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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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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精血饲佛,乃是佛宗强大法门。

然而漫天花雨之后满脸血水的石佛,实际上走的是舍身成佛的意思。

舍身成佛,暂造一莲花净土,净化一应妖邪秽意,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世间普通佛宗法门的范畴,乃世外的无上妙境。

非大毅力大决断大慈悲大邪恶之佛子,不能入此妙境。

即便是已然晋入知命境界的陈皮皮,若被佛宗大德度入这片莲花净土之中,也会面临极大的麻烦,必须极小心翼翼地应对。

更何况宁缺在大明湖畔才破了洞玄境。

他的境界他的心性,根本不足以看破这漫天的莲花。

…………漫天莲花雨中透露着非常明确的灭伐之意。

宁缺透过睫毛上滴落的血水帘,看着远处那尊石佛,沉默片刻后问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想杀了我,这件事情和我替书院入世无关,也与你知晓我在荒原入魔无关,你只是想杀了我,所以我很不明白,就算你是来自悬空寺的世外之人,难道你担得起杀死我的后果?”

那尊巨大的石佛咧着嘴,淌着血,似乎在开心的笑,又似乎在悲伤的哭泣,没有回答宁缺的问题,只是沉默。

“这是一场发生在长安城的决斗,我在公平的环境下杀死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后果,唐人爱颜面,书院更爱颜面,他们不会迁怒于月轮,更不会迁怒于佛宗,相反为了保持他们那些虚伪的精神,他们会沉默。”

中年僧人的声音在花雨外响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已经确认,十三先生你已经入魔。”

浑身鲜血的宁缺看着花雨之外声音微涩问道:“但在知道我入魔之前,你已经准备好要杀我,这是为什么?我究竟对佛宗做了什么人佛共愤的事情,居然会惹得像大师你这样的大德立志入长安城来杀我。”

“我说过,你在荒原上辱过姑姑,那你便等若辱了月轮,辱了佛宗。”

宁缺嘲讽说道:“我总以为世间大部分人都是白痴,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敢把我当白痴,曲妮玛娣那个老太婆就能让佛宗敢得罪大唐和书院?”

中年僧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当然还有别的理由,不过当你在荒原上辱及姑姑时,便注定了今天这个结局。”

宁缺擦掉脸上的血水,袖子拂过那些被莲花瓣深割近骨的伤口时,便是一阵极难忍受的痛苦,然而他的脸上却多了很多笑意。

“难道和尚你真的姓杨?”

宁缺捧着肚子大笑出声,看着花雨外那尊石佛,一边擦着眼泪和血水,一边笑着说道:“如果这出戏搞到最后竟然是一出言情剧,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有很多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

“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你既然已经入魔,那么我只需要杀死你。”

中年僧人的声音在漫天的莲花雨里显得格外飘渺,然后又转为困惑。

“书院两代入世之人先后入魔,这究竟是昊天的旨意还是命轮的圆转?”

宁缺根本没有注意到花雨外中年僧人的声音里所隐藏的大疑惑。

他的注意力这时候全部都在漫天莲花构成的雨中。

他看着掉落在身前身上的莲花瓣,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梦,想起了桑桑洁白的小脚,想起这些年无数个夜里自己在被窝中被那双洁白如莲的小脚踹了无数次,他的心窝便变得酸痛起来,然后开始愤怒。

“我不想理会你有多少杀死我的理由,但你既然知道我入了魔,又搞出这么多双我家桑桑的脚来踹我,我就一定会杀死你。”

他从身后抽出大黑伞打开。

黑伞如一朵黑色的莲花,在漫天洁白的莲花间显得格外醒目。

他撑着黑伞,站在莲花雨间,看着远处满脸是血的石佛。

就像一名撑着油纸伞站在细雨河畔看着对岸烟柳的游人。

然后他说道:“那佛,我来杀你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佛首与肉包

与烂柯寺观海僧心向妙境互印修为不同,这位在破袈草鞋沉默站于晨街畔饮清水的中年苦行僧,来到长安城的目的非常明确而清晰,就是要借着挑战书院入世之人的机会,废掉或者干脆杀死宁缺。

宁缺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有休息,没有睡甚至连坐都没有坐,他没有吃一粒米没有饮一滴水,诸多情绪纠结缠身让他心神疲惫到了极点,面对一名如此可怕的佛宗强者,似乎怎么看都有死去的道理。

昨天清晨发现桑桑离家出走,并且似乎有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她时,宁缺遇见此生最大的恐惧,甚至第一次有了去死的冲动,深夜在雁鸣湖下骂湖之时,他也纠结地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然而桑桑还在长安城里,他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死去?如果这时候死了,前面经历的那些煎熬痛苦岂不是都白废了?如果这时候要死,那他还不如在红袖招里去快活一夜。

中年僧人要杀他,而他不想死,所以他就要杀死对方。

漫天洁白的莲花玉,终究不可能真的是桑桑的小脚,那么无论隐在花雨后的是石佛还是天神,都无法阻止他撑着大黑伞向那边去。

只要那处不是他永远无法战胜的桑桑。

那么神挡便杀神,佛挡便杀佛。

…………大黑伞很大,遮住了双眼,也遮住了天。

洁白的莲花缓缓飘落,有些落在厚实油腻的黑伞面上,缓缓融化无形,有些落在黑伞面上,则像是落在鼓面上的露珠,啪的一声加速向天空弹回,而更多的洁白莲花则是靠近黑伞后,便恐惧地四处流散。

宁缺撑着大黑伞,向远处那尊满脸血污的石佛走去,他的步伐缓慢而平稳,神态从容不迫,就像是一名走上湖桥想去对岸摘柳的游人。

随着他的走动,天地间那些漫天花雨一片扰动,数千数万片莲花瓣躲避着缓慢移动的黑伞四处逃逸,形成无数道湍流。

数千数万片的莲花瓣在空中呼啸旋转飞舞,向着冷清寂寞更高的空中飞去,然后飘飘摇摇落下,落在石佛的脸上身上。因为那些粘稠的血,莲花瓣一旦落下便再不复飞去,渐渐将石佛的面容全部覆盖住。

洁白的莲花瓣密密麻麻覆在石佛的脸上,重叠的边缘隐隐渗出粘稠的血水,让这些花瓣显得格外清晰,因为密集而格外恐怖。

宁缺撑着大黑伞漫步在已然凋零稀疏的莲花雨中。

他距离那尊石佛已经越来越近。

那名叫做道石的中年僧人确实很强大,无论自身修行境界还是对佛宗诸般法门的运用都很强大,甚至已经强大到了道痴叶红鱼那个层级。

然而很可惜他是一名以禅念动人、以禅念杀人的僧人。

而他想用禅念杀之的对象是宁缺,是背着大黑伞的宁缺。

宁缺与念师的战斗经验不多,所以先前才会被中年僧人直接度入莲花净土,进入极为危险的局面,然而当他凭籍强悍雄浑的念力和入魔后的强大肉身能力,度过那霎时的惘然之后,他便掌握了所有局面。

从理论上来说,念师是同境修行者里最可怕的存在,然而大黑伞能够隔绝一应无形念力的攻击,于是撑着大黑伞的宁缺,便是世间所有念师的噩梦。

因为对中年僧人狙杀自己的原因存有极大的疑惑,宁缺想要知道幕后的隐秘,所以先前才会以肉身承莲,不惜用这种痛苦来拖延时间发问,又或许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让自己痛苦一些?肉体上的痛苦,往往能减轻一些精神上的痛苦或者说烦闷,而此时的他确实已经烦闷到了崩溃的边缘。

心意既定,不再思考其余,宁缺身上的杀意尽露。

一股强大的杀意透过他手紧握的伞柄,传至大黑伞,再扩展至身周的空间之中,令漫天花雨惧散而避,覆至石佛的血脸。

因为桑桑离家出走,他身上的这股杀意从昨日清晨酝酿至日幕,随着他在长安城里的寻找而逐渐凝练恐怖,当时便险些要将整座长安城给掀翻,昨夜在湖畔又被夜风风干至腊肠一般辛辣干硬。

可以佐酒,可以杀人。

宁缺走到石佛脚下,把大黑伞像刀一把扛在肩上,抬头望去。

石佛脸上覆着密密麻麻的莲花瓣,花瓣之间鲜血渗淌。

佛眼露在花瓣之外,只是开始时的悲悯威怒情绪已被惘然所代替。

宁缺看着满是血莲的佛面,沉默片刻,悬在身侧的右手并掌为刀,隔着数百丈距离,遥遥一掌斩了过去。

没有凌厉破空刀声。

也没有纵横千里的刀气。

稀疏的莲花雨轻轻舞动。

佛前没有任何声音。

然而那张佛脸上却多出了一道极大的深刻刀痕。

那道刀痕从佛髻处生成,斜向左下方延展,划破了似笑非笑的佛唇。

刀痕之间莲花碾烂为泥,浸着血水缓缓流淌。

石佛眼眸里的惘然又迅速被恐惧和震惊所代替。

莲花瓣开始从石佛脸上脱落,不知是不是因为粘着血的缘故,每一瓣花瓣脱落,便会牵扯下一片小石块。

莲花渐褪,佛脸上原先那些龟裂变得更加深刻,已然千疮百孔,然而残留的那些眉眼鼻唇尽皆崩裂剥离成石雨,向着地面落下。

看上去就仿佛是数千万年间的风吹雨打,尽数浓缩在这一瞬之间。

石佛轰然倒塌,震起些微烟尘,几瓣莲花。

宁缺撑着大黑伞站在石堆之前。

…………意念一动便是万里,便是万年。

精神世界里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在真实的长安晨街畔,时间只不过刚刚过去了极短暂的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里,那名剖腹自杀的干瘦武僧左手里捧着的热肠多流出来了一截,脸色苍白的陈皮皮以为宁缺死了,然后他决定破除自己的执念和规矩,从此开始自己血腥的灭佛战斗生涯。

而在这瞬间之后,有清风自街头徐来。

清风吹散包子铺里冒出的热气,吹动宁缺的衣角,吹动他潦草系着的黑发,吹得他身后那把大黑伞微微摇动。

伴着晨风,宁缺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道气息,这道气息充盈着鲜活的生命味道,却又是那般的骄傲自信,强大凛然到了极点。

宁缺睁开眼睛,望向铺门旁的中年僧人。

随着这一眼,中年僧人眉心间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向下陷去,声音很轻,在此时清晨的街畔却显得格外可怕。

中年僧人的莲花净土被毁,舍身成佛佛已灭,无数念力尽被那把奇怪的大黑伞挡了回来,识海在那一瞬间被震破!

中年僧人迷惘震惊绝望愤怒悲伤地看着宁缺,两行鲜血从唇角渗了出来,喉咙里嗬嗬作响,虚弱哑声奋力喊道:“你果然是……你果然是幕……”

临死之时,其言也急,然而他只来得及说出那个幕字。

陈皮皮脸色苍白,猛拂院服广袖。

拦在他身前的干瘦武僧大吼一声,插在腹中的锋利小刀一划,溅出漫天血雨便向陈皮皮身上喷去,想要再拦他一瞬。

陈皮皮先前已经被他阻了一瞬,此时心神剧震之下,哪里还会再给他机会,广袖之间天地元气剧震而妙敛,轻而易举把喷向自己的血雨尽数敛没,嘶的一声袖口一圈断裂成丝,如闪电般射出,然后化作柳絮微弯轻点中年僧人枯唇,将最那个幕字生生逼了回去。

宁缺更清楚不能让那名中年僧人临死前喊破自己的秘密,体内浩然气息暴起,掠至对方身前,并掌为刀斜斜一斩!

他的掌缘并未接触到中年僧人的脖颈。

但中年僧人的脖颈间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然而中年僧人的头颅一歪,便要掉了下来。

便在此时,陈皮皮袖口那根布带嗖的一声,依着那条血线绕了一圈,把中年僧人将要掉落的头颅紧紧系在了身体上。

那名捧肠的武僧脸色苍白,毅然回头便向街中的人群里挤了进去。

陈皮皮沉默看着那名武僧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

宁缺看了陈皮皮一眼。

陈皮皮抬头看天。

清晨的长安街头依然平静喜乐,有人在买馒头,有人在买包子,孩子对着大肉包子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咬着肉馅便流露出高兴又遗憾的神情,高兴于肉馅的香,遗憾于这么快便吃到了。

包子铺门外中年僧人缓缓坐下,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去,也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名僧人正在捧着自己的肠子疾走。

宁缺取出箭匣,沉默开始组装,弯弓搭箭。

他对准平静喜乐的长安街头,射出了一枝元十三箭。

符箭破空呼啸而去,不知最后落向了何处。

街上行人太多,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射中那名逃亡中的武僧。

忽然间,远处街头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喊道:“杀人啦!”

宁缺提着箭匣,背着黑伞,与陈皮皮走进侧巷消失不见。

远处的骚动迅速传到包子铺附近。

胆小却好热闹的孩子们惊慌地叫嚷着,呼朋引伴向那边跑去。

那名捧着热腾腾的大肉包子的男孩子,跑过铺门前时,不留神撞了坐在铺门外的中年僧人一下,手中的大肉包子跌落到了地上。

孩子看着地上滚动的肉包子,心疼的快要哭出声来。

中年僧人的尸体受此一撞,被布带固定住的头颅轻轻落了下来,落到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动不停,似乎也是一个肉包子。

孩子揉了揉眼睛,看着僧人的头颅,吓的大声哭了起来。

随着哭声,长街上最后的平静喜乐气氛一扫而空。

净土终究是虚假的。

真实的世界永远这般险恶。

第一百六十九章圆寂的大师

冬末清晨的长安城,除了那些热闹的所在,还有很多幽寂无人的地方,比如那些横穿在坊市间的小巷异常清静。

宁缺和陈皮皮走在窄巷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陈皮皮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那种复杂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宁缺揉了揉微白的脸颊,把身体里的疲惫驱散些许。

陈皮皮摇了摇头。

宁缺忽然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幕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皮皮耸耸肩,无所谓说道:“幕后黑手?反正我又不关心这些。”

宁缺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被冬树树枝切割成碎片的灰暗天空,陈皮皮神情微异,随他抬头向天空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宁缺沉默望天很长时间后,忽然笑了起来,看着陈皮皮说道:“我入魔了。”

陈皮皮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天,讥讽说道:“这笑话不好笑。”

宁缺看着他圆嘟嘟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笑话。”

陈皮皮说道:“但我还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宁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盯着他问道:“如果这不是笑话,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时至今日,知道宁缺在荒原魔宗山门修行浩然气堕入魔道的人,只有桑桑,书院大师兄或许已经隐隐知晓,但却始终未曾挑明。

以往宁缺曾经和陈皮皮讨论过一次魔道的事情,在那次讨论中,陈皮皮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魔宗的厌恶甚至是唾弃。

但宁缺在这片冬日天空下,还是向他坦白了这件事情,因为陈皮皮在没有成为他的十二师兄之前就对他很好,是他在长安城里队除了桑桑之外最亲密的同伴,在对方已经隐约猜到真相之后,他实在是无法再继续隐瞒这件事情,并且他很确实很想知道陈皮皮会怎么对侍自己。

对于这件事情,陈皮皮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沉默片刻确实无法继续装傻之后,他开始充愣:“我没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宁缺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我入魔啦!”

陈皮皮唬了一跳,赶紧拿手去捂他的嘴,前后左右紧张地查看了一番,斥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喊这么大声想让整座长安城都听见?”

宁缺说道:“我主要要想确认你能听清楚。”

陈皮皮掏了掏耳朵,烦闷说道:“刚才那名武僧剖腹喷出的血进了我的耳朵,我现在耳朵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没办法听清楚。”

宁缺走到他身前,开始连比带画讲述小师弟入魔的故事。

陈皮皮哪里肯看他的唇形和手式,紧闭双眼,眉头皱的极为愁苦。

宁缺伸手去掀他的眼睛皮子。

陈皮皮终于被他逼疯了,暴跳如雷吼道:“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干嘛!你不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难道说非得让我一掌拍死你?”

宁缺腆着脸说道:“师兄哪里舍得。”

二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算是真的过去了。

走出侧巷,街畔有一间茶楼,宁缺饥渴奔走一夜,早已疲惫不堪,与那位中年僧人瞬息一战更是受了极重的伤,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看见茶楼外的大茶壶,嗅着里面传来的点心味道,便再也无法走动道。

坐在茶楼二层栏边的桌畔,宁缺风卷残云惊涛拍岸收拾掉桌上所有的食物茶水,便开始隔着窗看着清晨的长安城发呆,就像这一日一夜里他经常做的那样。

陈皮皮学着大师兄的模样,慢条斯理挑着辣汁腌渍的螺丝肉,看着宁缺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暗想小师弟的识海莫不是在先前与中年僧人的战斗中受了重创,被莲花净土里的佛意度化成了傻子?

“师兄,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

宁缺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陈皮皮很认真地拜托道。

陈皮皮怔了怔,问道:“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艺术?”

“就是那个意思。”

“几分和几分?”

“三分和七分。”

…………书院二位师兄弟正在专心致志讨论的时候,茶楼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二人很有默契地住了嘴,沉默望向楼梯口处。

何明池腋下夹着黄油纸伞走了上来,微微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乡村私塾里夹着戒尺和书卷的教习老师。

两名来自月轮国的僧人离奇死在清晨的街道上,这件事情自然会惊动大唐官方,长安府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天枢处没有花多长时间便确定了当时的情形,并且找到了人。

宁缺请何明池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记得唐律里关于挑战这类事情,从来都是尽可能尊重双方意见。”

何明池有些拘谨地与陈皮皮见礼,犹豫片刻后说道:“但唐律一直都不允许生死决斗,而且决斗需要在官府备案。”

宁缺说道:“这种事情哪里说的准的,至于备案,我这时候向你备案行不行?”

何明池苦笑说道:“我回去就让处里把今晨决斗的备案做好。”

宁缺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笑着说道:“那你还来找我们作甚?”

何明池放下茶杯,叹息说道:“问题是你下手太狠了。”

宁缺平静说道:“如果不狠现在死的就是我。”

何明池握着茶杯沉默片刻后说道:“但那中年僧人不是普通人。”

宁缺和陈皮皮沉默不语,他们已经猜到那名中年僧人的来历不凡,极有可能出身悬空寺,但知道与确认是两回事。

“道石确实没有名气,就算是天枢处也没有关于他多少记载,前些天他入长安之后,如果不是我偶尔好奇查了一些老卷宗,又问些月轮国方面传来的消息,大概也只会认为他是名白塔寺的无名僧人。”

何明池看着宁缺说道:“很多年前,白塔寺长老在寺外拣了一个弃婴,天枢处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因为白塔寺距离皇宫太近,禁卫森严,很难有人把一名弃婴放到那个地方,那名弃婴就是道石。”

“传闻道石僧人与月轮皇宫里的某些贵人有关,而我们查明这几年,他一直在悬空寺读经修佛,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世传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姑姑虽说令人厌憎,但在佛宗的地位极高,与悬空寺也一直有暗中的联系。”

“而且道石僧人与曲妮玛娣姑姑的心性并不相似,虽然才自悬空寺归来时间不长,却已经在月轮国佛门里获得了极大的尊重,今晨十三先生不止杀了他,还把他的头颅斩落,只怕会同时激怒月轮国和佛宗。”

宁缺说道:“我这两天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那件事情牵涉到我的世界毁灭或者重生,在这种时候,别说那名中年僧人有可能是曲妮玛娣的私生子,就算曲妮玛娣这老太婆自己来了,我也会去你妈的。”

何明池叹息一声,说道:“但他的师兄是七念。”

佛宗天下行走,悬空寺讲经首座大弟子七念。

陈皮皮沉默,因为他小时候就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从骄傲的西陵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知道七念很强。

宁缺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较简单,因为陈皮皮沉默,他想起了七念是什么人,也比较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杀死道石,最终触怒的是怎样等级的对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

宁缺最后总结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运气不好。”

…………长安街头。

一双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颗头颅。

这双手肤色黝黑,曾经捧过食钵,曾经匍匐于佛前,曾经抚树沉默,更多的时候握着一根铁杖,随着飘动的僧衣行走世间。

这手属于白塔寺一名普通苦行僧。

苦行僧双手颤抖捧着那颗头颅,跪在包子铺前那具无头僧尸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头颅和身体拼凑安好。

那名干瘦武僧的尸体也已经找到,被平放在中年僧人盘膝遗体的身旁,肠子已经被塞回腹中,被符箭射穿的胸口,显得异常恐怖。

苦行僧手持铁杖,跪在两具僧人的遗体前,缓缓低头。

街道上,十余名来自月轮国的苦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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