冷酷好杀的人越怕死……关于马贼,我了解的可能比你更多些。”
他继续说道:“今夜来杀马贼,除了让他们带一个明确的信息回去,还有就是想教你一些东西。”
莫山山那双似墨一般凝结却又清爽的眉儿蹙了起来:“教我杀人?”
“杀人,或者说怎样不被人杀。”
宁缺看着她认真说道:“你是这个队伍里实力最强的人,马贼来袭,我可以保命,但那些普通士兵和民夫的命,最终还是要靠你出手。但前些天你虚耗念力在营地外布置符阵,在我看来是很浪费的一种做法。”
他说道:“你是我们的大杀器,那么你就不应该用来防守,而用来进攻。”
莫山山听着这句话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说道:“我自幼修行符道,在我的认知里,只有神符师才能主动进攻。”
宁缺想起师傅颜瑟在长安城里对自己的教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她那张没有什么表情,却总有几分天生喜意的馒头脸,说道:“谁说不到知命境界,符师就不能进攻?只要运用得当,就算馒头冻硬了,也是可以砸死人的。”
虽然对于草原马贼有足够清晰的认识,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但事态的走向并不完全如宁缺所预料的那样,第二日那些马贼离送粮队远了一些,但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重新并作一队远远,依然不舍不充地缀着他们。
距离产生美也能产生安全感,马贼群与送粮队之间的距离拉远,虽然对安全没有任何实质方面的意义,但可以明显感觉到队伍里的燕军和民夫们精神压力小了很多,即便是大河国的少女们脸上也偶尔能够看到笑容。
马车窗帘被掀起一角,莫山山看着车旁大黑马上的宁缺,看着他那张被笠帽遮住大半的脸颊,忽然开口问道:“你对荒原很熟?”
宁缺点点头。
莫山山看着笠帽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说道:“荒原风大,普通人应该不会戴笠帽,但为什么你和很多马贼都会戴着笠帽。”
宁缺用小指头勾起下颌处的系带,说道:“有带子,不怕被风吹走。至于为什么我们习惯戴笠帽……荒原上阳光太烈,这东西可以遮阳,最关键的是可以遮脸。”
遮脸的目的自然不是无脸见人,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无论马贼还是他,对于自己的身份总是保护的非常彻底。
天猫女看着东北方向与送粮队几乎并行的那群马贼,蹙着细细的眉尖问道:“师兄,这些马贼是从哪里来的?这里距离王庭应该不远,难道就没有人管?”
“前几天我好像回答过这个问题。”
宁缺把笠帽压的更低了些,说道:“草原上最强大的那些马贼,有很多都有主子,现在跟着我们的这群马贼,明显也有主子。”
天猫女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缺看着远处的马贼群,沉默片刻后说道:“因为这些马贼太有纪律。”
“那他们的主子是谁?”
“不知道。”
宁缺摇了摇头,心想在草原上能够养得起这么大一群马贼的势力不多,然而正如前些日子分析的那样,那些势力都没道理唆使马贼来抢这支送粮队。
中原诸国与左帐王庭和谈,这支送粮队代表的是态度,运送的粮食主要起个象征意义,数量并不是太多,如果这群马贼冲着粮草而来,那么当他们发现这支送粮队非常难啃之后,应该马上撤走才对。除非马贼劫杀粮队的目的不是粮食,而是想要破坏协议,或是针对粮队里的某人,那么这件事情便会变得非常棘手。
想到这点,他下意识里用余光看了身旁的车窗一眼。有冬风吹来,拂起窗帘一角,露出莫山山那张不嗔不喜平静淡漠的脸。
在他看来,送粮队里有资格引来这么多马贼的目标,只能是马车里的这位白衣少女。当然,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提前剔除了自己,因为他相信没有谁知道自己乔装成一名墨池苑男弟子混在送粮队中。
事态如宁缺思忖的那般逐渐恶化,送粮队里的气氛仅仅轻松了一天,便迅速变得更加紧张,甚至恐慌起来,因为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缀着送粮队的马贼非但没有离开,而且还不断有新的小股马贼出现,汇入远处的马贼群中。
此地距离王庭不算太远,纵精锐骑兵来援,大约只需要两天半时间便能到达,送粮队不可能轻装突围,便只好寄望于援兵,当夜营地里便有两束烟花升上夜空,将深沉的夜色耀的明亮一片,同时也耀出了远处那些像山一般的马贼群骑。
一路烟花绽放,一路马贼汇入,缀着粮队的马贼数量越来越多,渐要变成黑压压的人海马海,粮队里的人纵使看上一眼,便觉得心惊胆战。
宁缺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看着远处已经超过六百骑的马贼群,心底深处的疑惑越来越浓郁:这些马贼究竟想做什么?
第二十章上马为贼(四)
简单的数量分析可以得出相对准确的结论:比如一个拥有十七房小妾的中年男人,他肯定很有钱;长安城一个在书房里挂着两副以上宁缺书帖的官员,他除了很有钱之外,肯定还很有地位。
所以当沉默缀着粮队的马贼人数超过六百骑后,马贼背后势力的嫌疑对象迅速浮出水面——不是燕国便是王庭。因为这片荒原上,只有燕国和左帐王庭才养得起这么多马贼,但宁缺始终无法理解这群马贼的目的,因为无论是燕国还是左帐王庭,现在都应该很欢迎议和一事才对。
宁缺变得沉默起来,说明他也开始紧张起来。
送粮队里有两百燕骑,逾百民夫,还有十几名来自大河国墨池苑的修行少女,在最开始的时候,双方纸面上的实力相差不大,他本以为震慑一下对方,按照马贼的惯常行事方式,对方或许会撤走。然而看着汇集在荒原上的马贼越来越多,他终于确认对方的目的就并不是单纯的抢劫,而有别的意图。
现在出现在送粮队四周的马贼已经超过六百骑,实力完全占据优势,就算他带着莫山山驰马而去,冲杀对方十余骑,对于整个大势也没有任何作用。
没有新的马贼汇入队伍,六百骑马贼就这样沉默跟随着送粮队缓慢北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马贼始终没有展开攻击,显得有些犹豫,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
但不管攻或不攻,这些马贼就在那里,就在四周的原野间游荡唿哨,送粮队里的人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感觉头顶有片乌云始终无法被风吹走,反而压的越来越低,气氛压抑恐慌甚至绝望起来,如果不是身处寒冷荒原之上,说不定那些面色苍白的燕军早就一哄而散溃营。
一根无形的绳索,在送粮队与马贼群之间崩的越来越紧,虽说眼下还没有露出狰狞的面容,但宁缺清楚,随着与王庭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马贼再不攻击便会失去所有机会,所以这根绳索总有崩断的那一刻。
荒原之中并不全然是霜草黑土,也有废弃的土城和起伏的小丘,在一处叶凋杨林周遭,送粮队暂时停驻休息,燕军将领惶然看着外围的马贼,还是派出了斥侯游哨,虽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总能让人心安一些。
“如果没有援兵,粮队没有办法守住。现在我们距离王庭并不远,无论是单于的精骑还是神殿的骑兵,都有可能碰以我们,我的问题在于,就算他们看不到烟花,但你既然是如此厉害的符师,总应该有办法通知他们才对。”
宁缺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着身旁的莫山山问道,语气显得有些凝重严肃,莫山山则一如往常般平静或者说冷漠,似乎眼中根本看不到外围那些马贼。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看着宁缺,疏且长的睫毛微眨说道:“神殿要护送几个重要人物去王庭,应该有一队护教骑兵,按行程路线计算,应该距离我们不远,昨天夜里的烟花他们应该看到了。”
宁缺盯着她那双显得有些木讷惘然的眼睛追问道:“如果……他们没有看到烟花,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莫山山轻轻点头,黑直的秀发像瀑布般泻下肩头。
宁缺心情略定,拿出水囊喝了口水,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没有援军,撑不住的时候我会先撤,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这句话里的你们,自然指的是大河国墨池苑的弟子们,并不包括那些燕军骑兵和那些来自燕国的民夫百姓。
天猫女过来送食物,恰好听着宁缺的这句话,俏脸微红,期期说道:“师兄……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宁缺没有解释什么,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脑袋,看着微低着头的莫山山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冷血的家伙,首要考虑的是自己活着,如果没有援军,马贼发起攻击后,粮队根本无法顶住,到那时你还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等于是把你的师妹师弟们送入绝境,所以我希望到时候你做决定时能坚决一些。”
因为六百马贼窥伺在外,运粮队每次驻歇时都格外警惕小心,除了放出去游哨,粮车也会密集排列成圆形车队,以防止对方冲营,虽然这样会带来很多麻烦,但和死亡相比,没有任何人会嫌这么做太麻烦。
一棵快要老死的杨树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宁缺站起向那边望了两眼,摇了摇头,戴好口罩走了过去,天猫女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
燕军将领阴沉着脸,盯着身前的酌之华,恨恨说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南方人,我怎么会被派这么个要命的差事?这种情况你还要我坚守待援?我只有两百个人,马贼至少有七八百,怎么守?这仗怎么打?我的态度很明确,我要带着我的人马上突围,至于这些粮草留给那些马贼又算什么?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如果你要陪这些粮草送死,那是你的事情。”
酌之华强忍着心中怒意,指着四周惶恐不安的民夫说道:“那这些人怎么办?他们是燕国的百姓子民,难道你做为将军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
“谁来管我的死活?”
燕军将领愤怒挥手,示意身旁的亲信去召集骑兵,准备借着那群马贼相距还远的机会,争取能够快速突围。
冬日杨林周遭,有些燕国民夫听到了这番对话,知道自己的将军准备弃自己而去,顿时陷入更大的惶恐之中,议论哭泣声四起,甚至有些民夫望向那些骑兵的目光中开始燃烧起一种叫做仇恨的燃料。
酌之华和两名大河国少女手握秀剑乌木柄,拦在燕军将领身前。
酌之华压低声音不停劝说,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名燕军将领看着外围的马贼隐有噪动不安之势,情绪更是焦虑不安,呛的一声拔出佩刀,瞪着身前的大河国少女们,寒声喝斥道:“你们如果想拦我,首先得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宁缺站在酌之华身后看着这幕画面,眉头皱了起来。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道那位燕军将领的名字,他也并不关心对方的名字,他相信如果这位将军敢动手,绝对会瞬间死在酌之华的剑下,但此时局势紧张,如果一旦引起内部纷争甚至是内讧火并,那么不需要外围的马贼来攻,粮队这几百号人都会死的干干净净。
怎样才能在不引起内讧的情况下,留下这支约二百人的燕军骑兵?
那就让内讧刚刚开始便结束,火星一点便熄灭,乱势自然无法燎原。
宁缺从酌之华身后闪了出来,站在燕军将领身前。
燕军将领看着这个戴着笠帽,黑色口罩遮脸的年轻人,微微一怔,一路行来,他只以为宁缺是墨池苑的普通男弟子,不知道此人此时站出来为何。
宁缺看了一眼燕军将领手中的佩刀,没有问这把刀答不答应,直接从身后抽出朴刀,迎着冬日杨林间的寒风斩了下去。
刀起头落,燕军将领身首异处,喷着鲜血倒下,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宁缺的刀势太猛太快,他竟是连举刀格挡的机会都没有。
场间一片大哗,那几名燕军将领的亲信红了眼睛,正准备抽刀反击,便被宁缺简洁利落的一一制住。
酌之华和天猫女等大河国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画面,看着地上还在不停喷涌鲜血的燕军将领尸体,根本说不出话来,不明白宁缺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缺示意她们用绳索把那几名燕军上层军官缚紧。
他站在人群正中央,看着那些面露惊惧之色的民夫,看着那些目光复杂,愤怒与恐惧交杂的燕军骑兵,沉默片刻后,指着外围荒原间的那些马贼说道:
“那些是马贼,他们的凶残,你们应该很清楚。”
他看了眼被缚倒在脚下不远处的燕军军官,然后抬头望向众人说道:“值此危局,想抛弃大家,贪生怕死求独活的人,必须死。”
“不听从命令指挥的人,也会死。”
“就算我不杀死你们,外面的马贼也不会让你们活下去。”
“所以我不想解太多。想活下去?那就拼命吧。”
冬日杨林里鸦雀无声,无论是燕军骑兵还是燕国的民夫,看着这个身形普通的墨池苑男弟子,看着他黑色口罩外那双平静的眼眸,都感觉到一股最深的寒意迅速占据自己的身体,因为寒冷所以冷静,因为冷静所以他们明白他说的话是对的。
看着向林间那辆马车走去的宁缺背影,天猫女疑惑地睁着大而明亮的双眼,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明白这位书院的师兄,先前他还在劝山主提前撤离,为什么当燕军将领准备撤离的时候,他的反应却如此强烈?
车帘掀起一角,莫山山看着他说道:“我所知反复无常者,多小人。”
“我不是燕人,这些燕骑和燕国民夫和我没有关系,他们的死活和我也没有关系,但他身为燕将,便没有资格弃民而走。我之所以杀他,倒与这些道理无关,纯粹是因为他死了,更有利于剩下的人活下去。”
“至于反复无常……”宁缺开始检查弓箭,低头说道:“如果真顶不住,我依然建议你们跟我一起撤离,所以我的态度并没有反复。我和那名燕将一样都是贪生怕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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